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紗窗簾透進第一道陽光,映在關雅人幾乎徹夜未眠的臉上。雖然忙了一夜,但他仍顯得精神奕奕,眼神清銳,一面盯著手上的資料,一面啜飲咖啡。他領導的小組成員就沒他如此的神采了,有人倒在客廳的沙發上,有人對著一迭厚厚的數據山打盹,也有人揉揉疲倦的眼,雙手在計算機鍵盤上敲打。
Jerry算是跟了關雅人最久的,對他無日無夜的工作態度早已徹底領教,也頗能適應。
他打個呵欠,喝杯咖啡醒醒腦,然後將一夜費心整理出的報告遞給關雅人。
「Boss,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必雅人接過報告,迅速瀏覽過,與Jerry針對幾個疑點一一討論。
他頭腦清明,剖析問題總是直探核心,決斷又快,毫不拖泥帶水,Jerry不得不對他感到佩服。
「……我明白了,我會想辦法再跟‘頂豐’的往來銀行接觸,探听點消息。」
必雅人頷首,正想再下進一步的指令,手機鈴聲叮咚一響,有人傳E-mail來。
他拿起黑莓手機,點閱內容,是夏晴傳來的!
親愛的,早安!睡醒了嗎?給你看樣有趣的東西,希望你有美好的一天!
敖件是一個影音文件,他打開,屏幕上晃動一個小小人影,他仔細一瞧,竟是夏晴,她身上穿著米老鼠睡衣,在床上又跳又唱。
Kissmeoutofthebeardedbarley
拌Nightly,besidethegreen,greengrass
Swing,swing,swingthespinningstep
YouwearthoseshoesandIwillwearthatdress
她在干麼?關雅人瞬間愣住,看夏晴在屏幕上搞笑。
她的歌聲不難听,甚至可以說清悅動听,只是啊,他從不曾接過這樣的影音郵件,從來不曾有人這樣唱歌給他听……
SoKissme……唱最後一句時,她將手指抵在唇前,星眸一眨,送給他一枚飛吻。她的舉動太怪異,表情太俏皮,他禁不住啡聲笑了,右手撫在額前,心弦陣陣顫動。
這可愛的女人啊!他該拿她怎麼辦?
「Boss,你!」Jerry驚愕地瞪著他,這個小老板在他們面前一向是不苟言笑的,尤其在工作的時候,但他現在竟為了一封郵件,看著手機屏幕傻笑。「是誰傳來的?」超好奇。
必雅人听問,神智驀地一凜,斂去唇畔笑意。「只是朋友轉寄的笑話。」他冷淡一句,殺死Jerry全部的好奇心。
「喔。」Jerry很識時務,將話題轉回公事。「Boss,關于這次的收購,雖然我們已經大約試算出‘頂豐’的資產價值了,可是如果不知道‘瑞華’跟‘頂豐’談的詳細條件,我怕我們開出的價格會太低,錯失這次機會。」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什麼辦法?」
必雅人微斂眸,單手把玩著黑莓手機,若有所思,半晌,嘴角勾起某種類似譏誚的弧度——「總之我一定把收購價格開在刀口上,讓‘頂豐’佔不到便宜,也無法拒絕。」
傍晚,當關雅人現身于「瑞華集團」總部,周遭頓時起了騷動,女同事們帶著仰慕,男同事掩不住吃味,看他捧著一束花,神色自若地走進夏晴的辦公室。
