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儀盈,二十六歲,從日本設計學校畢業後,就回來台灣經營一家絨毛玩偶工作室,收入還算平穩,交友狀況也很正常。她曾經交往過一個日籍男友,但是對方似乎不滿意她的身材,在外常跟一些身材豐滿的女生來往,後來被古小姐發現了,兩人便因此分手。
「目前古小姐的感情世界空白,生活以工作為主,下班後的休閑活動通常都和女性友人約會,或是單身出國自助旅行,私生活嚴謹,並不像時下年輕人喜歡糜爛的生活形態。總歸來說,古小姐是個生活平淡無趣的女孩子。」
征信業者鄒氛氛在調查了古儀盈三個月之後,將所有資料匯整成一份詳盡的書面報告,另外也將調查期間錄下的畫面制成光碟,一並交給委托人邵秋溏。
此時,一身黑色真絲襯衫搭著黑色長褲、充滿時尚感的邵秋溏,正坐在豪華的黑色影音設備前,透過六十吋電漿螢幕看著畫面中的古儀盈——一個不管五官還是身材、發型、打扮,通通都平凡無奇的女孩子。
鄒氛氛低頭報告著,在旁人無法看清的角度,她的眼中閃耀著詭譎的光芒。
邵秋溏對著螢幕皺起眉頭。「她不像二十六歲。」
呆板的清湯掛面發型,簡單的衣衫搭著平價牛仔褲,加上平板無奇的身材,古儀盈看起來就像個未成年的女生,而且平凡到讓他就算看過一百次,往後在路上遇見他都記不得這張臉。
傷腦筋!
這樣一個只能給予「無趣」評語的女生,竟然是他那霸道的爺爺要求他娶進門的未婚妻
「古小姐長得有點大眾臉,她對外表也比較沒那麼重視,平常都待在工作室居多,是個勤快的鄰家女孩。」當邵秋溏用右手手指揉著太陽穴時,站在他背後的鄒氛氛低頭抿嘴竊笑。
邵秋溏沒看見鄒氛氛嘴邊的笑意,雙眼直盯著螢幕中那個可能成為他未來老婆的女人。
「听起來你好像很了解她。」越看越覺得頭痛,手指繼續揉著額角,沒有停。
「還好,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覺得古小姐就是一個如此簡單的女孩。」看著邵秋溏的動作,鄒氛氛其實已經快笑場了。「請問邵先生還有其他事情要交代嗎?如果沒有的話,我還約了別的客戶三點踫面。」現在時間是兩點二十分。
「要走就走。」邵秋溏還是沒停下揉太陽穴的動作,他的左手揚高隨意擺了擺,告訴鄒氛氛,她隨時可以走人。
鄒氛氛很快告退,踏出邵秋溏的私人視听室,輕聲穿越氣派的客廳及歐式庭院,最後來到氣派的大門前。
警衛幫她開了門,讓她離開。
離開邵宅後,鄒氛氛又走了一段路,這才騎上停在巷子里的機車,噗噗噗地離開這里,朝跟下一個客戶約定的地點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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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鄒氛氛開心的抵達位于貓空的「月明養生茶房」。這是一家坐擁宜人景色,裝潢充滿中國現代設計感,並混合了日式簡約風格的茶房。
鄒氛氛坐在用薄幕隔出的三坪大日式雅座里,黏著真絲坐墊,開心的吃著花生米、喝著老板特地泡的上等高山茶。
「嗯,好喝!」完成任務的鄒氛氛,一想到三天後戶頭即將有一筆五十萬的進帳,就開心得想多喝幾杯茶。
「慢慢喝,今天你喝的茶算我招待。」
坐在鄒氛氛對面輕聲說話的女子,留著一頭飄逸秀發,身穿一襲手工印染的紅色改良旗袍上衣,搭著一條黑色絲裙,在昏黃燭光的照耀下,身材縴細的她更顯嬌柔,看起來宛如仙子一般。
而這名臉蛋絕美的女子,正是這家養生茶房的老板——古儀盈。
自從繼承了父母親經營不善、險些倒閉的茶藝館之後,她便辭去原本的秘書工作,全心全意照顧茶藝館的生意,並在四年前將茶藝館轉型為養生茶房,從賣茶到餐食料理都經過特別設計,著重養生食材,搭配造型食器,並逐年更改館內的建築裝潢。
如今,這座位于清靜半山的「月明養生茶房」已經自成一格特色,在許多茶藝館中打出自己的名氣。
「五十萬耶!我輕輕松松就賺進口袋,你說我能不高興嗎?」鄒氛氛笑咪咪的,漂亮清秀的臉上完全看不出有一絲罪惡感。
