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人財兩得 第7章(2)

棒日清晨,春分還在睡夢中就被搖醒。

「柳姨娘,該起來了。」滿花在她床邊輕聲喊。

這麼快?感覺才剛剛睡下去而已。

昨晚一直想著趙左熙跟李氏的事情,搞得她好晚才睡,滿花喊得很賣力,但她就是想繼續睡,這種寒冷的天氣睡在暖呼呼的被子里多好,但她也只自欺欺人一下就睜開雙眼,既然回到趙家就得請安,再困也得起來。

春分睡眼惺忪,「今天的卯正怎麼來得這樣快,我都還沒睡飽呢。」

「柳姨娘莫非是睡糊涂了?大女乃女乃已經進門,姨娘得去伺候梳頭。」

春分咻的坐起。對吼,院中無主母,姨娘稱大王的日子已經過去,她現在可是有頂頭上司的人——昨天下午回到翔雲院,雖然給李氏磕了頭,領了荷包,但因為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她的上司長什麼樣子,上司估計也沒看清她的臉,等一下才算正式「見面」呢。

在滿花的幫忙下,她急急忙忙梳了個雲髻,插了一支簡單的玉釵,考慮了一下,不戴耳環只戴手鐲,這樣應該還行。

出了跨院,快步走到廂房外,見繁花,秋花都在外面候著,松了一口氣,還好,比李氏早起就行。

兩個大丫頭見她,微微欠了欠身當作行禮——即使大女乃女乃進門,但柳姨娘受寵是不爭的事實,她們當然可以選擇站大女乃女乃那邊,但萬一這柳姨娘像許姨娘一樣,有本事斗垮主母呢?故還是在不驚擾房內人的情況下行了禮。

春分打了個呵欠,門剛好從里面開了,一個年輕丫頭出來說︰「請進來吧。」

繁花秋花一直是侍奉趙左熙的,春分很自動的跟李氏請安,接著扶她到玫瑰鏡台邊,拿起木梳沾了發油,這便幫著梳起發式。

春分終于正眼看到李氏,杏眼薄唇,皮膚白皙,活月兌月兌一個大美人,沿著線條優美的頸子往下,胸部好大,保守估計有D,說不定有E,那模起來的手感得有多好,又見她神色嬌艷,心想趙左熙昨晚肯定沒節操。

李氏從鏡子看她,微微一笑,「柳姨娘,給我梳頭可委屈嗎?」

春分只覺得手一抖,「大女乃女乃開玩笑了,這是婢子應該做的。」

「那怎麼臉色這樣難看?」

「婢子沒給大女乃女乃梳過頭,怕力氣小了,梳得不夠緊,又怕力氣大了,拉疼了大女乃女乃,所以緊張,請大女乃女乃見諒。」

李氏似笑非笑的說︰「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委屈上了,擺臉色給我看呢。」

唉,這種狀況她要馬上跪下才行,這李氏看來也不好相處,昨天都跪過了今天還要她跪。

春分放下梳子,伏在地上,「大女乃女乃明鑒,婢子不敢。」

「不敢就好,起來吧。」李氏對著鏡子左看右看,「這發式還行。」

「謝大女乃女乃。」

一旁,趙左熙已經在屏風後由繁花秋花換好衣服,打理好頭發,一臉神清氣爽的出來,「我先去老太爺那邊,你若要去茂林院,再讓僕婦們帶路。」

「是,夫君慢走。」

春分在心里月復誹,因為剛剛被李氏說過,臉上不敢表露出不滿,想想又覺得好哀傷,難到這一輩子都得這樣嗎?

以前主管說話難听,她還敢頂回去,或者擺幾天臉色以示抗議,但對于李氏她完全不敢,因為她知道這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時代,李氏看她不爽,隨手就能將她發賣,反正姨娘下人本來就是拿來買賣的。

內心悲愴,嘴角還得彎起,春分就這樣完成第一次的梳頭,乍氏的貼身丫餐拿了個銀珠子賞她,她又跪下磕頭。

李氏見她如此做小伏低,看起來似乎很滿意。

對春分來說,這個早上並不容易,對李氏來說當然也是。

新婚入門丈夫卻不在,對哪一個媳婦來說都不容易。

她的大姊生了四個兒子,二姊生了三個,三姊也才成親兩年就生了兩個兒子,這種情況下,自己的婚事當然搶手。

想求親的很多,但她卻獨鍾趙左熙,原因無他,兩年前她在相河畔的賞詩會上被知府大人的兒子輕薄,當時參與詩會的姑娘都不敢出聲,就連少爺們也不敢得罪知府家的公子,沒想到這時候趙左熙居然過來把知府公子拉去喝酒,替她解了圍,再用眼神示意她快點回家。

