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還沒有空。」樓烈剛蹙著眉頭,飲下第二杯烈酒。
「那你找我出來干麼?陪你喝酒?」正忙著跟設計人員測試新游戲的閻子羅,很不是滋味地問道,他可是丟下一群人獨自跑出來見客的。
「你公司有一位員工叫莫裘莉,你記得她嗎?」他樓烈剛喝酒還需要人陪?他是好心想警告閻子羅。
「裘莉啊,我知道,她以前在企劃部,兩年前就是派她跟你接洽案子。」他是有點印象。「怎麼突然提起她?」邊談著,閻子羅邊跟酒保點了一杯威士忌。「不過兩個月前她突然遞出辭呈,現在算是離職員工。」
「她離職了?那為什麼上一次你辦生日宴時,我還看到她?」是不是閻子羅記錯了?
「離職的員工也能回來走走,我並沒有限制其它員工邀請朋友參加宴會,她如果有來,應該是以客人的身分來參加的吧。」那天來的人很多,閻子羅根本沒印象有看見莫裘莉。「就像你邀請溫小姐來參加,我也很熱烈歡迎不是嗎?」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就算是其它員工邀請莫裘莉參加,你也不該不挑賓客對象,你知道她的男友是誰嗎?就是以前偷竊你公司軟件的張杰,張杰在去年出獄後投靠了莫裘莉,這件事看來你並不知情。」
「什麼?」從酒保手中接過威士忌正要喝的閻子羅,臉色一變。
「你最好審慎調查一下莫裘莉突然離職的原因,她是個不簡單的女人。」而他正受到這女人的威脅。「我今天得到一項消息,听說張杰在外欠下鉅款,這對男女近日還闖入我女友的家里偷竊設計圖販賣牟利,今天莫裘莉甚至跑來找我,以兩年前我曾跟她發生過一夜的事威脅我,要我付出一千萬擺平。」
「莫裘莉在公司的表現一直很平常,私生活很低調,沒想到她保持低調全是因為有秘密不敢公開。」張杰是閻子羅最頭痛的人,他曾是他最信任的左右手,沒想到卻選擇背叛他。
「你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緊張,難道你不擔心莫裘莉是因為竊取了你的軟件才突然遞出辭呈?」樓烈剛納悶地看著閻子羅。
「不會。」閻子羅的確一點也不緊張。「自從發生張杰竊取軟件的事情後,我對開發中還未發表的軟件保護得滴水不漏,就算是參與工作的工程師也沒法竊取,何況只是一名企劃人員。」閻子羅說得信心滿滿。「我看該擔心的人是你,你曾經跟她有一腿,現在她既然來要挾你了,想必沒得到好處是不會罷休的。」
尤其張杰在外欠下鉅款,這種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人,會做出什麼事,沒有人能預測得到!
「你真這樣想?意思是要我干脆拿出一千萬擺平?」這筆錢對他來講並不難,問題是真的用一千萬就能擺平嗎?像張杰跟莫裘莉這樣的人,難保不會食髓知味。
「如果你肯接我的案子,我可以給你百分之二的利潤分紅,到時候你拿到的酬勞絕對比一千萬還多很多,要花一千萬擺平莫裘莉的威脅,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說著,閻子羅同情地拍拍樓烈剛的肩膀。
「就算沒拿你給的分紅,一千萬對我來說也是輕而易舉。」他不屑地啐道。
「但我懷疑一千萬真能讓貪婪的張杰放手,擺平所有威脅嗎?就怕這一千萬……會給你惹來更多後患。」唉。
「不是怕,是絕對會惹來更多麻煩。」樓烈剛臉色一陣陰霾,原來閻子羅的看法跟他一樣。「閻羅王,你這麼聰明,有什麼好辦法?」
「我獻計,你就肯答應接我的案子?」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他閻子羅幫忙,得給點好處。
「你一定非得趁火打劫嗎?」咬牙瞪向閻子羅。「你的辦法不見得有效,我也不一定會采納。」
「只要我想出來的辦法,保證成功。」他笑得很奸詐。「而且我在台灣人脈比你廣,只要你開口要我協助,我一定幫到底。」
