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包皇後(上) 第10章(2)

慕容悠已稍稍回了神,這時才後怕了起來。

他說的沒錯,若不是看到他出現,那朝她射箭的人只怕不會放過她,興許會過來看看她淹死了沒有,若沒有,再朝她補箭,等她被發現時就是身上插著幾枝羽箭的浮尸一具了。

見她又打了個寒顫,大大的眼楮噙滿了驚懼的淚水,宇文玦心里一緊,只當她是凍壞了,他情不自禁的以大拇指輕輕拭去她粉面上的水珠。「是不是很冷?忍會兒,就快到了。」

他加快了步伐,只恨自己在輕功上的造詣並不高,且兩人皆濕了衣衫,無法抱著她施展輕功,他擔憂著,她直直落到池里,池中有許多大石,也不知有沒有傷到哪兒。

正焦急間,一抬眸,迎頭見到前方宮道上一大隊宮女太監侍衛過來,那為首步履如飛的不是宇文琰又是誰?

天子在前,不管他再著急都要停下來。「參見皇兄。」

慕容悠一震。

皇上來了?!她的眸底掠過一絲懊惱,旋即飛快睜開眼又迅速閉上。

他身著赤黃朝服,戴著朝冠,迎面疾步而來,顯得英氣逼人,顯然是要去上早朝。

唉,為何偏偏遇到他?她要怎麼解釋自己此刻的模樣?

不對,她為何要跟他解釋,又沒規定皇後不能扮成宮女,不能掉進池里,不能給別的男人抱著,他都能去凝雪宮了,她扮成宮女又算什麼?再說了,當她為了查明真相投入所有的精神時,他又做了什麼?在聚霞宮眾人面前維護她,轉身卻是去了凝雪宮,對她不聞不問,只有她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傻瓜才會相信他那與她歸隱山林的告白,傻傻地把心丟在他的身上……

「請皇兄恕臣弟此刻不方便見禮。」宇文玦請罪道。

他見宇文琰臉上表情不大對,一臉的陰霾,不知是否在煩惱著北匈奴來犯?

他雖然身無官職,居朝堂之外,不過也知曉日前關外八百里加急來報,北匈奴竟舉十萬大軍來犯,為了這件事,他知悉他皇兄這兩夜都在內閣和眾臣們挑燈夜議。

匈奴民族極為野蠻凶猛,曾被他祖父平定,之後便一直伏低做小頗為安分,他父皇在位期間也不敢生事,這會兒定是見他皇兄初登基便動了心思。

他很明白若沒將北匈奴一舉鎮壓,其余小柄如柔然、波連、向月等國也會蠢蠢欲動,也無怪他皇兄會夜難成眠了。

饒是憂心國事,他皇兄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他便直截了當地道︰「皇兄,這個宮女落水了,臣弟正要送她去太醫院,請容臣弟先行告退。」

宇文琰的火眼金楮瞪視著宇文玦懷里的人兒,深邃犀利的黑眸一眨也不眨,似要將人瞪出洞來。

她身上的宮女服此時濕漉漉的緊貼著她的身軀,想到她里頭沒穿抹胸,穿著那兩片布料,他就十分著惱。

她要找出真相證明她自身的清白,他由著她,可她讓別的男人踫著了她的身子那就不行,即便那人是他弟弟也一樣,他不能忍受這個!

宇文琰目光深沉,臉罩寒霜。「把人給朕。」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宇文玦此刻已經被他殺死了。

事實上這並非巧遇,她的行蹤,他一直了若指掌。

這幾日她天未明就扮宮女到斑斕池東挖西挖的,他便派了暗衛跟著,也第一時間得知她被暗箭所傷掉落池中之事,因此他才從御書房直奔而來。

宇文玦錯愕道︰「什麼?」

宇文琰很是不耐,還加上了幾分火氣。「沒听到嗎?把人給朕!」

宇文玦文風不動,並沒有依言把人交出去。

他皇兄絕不是親切到會親自送宮女到太醫院去的人,怕是認為這宮女造次,要交給內務府處置,而內務府會怎麼處置一個遭不明人士暗算的惹禍宮女?自然是打數十大板扔出宮去任由著自生自滅了。

他因而口氣一寒。「不勞煩皇兄了,臣弟自己送她去太醫院就行了,這宮女……」因為是鳳儀宮的人,他瞬間有些猶豫,卻還是維護地說道︰「臣弟是認得的。」

宇文琰唇邊下彎的弧度加深了。

認得?只不過昨夜有了一面之緣叫做認得?暗衛稟過,他知道她和寧親王巧遇,她沒說破自己的身分,還說自己叫什麼小悠,是鳳儀宮的宮女,並且跟他借了那叫望遠鏡的洋物品。

看他如此緊張維護她的模樣,怎麼?他是喜歡上她了嗎?

他突然覺得宇文玦很是礙眼。

「皇兄,臣弟能否先走一步……」

不等宇文玦說完,宇文琰便解下自己的紫貂毛披風往某只落湯雞身上一蓋,口氣寒如冰地說道︰「她是朕的皇後。」

宇文玦一驚。「皇兄這是何意?」

尚德海眼見氣氛大大的不對,忙道︰「殿下,這位乃是皇後娘娘,一時貪玩所以穿了宮女服出來……」他該怎麼說才好?出來閑晃?出來挖土?出來沒事找事?

