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乍暖還寒的季節,天氣時好時壞,標準的春天後母面。
但是鞏臻跟熊光青的戀情卻跟變化無常的天氣不一樣。自從鞏臻想報復熊光青的那夜,不小心睡著失了身開始,兩人就因為關系的改變而更加親密,並且已經進入半同居的狀態。
碑臻時常被熊光青拐到山上留宿,一星期有三個晚上的時間,他們幾乎是膩在一起。
沒辦法,她怕冷嘛!自從體驗了熊光青那間老宅子的暖爐溫度,還有溫暖身軀帶來的暖意,她便上了癮。
所以三天兩頭跑上山跟他共度激情的夜晚,對她而言也是種享受啦。
不過這樣貪戀他體溫的結果,就是每回都累得半死。
原因是熊光青體力太驚人,他的需求量太大,一個晚上數次的纏綿,讓她都快要吃不消了。
但說實在的,要喂飽他的大胃口雖然累人,但感覺很贊,讓她也慢慢上了癮,被他給教壞了。
昨晚,又是一夜縱欲。
狂歡過頭的代價,就是腰酸背痛,全身骨頭像是快散了一樣,難受得緊。
碑臻邊開車邊罵熊光青。
那家伙在折騰她一晚之後,便不見人影,只在床頭留了一張紙條,說他要提早進公司開早會。
混蛋!要不是他還貼心的替她做了早餐,讓她一早起床不會餓肚子出門,她發誓從比以後不再理會他!
來到工作室,她特地到對面的綠色光芒走動一下,經櫃台的小妹證實,熊光青今天的確提早進公司,因為好像工程二組接到了一個大案子,需要開會進行工程研討。
嗯哼,看來他一點都沒說謊。
碑臻心情好了點,踩著輕松的步伐回到對面自己的工作室里。
開春以來,工作室接了一個還算好處理的小案子,工作不多,日子過得比較清閑,這也讓她有了多余的時間胡思亂想。
其實胡思亂想從來不是她的格調,但自從遇上熊光青,跟他談戀愛之後,她就染上了這個毛病。
像今天,他提早出門到公司,她卻有點不太信任。
「鞏臻,別胡思亂想,你該信任他的。」站在白色櫥台前,她正替自己煮著咖啡,無聊的對著咖啡機自言自語。
「你口中的他是誰啊?可以透露一下嗎?」有人拍了下鞏臻的肩膀。「我猜你說的是熊大吧!」好肯定的語氣。
碑臻訝然回頭,看見穿著孕婦裝、神清氣爽的好友吳隻站在自己身後,顯然是在她剛才發呆時悄悄走進來的。
「小隻,你怎麼有空來?哇,肚子好大了,快要到預產期了吧?」吳隻是張融鎮的親親老婆,也就是房東太太。
這層樓是吳隻的丈夫張融鎮所有,當初張融鎮為了說服熊光青簽長約租下這里,可費了不少唇舌。
「如果沒什麼狀況的話,下個月中旬就要生了。」模著圓圓的肚子,吳隻一副幸福的模樣。
「要當媽媽了,看你好像一點都不緊張嘛。」好友幸福的婚姻,讓鞏臻好羨慕。「好好唷,你真幸運,大學畢業才工作沒兩年就遇上個好老公,不像我,一路努力工作,這幾年來都把青春賣給工作了。」
一直以來,她就很羨慕擁有幸福家庭的人,因為自己從小在一個勾心斗角的大家庭里長大,雖然家族十分富裕,物質生活超越常人,但她並沒有感受到多少家庭溫暖,所以她特別羨慕吳隻如此平凡的幸福。
「那是因為那幾年你沒遇到對的人,所以一直沒緣分。不過現在遇到啦,雖然是只外型粗莽的大熊,但我听融鎮說,他對你好像很保護喔。」吳隻對鞏臻和熊光青的戀情時有耳聞,都是從老公那邊听來的小道消息。
「大熊的確對我很好。」甜蜜的微笑不自覺的掛在嘴角,鞏臻難得露出嬌羞的表情。「不過可能還沒你老公疼你疼到心坎里的那種夸張程度吧。」張融鎮對吳隻的疼愛,所有認識他們的朋友都知道。
「他是對我很好,但有時候會過頭了點,讓我覺得有些不太自由。」吳隻害羞的笑著。「像今天,我想來找你,還是跟他說了好久才讓他點頭答應的。」
「他是因為擔心你啊!不過你都快到預產期了,別說你老公,連我都好擔心喔。」怕吳隻站太久腰椎下適,她急忙要吳隻到沙發上坐好,還拿了一個抱枕枕在吳隻的腰後墊著。「我幫你泡杯牛女乃好不好?孕婦不能喝咖啡喔。」
回頭,她去張羅牛女乃招待貴客。
吳隻樂得輕松,就這麼半躺在沙發上,讓好友去忙碌。
最近工作不太忙的鞏臻,整個上午沒做多少事,都一直陪著孕婦聊天,談些媽媽經。中午,熊光青沒來找她用餐,所以鞏臻便跟吳隻一起去吃午飯,順便逛街,還替未來的干兒子采買了好多衣物,迎接新生兒的興奮心情不比吳隻少。
兩個好友,直到下午三點半才分開。
先送吳隻回家之後,鞏臻又回到工作室。
在工作室待到五點多,把瑣事處理完畢,鞏臻邊等著熊光青過來。
