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愛情是不會耽誤到我的工作時間,不會影響我的個人生活,並且能讓我擁有隱私權,我的床也不要跟另外一個人一同分享到天亮,最重要的是,我的車子他連踫都不能踫──」
在房仲業界擁有最厲害推銷手腕的宮若嬙,穿著一身藍色雪紡紗短禮服,一點也不怕弄髒這身昂貴名牌的席地躺在沙灘上,一對閃耀著銀藍色眼影的美目正看著天空上不停閃爍的星星,細白的小手圈在粉唇旁邊,對著天空說話。
這是她要的愛情,很簡單的一種愛情。
她認為這樣的愛情談起來才夠意思,一點都不會影響到她原有的生活。
「若嬙,妳不會真的想談這種……听起來不像戀愛的戀愛吧?」但是這番話卻讓坐在她旁邊的女子感到咋舌。
她是凌莉,建築業龍頭老大「凌氏建設」董事長凌勝滸的獨生女,她和宮若嬙是從高中時代就認識的好朋友,甚至還一起到國外念了三年書,兩人之間的友誼超過十年。
今晚她們一起參加了在凌家大宅舉辦的一場晚宴,並在晚宴中相約溜了出來,凌莉開著她的紅色迷你奧斯汀,宮若嬙則開著充滿運動風格的SAAB銀灰色跑車,兩輛車一前一後從陽明山奔馳到淡水。
兩個女人無視身上加起來近三十萬元的行頭,一個躺著、一個坐在沙灘上,愜意地聊天看星星,兩雙銀色和黑色的香奈兒高跟鞋還被踢到一旁,完全被忽略的半埋在沙子里。
「當然是真的,不然我干麼說給妳听。」宮若嬙也坐了起來,她伸手撥撥一頭時髦短發,許多細沙從發上飄落下來。
「可是……這種愛情好像怪怪的耶。」凌莉說。
和宮若嬙俐落時髦的發型不同,凌莉擁有一頭及腰的直順發絲,在外型上也和宮若嬙完全不一樣。
爆若嬙五官微深而立體,明艷中帶著一種中性美感,是那種常能讓男人驚艷的類型;而凌莉的嫻麗美貌承襲自曾得過中國小姐頭餃的母親,雖然和明艷搭不上關系,但絕對具有大家閨秀的柔美氣質,屬于耐看型的美女。
「我要的這種愛情套在妳身上可能會感覺怪怪的,但在我身上可是適用得很!妳想想,妳的家底深厚,一點也不用為了經濟和將來的生活煩心,妳老爸又公開征求企業界的菁英份子當女婿,完全不需要為愛情和金錢煩惱,只要妳看上哪家企業的年輕菁英,馬上就可以結婚過幸福美滿的日子。
「而我呢,雖然現在生活不錯,收入也不賴,但這都是靠我自己犧牲個人時間,努力工作換來的。現在的我必須努力工作,將來也是,所以我根本沒時間可以拿來和我中意的男人談戀愛,也只有這種簡單又不會影響到生活作息的戀愛,才有足夠的時間讓我的工作和愛情兩全其美。我這麼解釋,妳還認為我的想法怪嗎?」
爆若嬙說完就站了起來,拍拍沾在雪紡紗禮服上的沙子,揚起艷美的嬌顏迎面走向大海。
海浪輕卷著浪花拍打上岸,她赤果的雪白美足浸在冰涼海水中,浪花卷至她的小腿,然後翻落緩緩回流到海里。
「嗯……是不太怪啦,但……」還是有點荒謬就是了。
「我要的愛人必須能夠認同這種愛情觀,而我希望自己能盡快遇到這個男人!」沒有回頭,她看著大海,短發在耳邊飄動,淡藍色裙襬也隨風飄揚。
「若嬙,妳真的很期待嗎?」凌莉坐在原地,目光專注地望著那抹縴細迷人的藍色背影。「……期待妳的愛人出現?」
爆若嬙回眸,絕艷臉蛋漾出一抹令人心動的笑容。
「對,我相當期待。」
紅色迷你奧斯汀和銀灰色SAAB跑車一前一後離開了這處僻靜又少有人煙的干淨沙灘。
她們絕對不知道,這處沙灘是私有土地,而這沙灘的主人貪靜,一向不允許外人入侵,所以他特別請工人在沙灘外圍築上白色圍籬。
看樣子白色圍籬似乎被破壞了,才會讓兩個女人在黑夜里入侵。
今晚他好不容易讓自己從忙碌的公事中月兌身,來到這處僻靜的海灘別墅,為的就是能夠好好放松一下這陣子過于緊繃的神經,獨享兩天清靜的假日。
結果呢,正當他一個人在沙灘上漫步時,這兩個女人卻大剌剌開車停在圍籬外,一點也不感到罪過地闖進這私人領地,還佔據了這方角落一個半小時才離開。
在宮若嬙和凌莉離開後,穿著一身寬松藍衫白長褲,腳趿藍色夾腳海灘鞋的翟奎,從幾棵高大椰樹後現身,向來線條緊繃的嚴冷俊顏,竟噙著一抹詭異的淡笑,原先還惱火私人領地被入侵的他,現在卻心情大好。
那位對著星空宣布擇偶條件的小姐所說的那番話,是讓他心情轉好的原因之一,另外她美艷迷人的外貌和絕對能引起男人的美妙身段,則是另外一半的原因。
美麗的小姐正期待著愛人出現呢……
翟奎黑眸中閃耀著精明的算計,而他早在宮若嬙離開前,就已經記下了她的車牌號碼。
「既然妳正期待著愛人出現,那我怎麼可以讓妳失望呢?」在寂靜的夜里、無人的沙灘上,翟奎自言自語著。
也許等他這陣子的工作告一段落後,可以找機會跟她見見面。
就這麼辦!
