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妖孽、禍水。」兩人離開校場後,崔鶯鶯便念念有詞,一時沖動定下與穆芷的比賽都要怪他。
杜確拽了她的手,讓她停下來,「你說什麼?」
他听不懂,自然要問個明白。
崔鶯鶯也不拐彎抹角,直白道︰「若不是你,穆將軍又豈會視我為眼中釘?」
杜確淡淡一笑,接著將她拉到自己懷里,緊緊摟住她的縴腰,無法解釋穆芷是原主招來的桃花,並非是他。
甜蜜的感覺在崔鶯鶯心中一點點化開。
在這種地方親熱,她不自禁雙頰微紅,可這樣靠著身姿筆挺的他,听他胸膛上規律的心跳聲,感覺又很好,她不想推開,倒是想著若有人經過會如何想?將軍與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畢竟是大白天的,又不是在寢房里,兩人縱然心中都有纏綿之意,抱了一會兒也就分開了。
杜確重新握住她的小手,兩人往府里走。
崔鶯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揚起了唇角。「你剛剛為何不告訴我穆將軍來了?是想看兩個女人為你打起來?」
「我怎會有那種想法。」杜確為之失笑,「穆芷曾經在兩軍對戰時九死一生,差點喪命,那次折損了許多杜家軍,她好不容易才撿回一命,但仍固執己見,無論旁人怎麼說,總是對自身練兵的缺點視而不見。」
崔鶯鶯不自覺的停了下來,「你是說,那次的失誤是因為她的部隊防御太弱而造成的?」
杜確點了點頭,「敵方如你所言,是一支兼俱攻擊和防御能力的精良部隊,將穆芷帶領的捷豹營打得潰不成軍。」
崔鶯鶯皺眉,「這太自我了,她究竟在想什麼?」
她實在很不能認同,穆芷這同時也是拿士兵們的性命冒險,她的完美主義導致她不容許自己的方式有一絲瑕疵,也不容許旁人的批評指教,那些話她通通拒絕接收,只一再地自我催眠她的練兵方式就是最好的。
「她並非特意這麼做,而是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杜確平心靜氣地道︰「她明知道自己的缺點在何處,但她不願意改變。」
崔鶯鶯很快明白了,她眉角微挑,「所以,你是故意不告訴我她來了,要她听听我的評論?」
杜確神態從容的點頭,「有個外人一眼看穿她的部隊防御力太弱,依她的性格,不可能不當回事。」
崔鶯鶯忽然好心情地笑了起來,「我原先還覺得自己太沖動了,現在看來,這場比賽豈不是很重要?」
會意識到自己太沖動是因為怕給他惹麻煩,一個會練兵的相府千金肯定會讓眾人起疑,但听杜確這麼說,她像吃了定心丸,心里踏實許多。
「並非重要而已。」杜確低沉嚴肅地說︰「你非贏不可。」
沒半柱香的功夫,崔鶯鶯與穆芷的競賽已傳遍了軍營和相連的將軍府,整個將軍府都炸鍋了。
兩人攜手回到府邸大廳,除了穆芷,要角都到齊了,也不知是誰在通風報信,總之所有人都得到了消息,連杜鵑也到了,她的眼光正落在杜確、崔鶯鶯交握的十指上,幾不可見的冷光閃過她眼底。
自小到大,愛慕她家君實哥哥的女人不知凡幾,但他從不放在眼里,視線沒有為哪個女人停留過。
但是,打從他和崔鶯鶯兩人甜甜蜜蜜地攜手進來,他的眼光就無時無刻不在照拂著崔鶯鶯,他只看著她一個人,專注得叫人恨極。
他從來沒有用這種眼光看過別的女人……她真的好嫉妒崔鶯鶯,她憑什麼擁有她君實哥哥的愛?她才是守候在君實哥哥身邊最久的女人,他連衛如月那樣高高在上的郡主都不愛了,為何獨愛崔鶯鶯?
「小姐啊……」紅娘則是在一旁一直唉聲嘆氣,什麼見鬼的練兵,小姐哪會練兵啊?這是又要闖什麼禍了吧?
