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心 第3章(1)

怎麼辦?她有戀愛的預感!唉睜開眼,夏晴便笑了,笑意由唇角染上眉眼,容顏瞬間嬌美如花她抱著枕頭,像孩子般傻氣地在床上滾來滾去。好開心、好快樂,怎麼能一醒來、心情就整個飄飄然,像要飛上天去?

不過是一個吻,一句霸道的宣言,她便含笑到天亮,若是與他約會,手牽著手在月光下漫步……

噯,不能想了,好害羞喔!

夏晴急急跳下床,站到穿衣鏡前,看自己羞赧的臉蛋,轉了個圈圈,覺得自己真是神采飛揚,身段曼妙有致,怪不得能吸引那個高傲的男人。

她好喜歡自己。

打開音響,她一面哼歌,一面梳妝打扮。今早一到公司就要開會,她選擇穿白色套裝,展現自己的專業干練,頸間再加系一條粉彩絲巾,添幾許女性嬌媚。

隨便烤了兩片吐司當早餐,喝了咖啡,便搭捷運到公司,迎面而過的同仁對她打招呼,她笑著響應,過分燦爛的笑顏令對方一愣。進董事長辦公室,方可華還未到,她翩然如蝶地在室內穿梭,整理文件,煮一壺養生茶,斟了一杯,擱在方可華桌上。

秘書敲門,抱著一大捧玫瑰花束。「夏特助,有人送花給你。」

「啊?」她訝異地揚眉,捧過花束,抽出夾在花間的小卡片,低聲念︰「香花襯美人,相得益彰。」

卡片上只有寥寥幾個字,沒有署名。

「是誰送的啊?」秘書好奇心大起,巴巴地望著她,期盼她解謎。

「這個嘛……」她約莫猜出是誰送的,卻又不敢肯定,只是傻傻地笑。

手機鈴聲唱響,她一瞥來電顯示,果然是關雅人,連忙接電話。「喂。」

「真听話。」他笑笑地搖下意義不明的一句話。

她愣住,心韻不爭氣地狂跳。「什麼意思?」

「只響一聲你就接了,果然很在意我說的話。」

「啊。」她氣息一凜,想起他昨夜狂妄的命令!不準拒接我電話。

她臉頰赧熱,嘴上卻強硬。「我只是好奇是誰那麼無聊,一大早就送花給我。」

「喜歡嗎?」他笑問。

「還可以啦。」她撫模玫瑰如緞的花瓣。「只是沒什麼創意。」

「要怎樣才算有創意?」

「不知道!」她嬌嗔。「你自己不會想喔?」

他笑了,笑聲爽朗,勾她心弦。

「晚上一起吃飯?」他提出邀約,雖是疑問句,听來卻不容拒絕。

好跩的男人!她對自己扮鬼臉。「等等,我先查一下行事歷!」

「六點去你公司接你,方便嗎?」

還問什麼方不方便?他根本就自行決定了嘛。「我有拒絕的余地嗎?」

「你如果不願意,我也不能勉強。」

哼,這家伙……算他狠。

夏晴郁惱地撇唇。偏偏他停留在台灣的時間不多,她舍不得跟他玩欲拒還迎的游戲。「六點半。」只能更改時間,聊表自己也是有矜持的。「好,就六點半見。」

斷線後,夏晴哼著歌,興致勃勃地將玫瑰花插進一只琺瑯瓷出品的美麗花器,偶然回過頭,才愕然察覺不僅秘書人還沒走,連董事長方可華都不知何時來到辦公室。

「是男人送的?」方可華穿紫色套裝,頸間掛一串珍珠項鏈,氣質雍容華貴,臉上卻帶著不符她年紀的調侃笑意。

秘書知趣地退下,輕輕掩上門。

「董事長,早安。」夏晴微微窘迫。

「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方可華緊追不舍。「玫瑰花是誰送的?」

「就是……一個男人嘛。」

「怎樣的男人?我認識嗎?」

「您不認識啦,是我在香港遇見的。」

「香港?」方可華挑眉。「送花送到台灣來?」

「他現在人也在台灣啦,來出差的。」

「這樣啊。」方可華點頭,推推老花眼鏡,笑意滿滿地打量她一向視為親生孫女的夏晴。「瞧你,臉都紅了,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

