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痕 第5章(1)

穿過一條森林小徑,傅信宇總算抵達目的地。

經過一番考慮,他還是決定來到自家別墅過夜,反正附近也沒什麼像樣的民宿或旅館,至少自己的房子能保證住得舒服。

他將車挺好,冒著激烈的雨勢奔過庭院,沖到主屋大門前,短短一段路,他全身已淋得濕透,眼楮都快睜不開。

真是夠狼狽了!

他開門進屋,伸手抹干臉上的雨滴,定楮一瞧,這才發現客廳的燈是亮著,難道家事管家打掃完後忘了關嗎?

他月兌下濕漉漉的鞋襪,卷起西裝褲管,正欲走進客廳,忽地,屋外一陣驚天動地的雷鳴,他還沒從那震耳欲聾的雷聲中回神,屋內燈光隨之暗滅。

停電了!

暗信宇呆愣兩秒,在黑漆漆的屋內模索著行走,手撫過牆面一排開關,連續試了幾次,不見動靜。

很好,真的停電了,這就教屋漏偏逢連夜雨嗎?

暗信宇嘲諷地冷笑,仔細回想手電筒跟蠟燭應該放在哪里,可惜他在這間別墅沒住餅幾天,實在不熟,只隱約記得臥房里似乎有幾盞裝飾用的香氛蠟燭。

他憑著記憶緩緩前進,扶著樓梯扶手拾級而上,隨手打開第一扇經過的房門--

「啊~~」刺耳的尖叫聲倏地劃破了空氣,跟著,一把浴室用的清潔刷蠻不講理地往他身上重重擊打。

「走開!你這個可惡的小偷!你、你、你別過來喔!要不然我不會繞過你的……」

這神經質的女人究竟是誰啊?他可是這個家的男主人好嗎?真正私闖民宅的小偷應該是她吧!

暗信宇怒了,一路冒著風雨前來宜蘭的挫折與煩躁霎時攜住他全身,他不悅地抓住那根不分青紅皂白偷襲自己的清潔刷,用力甩開,接著將那不識相的女人推抵在牆,幽亮的墨眸凌厲地噴火,宛如遭人觸踫逆鱗的暴龍,令人不由得膽寒--

「你是誰?這可是我家!」

「你是誰?這可是我家!」

男人一手抵牆,另一手威脅地掐住她咽喉,在黑暗當中更顯得氣勢咄咄逼人,夏初雨不敢妄動,怕自己一動,小命便不保。

「你、你放開我……」

「先說你是誰,為什麼私闖民宅?」

她哪有私闖民宅啊?明明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要她拿鑰匙自便的……等等!這聲音好熟悉,難道是……

夏初雨驚恐的情緒稍稍平復後,當機的理智重新運作,忽然覺得自己傻得透頂。「你是……信宇嗎?」

對方听到她的問話,倒抽口氣,她能感覺到他掐住她的手瞬間放松。「初雨?」

丙然是他!

夏初雨啞然,半晌,莞爾地笑了。「原來是你,害我嚇死了,以為屋子里有小偷闖進來,才會拿清潔刷當武器自保。」

「你怎麼會在這里?」

「是你老婆要我來的。」

「嬌嬌?」

「是啊!她說今天要幫你慶生,要我來教她做蛋糕。」

「這種台風天她要你專程來這里?」

「嗯。」

「結果呢?她是不是跟你說風雨太大她來不成了?」

「是啊。」

暗信宇沉吟不語,原來這一切都是嬌嬌搗的鬼,問題是,她處心積慮安排他和初雨共處一個屋檐下到底想干嘛?該不會他以前跟初雨的關系被她發現了?

正尋思著,夏初雨忽地又輕聲笑了,笑聲清脆悅耳,如夏季在門檐搖蕩的風鈴。

听著那熟悉的笑聲,傅信宇莫名地感覺胸口一陣搔癢。「你笑什麼?」他啞聲問。

「沒有,我只是忽然想起來以前也曾經發生這種事。」

「以前?」

「對啊,你忘了嗎?有一天你把你家鑰匙交給我,說我以後可以自由出入你家,結果隔天你下班回來,卻以為家里被闖空門,也是像這樣把我抓起來,逼問我是誰--你說是因為我頭上包著頭巾,又穿著油漆工穿的那種工人褲,所以一時沒認出是我的背影,但我還是很傷心,氣得一直罵你,我身材有那麼差嗎?再怎樣也不該將我的背影誤認為男生。」

