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接班人 第七章

自從在車庫里的那個親密接吻後,賀醒程驚訝又懊惱的發現自己的心竟會遺留在高堤身上收不回來。

這不是件好事。

為了要扳回些許自尊,她現在幾乎每天都賴在「風雲際會」里不走,賣力的要和幫里的伙伴打成一片,也賣力的學習對高堤的存在視而不見。

她自作主張安插一張派頭頗大的辦公桌往高堤的私人辦公室里一放,很得意自己能夠與他「平起平坐」——這算是她單方面斷章取義的想法。

賀醒程干涉每一份送進來要給高堤過目的文件,在上面發表自己的高見後簽名,也在高堤不在辦公室時搶先下一些緊急行動命令。

三個星期以來,高堤對她的所作所為默不吭聲,她快樂又信心滿滿的認為高堤已對自己束手無策了。

將整個身子舒服的靠在皮椅中,賀醒程情不自禁的泛起愉快的的笑容。

能將高堤打敗是多麼大快人心的事啊!她這輩子所有的豐功偉業加起來都沒有看高堤吃憋來得教她有成就感……

「賀醒程!」

一聲巨大的門響伴隨著高堤冷然微慍的聲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她面前,劈頭就對著猶自愕然的她扔下一疊文件。

被他一團烈火似的氣勢懾住,她下意識的坐直身子,不置可否的揚揚眉,語帶調侃的問︰「我惹到你了嗎,火爆王子?」

「如果你玩夠,可以停手了。」高堤冷冷的看著她。

賀醒程漫不經心的揚起嘴角,特意逗弄他,緩慢的說︰「高大幫主,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麻煩你說清楚點,我……」

「因為你的自作主張,‘風雲際會’的五名精英干部今天早上被香港警方逮捕。」他截走她的話,目光森冷,「夠清楚了吧!」

「被香港警方逮捕?!」賀醒程霍地站起來,為這個消息震驚。

怎麼可能?他們幾個早上出發前還和自己一起在幫里用早餐,況且他們這次的任務並沒有任何不法之處……

「你不必一臉驚奇。」高堤凝著臉,「你不是岳森他們幾個去香港的嗎?你現在應該高興了吧!」

她急切的爺起頭說︰「我想你誤會我了,我只是要岳森他們去香港解決弟兄們在澳門賭場的紛爭,他們是合法出境,我不明白警方為什麼要逮捕他們?」

「你當然不明白。」高堤撇撇唇角,輕視的說,「你來‘風雲際會’的目的不就是要證你的能力,現在證明了,你確實有能力。」他譏誚的挑起了眉,「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能力!」

賀醒程心頭一緊,一股怒氣揪住了她,她憋著氣,還算理智的說︰「高堤,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也請你不要對我作人身攻擊!」

斑堤靠近她,出其不意的捏住她下顎,銳利的直視著她分明委屈的雙眼,「如果你是那麼想要‘風雲際會’,我可以無條件給你,但是,我不準許你拿那些弟兄的生命開玩笑,听清楚了沒有?賀醒程。」

賀醒程真地被這個男人氣瘋!

為什麼他要把她說得好像她是什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卑鄙女人一樣?他不滿意她的作法,他可以挑明了講,沒必要忍了二十幾天後找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扣在她頭上,況且自己會到「風雲際會」來與他作對不就是被他逼出來的嗎?

斑堤強吻了她,卻在她對心承認愛上他之際將她打下地獄,他要她怎麼做?跟他一樣無情,變成敵對的兩方不夠,還要變成陌路人?現在與其說她是不甘心被他冤枉,倒不如說她是傷心。

是的,傷心。這種酸楚賀醒程從不曾經壓過,探究內心的感覺,她分析著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

一開始她就打算將高堤當成對手挑戰,但是她卻不得不承認事情的發展已經走樣得厲害,無論是他在幫里卓越的能力或是他的感情生活,高堤給她的挫折感都一再淹沒她。

看來她除了自動回美國去,沒有第二種方法可以不出現在他面前,也罷,她就逃離他的地盤,到時候總可以找回自己的心了吧!

