八月份,「梵木雕藝術館」在展過一次大型展覽之後,經由巫梵本人的同意,將休館一個月。在整個九月期間,館內將重新進行內部的裝修,並種植更多株的櫻花,以後冬末春初的時候,這些櫻花樹將會為館內營造出更迷人的景致。
這一個月間有館內的幾位老員工值班,所以裝修的工作不需要巫梵或是柳織茵親自視察,因此這段時間就讓老板和管理人全都空閑了下來。
老板巫梵在第一時間就帶著老婆出國游山玩水去了,至于柳織茵則動身前往台北,和「翟氏」在台北所經營的藝廊進行交流,雙方討論著將來在藝廊內設一個專區,長期展出木雕作品的合作細節。
另外,在翟奎的強力建議下,她可能會接受「城市藝廊」顧問管理人的身分,成為「翟氏」外聘的顧問之一,往後藝廊所接洽的展出品將全部經由她來決定。
不過,關于這點她還需要多方面評估考量,目前尚未正式給予翟奎答復。
來到台北,她在翟奎的安排下住進翟氏旗下的飯店,為期三周。
這三個星期以來,她每天只需要挪一些時間到藝廊走動,和負責的人員討論展出細節,另外每周一她得到翟氏公司和公關部門開會,至于其他時間都屬于個人時間。
來到台北的第二個星期,柳織茵如同前一周一樣,在周一早上十點鐘出現在翟氏公司公關部的會議室。
推開門,—道熟悉的俊拔身影驀地躍入她的眼瞳中——是翟哲豐,他們有兩個月未見面了。
柳織茵在門口僵住了,翟哲豐此時也將視線朝門口投落而來,他看見她,一時間有點錯愕但旋即恢復自若神情,至于柳織茵的目光則不由自主的被翟哲豐那冷峻的表情所吸引。
兩人的目光膠著在一起,內心各自復雜地想著事情。
「柳小姐早,這位是公關部的翟經理,他今天是特地從新加坡回來開會的。」秘書小姐趨前為兩人做介紹,打破了他們之間尷尬的氣氛。
「翟先生你好。」抓回飄走的思緒,柳織茵禮貌點頭。
他沒料到今天要和他開會的人會是柳織茵,從愕然中回神,他沈著一張俊容,朝她頷了頷首。「請坐。」
相隔兩個多月沒見面,他以為自己已經藉由賣力的工作忘了她,誰知當她秀雅的縴細身影一映入他的眼中,他的心就不听使喚的又鼓動起來。
懊死!她選擇的是大哥,不是他。
翟哲豐用力甩掉心中那份不該有的悸動,甩掉那份強烈渴望的感覺。
柳織茵拉開椅子,坐在和翟哲豐隔一個空位的位子,兩人的距離不遠。
今天的會議主要是談一些藝廊開幕的酒會活動,另外還要挑選初展的展覽品。
「會議可以開始了嗎?這是我帶來的幻燈片……」柳織茵將手中的資料交給秘圭曰。
幸好在場還有第三者,才不至于讓氣氛太過于怪異。
「當然,會議馬上就進行。」翟哲豐指示道,俊臉上失去了往日的爽朗,變得非常嚴肅。
接受指示後,秘書忙碌了起來,不時為雙方遞交資料。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盡量將心思放在公事上,專心討論藝廊的事。
兩個小時的會議下來,雙方達成了共識,今天這場會議算是圓滿達成。
「翟先生,很高興和你有了共識,希望接下來我們能夠有更愉快的合作。」會議一結束,秘書抱著資料離開了,這時感覺現場氣氛十分僵凝的柳織茵,馬上起身也打算離去。
她的話十分客套,听在翟哲豐的耳中顯得相當刺耳。
「我大哥既然都已經指示下來了,我們當然會有個愉快的合作。」在柳織茵離開座位朝門口走去時,他突然沒好氣地蹦出這句話來。
今天這個會議原本不需要他親自回來的,要不是大哥用總裁的身分壓他,要他非得回來主持不可,他也不會回來這一趟。
柳織茵的身影在門口頓住,她當然听懂了翟哲豐話中的意思,看來他對她和翟奎傳緋聞的事還沒有釋懷。
都已經過了兩個月了,難道翟奎從來沒試著跟他解釋嗎?