「你怎麼會來?」夏晴迎接他,又驚又喜。「我們不是說好晚上七點見嗎?」
「我等不及了。」他展臂輕輕擁了擁她,在她頰畔印落蜻蜓點水的一吻。「反正我今天的工作也做完了,就先過來了。」
「可我的工作還沒做完呢。」夏晴微蹙眉。「董事長要我今天下班前,交一份建議書給她,我還在寫。」
「那你就寫吧。」他閑閑在沙發上落坐。「我等你。」
「你不會無聊嗎?」她猶豫地問。
「無聊的話,我會看這個。」他取出黑莓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
「什麼?」她不解。
他微微一笑,手指在鍵盤上按了幾下,歌聲傳出。「Kissmeoutofthe……」
「啊!」夏晴驚叫,頓時頰染紅霞,急奔向他,意欲搶過手機。「不準你在我面前看這個啦!」
「為什麼不準?」他舉高手機,躲開她的「追緝」。「你特地傳給我,不就是要我常常打開來笑嗎?」
「笑什麼啊?」她嬌噴地跺腳。「人家那是……噯,是一時發神經了嘛!」
連她自己也不曉得,為何當時心情會那般飄飄欲仙,只想把自己的幸福快樂與他分享,現在想想,好丟臉喔。「討厭,你把檔案刪掉啦!」
「我不刪,這可是我一輩子的珍貴回憶。」關雅人笑著逗她。
「叫你刪掉啦!」
「不刪。」
「你!」夏晴羞窘至極,伸手又過來搶,兩人鬧成一團,正嘻笑時,內線呼叫響起。
「小晴,到我辦公室來。」是方可華的聲音。
夏晴一怔,連忙起身,整理衣衫,理理微亂的雲鬢,舉止之間,自然流露嫵媚風情。
必雅人凝望她,目光倏地深沉,隱隱竄燒。
她沒發現,只是嬌聲吩咐。「董事長叫我,我得過去一下,你乖乖在這里待著,不準亂跑喔。」
「知道了,女王陛下。」他打趣。
她橫他一眼,翩然離開辦公室,確定她走遠後,他迅速起身,來到她辦公桌前。
他想要的東西,也許就在桌上這台計算機里。他盯著計算機屏幕,許久、許久,無數的意念在他腦海紛飛,猶如冬季的雪花,瓣瓣落下,凍結他胸口,終于,他移動鼠標,在檔案庫里搜尋!
「你在干麼?」十五分鐘後,夏晴回到辦公室,見關雅人正坐在她桌前,面對計算機屏幕。
「借你的計算機上一下網,查些數據。」他淡淡回話,抬起眸,窺探她表情。
她神色無異。「你的黑莓機不是也能上網嗎?」
「手機用起來,總是不太方便。」他移動鼠標,似是在關閉網頁。「好了,計算機還你吧。」
「怯。」她輕嗤。「瞧你說話的口氣,好像我還應該感謝你的大方呢。」
他笑了,起身揉揉她的頭。「你做事吧,我邊看雜志邊等你。」
「好吧,那你自便喔。」她頗有歉意。
他點頭,在沙發上坐下,隨手拿起一本商業雜志。「你到底在忙什麼?」
「就是我們最近打算收購一間公司啊,可是一直不太順利,阿嬤想听听我的意見。」她漫不經心地回應。
「阿嬤就是你們董事長?」
「是啊,我之前跟你說過的。」
「那間公司很大嗎?」
「‘頂豐船運’,你有听過嗎?」
他當然听過,只是他沒想到她會如此坦然告知。
「本來我們都快要跟對方談成了,結果也不知道哪里出問題,對方一直使出拖延戰術,阿嬤猜想可能是收購條件對方不滿意吧?要我看過財務部提出的最新收購計劃,給她一點意見。」
必雅人默然無語。她對他真是毫不設防,連公司機密都說給他听,都不怕被他出賣嗎?