翟奎燃起一根煙,朝遠方那棟藍頂白牆的別墅走回去,在沙灘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腳印。
推開白色木門走了進去,穿過一方小庭院,當他踏上玄關時,經過加裝感應器設計的屋內,燈光自動一盞盞點亮,將原本被黑夜籠罩的兩層樓別墅點綴上溫馨的氣氛。
他喜歡居家的感覺,休假時他總愛一個人獨住在這里或是市區的住處,一個人悠閑、不受拘束的度過假期。
在工作時,他的個性嚴謹冷肅,在私底下他行事低調又居家,所以他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那就是厲害的烹飪手藝。
不過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人享用過他所料理的食物,因為他下廚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月復之欲,其他人無福消受。
在外頭晃了許久,晚餐又沒有吃多少東西的他,一進屋就心情大好的往設備齊全、干淨寬敞的廚房走去。
他從已經讓鐘點佣人裝滿食材的雙門大冰箱里,挑出了幾樣青蔬和一份新鮮墨魚,另外再拿出一份足夠喂飽他的義大利面條,還從櫥櫃中取出一瓶頂級橄欖油和幾瓶香料,在廚房里動手準備自己的宵夜。
等到他坐在面對沙灘、大海和海浪聲的餐桌前,邊喝著啤酒邊享用義大利面時,已經是半個鐘頭之後的事了。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入侵他的腦海長達半小時之久,而且還讓他持續想起她的面容、她的微笑,還有她說話時瑰女敕唇角微微勾起的驕傲表情。
他忘不了她站在沙灘上,讓海風吹亂一頭短發,任飛沙拂過女敕頰,被海浪淹沒雪白足踝的模樣。
這個對著星空宣告愛情宣言的女人,是唯一一個讓他記憶深刻的女人。
周一的上班時間,主要干道塞滿了車子,全都是要趕往市區。
爆若嬙的SAAB跑車也無可避免的陷在這串車陣當中。
不耐煩的她,細長的手指叩叩敲在方向盤上,俏挺鼻梁上掛著的咖啡色墨鏡則是最先進的科技產物,除了可以為眼楮遮陽外,還附帶有藍芽耳機。
「我這邊嚴重塞車,大概還需要半小時到四十分鐘才會到公司。」前面塞車,她把握時間跟公司的助理聯絡。「麻煩妳幫我跟楊董事聯絡,就跟他說我塞在路上趕不及赴約,請他見諒,還有詢問他這兩天是否有空檔給我。」
再過十分鐘,她必須跟一位重要客戶在某大飯店的餐廳見面,但眼前混亂擁擠的路況,卻讓她不得不取消和客戶的約定。
取消和客戶見面令她感到相當懊惱,因為這可能會讓她失去一筆生意,少賺一筆可觀的佣金。
「好,我馬上聯絡。」助理記下楊董事的手機號碼。「假如楊董事拒絕再另約時間呢?我該怎麼辦才好?」
「那麼妳可以告訴他,我會親自到公司向他道歉。」以退為進向來是她和客戶周旋的辦法之一,有些客戶吃這一套,有些並不,但她總得試試,才能模清楚這位客戶的個性。
「我知道了。」
助理那邊掛了電話,而宮若嬙則是繼續和混亂的交通抗戰。
車子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從塞爆的路擠出來,已經是二十五分鐘後的事了。
爆若嬙一看前面路況不錯,馬上踩下油門加速前進,不料有輛可能也是剛從車陣里月兌身的黑色進口房車,也和她一樣突然加速前進,一個心急,兩輛車就這麼在路口擦撞上了。
「該死!今天真是倒楣。」用力踩煞車,睜大搽著淡藍色眼影的美目,瞪著撞在一起的車頭。
她拿下鼻梁上的墨鏡,轉頭望向車窗外,但對方的車窗是全黑的,讓她無法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不過,也不用她費心看,因為對方很快就下了車。
一個穿著普通西裝的中年男人前來敲她的車窗。「小姐,請下車看看狀況好嗎?剛剛因為妳搶道,才會造成我們的擦撞。」