吸了吸氣,賀醒程一把打掉他捏住她下巴的手,強自鎮定的說︰「這個地方——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再踏進半步,無論你怎麼怪罪我,我都希望你能盡力營救岳森他們。」

斑堤面無表情抽身離開,他旋即坐回自己辦公桌後的寬大皮椅中,換了方向,背對著她,緩緩點上一根煙。

很好,終于讓她主動離開「風雲際會」了。

近一個月來她在幫里的大肆整頓已經引起黑白兩道各方的側目、注意,她的身份隨著曝光,被有心人士調查得一清二楚,而賀天過去在道上說一不二的原則造成結怨眾多,他不能不提防那些不良份子對賀醒程下手報復。

現今的黑幫道義已蕩然無存,高堤也知道台灣的警方一直在盯著「風雲際會」,將瓦解「風雲際會」的精英組織列為首要目標,他手下雖不乏襲警殺手,他卻情願和這幫沒有威脅性的警探和平相處,最好互不侵犯,各取所需——但顯然的,賀醒程並不這麼認為。

他確實欣賞她果斷明快的作風,或許是在歐美受教育的關系,她遇事能比一般人更快的找出問題癥結和五種以上的解決方案,並且立即付諸行動。

這樣的人才如果是在企業界,相信是可遇而不可求。

但是很可惜,賀醒程是處在一個充滿危機又城府極深、心機極多的黑幫里,這樣不懂轉園的她只會死得很慘。

幫里有許多在草創初期就跟著賀天的長老,長老們雖不直接隸屬「風雲際會」總部,但仍在「風雲際會」集團的庇護之下,而賀醒程年輕氣盛,只要再過一個月,她熱必會因為沒有混幫派的經驗以及缺乏安撫溝通而得罪那些長老,這麼一來,長老底下的後生小輩群起抗變是在所難免,更壞的情形是,他們或許會結合一些小幫派的力量來攻擊本部。

斑堤不想對她分析這些,個性極強的她如果听完他的說明,恐怕會死都不願離開「風雲際會」。

他不由得牽動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這小女子總天真的以為這里還是她的校園,沒有什麼不可以商量的,也不會向強權或冥頑不靈低頭,當然更不可能會顧及後果。

賀醒程這牛脾氣倒和賀天有幾分相似,難怪賀天會如此擔心女兒回台灣的嚴重後果,原來那都是遺傳。

靜默了好半晌後,高堤察覺到賀醒程已收撿東西悄然離開辦公室,這才將旋轉椅轉正,按平內線通話鈕。

「高先生。」丁壁的聲音由話筒彼方傳來,不願多說話的他,這三個字代表的意思是他正在等候高堤的指示。

「馬上運用一切手段打听岳森他們五人目前的情況,另外,找到峰岸,如果他方便的話,要他到總部來。」

「是。」

丁壁毫不浪費時間的切掉通話,高堤知道他的效率是一流的,不出三十分鐘,丁壁必定能由各個道取得岳林他們在港睥正確消息。

按下國際通話號碼,此時自己還少了件事沒做。

「香港皇家警察重案組。」隔著海的距離,對方總機的聲音清晰有力的以英語傳來了。

斑堤微微一笑,不知道慮剛最近精神怎麼樣?找點麻煩事給他,或許能幫他找到些無頭公案的破案線索也不一定。

也許該找個時間去香港看看慮剛了,畢竟他們也快一年沒見。

「請問慮督察在嗎?是的,我是他在台灣的朋友,我姓高……」

    

十五天後,徐峰岸親赴香港交涉,岳森等人以「罪證不足,不以起訴」的理由順利返台,這個消息自然也傳到了賀醒程耳里,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她又有點失落,如此一來,她是再沒有理由留在台灣了。