一念及此,他胸口頓時揪緊,莫名地疼痛。
「你看雜志吧,我要開始工作了。」她宣布。
「嗯,你忙吧。」他啞聲響應,翻閱雜志,卻是好半天,看不進一個字。
「嗯……」夏晴展開臂膀,滿足地嘆息。「吃得好飽喔!」
將近八點,夏晴才忙完工作,挽著久等的關雅人,到公司附近的餐廳用餐,兩人開了瓶紅酒,盡情享受美食,飯後,來到公園散步。關雅人轉過頭,笑望她。「有人吃飽是在伸懶腰的嗎?我以為應該是拍肚子。」
「肚子當然也要拍啦,只不過不想拍給你看。」她對他扮了個鬼臉。「免得讓你發現我肥凸凸的小骯。」
「有嗎?」他視線下移。
她連忙用雙手掩住骯部。「不準看啦!」
他繼續看,片刻,深思似地揉捏著下頷。「看來好像是有點凸。」
「你說什麼!」她不依地槌打他肩膀。「討厭、討厭啦!」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什麼實話?你好惡劣,故意笑人家。」她持續追打。他笑了,在她粉拳的攻擊下左閃右躲,其實防守得並不認真,因為她拳頭實在軟綿無力,像幼小的貓咪揮舞貓爪,不過是撒嬌而已。
他倏地攬過她的腰,在她耳鬢親昵地廝磨。
「干麼啦?會被人看到的!」她害羞地想推開他。
「看就看。」關雅人才不在乎,只想把握與她共處的每一刻。他張口,輕輕咬她軟女敕的耳垂。
她氣息一凜,心跳狂野,不由自主地靠在他懷里,全身虛軟。
夜深了,公園氣氛靜謐,只有偶爾傳來幾聲嘶啞的狗吠。
必雅人一震,推開夏晴,張望四周。
「怎麼了?」她疑惑。
他沒回答,循著吠聲尋找,不一會兒,在草叢旁找到一只台灣土狗,身上的毛被剃成一塊塊的,皮膚潰斕,前腿瘸了,傷痕累累。
「怎麼會這樣?」夏晴掩唇,不忍地看著這只顯然受盡凌虐的流浪狗。關雅人蹲,默然盯著流浪狗,眼神逐漸黯沈,宛若風雨欲來的天空,攏著陰郁。半晌,他伸出手,處在半昏迷狀態的老狗霎時驚醒,防備地咬他一口。
「雅人!」夏晴驚呼,眼見他手背被咬出一道傷口,滲出鮮血。「我沒事。」關雅人低聲安撫她,視線仍凝定在狗身上,人狗四目對望,像是彼此了解了,老狗卸下武裝,重新趴倒在地,細細地哀鳴。
他不再猶豫,抱起老狗。「走吧,我們送它去醫院。」
將流浪狗交給動物醫院照顧後,在夏晴的堅持下,兩人來到醫院急診室,處理關雅人被狗咬傷的傷口,順便注射狂犬病疫苗。關雅人見夏晴滿臉心疼,不禁好笑。「沒那麼嚴重吧?只是一點小傷,而且醫生不是也說了嗎?那只狗應該沒有狂犬病。」
「不管有沒有,總是打了才安心。」夏晴拿棉花替他按壓針口。「你傷口痛不痛?」
他搖頭。
她凝娣他,忽地傾過身,啄吻他臉頰。「你真好。」
「什麼?」沒頭沒尾的稱贊令他一愣。「我說,你真了不起。」她笑盈盈地望他。「一般人看到那樣的狗,說不定連踫都不敢踫呢。」
「所以你很欽佩我?」他開玩笑。
「對,我佩服你。」她坦白地點頭,毫不掩飾對他的愛慕。「你真是個好人,一個很好、很棒的人。」
必雅人震住,她滿溢柔情密意的眼神,像一把鉗子,鉗鎖他喉頭,教他幾乎不能呼吸。
他不是個好人,距離她口中的「很好」更是有千萬里之遙,她若是知曉他接近她的目的,還能夠這樣看著他嗎?
或許,她會一輩子痛恨他!
「跟我進來。」
離開醫院後,關雅人送夏晴回家,經過她家附近一間教會,她拉著他,悄悄推開虛掩的門扉。
「這里的禮拜堂從來不鎖門,因為牧師說,上帝不會拒絕任何一只迷途的小羊。」她悄聲解釋。他跟著她走進素樸的禮拜堂,昏蒙的燈光映照著一排排木桌椅,以及正面牆壁上耶穌受難的十字架。
「為什麼帶我來這種地方?」他直覺想逃。
「因為我有些事想跟你說。」她示意他坐下。「你記得你在香港時,曾經猜測過我的身世背景嗎?」
「嗯。」他當然記得。
「其實,你大部分都猜對了,我小時候的確過得很幸福、很受寵,我是家里唯一的小鮑主,爸爸媽媽都很疼愛我。」她頓了頓,目光迷蒙,回到遙遠的過去。
「可就在我十三歲那年,發生了一件大事……」
她娓娓述說曾經遭逢的劇變,都是他早就知道的,征信社給他的調查資料,詳細地記載了一切。
「……我們家是虔誠的教徒,我很小就受洗了,可當我遇到這樣的打擊,我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嗎?」
當然沒有。他嘲諷地望她。她不會傻到還相信吧?
