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覺到她瀕臨崩潰的情緒,陸宗岳倏地呼吸一斷,展臂緊緊將她摟進懷里。
「圓圓、圓圓!」
她怎麼又瘦了?怎麼又瘦成這樣?前陣子他要她努力加餐飯,豈不都白費功夫了?
「你這壞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她在他懷里低聲啜泣。「為什麼要獨自一個人承受?你真笨,笨蛋笨蛋笨蛋……」
「圓圓,是我不好。」他急切地拍撫她。「你別哭了,是我對不起你……」
「你沒有對不起我,不要再說誰對不起誰,我們之間……就算是孽緣也好,不要趕我走……不要離開我……」她雙手揪著他衣襟,淚水潸然染濕了他的胸膛。
他心疼不已。「圓圓乖,我就在這里,我們誰也不走,好不好?別哭了,嗯?」
「宗岳!你早該告訴我的啊,宗岳……」
壓抑著不敢放聲的低泣,反而更令人听了難受,陸宗岳也不禁鼻酸。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而今他不想再假裝不在乎,不想再欺騙自己可以將懷中這女人推開。
他不想她離開自己,在人生最後這段時光,他強烈地渴望有她相伴。
他不想一個人,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走……
「圓圓,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我舍不得放開你……」
終于,他放過了自己,承認了自己的軟弱,承認自己對她割舍不下的愛戀痴狂——
廚藍的海天一色,海潮打在怪石嶙峋的珊瑚礁岩上,激起一朵朵眩目耀眼的白色浪花。
一輛寶藍色跑車沿著海岸線奔馳,車窗降下,探出一只如春藕般白女敕的手臂,迎風招展。
「宗岳你看,海浪真漂亮!」清脆的嗓音如風鈴般叮當作響。
听著這歡快悅耳的嬌嗓,陸宗岳覺得心情更加飛揚了,唇角勾著笑,望向鐘心恬的星陣熠熠閃爍。
視線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瀏覽了一下浪花拍岸的美景,可終究流連最多的還是她清麗玲瓏的側顏。
她真美!
這幾天他拚命喂她吃東西,之前瘦削下去的臉頰總算又豐潤起來,令他頗有成就感。
還得再多胖幾公斤才行,喂食大業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陸宗岳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想著她總是嘟著嘴埋怨他像在養豬,那嬌嗔俏皮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愛。
「宗岳,等一下中午我們要吃什麼?」她忽然問。
他嗤聲一笑。
「笑什麼啊?」她沒好氣地睨他。
「不是老罵我在養豬嗎?我還以為你不關心三餐飲食呢!」他似笑非笑地逗她。
「誰說我不關心?沒听過吃飯皇帝大嗎?」她又賞他白眼。
他笑了,禁不住伸手掐掐她軟女敕的臉頰,眼神滿溢寵溺。「好好,吃飯最大,你想吃什麼?」
「听說屏東萬巒豬腳很好吃,我們去吃吧?」明眸晶亮,流光溢彩。
「你想吃豬腳?」劍眉一挑,表情怪異。
「是啊。」她眨眨眼,有些困惑。「你不想吃嗎?」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樣殘殺同類好嗎?」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她愣了愣,倏地領悟他是拐個彎戲謔她是豬,氣得柳眉倒豎,蔥指狠狠掐他臂膀肌肉。「你這壞蛋,可惡!」
「哪里可惡了?我說的難道不對嗎?」他爽朗地笑,任由她發泄似地掐捏自己,不閃不躲。
「你再說再說!你才是豬呢!」她用力掐、努力掐,偏偏他肌肉硬得很,反而讓她的手掐得發疼。
他倒是很享受那柔軟的指尖在自己手臂上的美妙觸感,俊眸寫意地眯了眯。「我是公豬,你是母豬,我們正好一對。」
「誰跟你一樣是豬?你這只大男人主義壞蛋豬!」
「哈哈……」
兩人打打鬧鬧,仿佛都忘卻了煩憂,只記得這一刻美好。
自從陸宗岳把台北的事情都搞定後,便向公司請了長假,帶著鐘心恬展開環島旅行。
這些天來,兩人走走停停,看到風景美的地方就拍張照,有趣的小店就去逛一逛,當然更不會放過各地的小吃美食,只要有機會踫上都要嘗一嘗。
這趟行程走得十分自由放松,興致來了就在某處留宿,有時甚至在山區野地搭帳篷、生火烤肉,過過當世外野人的干癮。
這一路吃吃玩玩,來到了南台灣,這天兩人就在萬巒吃了豬腳,接著入住一間位于海邊的民宿,晚上手牽著手逛墾丁大街。
鐘心恬看中一串彩色貝殼手鏈,掛在手上,在陸宗岳面前搖了搖。「好看嗎?」
「嗯,好看。」他點頭。
「那這個呢?」她又換了一串項鏈。
「這個也好看。」
「這個呢?」
「很好看。」
「你什麼都說好看,到底有沒有認真在幫我看啊?」
「我很認真啊!可就是你人漂亮,戴什麼都好看。」
這男人!還挺會甜言蜜語的嘛。
鐘心恬瞬間臉紅,嬌嬌地橫嗔一眼,無意間流露風情萬種。