「這錢是賺得輕松,不過就怕後續出問題。」將茶壺擺回茶盤,古儀盈一秒也沒閑著,她又轉往一旁插著櫻花的陶罐,仔細調整著每枝花的姿態,絕美淨白的臉蛋浮起淡淡郁色。
「氛氛,依你這幾次接觸邵先生,你覺得他對于那個照片跟資料都是假造的「古儀盈」印象有多糟?有沒有糟到讓他連踫面都不願意,直接派人來退婚?」
當初她會聯合好友鄒氛氛設下這個騙局,就是為了要逃避這個荒謬的婚約。
這個婚約是女乃女乃幫她定下的,當時她在天堂當小天使,連投胎都還沒預備好,而她的爸爸也才二十二歲、單身,對這門婚事采取不看好也不否決的態度,一切交由女乃女乃作主。
照理說,都事隔三十多年了,兩家人應該早都忘了有這個婚約,可是就在半年前,女乃女乃的知交好友邵爺爺卻突然找上門,要她履行婚約。
不過四年前古儀盈曾跟擁有數億身價的某大集團少東交往過,結果卻落得傷心分手的下場,所以為了避免再次受傷,「嫁入豪門」這個選項完全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我想應該足夠了吧?」
雖然沒親眼看見邵秋溏的表情,但從他不斷用手揉著太陽穴的動作研判,「古儀盈」給他的印象一定是糟糕到讓他頭痛不已!
「那就好。」輕輕的嘆一口氣,古儀盈又轉向一旁的鑄鐵燭台,為已經快要燃燒完畢的燭台清掃殘燭,準備換上新的精油香燭。
「親愛的古老板,別忙了,過來陪我喝杯茶吧。」鄒氛氛看不下去,走過去拉她一起喝茶。
「我心里不安的時候就得找事情做。」這是她安撫自己情緒的習慣。
「如果到時候邵秋溏還不死心,想要當面向你拒絕這個婚約,我也會安排我學妹出馬解決!她拿了我五萬元的酬勞,這個角色可得負責演得逼真一點,否則我一毛都不會給她。」
有了鄒氛氛的保證,古儀盈才露出淺淺的微笑,稍微寬心了些。「那就好,到時候就麻煩你的學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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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秋溏在四年前自歐洲返回台灣接掌家族事業之後,原本在演藝界已有舉足輕重地位的邵氏,在他的運籌帷幄下變得更加茁壯,如今已成了演藝界資本最雄厚、人脈最廣、旗下演藝子公司最多的一家集團。
只要是出自邵秋溏的「邵氏集團」,沒有一個明星不紅透半邊天的,也因為如此,邵秋溏被譽為新一代的演藝大亨,比過去邵家的人更厲害,更具權威。
但是,一向慣于呼風喚雨的邵秋溏這回卻踢到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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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我拒絕這門婚事。」
來到位于天母的一家六星級SPA俱樂部,趴在可以享受陽光和微風的露台躺椅上,邵秋溏赤果著優美的男體,一邊接受舒服的全身按摩,一邊對著旁邊同樣享受老師父俐落按摩手法的爺爺邵戎說話。
「由不得你。」這句話他听過幾百次了,听得耳朵都要長繭了。
「我的婚事應該讓我自己作主,也用不著你來幫我作媒。」
自從知道那位「古儀盈」小姐的長相之後,邵秋溏就認定爺爺一定是存心要玩他,要不怎會找一個完全不符合他品味的小女生來當他的老婆?
他的老婆必須是個長相美麗月兌俗,身材贊贊贊的女人,而不是那只看了就讓人倒胃口的干扁丑小鴨。
只要一想到婚後,每天晚上他的床都會躺著一只引不起他胃口的丑小鴨,他就想吐、想反胃。
「我沒作媒,這是三十六年前就定下的婚約,我們邵家要信守約定,絕不能反悔。」
當年會定下這個婚約,是因為古儀盈的女乃女乃牛美雲對他有恩,在他窮途末路時伸出援手,無條件將一半的財產借給他開創事業,而他正是靠著這筆救命錢成功打下一片天!