什麼春心蕩漾?夏晴倒抽口氣。「阿嬤,您在胡說什麼啊?」她不依地抗議。

「呵呵呵,害羞了。」方可華揶揄,笑著伸手攬過她。

她順勢偎近老人家,抱著臂膀撒嬌。「阿嬤您別笑啦,明知道人家很尷尬。」

「就是看你尷尬,我才想笑啊。」方可華逗她。「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模樣,看來那個香港來的男人,不簡單喔。」

「他不是香港來的,是美國華人。」

「喔?他是移民第二代嗎?家里做什麼的?」

「這我也不曉得。」夏晴嬌笑。「唉呀,阿嬤,我們才認識兩天而已,哪有人問這麼多啊?」

「阿嬤是怕你受騙上當。」方可華疼愛地拍她的手。

「才不會呢。」夏晴嘟嘴。「他要是敢騙我,我就把他大卸八塊。」

方可華聞言笑了,禁不住伸手捏她豐潤的臉頰。「話說得真潑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教的呢。」

「本來就是阿嬤教的啊。」夏晴眨眨瑩亮星眸。「多虧您把我教得這麼聰明伶俐。」

「哪有人贊自己聰明伶俐的?」方可華灑笑。「你這孩子,簡直不害躁。」

「我這叫自信。」夏晴得意洋洋,指了指方可華桌上一迭文件。「哪,這些都是我在香港立下的戰功,還有啊,香港地產大老都答應跟我們一起合作開發上海那塊土地了。」

「是嗎?」方可華在辦公桌前坐下,迅速瀏覽過文件,接著,朝夏晴豎起大拇指。「做得好,小晴。」

「其實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勞啦。」夏晴忽然謙虛。「他們也是看在阿嬤的分上,才對我特別禮遇。」

「那也得你自己夠爭氣,才不枉我們‘瑞華’這塊招牌。」方可華還是很贊賞

她圓滿達成任務。「上海這樁開發案就交給你來負責跟對方交涉吧,接下來就是收購‘頂豐’的事了。」

「現在進展得怎麼樣了?」夏晴關心地問。

「我跟王董已經談過幾次,他本人是沒問題,不過好像董事會那邊還有點意見,我看我們還得加把勁才行。」說著,方可華眉宇染上些許輕愁。

這樁收購案,其實是她丈夫還在世時便一直掛念的夢想,他第一份工作便是在「頂豐船運」擔任碼頭工,後來事業有成,撐起自己的一片天,仍不忘當年那個窮困潦倒的自己。這些年來「頂豐」跨足物流領域,版圖擴張過于迅速,遭逢財務危機,方可華為了完成丈夫的遺願,決定出資收購。雙方談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只是最近不知為何,對方總是借故延者。

「您別太擔心了,阿嬤。」夏晴體貼地勸慰。「我想‘頂豐’可能只是想借機抬高收購條件吧?我們再耐心跟他們談談,相信他們一定會接受的。」

「嗯。」方可華點頭,暫且放寬心。「對了,你有空也看一下相關資料,有什麼建議,直接提出來。」

「是,我知道了。」夏晴乖巧地領命。「那我回去工作嘍。」

「對了,早點把工作做完,就能早點去約會了。」

「阿嬤!」

「呵呵呵〞〞」

六點半,關雅人準時出現在「瑞華」公司樓下的大廳,挺拔的身軀往中央一站,立即攫住無數驚嘆視線。不只是因為他相貌太有型,站姿太帥氣,更是因為他抱在懷里那只圓滾滾、大到驚人的絨毛泰迪熊。好可愛,卻也……好夸張。

夏晴踏出電梯,乍見這一幕,窘得粉頰緋紅,幾乎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發什麼神經啊?」她快步走到他身邊,細聲細氣地責備。「這麼大的熊寶寶,是想讓全世界都看見喔?」