她只好強打起精神著手安排回美國的事,同在一個屋檐下,高堤對她要回去的事默不過問,這樣也好,自己總算可以徹底的死心,不再對他心存保留。

「醒程要走了。」徐峰岸啜了口酒,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在賀家的大廳吧台邊,解決了岳森事件後,偷得浮生半日閑的黃昏,兩個男人坐在高腳椅上聊天。

「嗯。」高堤的回答很簡單,像是對這件事毫無意見。

「你不挽留她?」徐峰岸提醒著他說︰「岳森的事不是醒程的錯,誰會料到台南的‘九合幫’會同一個時間在啟德機場準備走私軍火,我們的人只是比較不走運被香港警方抓錯了人而已,現在一切已水落石出,真正的嫌犯也已落網,你就別再怪她了。」

斑堤笑了笑,「峰岸,你不覺得讓她回美國去比較妥當嗎?至少這麼做,賀先生會很感激我們。」

徐峰岸的聲音帶著笑音,「但她恨死了你。」

「我知道。」高堤不動聲色的喝掉杯里一半的酒。

這幾天賀醒程幾乎都躲在房里不出來,就算吃飯時間也鮮少見到她的人影,康嫂說她胃口不好,而她也確實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不復一個月前的神采飛揚。

有好幾次他想去敲她的房門,但都給硬生生的忍住,他控制住自己,只要再多忍些時候,等她一回美國就沒事了。

賀醒程會重新熟悉她的世界,自己也會隨著時間把她忘記,畢竟他們本來就不是同一種人,或許不久的將來就會傳來她嫁給什麼旅美博士的消息,那麼,高堤相信,也說服自己會深深的為她祝福——這個令他動心的女子。

「你跟她好像天生有仇?」徐峰岸戲謔的說,「算了,我不勉強你,如果你覺得這麼做好的話,就听你的。但是我覺得有點可惜,她在‘風雲際會’里其實表現不錯,每當看見她抓著一個幫里的弟兄在學道上的暗語時,她那副認真和硬要弄的樣子真令人啼笑皆非,但也真的好迷人。」

「你不是第一個在我面前這麼夸她的人。」高堤知道賀醒程在幫里雖不夠老練,但也獲許多人的愛戴,或許是她追根究底和堅毅不拔的個性在吸引人吧!當然,她漂亮的外貌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你知道就好!」徐峰岸輕哼,「幫里有好多未婚的小伙子都有追她的打算,告訴你一個小道消息,連任捷都透露很欣賞她。」

斑堤微微挑起了眉,任捷欣賞她?這個自己倒不知道。

任捷是「風雲際會」新一代的實力佼佼者,才二十七歲,一張俊美的臉龐曾令許多女人心碎,他在情場里飄蕩多年,沒有固定的女人,也不喜歡找個女人來自找罪受那一套。

就因為任捷的浪蕩子形像眾所皆知,所以他會主動表明欣賞賀醒程才相當奇怪,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怎麼,你似乎也很欣賞賀醒程?」高堤漫不經心的問,他為自己和徐峰岸的杯子又加滿了酒。

「我?」徐峰岸苦笑的搖了搖頭,「不可能的,我想我這輩子注定和婚姻無緣。」

「別太早下定語,很多事情不到最後關頭是無法看出結果,感情的事也一樣。」高堤若有所指的說。

「或許吧!」徐峰岸不置可否的答。

他去香港的前一天曾借故去報社找黎若桐,他禮貌性的詢問她需不需要自己帶什麼東西回來給她時,卻接觸到她那對無言的眸子,在眼神交會的剎那,自己似乎看到了她眼中有一份異樣的感情,但卻消失得那麼快,讓他無從解析。

「今晚有空嗎?」高堤不痛不癢的說,「若桐她升職了,指定邀我們兩個去她家里,她要親自下廚展現手藝,如何?捧不捧場?」

徐峰岸有頃刻的僵硬。

見黎若桐是他回台後最強烈渴望的事,他想念她的笑容、想念她的聲音、想念她每一個舉手投足,更想念她動人的眼神。他掙扎著,理智上來說,自己應拒絕,他該將兩人世界留給他們兩人,但是在感情上來說,自己卻又不想拒絕……

