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幸福,好害羞,不曉得該怎麼面對身旁的男人,可又急著醒來,想看看他睡著的臉龐,會有多麼迷人可愛!
想著,宋可雲顫著羽睫,緩緩地睜開眼,當她輕巧地起身後,眸光流轉,映入眼里的卻是半邊空蕩蕩的床榻。
他人呢?
宋可雲迷惘地尋思,左顧右盼,房內不見人影,她拾起丟在床邊貴妃榻的睡衣穿上,果著縴足,踏在微涼的地板。
客廳沒人,浴室沒人,面對庭院露台的和室里,也是一片空幽靜寂。
為何他會不在?他去哪兒了?
莫非她……被拋下了?!
一念及此,宋可雲霎時驚慌失措,心韻亂了調。
「英麒,英麒!」她重新在室內繞了一圈,呼喚的嗓音微顫,幾乎要哭了。
莫丟下她,切莫將她拋棄在一個如此陌生的世界,她不知道何去何從,她不能失去他!
「英麒……」
或許他是真的丟下她了,或許他嫌她累贅,嫌她無趣,她什麼也不懂,只會給他添麻煩。
「可你是……我的夫君啊!」
那又如何?即便親如爹爹,也能狠心將她賣給異鄉人,何況這個與她毫無血緣關系的男子?
她又再度遭到舍棄了嗎?是否這一生,她逃不過這般的命運輪轉,她親娘、爹爹,還有她賴以仰望的夫君……
他們,都不要她了嗎?
淚水,安靜地滑逸宋可雲的眼眶,她不想哭的,原以為淚已干涸,但原來,她還記得怎麼哭。
她頹然跪坐在地,淚珠成串,一顆顆,無聲地碎落。
「你怎麼了?」一道驚訝的嗓音響起。
她听聞那熟悉的聲音,驀地揚首,陸英麒正站在她身前,一臉錯愕地望著她。
「你……還在,你沒走……」她喃喃細語。
「我當然在,我只是出去買個早餐而已。」
他去買早餐!她真傻,他不過是出門買早餐哪!
宋可雲自嘲地笑了,淚光在微酸的笑意中閃爍,分外楚楚動人,陸英麒心弦一動,伸手將她拉起來。
「怎麼了?干嘛哭成這樣啊?」
「因為我以為……你丟下我了,以為你不要我了。」她雙手拽著他的衣袖,像只心碎的貓咪發出細細的嗚咽。
他听著那細微的哽咽,看著她柔弱縴瘦的身影,不禁將臂膀收攏,將她整個人摟進懷里。
「傻瓜!我不會丟下你的。」
「真的不會嗎?」
「我說不會就不會。」
她身子輕顫,忽地將濕潤的臉蛋埋進他胸前,撒嬌似地低語。
「對不起,我像個傻瓜。」
他心弦又動。
「你抬起頭來。」
她依言,柔順地揚起臉,淚眼迷蒙地瞅著她。
他淡淡一笑,用手指撫拭她頰畔的淚痕。
「跟我重復念一遍,我的丈夫,永遠不會丟下我。」
她眨眨眼,傻傻地看著他。
「念啊!」他催促。
她這才遲疑地揚嗓。
「我的丈夫……」
「永遠不會丟下我。」他提示。
「永遠不會丟下我。」她一字一句地照念,忽地覺得好羞,又好甜,臉蛋再度貼上他胸口。
他揉揉她可愛的頭顱。
「你听著,可雲,我陸英麒是個負責任的男人,既然我娶了你,認你當老婆,我對你就有義務,除非我們離婚,否則我一定會照顧你一輩子。」
「離婚?」她不解。
「那是什麼?」
「算了,你不必懂。」他又揉揉她的頭,聲調不自覺地變得更溫柔。
「你肚子餓了吧?」
