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
「君悅酒店。」她沒好氣地應。
他目光一閃,停頓數秒。「你不是跟一個老頭一起來的嗎?怎麼他不開車送你?」
他怎麼連李董都知道?夏晴不悅地眯眼。「李董還有事跟朋友談,而且我也不希望他送我。」
「怕他又對你性騷擾,對吧?」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啊?她瞪他。「你不會一直都在觀察我吧?」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閑閑地拂去衣袖上的一根毛線。
他換回西裝了,合身的剪裁完美地烘托出他如模特兒般的好身材,尤其是那英挺的肩線,宛若能撐起一片天。
真可惡,這麼傲慢的男人,偏偏長得如此帥氣。
夏晴超郁悶,只能慶幸他的五官不算那種俊美級的,鼻梁似乎斷過,有一點點歪,下巴線條太硬,銳氣逼人,眼神太深沉,不夠親和,就只有那張唇魅力無敵,透著淡淡血色,唇瓣柔軟性感,教人想親吻……
等等!她在想什麼?
夏晴深吸口氣,硬生生地驅逐粉紅色的思緒,眼觀鼻、鼻觀心,命令自己不許為身旁的男人所動。
必雅人興味盎然地旁觀她冷凝的神情。
這女人,頗有意思,有時俏皮,有時世故,俏皮的時候不至于太天真,世故起來也不會太過工于心計,惹人戒備。
瞧她來往的人物都是些商場上的老狐狸,照理說難免沾上些許油膩味,但他在她身上,感受不到虛偽,反倒自然流露一股可愛嬌氣。
一半女孩,一半女人,半熟的韻味,勾起他的興致。
真不簡單,能吸引他注目,他已經有好幾年不把任何女人放在眼里了,女人之于他,不是討厭麻煩的蒼蠅,便是無知無趣的瓷女圭女圭,偶爾拿來當點心嘗嘗可以,若是認真交往,只會浪費時間。
可現在,他竟將寶貴的時間投注在她身上了,雖然只是共搭一輛出租車,短短不到半小時,但對他而言,已是大大破例了。
「要不要一起喝杯酒?」瞧,他居然還想約她喝酒,更深入認識她呢。
她的反應是震了震,明眸淡漠地瞥他一眼。「我很快就要離開香港了。」意思是她對短暫的露水姻緣沒興趣。
「只是一杯酒,你也不賞臉?」當然,要是能附帶一夜激情,就更完美了。
「我跟你沒熟到能一起喝酒的程度。」抱歉,她並不想與他有一夜的牽扯。
「小姐貴姓芳名?」
現在才問名字,不嫌太晚嗎?
夏晴橫睨他。「謝謝先生讓我搭便車,相信我們以後不會再見了,多記一個名字,只是多一個記憶的負擔。」
連他的名字也不屑知道?好個高傲的半熟女子。
必雅人微扯唇,正欲說話,出租車已在君悅酒店門前停下,夏晴掏出一張五百元港幣。
「沒有讓女人付錢的道理。」他按回她的手。
夏晴聳聳肩,懶得與他爭論。「那就謝謝先生的慷慨啦。」
語落,她優雅地下車,而他付了錢,也尾隨來到她身後。
她不悅地凝足。「你怎麼——」
「我可不是想糾纏你,小姐。」他看出她的思緒,輕聲一笑。「我也住這家酒店。」
這麼巧?夏晴懷疑地顰眉,打量面前的男人,他唇角勾著笑,單手插在褲袋,閑雅的站姿落進她眼里,不知怎地,就是顯得很囂張。
她討厭他那種萬事操之在我的自信。
眸光流轉,她瞥見路旁急速地駛過一輛龐然大車,唇角一抿,警醒地稍稍側過身,利用他的體型閃躲。
她成功躲開了,卻沒提醒他跟著躲,大車駛來,輾過一灘水窪,髒水潑了他一身,連臉龐都濺上幾滴污泥。
雨停了,他反而弄得全身濕答答,狼狽不堪。
「瞧瞧現在是誰變成落湯雞?」她不客氣地笑了,笑聲清脆如夏季的風鈴,在他耳畔搖蕩。
必雅人抬手撥開半濕的發綹,凝望她清爽如水的笑容。她笑得還真干脆啊,像個孩子似的,惡劣又淘氣。
然後,她像是覺得自己太過分了,打開皮包,取出面紙,一串手煉隨即遺落在地,她沒發現,將面紙遞給他。
「你擦一擦吧!看你,眼楮都快張不開了。」
他接過面紙,抹了抹臉,再定楮時,她已翩然旋身,右手背對他揮了揮,就像他在射箭場灑月兌離開她一樣。
他目送她窈窕的背影,胸臆五味雜陳,視線一落,看見腳邊有一串手煉,彎腰拾起。
那是一串由各色彩珠綴成的手煉,扣鎖處嵌著小小的心形銀片,銀片上,鐫著一個「晴」字。
晴,是她的名字嗎?
必雅人盯著那小巧精致的刻字,若有所思。
洗過澡後,關雅人來到飯店的商務中心,將筆記型計算機連上網絡。
Jerry已經將相關數據傳真給他了,他將文件打印出來,先迅速瀏覽過一遍,讀到某一頁時,他頓住,愕然盯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巧笑倩兮的女人。
謗據Jerry的調查,她就是「瑞華土地開發集團」董事長方可華最信任的心月復助理,夏晴。
原來她就是他這次的目標獵物。
必雅人掏出藏在襯衫口袋的手煉,扣在掌指間,恍惚地看了好片刻,然後,緊緊捏住——
奇怪,她的祈福手煉丟到哪里去了?
夏晴翻遍皮包每一個內袋,就是找不到好友送給她的手煉,她愈找愈慌,將皮包倒過來,里頭的物品隨即掉落床上。
她一一檢索,確定手煉離奇失蹤。
到底丟哪兒去了?她細細思索,只記得自己打球前特意將手煉取下,收進皮包,之後應該就沒動過了。
「拜托,千萬不能丟啊!」她愈想愈慌,別的東西丟了都不打緊,這條手煉是她的好姊妹葉初冬送給她的,因為她這幾年戀愛運很不順,總是遇不到好男人,所以小冬才為她親手編了這條彩珠煉。每一顆珠子,包含的都是小冬滿滿的祝福。
這也是兩人友情的象征,她答應過小冬,會好好珍惜的,怎麼才不過一個月,就粗心大意弄丟了?
小冬一定會罵她的啦!
夏晴苦惱地蹙眉,忽地想起自己方才曾在酒店門口打開皮包,該不會是那時候掉的?
一念及此,她霍然起身,正巧有人按門鈴。
她來到房門口,揚聲問︰「哪位?」
「RoomService。」對方含糊地響應。
客房服務?她提高警覺。「我沒叫你們送來什麼東西。」
「小姐是沒叫什麼,不過你剛剛在飯店門口,是不是掉了很重要的東西?」
她的手煉!
夏晴驚喜,急急拉下鎖煉,打開門,門外站著的,不是她想象中服務周到的酒店人員,而是那個討人厭的男人。
「怎麼又是你?」
他不說話,右手捏著手煉在她眼前晃,眼眸亮得宛如一對黑曜玉。
「還給我!」她想搶回手煉。
他身形一側,技巧地避開,手煉仍是牢牢地勾在掌指間。
她看得出他不懷好意。「你想怎樣?」
「想要回手煉,晚點到酒吧來。」俊唇邪肆地勾起。「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