從此以後,她一直沒許親,就等著趙家來,她相信趙左熙對自己是有意思的,跟母親說了,母親也很贊同,趙家生意做得好,趙左熙又是嫡長孫,嫁過去日子肯定舒服。

可沒想到趙家一直不來,等啊等的,居然等到他重傷的消息,她心里著急,但苦無名分,後來听得他無恙,這才放下心來,等到曾祖母過世,家里急著將她嫁出去,她終于忍不住,悄悄把唐媒婆找進府里,隔天趙家就來提親了。

成親時是跟公雞拜堂雖然有點委屈,但夫君不在也沒辦法,誰知道曾祖母會在這時候過世,也怪不得他。

就這樣進了趙家,進了翔雲院,見過僕婦,知道其中一個讓夫君帶出去了,而且居然是姨娘!主母都沒有的院子,居然先有姨娘!

她錯愕不已,趕緊招來翔雲院的下人詢問。

銀子賞下去,葉嬤嬤自然無話不答,「柳姨娘是大爺遇難時保住大爺的丫頭,因為有大功,所以才早早抬了姨娘,大爺感恩,對她一直挺不錯。」

李氏咬牙,「大爺可寵她?」

她知道趙左熙年紀不小,十八歲有幾個通房沒什麼,再寵也不過是個丫頭,她不放在眼里,但姨娘就不同了,地位再低都有名分,跟老太太天天見面的情分在那,她要給教訓,還得拿捏一下。

「大爺會去她的小跨院過夜,但寵的話,老奴倒是不覺得。」

李氏听了稍稍放心,是去跨院,那小蹄子沒到廂房來。

葉嬤嬤收了五兩銀子,說話自然甜,「大女乃女乃放心,春分當時命差點沒了,姨娘名分不過是給個安慰,這是趙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那丫頭樣貌普通,完全不能跟大女乃女乃比,大女乃女乃不必心煩。」

李氏不願失去當家主母的氣度,所以昨天沒讓春分抬頭,忍到了今日,一見之下果然放心不少,這丫頭樣貌跟自己差得遠了,又听葉嬤嬤說春分滿身刀疤,看來夫君也不過是念舊,去了她房里幾次——畢竟男人不進房,對一個姨娘來說日子也太難過了,光是下人碎嘴就有得受。

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花容月貌,李氏滿意的站起身,「我第一次去茂林院請安,還不認得路,柳姨娘帶路吧。」

春分一邊罵自己沒用,一邊還是彎下腰,「大女乃女乃請。」

進入茂林院,小羅氏帶著許姨娘,洪姨娘,周姨娘已經到了,趙嫻真跟趙嫻茱照例由女乃娘抱著。

李氏這個妯娌一進門,兩邊自然問起話來,知道身分後彼此打起招呼,小羅氏知道趙老太太給大爺娶李家姑娘是因為會生兒子,忍不住想,老太太是不是怪自己?可生孩子又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趙左齊只往許姨娘房里去,她又有什麼辦法,早知道那一碗藥會害得夫妻離心,她寧願讓許姨娘先生下庶子也不這麼做。

雖然哀怨,但在姨娘面前可不能丟人,小羅氏還是打起精神,「大嫂長得真俊,我看我們趙家的年輕女子中,就數大嫂最漂亮。」

李氏心里高興,但表面上卻是露出不好意思的樣子,「弟妹過獎,我才剛進門,還需弟妹多多提點。」

「說提點太嚴重了,都是趙家女乃女乃,互相有伴也是挺好的。」

兩個年輕女乃女乃還沒客氣完,羅氏帶著陳姨娘、薛姨娘、秦姨娘、趙瑞兒、趙佩兒進來,小羅氏連忙代為介紹,雙方又是互相見禮,這才入座。

此時白玉道︰「老太太來了。」

趙老太太入座後,又是一陣繁瑣的見禮。

新婦入門,又是以能生兒子出名的李家姑娘,原以為趙老太太會眉飛色舞,卻沒想到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

春分雖然奇怪,但知道自己身分低微,自然沒敢坑聲。

「二媳婦,過年的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羅氏連忙回答,「回老太太,采買的單子都寫好了,正打算送去給您過目。」