「嗯。」她嬌羞地點點頭。
「我買了淡水著名的小吃,阿給、鐵蛋,還有魚丸湯,我們來吃吧!」
「嗯,好。」
接下來幾天,兩人的足跡踏遍了台灣各地。
他們在東北角海岸看日落,到九份品茶,在霧蒙蒙的山嵐里散步,在宜蘭騎協力車,他的腿雖然不靈活,仍勉力踩著車輪領她前進。
他們到花蓮海洋公園,看海豚表演,坐雲霄飛車,她想像不到有如此刺激的游戲,歡樂的尖叫聲不斷。
然後,他們到太魯閣國家公園登山健行,到台東看茶園和稻田,玩飛行降落傘。
「台灣好美啊!」
每一天,她都要像這樣在他耳畔驚嘆無數次,在她眼里,處處是美麗的風景,每樣事物都新奇有趣。
而他在帶領她游樂的過程中,也重新認識了這塊土地,重新領略這世間的一切,原來活在這樣一個時代是如此多采多姿。
他開始懷疑她從前是怎麼過日子。
「你們以前沒冰箱,是怎麼保存食物的?夏天沒冷氣,不覺得很熱嗎?沒有熱水器,怎麼燒水洗澡?」
當他听說古代人久久才沐浴一次,忍不住震驚。
「你們怎麼受得了?不覺得身上很髒很臭嗎?」
「瞧你說的!好像我們是蠻荒之地的野人。」她有些不悅地嘟嘴。
「呵呵。」他笑。
「只是好奇而已,我只要一天不洗澡就渾身不對勁。」
「嗯,在你們這兒沐浴確實是個享受。」宋可雲想著這幾天在飯店見識的各式浴白、各種香噴噴的沐浴乳及精油,昨天晚上,陸英麒甚至在水里撒落玫瑰花瓣。
「我在電視上看過,你們除了單獨入浴,也有那種能夠讓很多人一起入浴的大型浴池。」
「啊,你是指溫泉吧!」他笑道。
「唐朝沒有溫泉嗎?我怎麼記得好像在唐詩里讀過,叫什麼……對了,華清池。」
「你也知道華清池?」她訝異。
「據說那是皇上專門賜給貴妃娘娘沐浴之處,我們一般市井小民哪能有幸親眼得見?」
「這樣啊。所以你從沒泡過湯?」
「嗯。」她頓了頓。
「你們……不覺得TS嗎?跟陌生人一同入浴,彼此袒袒相見?」
「習慣就好了。通常男湯跟女湯是分開的,你不用怕被異性看見。」
「就算同為女人相見,也很……不合宜啊!」她微微赧紅了臉。
見她這般含羞帶怯的神態,他反倒興起一股惡作劇的心態,偏要帶保守的她去做做她口中那些所謂驚世駭俗之事。
于是這晚,他帶她來到台東一間溫泉旅館,在跟她講解泡湯禮儀之後,不顧她抗議,硬是將她推進女湯門簾內。
「不到半個小時,你可不準給我出來,要將自己泡得熱呼呼的,知道嗎?」他不容抗拒地命令。
她像只受驚的兔子,可憐兮兮地進去了,他以為她會尖叫地逃出來,哪知等他從男湯泡完了出來,又等了將近二十分鐘,她才姍姍來遲地出現。
她穿著飯店提供的印著櫻花的睡衣,臉頰紅撲撲的,盤成髻的秀發微濕,雙眸彷佛仍氤氳著水氣。
「好好玩喔!」一見到他,她便迫不及待地與他分享在大眾湯池的見聞。
「里頭的浴池好大,帶著檜木的芬芳,窗外的庭院種植了許多花卉,泡湯之余,尚且能夠欣賞月色,美極了!還有啊,我在里頭遇見幾個不同年紀的女人,她們跟我說了好多故事……」
她像孩子似地,喜孜孜地滔滔不絕,怎麼听她道來,每件平凡無奇的事都會變得那麼趣味洋溢呢?