「怎麼?我說錯話讓柳小姐不高興了嗎?」依舊坐在位子上,翟哲豐臉上掛著冷然的表情。
「翟先生,你這兩個月來都沒有看過台灣的一些八卦報導嗎?」柳織茵回頭,看著翟哲豐那張陰晴不定的臉龐。
謗據甄甜蜜所說的最新報導,他大哥翟奎身邊的緋聞女友早已換人,不再是她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臉色更沈幾分,一雙黑邃冷漠的眼直盯著她瑩亮的美目。
「你自己猜吧。」他的眼神太迫人,柳織茵忙不迭移開視線。
再和他單獨處于一個空間,她會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因此她很快地轉身準備離開。
可是翟哲豐的動作更快,旋風似地來到她的身邊,將已打開一半的會議室大門壓下,阻斷她的去路。
兩人,現在真正獨處在同一個空間內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倏地回身,她赫然發現自己竟被困在他的胸前!他的男人氣息圍裹著她,令她的心跳失了速。
「讓你猜。」他用同樣的話回敬她。
癌低身,一個情不自禁,他的手輕捏著她的下顎,欺前吻了她。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忘了她的,結果呢?再次見面,他就又為她神魂顛倒……她的甜美香氣引誘著他,她清冷的臉龐和傲然的神情都令他心動不已。
兩人緊挨著門扇熱烈接吻,他饑渴地吸吮著那柔女敕的唇瓣,柳織茵則完全投降于他的魅力之下,被他給吻得暈暈然。
當吻結束,柳織茵已經忘了自己身處何處,整個人偎在他的胸前急促嬌喘著。
翟哲豐摟著她,理智在激吻過後慢慢回籠。
驀地,他推開她。「該死的!」翟哲豐低咒一聲,整個人退後一大步,神情帶著一絲嫌惡。
他怎麼可以吻她?!她已經是大哥的女人了,將來可能會是他的嫂子……
背貼著門扇的柳織茵緩緩抬眸,當她看見他那臉懊悔和嫌惡的表情時,突然從曖昧的氛圍中驚醒過來,心口被狠狠撞擊了一下,清妍的臉蛋驀地轉為蒼白。
「吻了我……你很後悔?」刷白的唇瓣微微顫抖著。
「對,我是後悔極了!」他別開臉,大步走向玻璃帷幕旁,黑眸看著外面的天空,這句昧著良心所說的話,傷了她的同時也傷了他自己。
看著他穿著黑色西裝的冷漠背影,那影像就像一張黑網讓她驚慌,柳織茵難受得閉了閉眼,縴細的身影往後退了兩步,伸手用力打開門扇,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他的視線之外。
翟哲豐,是她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人!
當柳織茵離開後,一直偽裝冷漠的翟哲豐,頹然地往椅子上一坐,從口袋拇出煙盒,拿出一根煙來,點燃後就在禁煙的會議室內大口大口地抽起煙來。
當翟奎來到會議室找人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黯然心傷、孤獨寂寞的畫面。
「嘖,我特地安排了你們見面,你該不會把她給氣走了吧?」倚在門框旁,翟奎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寂寥氛圍。
「她跑去跟你訴苦了嗎?」捻熄香煙,翟哲豐沒發現自己回應時的語氣,有著多濃的醋意。
「她來跟我訴苦干麼?我又不是她的什麼人,沒必要听她吐苦水吧?」翟奎搖頭失笑,現場聞到很酸的味道。
「你——」猛地回頭起身,翟哲豐陰沈的眼對上翟奎。「你最好把這句話好好解釋清楚!」
懊死的!翟奎該不會是暗示他們的戀情已經結束了吧?!他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嗎?一想到這個可能,翟哲豐的胸口就冒出怒火。
「是、是,我今天把你找回來,就是要跟你把誤會解釋清楚的。」事隔兩個月,翟奎也不忍心再看翟哲豐受折磨,所以就趁這個機會硬是把他從新加坡找回來,安排了今天的踫面。
原本翟奎是想趁他們開完會時再過來串場,把所有誤會解釋清楚,但他好像來慢了一步,柳織茵已經離開,會議室內只留下翟哲豐一個人獨自神傷地抽著煙。
「誤會?」翟哲豐冷笑。
對于翟奎要解釋的誤會,他沒多大的興趣听。
「事情是這樣的,先前那份八卦雜志報導我和柳小姐進飯店開房間的事,全是妄加揣測。」但翟奎可不理會他那死樣子,拉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也點了一根煙,邊抽邊說了起來。
「那天我是跟柳小姐約好要談公事,談完了公事呢,我建議柳小姐先在台北住一晚,隔天再回南投,柳小姐接受了我的建議,所以我才會替她訂房,並展現紳士風度替她拎行李回房間,誰知就這麼不巧,被狗仔記者給拍到了……因為我向來不看八卦雜志,當然不知情,直到你突然發瘋似地跑來找我麻煩,我才知道有這回事。」
听著翟奎所說的話,翟哲豐陷入一陣長長的沈默。
「怎麼?不相信我的話?」將煙灰點在桌上,昂貴的原木桌慘遭荼毒;不過這並不算什麼,因為他不像翟哲豐,竟然將煙蒂直接丟在地毯上踩熄,把地毯燒出了幾個洞來。
「你隨便說說,我就得相信嗎?」一臉冷沈的翟哲豐,又點了一根煙。「何況事情已經隔了兩個月,你才來跟我解釋,這不是太詭異了嗎?」
他翟哲豐的腦筋是不比翟奎聰明,但也不笨,不可能隨便被唬兩句就信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容易相信,所以我帶來了物證。」這兩卷錄影帶可是他特地情商飯店留給他的。「至于我為何拖了兩個月才解釋,原因很簡單,就是要給你一點教訓!誰教你當初事情連問都沒問清楚就來找我麻煩,這口氣我可忍不下。」
將煙捻熄,他把帶來的錄影帶擱在桌上,那里頭錄到了他送柳織茵進房後隨即離開的身影,錄影帶上有顯示日期和時間,只要翟哲豐看了,就會相信他和柳織茵的清白關系了。
放下了錄影帶後,翟奎轉身就離開了會議室。
翟哲豐轉回椅子,黑眸看著桌上那兩卷錄影帶。
猶豫了許久,他拿起錄影帶,走到會議室前頭,將錄影帶放進去,打開螢幕放映。
看完錄影帶,他整個人陷入長長的呆怔中。
老天~~這個誤會太大了!