「我今年累得很,不想看了,你作主吧,從除夕到元宵,早餐搭八菜,午晚餐都是十二菜,甜點水果另外算,別重復了,給下人的壓歲錢嘛,照樣多給一個月,注意各家來往的禮節千萬不能落下,尤其是金家跟蘇家,知道嗎?」

「媳婦知道。」

「好了,如果沒事都回去吧,大孫媳婦留下來陪我就好。」

哇,趙老太太的心情不是不好,是很糟!春分想。她來這里請安幾個月了,從來沒有哪一次這麼簡短就解決,最少最少都會讓女乃娘把趙嫻真,趙嫻茱抱過去讓她瞧瞧,今天居然連這都省了。

一片預備散會的氣氛中,秦姨娘突然往前一跪,「婢子有事情稟告老太太。」

這下不要說春分這個現代人,滿廳古代女人都很錯愕。

趙老太太眼神閃過一絲不耐,但長久以來的教養還是讓她給了秦姨娘說明的時間,「講吧,不過我話說在前頭,要是事情不大,你越過主母這件事情可是要領罰的。」

「是。」秦姨娘磕了個頭,「老太太,婢子,婢子有孕了。」

廳上一片靜默,羅氏的臉色很難看,趙老太太僵了一會,立刻堆滿笑容,「快點起來,別跪著。」說完居然自己要去扶秦姨娘。

白琴眼尖,先一步把秦姨娘扶到趙老太太身邊坐下。

趙老太太立刻拉起她的手,十分親熱,「幾個月了?」

「大夫說兩個月。」

「好,好,你真乖,費嬤嬤,去把我那套翡翠頭面拿出來。」

春分知道,老太太這是要給賞了,內心也忍不住對秦姨娘另眼相看,這若是先讓羅氏知道,搞不好就沒了,請安時鬧這麼一出,就算是越過主母也沒人能罰她,畢竟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呢。

「不敢領老太太的賞,只是有件事情想替肚子里的孩子求老太太。」

「你這丫頭說話怎麼這樣小心翼翼,說說說。」趙老太太很是開心。

「為了孩子平安,婢子大膽請求,想跟著老太太住到孩子足月。」

羅氏听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了,「你好大的膽子!老太太的院落是你這丫頭想住就住的嗎?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分,還是嫌棄吟風院太小,裝不下你這尊菩薩?」

春分在內心搖搖頭,這羅氏真沒腦,怎麼這時候跟秦姨娘杠上呢,趙義好不容易又要添孩子,老太太高興著呢。

話說回來,秦姨娘可真厲害啊,住到茂林院肯定安全,羅氏手伸得再長,也不可能在茂林院動手腳,秦姨娘只要好好養胎就行了,其他什麼都不用管。

退後一萬步說,秦姨娘懷孕不能伺候,趙義那個偽君子肯定就去睡別人了,左右都是見不著,那還不如跟著老太太,且老太太盼孫心切,也不會給她臉色看,萬一運氣好生個兒子,就能哄趙義給她當貴妾,屆時就算羅氏也得留三分余地給她。

雖然很大膽,卻是很漂亮的一步。

趙老太太想了想,吩咐道︰「伍嬤嬤,你去收拾個房間出來,要什麼開庫房拿,用最好的,天氣冷,被子枕頭都得暖。」

伍嬤嬤連忙回答,「是,二老爺小時候住的那個房間有地龍,不知收拾那間可好?」

「就那間。」

見趙老太太真要留秦姨娘住下,羅氏忿忿不平,「老太太,您太不公平了,明明妾室越過主母應該挨板子的,怎麼現在還賞了有地龍的房間,這讓媳婦以後在吟風院怎麼立足?」

「我知道你為難,但義兒的後院前前後後掉了五次孩子,你當時怎麼沒想過會讓我為難?」

「老太太,那怎麼能怪我,她們身子不好啊!」羅氏死不認帳。

「怎麼能怪你?派有孕的姨娘去洗衣服,抬熱水,然後怪她們身子不好,說出去誰信!事情過去我也不想提了,你非得提醒我。那好,我讓你選,要嘛秦姨娘繼續住在吟風院,若是有什麼閃失,你就給我上玉佛山去念經三年,要嘛讓她住我這里,怎麼做自己選!」

那天,秦姨娘大獲全勝。,

趙老太太不只罵羅氏,連小羅氏也罵了一頓,要她記得兩年後要是和盛院再沒孩子,就讓趙左齊帶著通房姨娘去別莊。

然後她讓眾人離開,留了李氏說話。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春分站在外頭一邊捂緊披風一邊等,等了半個多時辰,李氏總算從里面出來,雙眼紅紅,看來是哭過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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