他發現自己喜歡听她說話,听她形容她眼里見到的風土人情,她說話仍帶著些許家鄉的口音,用字遣詞偶爾仍太過文雅,但他是愈听愈覺得入迷,感受到某種異樣的魔力。
這女人,自有其特別的魅力。
晚上,他們在飯店日式客房里享用全套的懷石料理,他熱了一壺清酒,鼓勵她漫漫地喝。
而她喝得微醺,臉蛋暈著明艷的薔薇色。
他欣賞著她的醉顏,忽然覺得她長得真的很美、很美,就連那道她引以為恥的燙疤,也成了某種獨具風情的印記。
「你在看什麼?」她察覺他意味深邃的視線,驀地有些羞赧。
「我在看你的臉。」他嗓音沈啞。
她听了,微微一顫,直覺就用衣袖掩住左臉下緣的燙疤。
「你不要看,這里……不好看。」
他拿下她的手,握在自己厚實的大手里。
「你這幾天在外面四處趴趴走,有發現任何人盯著你臉上這疤看嗎?」
她想了想。
「好像……沒有,就連剛剛泡湯的時候,她們也都沒有問我。」
「這就對了。」他溫煦地微笑。
「這小小的燙傷,真的不算什麼,你不必這麼介意。」
「是嗎?」她猶疑。
「我說是就是。」他話里噙著男性的霸道。
她甜甜笑了,嫣紅的笑顏猶如盛開的芙蓉花,引誘人偷香。
「過來。」他朝她招手。
「干嘛?」
「過來就是了。」
「喔。」她乖巧地听命,繞到他這一邊,他倏地展臂將她攬進懷里。
「我喂你喝酒。」他低語。
「啊?」她怔了怔,傻氣地搖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說我喂你。」他打斷她,凝注她的星眸燃著火苗。
她很快地認出那火苗的意義,芳心震顫,嬌軀舒軟。
他喝了一口清酒,然後低下頭,親自將酒哺喂進她唇里,她品味著那酒的凜洌、酒的芳香,腦袋昏沉。
「好喝嗎?」他濃烈的氣息繚繞于她鼻間。
「嗯。」她軟綿綿地應,全身無力。
「那再多喝一點。」他低聲誘哄,一口口地喂她,肆意輕薄著她的唇,她留香的口齒。
到後來,她已分不清是酒還是他的吻,教她暈頭轉向,失去了神魂,只能在他懷里深深地陶醉。
「可雲。」他啞聲喚她。
「嗯?」她迷蒙地應。
他沒說話,大手不安分地推高她浴衣下擺,粗糙的掌指一寸寸地撫過她細膩的大腿肌膚,她的腰帶松月兌了,衣襟半敞,他不客氣地擒握那團綿軟有彈性的ru/房。
「啊,啊……」她情動地嚶嚀,渾身發熱,陣陣顫栗。
他感覺到她的渴望、她無法自持的迎合,輕輕地、邪氣地笑了,毫不猶豫地傾下/身,就在榻榻米上,佔有了她——
「你覺得怎樣?」
「什麼怎樣?」
「別裝傻了!就我們兒子跟那個女人啊!」
「呃,我覺得挺好的啊。」
「是喔。」
周秀芝听聞老公直率的回應,陷入沉吟,今晚兒子與媳婦結束蜜月旅行返家,晚餐席間,她就覺得兩人互動很不一樣,好像……親密多了!
「你不覺得嗎?」陸文龍看老婆一臉不愉,推推老花眼鏡,試探地問。
「也沒什麼不好的啦。」周秀芝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回應。
「沒不好那就是好嘍!」陸文龍呵呵笑,雙臂伸前抱攬老婆肩膀。
「好老婆,我們睡覺吧!」
瞧丈夫色迷迷地眉開眼笑,周秀芝想也知道他要做什麼,嬌嗔地白他一眼。
「我在這邊為咱們寶貝兒子煩惱,你腦袋里在想什麼惡心事?」
「怎麼會惡心呢?古人都說了「食色性也」,我們這叫追尋夫妻閨房和樂,我敢打賭,你兒子媳婦現在在他們房里肯定也是恩恩愛愛……」
「去你的啦!」周秀芝沒好氣地撥開老公糾纏不休的手,他不提還好,一提她更不開心。
「吼!我真的愈想愈生氣!」
「氣什麼?」
「就那個宋可雲啊!我瞧她傻乎乎的,怎麼配得上我們英麒?」
「哪里傻了?她只是不了解我們這邊而已。我瞧她挺聰明伶俐的,事情一點就通。」
「你一定要這樣跟我唱反調嗎?」平常都跟自己同一陣線的丈夫,這次居然幫兒媳婦說話,周秀芝好不爽,威脅似地眯起眼。
「冤枉啊!老婆。」陸文龍忙舉雙手表示投降。
「我哪敢跟你唱反調?我只是……唉,我說的是實話啊!你不覺得兒子自從跟兒媳婦蜜月旅行回來以後,整個人開朗多了?」
周秀芝聞言一窒,許久,撇撇嘴。
「好像是。」
「這不就好了嗎?」陸文龍再度攬住妻子臂膀,放柔聲調哄她。
「當初我們決定給英麒娶老婆,不就是希望他快點忘了靜玲嗎?現在目的達到了,你怎麼反而不開心了?」
「唉,人家不是那意思嘛!」周秀芝辯不過丈夫,只得賴在他懷里撒嬌。
「那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
「我知道,你看不起人家從越南來的,對吧?」陸文龍笑望愛妻。知妻莫若夫,他怎麼會不曉得老婆的心結?