「這可是你說的。」為了擺平莫裘莉,避免溫芸濃再受到波及,他也只能接受閻子羅的趁火打劫。「好,我答應你接下天空魔獸的案子,不過紅利百分之二太少,我要百分之三。」閻子羅會算計,他也會。
「合作愉快!」伸出手,對于要多分百分之一的利潤給樓烈剛,閻子羅一點也不心痛,因為如果沒有樓烈剛的創作,他的天空魔獸絕對不會上市。「明天記得到我辦公室來,我會約好律師當面簽約。」
「沒問題。」他伸出手跟閻子羅握手言定,但願閻子羅真的能幫忙他擺平這個麻煩。
***
「謝謝,真是麻煩你了。」
宜蘭山區正下著滂沱大雨,溫芸濃帶著疲憊沮喪的神情付了車錢,準備要下車。
她很感謝這位出租車司機的幫忙,在這麼不好的天氣還肯載她上山來。剛剛她在車站攔了很多輛出租車,因為天色已晚,又下著大雨,沒有一輛肯載她到這里來。
「小姐,你用跑的進去吧,要不然淋濕了可不好,會感冒的。」收下車資後,等溫芸濃下了車,出租車司機也打算趕緊下山了。
「我這就進去。」跟熱心的出租車司機道別,她下車沖進雨幕里,飛奔至孤兒院門口。「院長,我是濃濃。」
「快進來。」此時,撐著傘等在門口的院長看見了她,趕緊將門打開,把她拉進傘下躲雨。
「謝謝。」雖然只是十幾公尺的距離,但她已經被大雨淋得全身濕透了。「哈啾。」衣著單薄的她,打了個噴嚏。
「快進屋里把身體擦干,可別感冒了。」院長很緊張。
「只是打個噴嚏而已,院長,我沒事啦。」她拉拉院長的手,安撫院長道。
「沒事的話,會這麼晚還跑到山上來?」院長怎會不懂她,看似開朗的溫芸濃,一旦遇到挫折難關,哪一次不是回到孤兒院來療傷。「濃濃,在院長面前你就別隱瞞了,想哭就哭吧,院長很願意听你訴苦,院長也希望能替你分擔你的難過——」
「哇~~」院長話才說完,溫芸濃已經撲進院長的懷里,痛哭了起來。
隱忍了整個下午的悲憤情緒,再也壓抑不了,濕潤的臉頰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模糊了她的眼楮,也弄濕了院長的衣襟。
「傻孩子……」院長輕拍她哭得不停顫抖的背。「好了,別只顧著一直哭,你得先把頭發和身體擦干才行。」院長柔聲勸著她。
「嗯,我、我馬上去……擦干。」吸吸鼻子,她在院長溫暖的懷里點點頭。
強打起精神,她走進宿舍里。
在走廊最盡頭有一間院長幫她保留的單人房,每次回到孤兒院來,她總還是有屬于自己的小小天地。
「濃濃,你突然跑來山上,有跟你蕾姨說嗎?」院長跟在她身後走進房間。
「嗯,我跟蕾姨請了長假,這陣子我想留在這里工作。」她沒辦法留在台北,在她把所有的一切付出給樓烈剛之後,得到的卻是樓烈剛一再的欺瞞,這讓她感到心碎。
「有跟你蕾姨提起就好。」院長稍稍放下心。「那你忙吧,我去睡了,明天如果你願意跟我談的話,盡避來找我沒關系。」
院長體諒她的心情,不逼她馬上說。
「院長晚安。」她很感激院長沒有給她壓力。
送走院長關上房門後,溫芸濃從衣櫃里取出一條大毛巾把濕發擦干,再從行李里取出一套干爽的運動服換上。
她坐在單人床邊,腦海再次浮現今天在咖啡店里,樓烈剛和汪梓俊的對話。
她在意樓烈剛過去的情史,還有他隱瞞和其它女人的事情,尤其她有一再追問他卻不肯提,這一點讓她感到相當的生氣。
她知道,他會隱瞞是有他的苦衷,也許是怕她生氣。
但不肯吐實對她而言,是更嚴重的傷害,這代表他還無法信任她,而且這種事情將會一再地重復上演,就像撒謊欺瞞她、棄她而去的父母和遠親,以及用謊言蒙騙她、跟她的好友大搞劈腿的初戀情人。
她這輩子最無法忍受的就是被欺騙,最害怕的是面對被欺騙後的真相,那對她而言是種傷害和恐懼。
她絕對不要跟一個總是對她撒謊的男人交往!
案母背著她輕生,留給她極大的陰影,而過去那段初戀所嘗到的痛,讓她對于被欺瞞更加深惡痛絕,因此樓烈剛對她欺瞞一事,等于是再次在她的傷口上撒鹽,讓她更加痛苦,更加受傷。
她決定跟樓烈剛分手。
分手……
這個決定讓她的心很痛很痛,痛得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但她還是決定非分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