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與蓉看著妝點完畢的蘇若薔,非常滿意,「很漂亮。」
不吝的贊美,可蘇若薔卻是轉向身邊的男人,「好看嗎?」
「好看。」
得到男人的首肯,女人臉上笑出一朵花,「哪里最好看?」
「哪里都好看。」
李與蓉跟造型師互看一眼,唉——這兩人怎麼有辦法這麼肉麻呢。
由于「貴妃新傳」海外版權賣得強強滾,趙大風很阿莎力的把殺青酒會選在寶嘉飯店頂樓的宴會廳,听到消息後,李與蓉就訂下了一間房,方便換衣服跟做造型,今天是大好時機,有個基地做後盾,會方便許多。
「時間是六點開始,楚如憐一定會七點才到,我們不用跟她搶壓軸時間,你六點整出席,盡量接受訪問,記者會先把你的稿子送出去,按照報社慣例,定稿的版面不會再改,這點對你會比較有利,至于電子媒體沒有截稿問題,早到晚到沒差,你漂亮,說話得體,秒數就長,記得這點就是了,我跟張小姐會在這房間,如果有需要就直接過來。」
李與蓉一邊講話,蘇若薔一邊點頭——她已經入行數月,對這行的生態也多有了解,總之,都是競爭。
她不是特別想爭,只是在知道楚如憐那樣對待賀盛澤之後,她就很想把她壓下去,並非想證明自己比她好,只是單純想給他出一口氣,今天她會好好表現,讓楚如憐吃癟。
五點五十,蘇若薔進入酒會會場。
原本無聊到發慌的記者,見到居然有女明星準時出現,一下全涌了上來,面對問題,蘇若薔一一回答,終于,有人問了那個問題。
「請問蘇小姐接下來有什麼計畫?」
「經紀人幫我接了一出只有四小時的歷史特別劇,演繹的人物是漢朝皇後衛子夫。」
已經問到無問題可問的記者,一下熱烈起來,瞬間又是一連串的問題炸彈。蘇若薔等差不多了,把所有問題匯整,「這次的導演依然是趙大風先生,編劇則是「戀愛講習」的編劇凌佳璽先生,他同時也是「貴妃新傳」的編劇之一,男主角目前保密,可以透露的是,對方曾經進軍好萊塢。」
記者們又拍了幾張她的照片,很快找桌子發稿去。
大消息呢,新一代女神乘勝追擊古裝劇,男主角則是好萊塢等級的演員。
等記者散了,賀盛澤才慢慢走過來,「肚子餓不餓?」
「餓。」
「那就先吃。」
蘇若薔點點頭,微笑——餓不餓,冷不冷,看似單調,但對她來說,這卻是最好的情話,前生,她所希望的也不過就是這樣相守度日。
兩人在食物區拿了一些東西,找了位子坐下,邊吃邊聊,說的,當然是夏天的計畫。
衛子夫十月才開拍,她有幾個月的空檔,男人說,想帶她出國。
蘇若薔自是感興趣的。
前生幾乎身不由己,沒想到這輩子居然當了自由人,她想多走幾個地方,英國啊,美國啊,義大利的,冰原,極光,西藏美麗的湖泊,那些在電視上看到的地方,都想走一遭,親眼看看,那些地方是不是真那樣美。
也想去海邊,白沙,果凍海,都想去。
「想到先去哪了嗎?」
「藍寶石島。」
「想清楚了,訂機票就不好改了。」可以的話他也想請幾個月的假,帶她環游歐洲,但他現在並不能任性地隨心所欲,他有上千名員工,他不可能丟了就跑,只依賴視訊會議,商業世界瞬息萬變,失去江山的人,固然有不善經營者,但也有一定的比例是因為太過放心。
他想給她的不是幾個月的開心,而是一世安穩,他得比以前更事業有成,才能成為她最好的後盾。
「不改了,就藍寶石島。」既然只有幾天,那就不要趕來趕去,在小島上悠閑度日,享受兩人世界,這樣就很好。
她雖然對這世界好奇,但最棒的地方永遠是他身邊,沒有例外。
「既然要去海島,那你是不是該買個泳裝呢?」
女人一下臉紅,「才不要。」
「不穿泳裝怎麼玩水?」
「穿運動衣也可以的,是海邊,又不是游泳池,沒人規定要穿什麼。」
「可我想看呢。」
「……」
女人掙扎,而男人則充分的享受著女人掙扎時的可愛模樣。
都來了幾個月了,兩人也都不知道滾了幾次床單,但她永遠這樣害羞,連穿個背心都有些別扭,唯一一次的性感內衣,還是他哄了許久才穿上的,而且那天只給開床頭小燈。
但這女人最有趣的地方是,雖然不好意思,可只要他再三申明真的很想看啊,超想看的啊,不看睡不著啊,她最後就會屈服了。
他覺得這女人雖然現在說不要不要,但會偷偷去買,偷偷帶著,然後偷偷在藍寶石島穿出來給他驚喜。
「哥,若薔姐。」佳笙的聲音,「你們怎麼躲在這里,楚如憐跟記者都在那邊呢。」
兩人婚訊尚未對外公開,為了避免麻煩,佳笙基本上還是喊她若薔姐。
他內心原本也是打算著「今天要給楚如憐好看」,可沒想到對付那女人的最佳人選居然在角落吃東西。
面對弟弟的疑問,賀盛澤回答得很簡單,「肚子餓。」
「哥,現在不是肚子餓的時候啊,如果若薔姐此刻出去,明天一定會一起上版面。」