陸宗岳看得心弦一動,驀地伸手將她拉進一面貝殼串成的門簾後,俯首吸吮那甜蜜潤澤的紅唇。
她嚇一跳,握起粉拳捶他。「你……瘋了……」
他是瘋了,真想現在就當街將她抱回旅店,將她壓在床上放縱地愛上一回。
他嘆口氣,在退開前不舍地琢了啄她的唇。「圓圓,你真甜。」
「瘋子!」她又羞又惱,臉蛋暈紅,顯得那嗔睨他的眼神更加嬌媚,水眸盈盈蕩漾。
陸宗岳下月復一緊。「圓圓,我們回去吧。」
曖昧的喘息在鐘心恬耳畔撩撥,這下她連耳朵都染紅了,粉粉的像只好不容易從沙灘里挖出來的貝殼,映著滿天彩霞,晶瑩剔透。
陸宗岳不管了,在那小巧的耳垂重重吮上一口,激得她渾身酥麻,接著便強拉她回旅店,步履如風。
一進房門,兩人猶如天雷勾動地火,激情地燒成一團,愛/欲如潮,排山倒海地煎熬彼此。
他簡直沒有一刻舍得放開她,一直將她摟在懷里,扶著她上上下下,每一次進入深處,都是最親密的靈魂接觸。
「圓圓,喜歡嗎?」即便在yu/望沸騰得最激烈的時候,他仍不忘體貼懷里的女人,唇舌在她豐盈的ru/房上親吻舌忝舐,一圈一圈地旋繞。
她真的快被他逼瘋了,全身上下每一處似乎都敏感得很,瑩白的肌膚渲染點點粉紅,像一朵朵開在雪地的櫻花。
他忽地用力頂她,一次比一次撞擊得更加猛烈。
她忍不住嬌吟。「宗岳……我、不行了……好難受……」
「不喜歡嗎?」
「喜、歡……可是……」
極致的快/感令她語不成聲,眼角盈盈泛淚,似是滿足又似痛楚,看了令人心憐,恨不得將她捧在掌心里肆意疼惜。
他溫柔地舌忝去她的淚,嘴里嘗到一絲咸味,以及對她濃濃的眷戀。
能活一天,他就要愛她一天,直到他不得不離開的那天,他的神魂也會碎在她身上,亮著璀燦的光。
環島一圈後,兩人回到花蓮。
日出日落,生活看似不如旅行那時多采多姿,可平平淡淡中自有一種實在的幸福,更令人珍惜。
鐘心恬每天都會量體重,量了以後就會像一只急著報喜信的小鳥,翩翩飛到她愛的男人面前。
「宗岳宗岳!我又胖了一公斤!」
男人會展開雙臂,一把將她抱進懷里。
「才不到兩個禮拜,我就胖了快五公斤呢!就快達到你設定的目標了。我很乖吧?」
「對,你很乖,圓圓是我的乖寶貝。」男人笑著,像哄孩子一樣地哄她。而她會很開心,也有點害羞,仰起臉來喜孜孜地啄吻他的唇,往往吻著吻著,兩人又倒上床,纏綿在一起。
性、愛、美食,生活仿佛只剩下這三件重要的事,想想還真是墮落啊!
偶爾鐘心恬會覺得日子不該過得這般恣意,可管它呢!也不知還能和心愛的男人相處多久,能貪一刻是一刻吧!
她帶著笑顏面對一切,從不在陸宗岳面前愁眉苦臉,如果他的人生有限,她但願他記得的都是歡樂與幸福。
她要笑著陪他度過這段最後的日子,笑著……送他離開……
「宗岳,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事嗎?」
夜深人靜時,她會偎靠在他懷里,細數兩人每一幕珍貴的回憶。
「怎麼不記得?第一次見面你就跌倒在我懷里,壓得我都快沒法喘氣呢!」她微笑,軟軟的手指和他的手指交纏相勾。
「你知道嗎?從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喜歡上你了。」
「真的嗎?」他有些訝異。「這麼說你對我是一見鐘情?」
「算是吧。」
「呵呵。」
「呵什麼呵?」她打他的手。「你很得意?」
「是得意啊!」他咧著嘴,笑出一口清爽的白牙。「能讓圓圓對我一見鐘情,可見我也有優點。」
「什麼優點?你就臉上這張皮能看而已。」
「你這意思是夸贊我長得帥?」
「是說你厚臉皮!」
「厚臉皮也有你愛啊!」
「陸宗岳你這自以為是的壞蛋!」
「又說我壞了?看來我不壞給你看真是不行……」
「唔……嗯……」
與他斗嘴的下場,往往是她身不由己地醉在一記纏綿的深吻里,醒過神時,她總以為自己飄蕩在永恆的時光。
如果,現在就是永恆,如果,記憶能停留在這個瞬間。
人之所以活著,也許都是期盼著能像這樣毫無保留地愛上一回吧!就算傷了痛了也在所不惜。
她不後悔,愛上他,是她這一生最美好的事。
她,不後悔……
這天早晨,鐘心恬幽幽醒來,天光映著她睡得迷蒙的容顏,她眨眨眼,好片刻才看清床鋪的另一側是空的。
他不在了。
她木然地在腦海消化這個訊息,陣光淡淡一轉,瞥見茶幾上擺著一只玻璃沙漏,正緩緩漏著藍色的細沙。
一顆顆細沙往下墜落,堆疊成時光的重量。
鐘心恬有種預感。
但她沒有去深究這預感,只是走下床,換上一件家常連身裙,外頭披了件他的襯衫當作薄外套。
她來到屋外,沿著鄉間小徑踽踽前行,轉過一道彎,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綠色的緩坡丘陵上頭,吃立著一株百年老榕樹。
前幾天,她曾和陸宗岳在老榕樹下野餐。
他說,人生最後的幾分鐘如果能坐在這樹下盡覽小鎮風光,也算了無遺憾。
她一面回憶當時他說話的表情,一面慢慢地爬上斜坡,走向老榕樹。
枝葉繁茂的綠蔭下,果然坐著一道安靜的男人身影,低垂著頭,一動也不動……
她倏地潸然淚下,雙腿一軟,跪坐在山坡上。
清風吹動了天上的白雲,空氣中流轉著芬芳青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