她笑著傾訴往事,帶著幽默自嘲的口吻,他听著,心口不禁揪擰。

其實不是那樣的,他並非只是單純地認不出她的背影菜誤以為她是小偷,而是當時的他根本就不認為會有外人在自己屋里。

他忘了自己把家里鑰匙交給她的事了,那個深夜,只是因為他應酬喝多了酒,回家時看見她蹲坐在他家門前,可憐兮兮地打瞌睡,一時不忍,才會沖動地做出傻事。

是的,從那天之後,他後悔了好久,不該將鑰匙交給她,不該任由她隨時可以打開他家的門,也藉此打開他緊閉的心門。

直到與她分離的那天,他仍沒有停止後悔。

但他從來沒告訴過她他的後悔……

「你是不是淋雨了?」她微啞的嗓音拂過他耳畔。「瞧你全身濕答答的,快點去洗個熱水澡吧,免得感冒了。」

「嗄?」傅信宇愕然回神,這菜驚覺兩人以一種過分親密的姿勢靠在一起,他男性的體魄幾乎可說是貼在她身上。黑暗中傳來她剛剛沐浴餅後的清香,以及她柔軟的胴體膚觸。

大手離開她弧度優美的頸脖,卻不由自主地順著肩線往下滑,她身上沒穿衣服,只裹了一件大浴巾,濕潤的秀發垂在肩後,他的手撫過,撩起一束軟細的發綹,在指間卷繞。

他玩弄這那發,腦海清晰地浮現過往的畫面,那天因為他將她誤認為小偷,她氣得哭了,為了安撫她,他只得抱著她吻她,像哄小孩一樣,哄著哄著,不知不覺哄上了床。

至今他仍深深地記得,她滿懷嬌羞地將自己獻給他,那粉紅的容顏宛如芙蓉花盛開,勾惹男人的。

他記得自己對她總是要不夠,一次又一次,若不是擔心弄壞了她,貪婪的他真想將她揉進自己骨子里,時時刻刻佔有她。

除了她,他不曾對哪個女人有過那樣的感受,只有她能在床第之間給予他無上的喜悅,也只有在面對她時,他才會卸下心防。

他最真實丑陋的一面,她都看過,她知道他表面可以是個紳士,夜晚卻變身為最狂野的野獸。

回憶如潮水,在他腦海里不停地涌動,那麼強勢,那麼無從商量,而他躲不開……

「你還不放開我嗎?」她警覺到不對勁,輕輕推了推他。

「初雨。」他動情地喚著,嗓音極度沙啞,壓抑著濃濃。

她听出來了,同樣也憶起當時,憶起他用一串串浪漫纏綿的吻安撫哭泣的她,憶起每回自己與他親熱時,在最幸福的高潮時,總是淚流不止。

她記得他的味道,記得他身上每一束肌肉,但不可以,他倆不能靠得這麼近。她努力尋回理智,展臂推開他,而他悵然凝立原地。

兩人相對而立,房內的氣流滾動著某種不尋常,氛圍曖昧。

夏初雨直覺想逃,急急轉移話題。「呃,看樣子還會停電一陣子,你知道手電筒放在哪里嗎?」

暗信宇定定神。「我不知道,但我記得房間里有裝飾用的蠟燭。」

「你說那種香氛蠟燭嗎?我進房時好像有看到,我找找。」

窗外大雨磅礡,台風正肆虐著,窗玻璃啪嗒啪嗒地震動著,驀地,戶外傳來一聲砰然巨響,跟著是一陣匡唧破裂聲。

夏初雨正伸手模索這櫥櫃,聞聲驚駭,右手不自覺地拽住暗信宇臂膀。「怎麼了?有什麼東西壞掉了嗎?」

「別怕。」他低聲安慰她。「可能只是窗台上的花盆被風吹倒了。」

話語才落,夜空霎時又劈過一道閃電,雷鳴轟然作響。

「啊!」她驚聲尖叫,緊張地偎近他,他順勢便將她攬進懷里。

「傻瓜,你怎麼到現在還怕打雷?」他半嘲弄地嘆息。

「就很嚇人嘛。」她嬌嗔,臉蛋很自然地埋進他胸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動也不動,兩顆心砰砰跳著,一時都是手足無措。然後,正當她再度想推開他時,他已閃電似地低頭覓上她軟女敕的唇,幾番試探與猶豫,四瓣唇終于如磁石般宿命地相貼,吸吮著,咬嚙著,舌尖靈巧地在彼此唇腔里攪動,探索這對方,探索昔日的美好。

激情又熾烈的吻,足以比擬窗外的狂風暴雨,她婉轉承迎,唇畔逸出聲聲嚶嚀,軟綿綿的嗓音幾欲逼瘋他,不顧一切地攔腰抱起她,跌跌撞撞地往床榻走去。

就在此時,電來了,房內亮起一盞立燈,暈黃的燈光烘托著兩人緊密交纏的身影。

他溫柔地將她放在榻上,不知何時,她的浴巾滑落了,半果的玉體橫陳于榻上,形成絕佳的視覺效果,他看著,氣息變得更加粗重。

她被他看得好害羞,雙手無助地遮在胸前。「不可以。」

她不遮還好,這一遮反倒若隱若現地更加折磨人,他抓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畔邪肆地吹氣。

「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她情不自禁地感到酥麻,宛如電流竄過全身。「你忘了嗎?你結婚了。」

他聞言,身子僵住,好一會兒,才從齒縫磨落言語。「我早就跟她分居了。」

「就算分居,你們還是有婚姻關系。」她話里噙著某種深刻的悲哀。

他起身看她,在她如煙的水眸里看見隱約的淚花,他咬牙切齒,許久,倏地挫敗地低吼一聲,再度沈身壓住她。

她驚惶地抗拒。「信宇,不可以……」

他不理會她的抗拒,重重的、蹂躪似地吻她,就在她絕望地以為他會霸王硬上弓時,他乍然放開了她。

他翻身下床,轉身背對她,僵凝硬挺如石像的背影讓她聯想起古代沉默效忠的武士--

「把衣服穿好!我在樓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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