她一直盼著給兒子娶個又漂亮又溫柔的大家閨秀,還要聰明有才智的,偏偏兒子鬧脾氣,寧可買個越南新娘,堂堂陸家大少爺竟跟鄉下姑娘結婚,這教她在親戚朋友面前怎麼抬得起頭?
「你說她不會打扮、土里土氣的就算了,又沒讀過幾年書,一問三不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帶出去怎麼見人啊?」周秀芝忍不住抱怨。
「還有啊,她臉上那疤,真夠難看了!」
「你要是嫌她書讀太少,那我們請家教老師來教她啊!穿著品味這些也可以學的,由你這個做婆婆的來教她不是更好?要說她臉上那燙傷,那更簡單了,帶她去做個美容手術不就得了?」
「可我剛剛問過英麒什麼時候帶她去做手術,他好像沒什麼興致的樣子。」
「男人嘛,這種事當然嫌麻煩,剛好明天英麒要到香港出差,你趁他這幾天不在,帶可雲去動手術,等他回來以後看到一個漂漂亮亮的老婆,一定很驚喜!」
「說得對耶!我怎麼都沒想到?」想像由自己親自來將不成材的兒媳婦教成知書達禮的閨秀,周秀芝忽地興奮起來,轉頭看老公,給了他一個甜蜜蜜的笑容。
「還是我老公厲害!什麼事被你一說,都變得好簡單。」
「那當然!我是誰啊我?」陸文龍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
「是啊,你最厲害了。」周秀芝風情萬種地拋個媚眼。
陸文龍心頭一突,登時hold不住,反手將愛妻壓倒在床。
「老婆,我等不及了……」
「知道了啦,來吧!」周秀芝藕臂勾纏丈夫肩頸,曖昧地眨眨眼,眼神滿是應許。
夜未央,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數日後,陸英麒結束香港的出差行程,搭機返回台灣,飛機降落後,他經過免稅商店,看見架上擺著琳瑯滿目的巧克力,忽地想到宋可雲似乎還沒吃過這樣的東西。
女人都愛巧克力,她應該也會喜歡吧!買點回去讓她嘗嘗鮮也好。
他微微地笑,不及細想,雙腿已自動轉進店里。
「先生,要買巧克力嗎?」售貨小姐笑咪咪地招呼他。
「是。」
「請問想要什麼口味的呢?」
什麼口味?陸英麒微蹙眉,有些困擾,基本上他不愛吃巧克力,以前也沒想過送人這玩意兒。
售貨小姐見他遲疑不決,主動提議。
「我們有牛女乃口味的,也有純度很高的黑巧克力,如果覺得72%的太苦,50%的也不錯。」
「那就牛女乃口味跟50%的黑巧克力各兩盒吧!」
「好,請這邊買單。」
陸英麒來到櫃台前買單付帳,售貨小姐將巧克力盒系上緞帶,包得很漂亮,然後裝在專用的精致紙袋里。
他提起紙袋正欲離開,一道熟悉的嗓音拂過他耳畔。
「沒想到你也會買這種東西!」
他震了震,轉頭一看,是一個穿著空姐制服的俏女郎,足蹬閃亮亮的高跟鞋,絲巾打得很講究,妝容細致,完美地襯托出她端麗的五官。
陸英麒眼神乍冷。
「是你!」
「好久不見了,英麒,最近好嗎?」相對于他的冷淡,汪靜玲倒是顯得很熱情。
「听說你結婚了?」
他不坑聲,一動也不動。
「這巧克力買給誰的?該不會是你……老婆吧?」
是又怎樣?