爆若嬙皺著細致的眉心,熄火下了車。
「我搶道?是這樣嗎?我剛剛很專心地開在自己的車道上,怎麼會撞上你的車呢?」宮若嬙生氣歸生氣,可是她很厲害的沒將怒氣表現出來。
露出艷麗迷人又帶點無辜的笑容,她走上前和這位中年男子談話,說話時,不忘查看擦撞狀況。
唉呀!她的車頭果然闖出車道,撞上人家價值好幾百萬的高級房車,這下子她銀行里的存款可能得縮水了。
「這位小姐,妳的車頭的確比較偏向這邊,妳可以仔細看看。」因為宮若嬙長得艷麗不俗,說起話來又悅耳動听、客客氣氣的,任誰都發不了脾氣,所以中年男子說話的語氣還算和善。
「我看看哦……嗯,真是抱歉,看來是我的錯。」懊惱地咬著粉女敕的唇瓣,那飽滿櫻唇上的咬痕,讓人看了極為不舍。「這可怎麼辦才好呢?我正趕著上班,沒辦法耗在這里等警察來做筆錄,再將車拖去車廠估價修理呢!」
沒辦法,眼看這局勢她賠錢是賠定了,只是既然得賠錢,她可不願再多浪費時間。
「啊?那這樣吧,反正我也要趕著去接我老板,不能在這里耗著,我看小姐就留下名片給我好了,等我將車子送廠維修完成後,再將帳單寄給小姐看,不知道這樣的安排,小姐能不能接受?」
「這當然好了,只是……修理費很貴吧?你開的這部車有沒有保險?如果可以出險理賠的話,可不可以讓我少賠一點?」宮若嬙眨動著美眸,一臉令人著迷的無辜表情。
中年男人為難的想了想。
「還是等我跟老板報告過這件事後,再做決定好了。」這不是他的車,他不能擅自決定。
「嗯,好吧,那我等你消息,麻煩你了。」至少人家願意出面幫她說情,宮若嬙知道自己佔了一些優勢。
從皮包拿出自己的名片交給對方,臨上車離開時,她不忘給對方一記眩目的美麗笑容。
接著,她開車離開現場,而那位司機先生還呆呆站在原地,過了好幾秒鐘才回過神來,迅速上車將車駛離。
他要趕著到淡水別墅接老板,要是遲了可不好。
九點半,翟奎的私人專屬司機抵達了別墅前的空地。
將車子停妥,他上前按門鈴。
不一會兒,翟奎穿著一身鐵灰色三件式西裝出現在門口,手上提著一只黑色真皮公事包,嚴冷俊顏上架著一副淡藍色墨鏡。
「報告總裁,我剛剛在路上踫上了嚴重的塞車,後來車子又出了點狀況,所以來晚了。」
當家老板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每個在他底下做事的人,都對他這副冷到皮骨里的氣勢感到畏懼。
翟奎反手將大門關上,一雙銳利的眼透過鏡片看著停在門口的車子,左側車頭有擦撞的痕跡。
「是被撞還是撞了別人?」
「被一輛搶快的SAAB跑車擦撞到,不過我已經跟對方要了名片,也抄下對方的車牌號碼,等車子進廠修理估價後就可以向對方索賠……」司機據實以告。
原本他還想斗膽替那位宮若嬙小姐向老板求情,但因為自己遲到了,所以不敢說出口。
SAAB跑車?
翟奎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
走到車頭前,他半蹲下來,粗糙的指模著那擦撞的痕跡,上頭留有淡淡的銀灰色烤漆。「什麼顏色的?銀灰?」
「是、是的。」司機趕緊走上前。「總裁,我這有張名片……」想將名片遞給翟奎過目。
「你處理就好了。」
看來這幾天他跟銀灰色的SAAB跑車挺有緣的。翟奎在心中暗忖著,完全沒將這輛車和宮若嬙的車聯想起來。
「好的,我會盡快處理。」這種小事他不敢麻煩大老板。
很快的,兩人上了車。翟奎向來習慣在車上處理公事,所以一坐進後座,他馬上將手提電腦打開,心思專注地投入工作。
約莫五十分鐘後,翟奎抵達公司,旋即前往會議室,準備進行每周一舉行的主管會報。
司機一等老板下車,馬上將車開去修理廠。
他沒能替那位美女說情,心頭實在有點過意不去,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他受雇于人,怎麼可以將胳臂往外彎呢?要是老板怪罪下來,他不馬上卷鋪蓋走路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