「你晚上有事?」高堤控制著無所謂的音量,「沒關系,那只好讓若桐失望了,反正她升職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不!我有空。」徐峰岸終于向感情投降了,跟自己內心的渴望奮戰是件相當累的事,決定要去看黎若桐讓他一下子輕松了起來。

斑堤滿意的看到自己想要看的結果了。

「就這麼說定,七點,在若桐家里踫面……」他突然沒繼續說下去,徐峰岸順著他眼光的方向,賀醒程正緩緩拾級而下。

她穿一件香檳銀晚裝,修長、低腰的線條展現了她少見的典雅又不失她的獨立個性,她只在右手指上配戴一只方形的茶水晶戒指,神秘又迷人。

她微微一愣,似乎有點驚訝會在這種時候見到他們兩個男人無事一身輕的坐在吧台,但她告訴自己要自然,這里己經沒什麼可讓她掛念,就算面對著「他」又何妨?

「兩位好,你們看起來很愜意。」賀醒程露出笑容,簡潔的問好。

「幫里難得無事。你呢?去約會嗎?」徐峰岸也還她一記友善的笑,很可惜她就要回美國了,這段日子自己太忙,以至于沒時間和她好好相處,現在空下來,她卻又要走,世間的變化就是這麼大,讓人無從預料。

「是呀!」她有意無意的瞄了高堤一眼說,「听聞陽明山的野味非常出名,我回來這麼久了卻都沒有機會一飽口福,難得今天有人要完成我的心願,我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是哪個幸運兒獲得你的表睞?」徐峰岸雅謔的問,「該不會是任捷吧!如果是他的話,我可要勸你三思而後行,你可問問高,我們都知道任捷是只標準的惡狼,如果你落在他手里,恐怕你爸爸會抗議了我們的骨頭。」

「放心吧!不是他。」賀醒程輕描淡寫的說,「是莫中南。」

但願自己能由高堤的眼里看到嫉妒或反對……她失望了,沒有,他甚至連眼都不眨一下,好整以暇的逕自品著酒。

「莫中南——」徐峰岸听到那個惡名昭彰的名字,他本能的就要對她勸阻。

「徐峰岸,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很謝謝你的好意,但是……」賀醒程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笑容,裝成一派大方的模樣說︰「反正我都已經快回美國了,多吃一頓應該也無關緊要吧!莫中南總不會追我到美國的,不是嗎?」

「你確定你自己的安全?我想我們應該派幾個人保護你。」徐峰岸根本不相信莫中南會是善類,尤其是在高堤安排「風雲際會」的人進入「南聯幫」之後,他更認為不能小覷莫中南,他的手段下流又很陰狠。

「相信我好嗎,我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她揚揚眉,有點調侃的說︰「我可不希望再上演一次被人監視著用餐,那不是很愉快的經驗。再見了兩位,祝你們有個美好的夜晚。」

說完,她刻意讓步子顯得輕松,從他們身前走過,推門面出。

賀醒程出門後,高堤也同時拿起了他的行動電話撥號。

    

華燈初上時分,高堤的座車後放了一束香水百合,這是黎若桐最喜歡的花,也是自己為了慶賀她升職而特別買的。

約好七點鐘在黎若桐家踫面,他知道徐峰岸或許到了,因為腕表上的時間已經指向六點四十的位置,而他卻還在這里被困住,道路壅塞是一個理由,另一方面,自己似乎對今晚的餐會顯得有點意興蘭珊。