但一直等到五點半,他公司的員工都陸續下班了,卻不見熊光青的人影。
按捺不住的鞏臻,索性直接過去找人。
「鞏小姐,你找熊大啊?他中午接到一通電話之後,便急忙出門去了,到現在都還沒進公司喔。」在門口踫見蘇巧文,蘇巧文告訴了她熊光青的行蹤。
「他去哪里?」平常只要他在公司,總會過來約她一起吃午飯、一起下班的,今天他好反常。「你知道是什麼事嗎?」就算她人不在工作室里,也可以打手機跟她說啊,怎會一聲不響就不見了?
「私事吧。」蘇巧文聳聳肩,一副完全不知的表情。「我要下班了,Bye。」揮揮手,她走人了。
碑臻一臉悶的回到工作室,從口袋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他。
結果,他把手機關了。
不跟她聯系又不開機,存心不讓她聯絡上嗎?
算了!也許他有要事也不一定。
碑臻不想計較太多,收拾好工作室便下班去。
她回到自己的住處,手機一直開著,等著熊光青的電話。
***獨家制作***bbs.***
熊光青在開公司之前,在國外留學過很多年,那時候的他曾經跟一個女孩交往過。
那個女孩子名叫周雨薇,是香港人,家里還滿有錢的,雖然從小在優渥的環境中長大,但一點驕氣都沒有,是個很好的女孩。
熊光青在二十三歲那年跟她認識。她很漂亮,有很多人追求,但她卻愛著熊光青,而熊光青也曾經為她瘋狂過。
在那段交往的日子里,他會寫情書給她,會騎機車載著她去夜游,學校放假時,他們會選一個寧靜而美麗的地點露營,他們獨處時,會很親密,像夫妻一樣的親密,甚至一起討論著兩人未來的家。
他原以為這段感情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他愛她,而她也深愛著他……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說她必須和他分手,分手的原因是她爸爸欠下一大筆債,她必須嫁給債主,償還這筆債。
在現在這個時代還有這種荒謬的事,熊光青無法接受,堅決不肯分手。
但她一再哭著求他答應她,不然她無法放心的休學離開,安心的返回香港,解決家里的債務問題。
那一個月,是熊光青人生最低潮的時候,他不忍放手卻又無力替她解決好幾百萬港幣的債務。
他舍不得放開她,但卻見她天天愁眉不展,為家里的事情擔心到食不下咽,最後竟然虛弱到在他懷里昏倒。
那一天,他覺悟了——他應該讓她離去,因為她愛家人勝過愛他。
所以,他放她走。
這幾年來,他們不曾聯系,但從一些香港八卦雜志上看到報導,得知她嫁給了一位年紀大她十五歲的商業大亨當二老婆,雖然是做小的,但日子過得極為富裕。
原本,他以為自己和周雨薇一輩子不會再有交集,但卻在接到一通她打來的電話後,打亂了生活步調——
一接到周雨薇的電話,熊光青二話不說便來到飯店跟她踫面,而心情紊亂的他,甚至還將手機關掉,暫時不跟外界任何人聯絡,包括最親密的愛人,鞏臻。
「光青,好久不見。」飯店的咖啡廳里,周雨薇以一身貴氣的香奈兒洋裝現身。「不好意思,臨時把你約出來,你一定很驚訝吧?」
七年不見,她成熟了,但變得很瘦,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三十歲的她正值風華,照理說生活嬌貴的她,瞼上不該有什麼歲月痕跡,但令人意外的是,她看起來不太好。
「好久不見。」相較於周雨薇顯得有些刻意的精心打扮,熊光青則一身隨興的夾克和牛仔褲,粗獷有型,率性不羈。「驚訝是有,不過既然你主動約我見面,也沒什麼不好,就當是老朋友敘敘舊,沒什麼。」
他說得自然,其實心中情緒起伏很大。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帥氣性格又迷人,打扮也一樣率性。」經過歲月的洗練,他更有男人味了。「你現在一定比以前更受女人歡迎吧?」
現在的他,外表迷人,體格誘人,再加上事業有成,一定有很多女人追求。
「還好。」看見昔日深愛過的女人,他的心情是復雜的,但絕對沒摻雜半點往日情懷,因為現在他愛的人是鞏臻。「你找我出來,有事嗎?」
當年,他很怨她,但卻不得不放手。不過經過這些年的心情沉澱,那段情早已經被他淡忘,如今再次提起,其實沒什麼意義。