「周圍的每個人都對我說,我好可憐,怎麼會遇到那種事?我也覺得自己很不幸,覺得自己被神拋棄了,可當我去了育幼院後,我才慢慢發現,原來這世上有許多人跟我一樣不幸,甚至比我還淒慘。」她揚起眸,靜靜地望他。「你知道我的好姊妹小冬吧?之前我跟你提過她,她就是我在育幼院認識的,她從一出生就被父母拋棄了,丟在育幼院門口,連名字都沒有!比起她,我幸運多了。」
幸運?她稱父親自殺、母親精神失常這樣的打擊叫「幸運」?
必雅人蹙眉。
夏晴猜出他的想法,淡淡一笑。「至少我還有過快樂的童年,曾經被父母疼愛過,這就比她幸福了。」
「你真的這麼想嗎?」他不信有人能如此釋懷。
「不是一開始就這麼想的,原本我也很怨的,尤其每當我去療養院探望我媽的時候,我就會好恨好恨,為什麼媽媽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她不認得我了?」
「她……不認得你?」
「她看到我,總是把我當陌生人。」夏晴苦笑。「好一點的話,可能把我當成照顧她的護士,抓著我聊天,糟的時候,就把我當成上門討債的人,對我尖叫怒罵。」
她的母親對她尖叫?
必雅人惘然,想象那樣的畫面,約莫能領略她當時的苦楚。
「有好幾次,我看著她抱著我送她的洋女圭女圭,把女圭女圭當成我,又親又抱,我真的……很難過,我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她卻不記得我。」說著,她忍不住哽咽。
必雅人怔望她,想撫慰她,雙手卻顫著,提不起來!一個即將帶給她痛苦的人,有什麼資格安慰她?
「媽媽是在睡夢中去世的,醫生說她耗盡了精神,再也撐不住了。」她深吸口氣,眨眨淚眼。「可就在失去媽媽那一天,我遇見了阿嬤,她改變了我的命運,栽培我,教我,我能有今天,都是她給我的,我相信這是神的引導。」
「神的引導?」
「你或許會說這世上沒有神,但如果遇見阿嬤是一種幸福,在千千萬萬人當中,為什麼是我得到呢?」
「所以你認為這是神的恩典?」他諷刺,覺得她太傻。「為什麼不說這是或然率呢?」
「就算是或然率好了,上帝卻把機會給了我啊!你看這世界上有那麼多不快樂的事,比如我小時候家里破產的事,又比如有人今天還好好的,明天也許就出車禍,廢了一條腿,所以我們現在能夠以這麼健康的形體,自由自在、平平安安地活著,你不覺得這其中有神的力量嗎?」她認真地問。
他並不覺得,從來不信這世間有神的存在。「還有你瞧,我們一個住台灣,一個在美國,卻在香港相遇,這是多麼奇妙的緣分。」她綻開笑容。「所以我要來感謝神。」
「感謝什麼?」他冷哼。
「感謝禮讓我在這個世界上,在幾十億人當中,遇見了獨一無二的你。」她低語,看著他的眼,溫柔似水,涓滴滲進他陰冷的心。
他無言,看著她跪在踏墊上,專注地斂眸祈禱,胸口強烈震動。
這傻氣的女人!竟把與他的相遇當成一種神跡,根本不曉得這其中摻雜了多少陰謀算計。
遇見他,絕不是神的善意,而是一場低劣的惡作劇,她很快就會後悔,後悔自己的天真,後悔將這份純潔的情感,傾注于他。
她一定會後悔……
禱告完畢,夏晴盈盈起身,走沒幾步,關雅人忽然從身後用力抱住她。
「怎麼了?」她訝異地問。
他沒回答,只是緊緊圈擁著她,她感覺到他的憐惜與不舍,卻沒察覺他的惶惑不安。
「別抱那麼緊啦,我都快喘不過氣了。」她撒嬌。
他好似沒听到,臉龐埋在她頸側,貪戀地嗅著屬于她的女性馨香。她覺得好癢,甜甜地笑了。