窗外霓虹閃耀,他腦中不停閃過一抹影子,一個香檳銀的女人……

行動電話在他遇紅燈踩煞車時響起了。

「高先生。」打電話來的是他的得力助手方朔。

「人在哪里?」他將手肘擱在車窗上,懶洋洋的問。

「賀小姐和莫中南目前在陽明山一家叫‘城中’的野味店里,已經進去三十分鐘。」電話彼端的人說。

方朔最擅長的就是盯梢,他本是警界的人,擁有一身絕技,被警方派來「風雲際會」臥底,原本他將升任刑事組長,但在偶然的機會下發現他的直屬長官居然收受黑道賄賂,他對此事震怒不滿,告之上級卻無人過問,眼看警界一片同流合污,遂在一怒之下心灰意冷的投效「風雲際會」現今他已是「風雲際會」的精英領袖。

「我們的人呢?」高提問。

「四處埋伏。」頓了頓,方朔所顧慮的說︰「但是老大,對方的人也不少,至少二十個,看來莫中南對賀小姐別有企圖。」

斑堤心中一涼,如果自己曾開口要她別赴約,賀醒程是否會听他的話?現在她處境危險,自己也要負一半責任。

「繼續盯著,有情況隨時通知我。」

「知道了。」方朔收線。

斑堤在級燈亮起,突兀的轉了個大彎,瞬間往完全不同的方向飛馳而去。

    

徐峰岸在黎若桐這間小而溫暖的客廳里看電視,他嘴角一直泛著微笑,他知道那不是因為電視節目有多麼精采的關系,而是這種感覺,這是一種他渴望許久,家的感覺。

黎若桐在廚房里忙著飯菜的香味一陣陣的傳來,他面前擱著一杯熱茶,那是進門後黎若桐親手捧來給他的,他的外套披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整個人的情緒是完全松弛的,這里,這真的像他每天的都回來,熟悉已極的家一樣。

接近七點的時候,黎若桐由廚房里走出來,她自然的月兌掉圍裙,對徐峰岸笑了笑。

「菜都做好了,等高堤一到我們就可以開動。」她不疾不徐的先在餐桌上擺好碗筷,接著拿起徐峰岸買來的蛋糕,打開盒子後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

「喜歡嗎?」他一直跟隨著她的表情。

「我好喜歡!」黎若桐笑意盈然的說,「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種蛋糕?我一直無法抗拒香草蛋糕的吸引力,難怪老是無法減肥成功。」

他當然知道她喜歡什麼,而他也因為她的喜悅而喜悅了。

「你太瘦了,不需要減肥。」徐峰岸由衷的說,更心疼她那因為老是熬夜工作而變得尖削的下巴。

「你不懂,女孩子都喜歡瘦一點,瘦一點才好看。」黎若桐笑容可掬的說,「現在不是很流行減肥塑身中心嗎?我在上禮拜才做過一篇專訪,你猜怎麼樣?」

他感到興趣的望著她,「怎麼樣呢?」

「不管任何年齡層的女性都表示,如果經濟基礎許可的話,她們全都想到坊間流行的減肥中心去試試看,瞧,這是不是很有趣?」她興致勃勃的說。

「那只局限于肥胖的女性吧!」奇怪,他怎麼從來沒發現這個話題如此吸引人呢?

「我必須糾正你的想法一下。」黎若桐輕揚秀眉,難得的調皮的笑了笑,「肥胖的女性去是想減肥,不肥胖的女性則是想美容,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需要呵!」

「我覺得……」徐峰岸看著她,眼神無比認真,又無比專注的說︰「你兩樣都不需要。」

黎若桐淺笑而不語,細心的將蛋糕切好放在精致的碟子里。

心猛烈的跳著,因為她知道他一直在凝視著自己,他的眼光像火焰,讓她無從躲避。

就這樣,她一直低垂著雙睫,在桌旁蘑菇著不肯走到沙發坐下,而他也一直在看著她,滿是深情的趨持著她。

半晌之後,黎若桐終于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胡亂的沖著他一笑。

「我們開飯吧!不等高堤了,他大概又被什麼事給耽誤了吧!」

徐峰岸像一瞬從夢中被驚醒,望著她姣好又分明帶著些許緊張的臉龐,他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慢步走到她身邊。