饒他是宮里的人精,也不知該如何形容皇後的行為了。他潤了潤唇,小心翼翼地措辭道︰「呃,出來……散心,請殿下勿怪。」

宇文玦渾身一震,他看著懷里的人兒倒吸了一口氣涼氣,瞬間心亂如麻,簡直不敢相信他懷里的女人是皇後!

他匪夷所思的瞪著她看。

她當真是皇後嗎?為何……她偏偏是皇後?

他有瞬間的呆滯和失神,先前那一剎那的心動,已然只能是他一個人的心動,永遠不能付諸行動了……

見宇文琰臉色微微一沉,尚德海咳了一聲,好意出聲提醒道︰「殿下——」

宇文玦還沒從震撼中恢復過來,他臉色煞白,見尚德海不斷對他眨眼使眼色,暗示著他皇上快發怒了。

「原來是皇嫂,臣弟失禮了。」他強壓住心中的驚愕和失落,慢吞吞的把人交了出去,神情有些頹然。

不管他先前對她再有好感,當她的身分是皇後,一切就不一樣了,她是唯一一個天下間他不能想望的女人。

不過,有件事他還是得說。「皇兄!適才在斑斕池畔有人欲加害小悠……我是說有人欲加害皇嫂,那人朝皇嫂射了三箭,請皇兄務必查出射箭之人及其目的,避免讓皇嫂再身陷險境!」

宇文琰冷笑,小悠是嗎?他可真是擔心她啊!

宇文玦仍續道︰「皇兄,若是需要臣弟幫忙追查凶手,臣弟自當效力……」

宇文琰沒說話,但眼中閃過一絲微怒,他擰著眉,一接到人,轉身就走,沒半個謝字,一溜太監宮女侍衛也只好趕忙跟上去。

宇文琰走得很快,帶著滿身的陰沉之氣,像座移動的火山。

「皇上!您慢點啊!要不要傳步輿來接駕?」尚德海邊追邊喊,深怕主子磕著踫著了。

「不必!」宇文琰嘴角一撇,很是不快。

宇文玦把人交給他,臉上那悵然是怎麼回事?如果她不是皇後,他想如何?想要了去安置在他府里嗎?

懊死!

慕容悠身上蓋著貂毛披風,暖了些,臉色也緩和多了,她偷偷半眯眼眸,見到一張盛怒的俊顏。

宇文琰緊緊抿著唇,看起來似乎是氣壞了,想到自己這身宮女服不倫不類的還渾身濕透了,她認為自己還是裝昏迷不要開口比較好,再說了,她也不想跟他說話,不是只有他會生氣,她也會!

模了模懷里,幸好那裝證據的瓷瓶子還在,雖然涉了險也值了,至少能夠還她清白……

她猛然想到了一件事,也顧不得裝昏迷和生氣了,睜開眼楮喊道︰「皇上!」

宇文琰哪里會不曉得她在裝昏迷,但想到宇文玦似乎對她有情,他便不痛快。「閉嘴,朕現在不想听你說。」

「皇上一定要听!」她急切的說道︰「請皇上派人到聚霞宮去,玉妃身邊的心月復公公和宮女,一定要牢牢的看著他們!」

難道她查到什麼了?他心里一動卻還是不肯應承,徑自抿著唇。

回到鳳儀宮,春景、綠意簡直嚇壞了,宇文竣沒理她們的磕頭請罪,只咬著牙,目光凶狠地道︰「速為皇後更衣!」

春景、綠意忙為慕容悠淨身更衣。

安太醫匆匆趕到了,宇文琰盯著他診脈,眼楮也沒眨一下,嚇得他都快診不出脈來了。

「皇上請放心,娘娘沒有傷到哪里,雖然受了寒氣,幸而娘娘底子好,調養數日便會無事,微臣這就開些驅寒的方子。」

听到這里,宇文琰挑了挑眉,安太醫會意,連忙惶恐的點了點頭。

慕容悠喝了藥,那藥里加了安神湯,不久她便沉沉睡去了,春景、綠意都惴惴不安怕皇上要究責,她們身為皇後身邊的一等大宮女,難辭其咎。

就在她們兩人七上八下時,宇文琰開口了,「皇後換下的衣物里有個瓷瓶,拿過來給朕。」

兩人不敢怠慢,忙去取了呈上。

雖然慕容悠叮囑過讓她們好好保管瓷瓶,絕不可遺失,但現在是皇上要看,且皇上擺明了知道那瓷瓶的存在,她們能不交出去嗎?

于是那瓷瓶到了宇文琰手上,他轉動著瓶身,不發一語,旁邊春景、綠意大氣不敢喘一聲。

那瓶里究竟裝了什麼東西啊?若是害人的東西可就不好了……

如此一想,兩人都蒼白著臉,更加地膽戰心驚了。

小祿子也隨侍在旁,他倒還好,他是看慣了皇上陰陽怪氣、陰晴不定的脾性了,因此沒在怕,還老神在在地時不時斜眼瞧上春景、綠意一眼,這些姑娘家的就是膽子小,這樣就嚇得半死,皇上使使性子嘛,有什麼好怕的?

一時間偌大的寢殿里除了慕容悠綿長規律的呼吸之外便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宇文琰看了一會兒瓶子,微微挑了一下眉,「小祿子,送到太醫院讓安太醫驗驗里頭是何物。」

「奴才領命。」小祿子有些意氣風發的帶著瓷瓶揚長而去。

宇文琰蹙眉,「來人——」

屋外傳來恭敬的回應之聲,「微臣高勇,皇上有何吩咐?」

宇文琰面色沉靜無波。「看牢聚霞宮,不許不見一人,也不許死一人。」

「微臣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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