因此當初他打算讓自己的女兒成年後,立刻嫁給牛美雲二十歲的兒子,可是因為當時她的兒子已經有了女友,而且感情甚好,所以牛美雲婉拒了這項提議。
不過當時他並不放棄,立即再度游說牛美雲,表示將來彼此的第三代若是年齡合適婚配,一定要促成他們成親,而且古家也將因此擁有邵家三分之一的財產。
邵戎回報這份恩情的決心非常堅定,最後終于說服了牛美雲,所以這門婚事就此定下,一直到現在,邵戎從來沒有撤銷的念頭。
「要娶你去娶,我不介意你娶一個年輕的女乃女乃進邵家大門,而且我可以保證,不管對方年紀有多小,我都願意叫她一聲女乃女乃。」耍強硬,他也會!
憑什麼要他娶老婆他就得乖乖娶,還要把三分之一的家產給對方?
哼!爺爺也不想想這幾年是誰替邵氏賺進更多的財產,功勞可是全都在他身上啊!
「死小子,竟敢忤逆我?我就讓你吃吃苦頭!」氣不過,將近八十高齡的邵戎竟然從床上跳下來,拿起放在一旁的龍頭拐杖,就朝孫子寬闊的背上打過去,一條長長的紅痕立即顯現在那古銅色的背上。
挨了一杖的邵秋溏咬牙從床上跳了起來,眼看第二杖又要揮過來,他全身赤果的在露台又跳又躲。
啪!邵戎一杖接一杖,非要打這個不肖孫不可。
「啊!啊~~」每被打到一次就慘叫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從開闊的露台傳出去,讓外頭的人以為這里發生凶殺命案了。
按摩的老師父看得傻眼,沒料到這對享譽演藝界的大亨級爺孫,竟會有如此的好興致,渾身光溜溜的在露台演出追逐杖打戲碼。
這場戲演了足足有十分鐘之久,直到隔壁露台的客人派人過來抗議才閉幕。
半小時後,邵秋溏離開SPA俱樂部,戴上墨鏡,瀟灑的坐進他的紅色蓮花跑車,以無比帥氣的姿勢駕車馳騁而去。
只是這帥氣的姿勢並沒有維持太久,離開俱樂部不到幾分鐘,他就在路邊將車子停下,雙手離開方向盤,皺著眉痛苦的反剪手臂,手指輕輕按著腰背上被爺爺用拐杖打痛的地方。
每模一下,他就哀叫一聲,看起來很狼狽可笑。
「這老頑固竟然下手這麼重,也不怕打死人,變成白發人送黑發人嗎?」邊咬牙罵著邊撫模痛處,他這輩子從沒被打得這麼慘過。
事實上,從小到大爺爺都疼他疼得要命,全身汗毛都舍不得動一根,可是今天卻怪異的動手杖打他。
看來,爺爺對這門婚事是鐵了心堅持到底。
「嘖,這該怎麼辦呢?要一個老頑固改變主意,簡直比登天還難——」
坐在車上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他單手支頤,一點也不在意別人對他這輛違規停在紅線區的蓮花跑車投來異樣眼光,兀自靜靜的想著法子。
「看來,只好親自出馬去見古儀盈一面了。」
邵秋溏大膽假設古儀盈並不知道婚後可以得到三分之一的邵家財產,所以他決定捧著一張千萬支票去說服她,誘拐她簽下解除婚約的協議書,這樣一來,就算她事後反悔也來不及了。
好,就這麼辦!