「夫人當真要和穆將軍比賽?」李天興奮得不得了,當初他被夫人踹了一腳,就覺得夫人很是不凡,可也沒想到她居然會練兵?他太想看了。
雹雲笑了笑,「莫說我等沒效率,適才我與小九已商議好了比賽題目。」
他說的是孫忍風,孫忍風在孫家排行第九,杜家軍里比他年長的都喚他小九。
杜確與耿雲交換了眼神,顯然耿雲很明白他同意讓穆芷和鶯鶯比賽練兵的理由,所以題目怎麼訂都行,目的只有一個——崔鶯鶯要贏。
蕭探月饒有興味的盯著崔鶯鶯,「我們大嫂還真是多才多藝,听府衙的人說,大嫂還會讀心術,幫他們破了村童失蹤案。」
「讀心術?」李天吃驚的瞪大了眼,「讀心術不是那個跋扈郡主的專長嗎?怎麼夫人你也會?」
崔鶯鶯實在覺得尷尬,她沒想到這件事會傳開來,若是說她不會讀心術,倒成了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若是說她會,她實在怕會有一窩蜂的人專程來找她讀心。
正不知怎麼回答,她下意識地轉向杜確要求救。
杜確還沒接到她的求救訊號,卻已臉色一整,先一步嚴正駁斥道︰「皆是以訛傳訛,並無那回事,勿再散播謠言。」
蕭探月很篤定讀心術之事為真,但他也看出了崔鶯鶯實在不想承認,便四兩撥千金地嚷嚷道︰「一定是我耳背听錯了,老大說沒有就沒有,听老大的,大伙莫提了,誰再提,我就親誰。」
在蕭探月的玩笑聲中,李天似乎放下了心,「我就說嘛,夫人怎麼可能會讀心術,要是夫人也會,隨雲郡主豈不氣炸,依她的性子哪能甘心自己獨一無二的能力也有旁人會,肯定會追到這里來問個究竟。」
崔鶯鶯奇了,「小天兄弟,怎麼你好像很了解隨雲郡主似的?」
她見過衛如月,覺得李天的形容真是傳神、貼切,衛如月就是那種人沒錯,不惜代價只為了討個說法,實在任性。
「啊——」李天聞言語塞,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撓頭道︰「我、我听人說的,郡主在京師很出名嘛,我是住京師的,自然听過她的事。」
「這樣啊……」崔鶯鶯眼眸流轉看著李天,這個不擅于說謊的小子,她才不信他的話。
李天被她看得很心虛,夫人為何要這樣看他啦?
「不過,既然是比賽,總不能一起操練。」蕭探月掛上微笑,「大嫂也沒自己的練兵場,不如將我的場子暫時借給大嫂用如何?」
杜確皺眉,「你的練兵場在樹林。」
「樹林嗎?」崔鶯鶯眼楮一亮,正中下懷,「樹林好,我正需要樹林!」
「你當真要在樹林練兵?」穆芷一臉傲然的走進了大廳,掃了崔鶯鶯一眼,「不要屆時輸了才在怨怪不公平。」
「放心吧!我相信弟妹不是那種人。」諸葛燁極是親和地看著崔鶯鶯,微微一笑,「說到這,如今弟妹已是將軍府的人了,凡是將軍府內之人,我都曾為其卜卦過,不如也讓我為弟妹卜上一卦,問問前程,不知弟妹意下如何?」
崔鶯鶯微笑地點了點頭,「有勞軍師了。」
她听說諸葛燁卜卦極準,人稱神卦,對奇門遁甲也很精通,如今她極想知道自己以後究竟會留在這里還是回現代去。在未遇到杜確之前,她是不顧一切的想回去,但現在,她早已不想回去了,那個世界雖然好,但沒有他,她寧可舍棄那些方便的科技,只因在這個什麼都不方便的世界里,有他。
「軍師,你不如為老大和大嫂卜一卦。」一直沒說話的孫忍風開口道︰「看看兩人是否緣分天定,好叫一些閑雜人等死了那條心,莫再起什麼念想。」
人伙心知肚明,這里的閑雜人等一共有兩個,一個是此時氣得快要咬碎了牙的杜鵑,可她的出身讓她自卑,縱然不滿孫忍風也不敢說什麼,另一個則是听了孫忍風的話之後姿態更加冷然的穆芷。
她冷冷看著孫忍風寒聲說道︰「你倒真是有心,哪天有了意中人,也帶回來讓軍師給你們卜一卦,要是你們緣分天定,那恭喜普天下的女子了,不用再擔驚受怕會遇到你孫九爺了。」
孫忍風皺著眉,冷哼一聲,「那你有了意中人也別忘了帶回來給軍師卜卦,要是你們天生一對,那我更要恭喜普天下的男子了,不用夜不成眠,擔心被彌穆將軍看中了會痴纏不放。」
這是在說她痴纏杜確不放了,穆芷柳眉倒豎大喊,「孫忍風!」
崔鶯鶯忍不住噗哧一笑,這根本是小學生斗嘴嘛,好幼稚,她突然覺得其實這兩個人滿相配的。
但是她一笑,所有人卻都齊刷刷的看向她,她一楞,「不能笑嗎?」
李天心中的崇拜已如濤濤江水。
不是不能笑,而是誰敢取笑那兩座活火山?