從愕然中回神,下一秒,他轉身大步沖出會議室。
「崔秘書,幫我查一下,柳小姐她住在哪間飯店?」俊拔的身影在公關部秘書的桌前停了下來。
「呃……柳小姐就住在剛開幕不久的『翟氏飯店』啊,翟經理,請問有什麼問題嗎?」秘書小姐被突然飛奔過來的翟哲豐給嚇了一大跳。
「沒事。」沒空多解釋什麼,翟哲豐頭也不回地邁開大步,像一陣風般跑掉了。
現場只留下一臉錯愕的秘書小姐。
這輩子,柳織茵沒有這樣生氣過。
上一次,翟哲豐讓她受的氣,還沒有這回的嚴重;這一次,她真的是又生氣又心痛。
一路忍著想哭的情緒,直到返回了飯店,她才允許自己發泄滿月復的委屈。
一向堅強的她,失控得趴在床上大哭一場,整個人蜷在白色床單上,哭得抽抽噎噎的。
哭累了,她閉著眼抱著被單,就這樣昏昏沉沉地躺著。
驀地,門鈴響了起來,柳織茵卻不想移動身子,因為她現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不想被打擾。
但是房外的服務生似乎不懂得死心,忘了不該打擾房客的規定,持續地按著門鈴。
最後,柳織茵只好無可奈何地掀被下床,頂著一張淚痕斑斑的蒼白臉蛋前去開門。
沒想到一打開門,外頭站的人竟是翟哲豐?!
他一臉憂心懊悔,尤其在看見臉頰上布滿淚痕的她時,心都揪在一起了。
「抱歉,我不想見你。」柳織茵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將門關上。
翟哲豐反應特快,一手抵住門用力推開,然後俐落閃身進入房間。「但是我想見你,也必須見你。」
「砰!」門在他寬背後關上。
他們兩個繼一個小時前在會議室見面之後,再度獨處于一個空間內。
「你怎麼可以擅闖我的房間?請你立刻離開——」站在強行闖入者的面前,柳織茵氣憤的一手指著門口,下逐客令。
翟哲豐走上前,一點也沒將她的怒氣放在眼中。
在她的怒視下,他的手撫上她濕透的臉頰,拇指輕柔地拭去未干的眼淚,黑眸緊凝著她美麗縴細的身影。
「你……」身子一陣震顫,柳織茵不懂他為何會用著那種充滿歉疚的眼神看著她。
「噓,別說話。你只要靜靜听我說,好嗎?」
「不好。」她拒絕,移開了臉,不想看他那雙黑邃憂郁的眸子。「請你出去。」
「你不听我說的話,我就不走。」輕輕將她移開的臉扳回來,再面對著他。
「翟哲豐,你打算讓我更討厭你嗎?」垂著眸,她看著他胸口。「像以前一樣的討厭你。」
「織茵——」這話讓翟哲豐有點慌。「我知道我誤會你和大哥了。我實在有夠笨,才會去相信那種爛報導!我知道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好嗎?」
雙手抓著她的手臂,輕輕搖晃著她。
不曉得她有沒有把話听進去,看她又回復以前那淡然的神情,他感覺自己和她一切又回到原點。
「如果我說,我不想原諒你呢?」她將臉撇開,表情更加的冷淡了。
「那麼我不會放棄,我會等到你願意原諒我為止。」翟哲豐微微一震,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側臉。
這句話,語氣十分篤定,異常堅決。
柳織茵震撼地轉回臉蛋,看著他。
在她抬眸與他視線相接的瞬間,翟哲豐突然俯下唇,攫住她的小嘴!
這個吻帶著渴望的深情和祈求,他希望她能再給他一次機會,這一回,他會用成熟的心態來追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