「你心里應該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跑來台灣,還把你約出來吧?」這個邀約來得突然,見面更是出乎意料。
在她打去的那通電話中,她听得出來,當時他有多麼的震驚。
「的確。」熊光青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感覺不到咖啡的香醇,只感覺到澀味。
「如果你肯說的話,我希望能盡快知道原因。」
放下咖啡,他再度看向她。
「我……」嘴角揚起苦笑,她移開目光,看向窗外許久,才又將目光調回來。
「我曾經深愛過你,離開你的時候好痛苦,但當年決心要和你分手,真的是不得已的決定……」
「我知道。不過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應該不需要再提起。」提起已無任阿意義,也改變不了什麼。現在,應該各過各的人生。
「嗯,的確,是沒必要再提起那段往事了。」美目垂下,她苦嘆一口。「光青,這回我特地來台灣見你一面,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可能活不久了,因為身體出了些狀況,所以我想在離開人世之前,再見你一面。」
嘆息聲之後,她平靜的吐露出一個令人震驚的訊息。
熊光青震驚到無以復加的程度,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是什麼不好的狀況讓你……非得特地來跟我見一面不可?」過了好久,他才找回說話的能力。
她的身體狀況一向不是很好,體弱多病,甚至曾經在他懷里暈厥過去……那是在他們分手前發生的事。
「是癌癥,已經末期了。我希望在死去之前,至少再跟你說說話,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這時候的她不該亂跑,應該在香港的醫院里接受治療。但,她常想,如果她的生命真的只剩下很短暫的幾天或幾個星期,那麼,她希望在死去之前,能夠和他見上一面,這樣她才能無憾的離開。
「……」熊光青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來。
他瞪著她蒼白的臉,瞪著她單薄的身子,瞪著她平靜的神情。
餅往的記憶回籠,讓他情緒險些失控。
那些記憶有美好、有痛苦、有難受……但他都熬過了,原以為從此以後,分手的兩人會各自有美好的人生,但老天開了個大玩笑,它讓她沒有選擇愛情的權利,又將剝奪她的生命。
「光青,我會很好,就算在天堂我也會過得很好,所以請你別為我擔心什麼,今天你願意來跟我見面,我就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她過瘦的手觸踫他的大手,那是一種朋友間的友誼踫觸,沒有其他感情成分。
「我先生其實很疼我,這幾年我過得很好,從沒受到什麼委屈,而且我的家人現在也都很好……」如果要說這輩子的缺憾,就是她跟他無法有結果的愛情吧!
「你還剩多少日子?」看著她冰冷又骨瘦如柴的手,他心如刀割。
「幾個星期吧,也許長一點,也許短一點。」她回答得很豁達。
「你會在台灣待到什麼時候?」如果可以,他願意為她做點什麼。
「只待兩天,我跟我先生說好了。」明天下午她就得乖乖飛回香港,入院治療。「光青,你不必挪時間陪我,反正我也沒體力去哪里——」
「在你離開台灣之前,我會陪著你。」反握住她冰冷瘦削的小手,他決定,陪她最後一次。「如果你先生同意的話,我希望你今晚能住我那里。我在山上蓋了一間房子,那房子你一定會喜歡,我記得你提起過,你想要有一個很大的庭院,我的房子就有一個大庭院,一個我自己一手設計打造的庭園。」
「真的嗎?」所有偽裝的冷靜,在此刻差點要崩潰,眼角淚光閃閃。「我去打電話給我先生,如果他答應的話,我就過去看看。」
她很高興,在人生即將走到盡頭前,還能跟熊光青和平的相聚。
真的此生無憾了。
周雨薇忍著哭泣的沖動,打電話回香港,征得先生的體諒和同意,她離開原先下榻的飯店,住到熊光青位於山上的房子。
這一晚,熊光青將室內電話線拔掉,謝絕干擾,他和周雨薇兩人坐在庭園的石椅上看著月亮,細談著往事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