他就在她面前,頎長的身子將她困在餐桌一角,這里只有他們兩個,黎若桐心髒怦怦跳動,昏沉又無力,深抽了一口氣之後,她真的以為在下秒他就要擁自己入懷了。

黎若桐不能呼吸、不能說話,也不能移動,因為他們相距不到零點五公分,徐峰岸眼中那種令她心跳的光芒又在閃爍了;她戰栗了,深深的戰栗了。

彼此都沒有說話,彼此也都知道這樣的機會難再,若是抓緊了,有一半可以幸福的機會;若是錯失了……她知道自己眼里燃燒著希望和渴求。

幾分鐘仿如幾個世紀。

終于,理智這次戰勝了感情,徐峰岸首先撤離自己。

「我幫你端菜。」

急促的說完,他接著快速的由她身邊閃過,這雖令黎若桐大大的松了口氣,但也同時涌上一陣酸楚,委屈和難堪把她整個給吞噬掉了。她總算明白,徐峰岸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這一切的驚心動魄,只不過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而已呵!懊徹底死心了,擁有他的愛,根本只是奢求!

    

從陽明山知名的野味店出來後,吃了許多燒酒雞的賀醒程面頰嫣紅,平時難得流露出小兒女姿態的她此時平添了幾許女人味,看得莫中南目不轉楮又蠢蠢欲動。

「你看什麼?」上車後,她笑意可掬的問。她當然知道自己現在很美,尤其是這一身香檳銀的貼身晚裝更是富有魅力,要教男人犯罪是輕而易舉的事,特別是像莫中南這種膽大的之徒。

「沒……沒什麼。」

面對佳人,莫中南早克制不住,動情的想伸出手去撫模她那誘人的臉蛋,可是一想到小不忍則亂大謀,只要再找個地方灌她幾杯酒,到時候他想怎麼樣都行,又何必急在一時。

「既然沒什麼,怎麼還不開車?」賀醒程笑意盈盈的催促他,「我還想看看陽明山的夜景呢!對了,別開太快,我們慢慢兜風。」

是的,反正自己不想那麼早回去,何不就在這里跟他耗!

听康嫂說,黎若桐升職了,今天高堤勢必會去與她慶祝,而他們也勢必只有兩個人在一起,她甚至已經可以想像得出來他們在做每一個親密動作的畫面了,兩情繾綣、難分難舍……

哼!去他的如膠似漆!她根本就不在乎高堤吻了黎若桐或是與黎若桐上床,因為他的吻簡直遜斃了,又乏味了輕浮,也只有像黎若桐那樣單純的女人會依戀他,反觀自己呢,是絕對不會將高堤放在眼底的。

賀醒程要證明自己也是魅力無邊,瞧瞧,莫中南這個裙下不貳之臣不就對她百依百順嗎?」他可比高堤要好上千百倍哩!

「我們先去兜風,然後,我在山頂有一間別墅,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到那里坐坐?我有一套很好的水晶,看看你喜不喜歡?」他發動引擎,討好的問。

「好啊!我沒意見。」她好心情,笑盈盈的回答。

她知道莫中南在打什麼主意,而她也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應付他,不說別的,就光說她放在皮包中的那把槍就好了,如果他敢亂來,這把槍足夠讓她自衛。

「醒程,我們都認識幾個禮拜了,怎麼都從來沒听你提過你父母?」莫中南殷勤的問,「如果可以話,改天我想去拜訪伯父、伯母。」

賀醒程奇怪地睨了他一眼,拜訪她的父母?好笑,難道他真有娶她的奢望?