這夜,他初次在她家留宿。原本招待他喝過紅茶後,她便想送他離開的,但他盯著她看的眼神太灼熱,太像一頭在陷阱里苦苦掙扎的野獸,她的心不能定,全身發燙,理智焚燒殆盡。她不能明白他為何這樣看她,只覺得他似乎跟今夜兩人在公園里發現的那只流浪狗一樣,遍體鱗傷。
「雅人,你怎麼了?」她坐在沙發,讓他的頭枕在自己柔軟的大腿上,玉手探進他濃密的發里,他緊繃的頭皮。
「是工作太累了嗎?你好像很疲倦。」
他閉上眸,一語不發。
「你都沒跟我說,你的工作進展得怎麼樣了?還順利嗎?」
「嗯,很順利。」他嗓音沙啞。「我可能過幾天……就要回去了。」
「這麼快?」她驚駭。
「我到台灣都快一個月了。」
可她覺得才不過幾天啊!彷佛昨日才認識他,今日卻已相戀如此之深,她不要他離開,舍不得他走。「你別這麼快回去嘛。」她顫著語音。「你跟公司請年假,再多留一陣子,好不好?」
「小夏……」
「還是我請假去美國找你?我請假好了,我跟阿嬤說,她一定會答應。」
他睜開眼,深郁地望她。「小夏,你別這麼任性。」
「我不是任性,我只是……」淚胎在她眼底孕育。「你一定要這麼快走嗎?多留幾天不行嗎?」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雖然早知這會是一場遠距離戀愛,臨到分別的時候,她依然不由得狂亂,只想不顧一切地抓住他。
「雅人,你答應我,答應我嘛……」瑩瑩珠淚,滴在他臉上。
他心弦震顫,驀地起身,大掌扣住她後頸,將那嫣粉如櫻的唇狠狠壓向自己。
「雅人,你留在台灣好嗎?」她在吻與吻之間,祈求地問他。「我們公司也需要法律顧問……」
他用力吮進她破碎的言語。他不听她說話,不敢听,方唇霸道地蹂躪她,由她的唇,吻到她敏感的鎖骨,大手由她上衣下擺放肆地探進去,掌住渾圓的軟ru。
她嘆息,無助地抬高胸部迎向他,要求更多。他抵擋不住這誘惑,猛然拉扯,剝除她身上的衣衫,也不耐地剝下自己的,兩具光果的胴體如蛇,曖昧地交纏……
激情過後,夏晴疲累地入睡,關雅人卻是睜著眼,輾轉難眠。空氣中依然漂浮著淡淡的麝香,她也依戀地枕在他臂彎,宛如一只佣懶滿足的貓咪。可他卻覺得恍如隔世,方才的一切好不真實,彷佛只是個夢。
一個天明後,便要覺醒的夢,就算他用盡所有手段,也無法挽留。
他轉過頭,恍惚地盯住她,好甜美的睡顏,甜美到令他心痛。
他悄悄下床,來到陽台,靠著圍欄,看蒼茫夜色。
好想抽煙,煙蟲在胸口放肆地咬嚼著,他握緊拳頭,強忍磨人的煙癮。
明明幾年前就成功戒煙了,怎會在這時候忽然犯起煙癮?是因為近來太煩躁嗎?
究竟為何煩躁呢?
他漫然尋思,縱使不願承認,仍了然于心,這異常的焦躁起因于她,夏晴,一個他不懷好意接近的女人。
都怪她太單純,太相信他,竟喚醒了他早就死絕的良知。
一個月,當初他給自己設下一個月的期限,搞定這樁收購案,如今臨到關鍵時刻,他竟遲疑了。真沒道理!從小到大,他一直是這麼走過來的,有必要到今天,才為一個女人動搖自己的價值觀嗎?
所謂的愛情,不過是虛無縹緲的玩意,唯有金錢最實在。
必雅人閉上眸,回想幾個小時前在公園偶遇的流浪狗,呼吸,漸漸沉了,胸口凝結,端俊的嘴角,顫動著,終于揚起一絲殘酷的狠笑!
利益至上,才是他人生的座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