「看來你對她挺不錯的。」她低聲道,語氣似噙著失落。
肯定是他听錯了,她會失落?
以前他曾經極盡所能地寵愛她,最後換來的是什麼?她無情的背叛!
陸英麒冷冷尋思,漠然撂話。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語落,他旋身就走,汪靜玲沒阻止他,在他身後觀察他行進的身姿片刻,才匆匆趕上他。
「你的腿看起來恢復得不錯嘛!走路都看不太出來受過那麼重的傷……」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尖銳地打斷她。
為何哪壺不開提哪壺?
「別那麼生氣嘛。」汪靜玲見他眉宇之間似有怒意,直覺便拿出從前對他撒嬌的態度,玉手交握求饒。
「我知道我那時候在婚禮上丟下你是我不對,我在這里跟你說對不起,你原諒我,好嗎?」
他默不作聲瞪著她,實在弄不明白她忽然演這出是何用意,她若真心想道歉,早就該打個電話或約他見面了,而不是拖到事過境遷的今日,才藉著偶遇的機會說這些廢話。
「今天我們在這邊遇到也算是有緣,我想一定是上天有意安排我們和解,你說對吧?」
陸英麒冷哼,並不覺得有必要跟拋棄自己的未婚妻演出什麼虛偽的和解戲碼。
「如果你只想說對不起,我听到了,就這樣吧……」
汪靜玲連忙攔住他。
「我還有話跟你說。」
「什麼話?」他聲調毫無起伏。
汪靜玲沒立刻回答,明眸深深地睇著他,看著看著,似是隱約閃燦淚光。
陸英麒皺眉。
「我听說你娶的是個越南新娘,你……真的愛她嗎?」
愛不愛關她什麼事?他瞪她。
「我是說,我的意思是……」她像是很難啟齒,猶豫許久才沙啞地揚嗓。
「我們……不能從頭再來嗎?」
他驚愕。
「你說什麼?」
她深吸口氣。
「我說,如果你不愛那個女人,又何必勉強跟她在一起?你可以跟她離婚……」
「住嘴!」他厲聲打斷她。
汪靜玲臉色倏白,祈求地抓住他。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很不要臉,可是……我是真的愛你啊!那時候我只是因為害怕,沒有自信能跟你過一輩子,可現在我知道我錯了!這世上不會有誰比你對我更好了……」
「我說,閉嘴!」他用力甩開她的手。
她震攝,眨著淚光瑩瑩的眸,楚楚可憐地瞅著他。
「你就那麼恨我嗎?你說過,不管我做錯什麼,你都會原諒我的。」
他是說過,但他沒想到,她竟敢在那樣背叛過他以後,還厚顏無恥地以為兩人可以不計前嫌,重新開始。
她怎能如此自私?
陸英麒胸口冷凝,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他究竟看上這個女人哪一點?為何會被她耍得團團轉?
「英麒,你原諒我好嗎?」汪靜玲持續哀求。
「我知道錯了……」
他沒理會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唇角勾著輕蔑,以及濃濃的自嘲。
他搭上計程車回家,拖著行李,提著巧克力禮盒,按下門鈴後,大門開啟,他的妻亭亭玉立于他身前。
他死盯她,完美無瑕的臉蛋,完美無瑕的妝容,身上穿的那件紫色亮片小禮服,也完美得無可挑剔。
這女人是誰?為何與他方才在機場巧遇的汪靜玲如此相像,彷佛同一家工廠制造出來的精品?
這世上的女人,都是如此虛假,如此貪戀虛榮的嗎?
「你……怎麼變成這樣?」
宋可雲沒听出他話里的憤懣,純真地對他笑著,臉頰渲染嬌羞的紅暈。
「婆婆帶我去動過手術了,我的傷疤不見了,好看嗎?」
他狠狠地瞪她,半晌,由齒縫中磨落最嚴苛的評論——
「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