邵秋溏迫不及待的打電話給律師,要律師立刻擬妥一份協議書,並且送到他的住處給他。
結束電話後,他馬上忍痛驅車回家,從書房的抽屜搜出古儀盈的調查資料,然後親自打了電話給古儀盈,約她見面。
一接通「古儀盈」的私人手機,他劈頭就說——
「古小姐是嗎?我是邵秋溏,明天上午十一點,我們在XX飯店玫瑰餐廳見面,請不要遲到,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單獨談談。」
那端,假冒的「古儀盈」原先還一頭霧水。
「邵秋溏喔~~喔,我知道邵秋溏是誰,就是帥氣迷人、充滿男性魅力的演藝界大亨,也就是我的未婚夫嘛!你好你好,久仰大名,我是趙……古儀盈,你的未婚妻。」
花了三秒鐘,冒牌「古儀盈」才想起自己肩負著重要任務,現在正兼職偽裝的身分。
「我剛剛講的話你有听進去嗎?」听見這麼幼稚又熱絡無比的聲音,邵秋溏額頭當場劃下三條黑線。
「沒有耶!」冒牌「古儀盈」直接回應,反應笨拙。
邵秋溏額頭的黑線更多了,登時臉黑了一半,對古儀盈的評價又更糟糕一個等級。
「我打算約古小姐明天上午十一點,在XX飯店玫瑰餐廳見面,我有重要的事想跟你單獨談談,請不要遲到。」他努力克制住怒氣之後,咬牙重說了一遍。
「喔,我知道了。很高興能跟邵先生見面,我明天一定準時到。」冒牌「古儀盈」這次應答得還算不錯。
他滿意的點頭,嗯了一聲,連再見都懶得說就將電話掛掉。
即便邵秋溏的態度是如此的無禮,但是冒牌的「古儀盈」還是心花怒放。
能跟演藝界大亨講話是多麼榮幸的事啊!趙妮開心得手舞足蹈,都忘了要跟學姊鄒氛氛報備邵秋溏約她明天踫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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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才剛睡沒幾個小時的古儀盈,睡眼惺忪的從薄被中伸出粉臂撈來話筒。
「喂……」粉女敕的唇吐出軟綿無力的聲音。
「儀盈,快起床換衣服,十分鐘後我在樓下等你,載你去XX飯店。」
「喂,你是誰?」一向有「起床渾噩癥」的古儀盈,在清醒前的幾分鐘,她的大腦總是昏昏沉沈的,無力去判別任何人事物。
「喔,我都忘了你的老毛病了。」鄒氛氛用力拍了下額頭。「我是氛氛。你清醒了沒?沒清醒的話就快點給我醒過來。」她說話的速度可真快。
「氛氛,有什麼急事嗎?」她已經盡量搖晃腦袋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厚~~我會被我那糊涂學妹給氣死!她剛剛才通知我,說她和邵秋溏約了今天十一點踫面,我猜邵秋溏是想要當面拒絕婚事,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要親自去監督她和邵秋溏,免得我那糊涂學妹出差錯。」
鄒氛氛很怕事情會有意外的發展。
「什麼?你確定他是想當面拒婚嗎?」這消息果然讓古儀盈腦袋完全清醒了。「或者……他是要答應這個婚事」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就大條了!
迅速掀被下了床,穿著一身透明的蕾絲睡衣、窈窕身軀若隱若現的她,感染了好友的緊張氣氛,抓著無線話筒在床邊踱步。
「我怎麼知道?反正不管我們猜什麼都沒個準兒,還是去一趟比較保險。」
「喔,好,那我馬上換衣服,待會兒見。」
幣了電話,古儀盈沒有平時悠閑打扮的興致,急忙進浴室梳洗,匆匆到更衣室挑了一件淺白襯衫跟白色七分褲,套上夾腳涼鞋,拎著白色的包包,邊跑出門時邊抓著發帶將一頭飄逸的長發綁成馬尾。
或許是抓綁頭發的動作太過匆忙,她竟然將發帶扯壞了。
來不及再回頭去拿,她鎖上了門,任由一頭及腰的柔軟發絲垂落在背後;當她搭電梯到樓下往大門跑時,長發在她的背後甩出迷人的波浪,一波又一波。
「快上車,時間緊急。」鄒氛氛的車子已經等在門口了。
「好。」古儀盈迅速上了車,系好安全帶,素淨美麗的臉蛋因為方才的跑步而浮起兩抹嬌艷的紅潤。「趕得及嗎?」
印象中XX飯店好像在信義區,離她所住的地方有段路程。
「趕不及也得趕。」油門用力一踩,迷你小車快速的在馬路上奔馳。
「氛氛,開慢點好不好?就算遲到一下子應該也沒關系,你可別拿生命開、開玩笑!」小車的安全性有待商榷,古儀盈很是擔心。
「你放心,我開車技術好,而且我只稍微開快一些些,又不是超速飆車,安全絕對沒問題。」
開玩笑,如果放任學妹單獨面對邵秋溏,搞不好她看見他本人長得那麼帥,不但沒同意他的拒婚,反而還呼天搶地的要求他娶她,那可就糟了!
既然有了鄒氛氛的保證,古儀盈也不多說什麼,只能在心中祈禱,一路平安火速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