「怎麼不能笑了?」耿雲噙著微笑,「自然是可以了,大嫂想笑便笑,沒有不能笑的規矩。」
由著他們笑鬧,諸葛燁泰然自若的取出了卦盤,「那麼,我這就為君實和弟妹卜一卦吧!」
諸葛燁開始卜卦之後,雖然眾人都很專注的看著,但他們畢竟是外行,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蕭探月見他神情有異,笑道︰「如何?軍師卜出了何字啊?」
諸葛燁臉色沉了下來,「卜不出字來。」
「什麼?」眾人皆是一陣錯愕,還有卜不出字來的卦?
可接下來令他們更加驚異的事發生了,那卦盤竟是硬生生的裂開。
諸葛燁神色大變,李天已經驚呼道︰「卦盤破了!」
再也沒有人笑得出來,連向來吊兒郎當的蕭探月也斂起了笑容,「軍師,這卦盤自裂,算是怎麼一回事?」
諸葛燁看看杜確又看看崔鶯鶯,眼神驚疑不定,雖然他是覺得崔鶯鶯頗為古怪,但不該是此種結果……
「軍師為何如此看我?」崔鶯鶯只覺被諸葛燁看得好生奇怪,還沒意識到大禍臨頭。
杜確對于裝神弄鬼之事頗不耐煩,看著表情凝重的諸葛燁,他的臉色也是暗黑,「諸葛,卦盤為何會裂,你就直說吧。」
諸葛輝眉頭緊磨,注視著兩人,「家師曾說,卦盤裂,非仙即妖。」
這瞬間,時間像靜止一般,杜確與崔鶯鶯同時一驚一乍。
杜確瞬也不瞬的看著崔鶯鶯。
他肯定自己是仙,難道她也是仙?
這臆測讓他隨即失笑了。
怎麼可能?她是他在傳奇故事中挑的對象,她若也是仙,等返回天庭,他定要找主辦仙人算帳。
因此,那卦盤會裂是因為他,因為他是仙而裂,諸葛燁果然是神算。
不同于杜確的淡定,崔鶯鶯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陣陣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腦門,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表情,但一定很不自然。
她不是仙也不是妖,她是人,可她魂穿而來,在此地就是妖。
所以,那卦盤是因為她才裂的,因為她是妖。
「非仙即妖?」李天語氣帶著一絲絲的興奮,「軍師,那要如何認定是仙是妖?」
想到他崇拜的白馬大將軍杜確極可能是仙人,他就靜不下來,這是多大的事啊!不是大將軍而已,是仙人耶!苞作夢一樣啊!
「是妖是仙,燒過便知。」諸葛燁說道︰「若是仙人,百火不侵,若是妖孽,瞬間灰飛煙滅。」
崔鶯鶯打了個哆嗦。
灰飛煙滅……
瞬間灰飛煙滅……
她不是怕死,她是怕再也見不到杜確……她全身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