他從熊寶寶身後探出臉,朝她邪邪一笑。「你不是嫌我送花沒創意嗎?這樣夠有創意了吧?」

「對啦,讓我丟臉很有創意。」她埋怨。

「女人,你的名字是‘難搞’。」他夸張地翻白眼。

「好了,快走吧。」她扯扯他衣袖,示意他快快月兌離滿場諧譫的注目,臨走時,還有掌聲與口哨聲響起,窘得她低下頭。

他卻似毫不在乎,抱著超過他半身長的熊寶寶,氣定神閑地跟在她身後。

搭上出租車,來到餐廳門口,夏晴愁眉苦臉地盯著熊寶寶,正不曉得該怎麼把它也帶進餐廳吃飯時,關雅人已搶先一步下車,而且絲毫沒有伸手接過的意思。她只好親自抱起熊寶寶,步履蹣跚,姿態笨拙,關雅人在一旁閑閑觀看。

「喂!你很過分耶。」她現在可以確定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她當眾出糗。

「送你花,你嫌沒創意;送泰迪熊,又罵我過分。」關雅人無奈似地攤攤手。「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好?」

「我!」她語塞,將發燒的臉蛋埋在絨毛里。她不是不喜歡花,也很愛這個熊寶寶,只是……唉,都怪她戀愛經驗太少,臉皮薄,經不得人笑嘛。

必雅人笑望她,看出她的不知所措,招手喚來餐廳的服務生,塞給他小費。

「這個熊寶寶麻煩你們幫忙保管一下。」一句話,一張鈔票,解決了夏晴的困擾。

她松一口氣,想想,又很不服氣,妙目含慎。

「走吧,我們進去。」他很自然地牽她的手。

她盯著握住自己的厚實大手,忽然有種感覺,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像個還太天真的少女,只能由他這個早已成熟的大男人引領,傻傻地跟隨他的腳步。

這會不會是一場不平衡的戀愛?

他心里是怎麼想她的?他認為她配得上做他旗鼓相當的對手嗎?

懷著這樣的忐忑不安,夏晴度過了有生以來最浪漫的夜晚,戶外的燭光晚餐,俯視霓虹璀璨的台北夜景,遠方的軌道上,一列捷運列車亮著燈,在蒼茫夜色里前進,開往夢幻的銀河。吃過飯,兩人在餐廳附近散步,燻風驀地拂來一簾急雨,打濕了他們,她不僅沒有驚叫著躲開,反而拉起他的手,在雨中跳舞。他們跳華爾茲,他熟練地帶領她轉圈圈,將她推出又拉回,緊緊鎖在懷里。

然後,又是一個綿長的吻,她嘗到雨的味道,嘗到夏夜的清新與甜蜜。

她悵然領悟,自己真的戀愛了,不管在愛情的彼端,等著她的是悲是喜,她已不由自主地淪陷。

她愛著他,像每個蒙愛神恩寵的人,貪戀著情人的一顰一笑,即便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描繪他、思念他,仍覺得遠遠不夠。

與他在一起時,痴痴地看他,與他分別,便沉迷地想他,讀他捎來的一封簡訊,像讀一首傳誦千古的情詩,反復低迥。

快樂時,是加倍的快樂,傷戚時,自虐地品味,總之喜怒一呆樂都隨他,世界因他而光輝燦斕,出生是為了與他相遇。

她近乎瘋狂地愛,盡情領略愛的奇妙,在心愛的人懷里,地獄便是天堂,天堂則是輕紗織成的夢的衣裳,披在靈魂。

小心點,別扯破了,要輕輕地、溫柔地呵護……

「怎麼這麼開心?」這天,由夏晴向導,開車載關雅人到東北角海岸兜風,逐浪踏沙,然後,在夕陽西落的時候,來到一處冰果攤,叫了一盤芒果冰。夏晴一面吃冰,一面含著滿滿的笑意,關雅人看著,心跳莫名加速。

「這冰有這麼好吃嗎?」

「好吃啊!」夏晴架然點頭,芒果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腔繚繞。

「就算好吃,也不必一邊吃一邊笑啊。」他探出拇指,替她拈去唇畔逸落的冰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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