「我媽已經跟我爸離婚好久了,她現在人遠嫁美國,而我爸他呢,前陣子和他的現任老婆出國旅行去了,真抱歉,恐怕一時之間你都見不到他們兩個。」她誠實以告,只差沒告訴他,她的父親是黑道赫赫有名的賀天而已。

反正是他自己沒有問到這點,她也就沒必要現在講出來嚇他,更何況自己已經打算回美國定居,這里的風風雨雨再也跟她沒關系。

「喔!那真是遺憾,我很抱歉對你問到這個問題。」莫中南用一臉「節哀順變」的語氣對她說。

他這幾天請的那個國際禮儀老師可真管用,本來像這種情況,他都是月兌口而出,「真他媽的可惜!」

但現在不同了,為了要配合眼前情人的高雅氣質,他強迫改變自己,務必使佳人對他另眼相看不可。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啦!」賀醒程覺得這個男人真是怪得透頂,明明就是個不懂禮節為何物的粗俗大男人,上次見面還好,她覺得他還算江湖份子中滿隨性的一個,但是今天可就莫名其妙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猛對自己咬文嚼字,還一副等她夸獎的樣子,真令人啼笑皆非。

「你不介意就好,我就怕唐突了你。」莫中南更沾沾自喜了,他自覺表現得實在可圈可點,一點都沒有白花了那筆請老師的鈔票。

蜿蜒的公路一路延展,賀醒程現在提不起半點跟莫中南聊天的興致,她望著窗外的風景,懊惱自己怎麼又想起高堤。

不是說過不在乎他了嗎?自己該把他狠狠的拋到腦後才對,不該一整個晚上都神不守舍的想了和黎若桐的一切,有什麼好想的,又不是沒想過……喔!不對,見鬼!她到底在神魂不定些什麼?

老天都會嘲笑她,她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小小的男人而掉了一顆心——

「咦?奇怪?」莫中南突然開口,「有部車一直在跟蹤我們。」

她沒什麼興趣的往照後鏡望去,本來以為只是莫中南想引起她注意的方法,卻在那麼一瞥,僅僅一秒,一秒而已,她身上所有的細胞都活起來了。

斑堤!居然是高堤!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他沒和黎若桐在一起嗎?他們吵架了……一分鐘後,賀醒程有些變態的發現自己竟然很高興他們吵架了的這個想法。

「這家伙是誰?」莫中南皺著眉頭自言自語,他拿起行動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黑貓,有個開銀灰色的跑車的男人在跟蹤我,你快點解決,不要影響我和賀小姐的約會。」

「是,老大!」

黑貓收線了,賀醒程這才知道,原來莫中南這麼無聊,跟她約會還派了一堆的手下跟隨來保護,果然是惡名昭彰、結怨太多,連出個門都不能安心。

「醒程,你不用擔心,這種三流角色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有在,一切都沒有問題!像這樣的小場面我還不放在眼里。」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似的,莫中南打開車里的置物箱,里面赫然放了三把手槍。

「你最好還是注意點。」她撇撇唇角淡淡的說,眼角余光則不時向照後鏡看去。

賀醒程看見高堤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車速跟在他們車後,並且貼得相當近,她猜不出來他想做什麼。

「你放一百個心好了!」莫中南胸有成竹的說,「我的屬下都在附近,他們很快就地跟上來,到時候……」

他自大的演講稿還沒說完,忽然之間,車身發出了極大的震動,眼前的情況很明顯,他們被撞了。

「他媽的!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敢卯上我莫中南!」他終于再也無法顧及彬彬有禮的形象,出口就一陣咒罵。

車身傾斜,賀醒程冷靜的立即扣好安全帶,不免也在心里責難起來。

就算高堤急著要對付莫中南,也不能連她的命都不顧吧!這樣貿貿然的撞車,難道他就不怕她會有什麼意外嗎?或者是——他根本不在乎好的生死?!這想法使她很不能平衡。

「可惡!」賀醒程表達了她的氣憤。

「我一定要教訓這個囂張的家伙!待會捉到他之後,我讓你狠狠的踹他一腳,以消你心頭之氣!」莫中南加快車速,他由西裝上衣里拿出另一把小型手槍,眸光發炯的說。

賀醒程咬住下唇,極力阻止自己大笑,因為莫中南顯然誤會她說「可惡」的真正涵意了,這樣也好,她倒想看看他怎麼教訓「風雲際會」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現任幫主。

莫中南單手駕車,他將頭伸出窗外,在混亂中朝後方高堤的車胎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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