「我們六點就進來啦。」蘇若薔往旁邊讓了一點,「這邊坐。」
「我知道你們早進來,也已經受訪,我剛跟記者問,你的版面已經發出去了,文字也都排好,不會再更動,如果你現在出去,記者會要求合照,明天的報紙上,她的版面就會放上這張照片,若薔姐有獨照,她只有合照,她一定會大爆炸。」
佳笙真快被他們的淡定氣死了,「你們應該過去給她好看,不要吃了啦。」
「我們不用給她好看,自己的人生以自己快樂最重要,她沒有資格讓我為了她做什麼。」
佳笙不太懂,「可是……」
「你如果討厭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過得開心,而不是圍著她團團轉,人生是自己的,應該把她甩在後面,而不是把她放在心上。」
佳璽頓了頓,道,「哥你現在這地位,說什麼都有人信,就沒想過把當初的事情說出來嗎?」
「當然想過,只是說出來,對媽跟盛晴又是另一個傷害而已,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值得。」
賀盛澤其實並不是這樣大方,一直以來,他對楚如憐另有打算,總有一天要她付出代價,可是,他不希望佳笙跟盛晴心中有恨,所以在他們面前,他永遠是一樣的說詞——恨一個人,就是忘了他,然後過得比他更開心。
「難道就這樣放過她?她欠我們家一個道歉。」
「佳笙。」蘇若薔拍拍他的肩膀,微笑說,「你進劇組之前,一定覺得,為什麼全世界的人都被她騙了,為什麼沒人看出她是什麼樣的人,可是,進劇組之後,還這樣想嗎?應該不是了,即便我從不曾特意打听,特意偷听,都不只一次听到工作人員批評她,那些形容並不好听,圈內不少人都已經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沒有所謂的天衣無縫,只不過是遲早問題,她個性不改,終究會自食惡果的,等著就好,你哥的時間寶貴,不需要為了她改變步調。」
佳笙呆了一下,突然間懂了。
他憤懣不平,可是,他哥早就已經不把她當一回事了——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隨之起舞。
簡單來說,她算哪根蔥,她值得自己哥哥花任何一丁點時間嗎?
結論都是否定的。
想通了,突然肚子就餓了,下午他都還在剪接室,來得匆忙,中午過後還沒進食呢,「我去拿點東西。」
「我去吧。」蘇若薔拍拍他,「你哥說好幾天沒見了,你們聊一聊,給你拿燻肉跟面包好嗎?」
「謝謝若薔姐。」看著她往食物區走去的背影,佳笙頗有感觸,「我大嫂人真好。」
賀盛澤一個栗暴敲上他的後腦袋,「怎麼突然小老頭了?」
「擺架子的明星看多了,不擺架子的明星還真沒看過幾個,是說她以前的經紀公司也太糟糕了吧,讓她適性發展早大紅大紫了,走那什麼奇怪的阿達路線,要裝笨這麼多年也真辛苦她了。」
賀盛澤笑笑,有妻穿越,這事說出來可沒好處,因此他誰也沒講。
至于江莉,他倒是不擔心,他後來打听過,江莉十幾年來專做政商名流的隨身護士,口風極緊,曾經有政治人物願意出兩百萬跟她打听政敵的身體狀況,可她什麼也沒講。
苞蘇若薔求婚結婚後,他又讓人再開了一張支票送過去。
江莉也非常懂這張高額支票的意思,後來有次他跟蘇若薔去看午夜場電影,江莉陪著一個老人也進入戲院,明明對到眼,江莉卻假裝不認得,自顧自的把老人扶上椅子,腳上蓋好毛毯,坐了下來,就好像從來不認識他們一樣。
若薔穿越而來,他覺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苞佳笙幾日沒見,聊著聊著,卻听見食物吧台附近一陣吵雜。
賀盛澤直覺是蘇若薔出事,連忙跑了過去,果不其然,蘇若薔珍珠色的小禮服上從胸口到裙擺出現了一長串的葡萄酒漬。
不少媒體記者都猛按快門,拍下蘇若薔這一刻的狼狽。
肇事者明顯是旁邊一臉驚慌的楚如憐,「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只顧著聊天卻沒看到蘇小姐就在這邊,唉呀怎麼辦,飯店樓下有賣衣服的嗎?」
記者中的老鳥們,都嗅出八卦的味道,每一個都提高警覺,就怕自己漏掉任何一個表情,總之先拍再說。
賀盛澤走過去,把西裝外套月兌下,給蘇若薔蓋在肩上,轉身對楚如憐怒道,「潑紅酒,你就這麼點能耐?」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蘇小姐,你還好嗎?」楚如憐一邊擠出愧疚的表情,內心卻是很高興。
太好了,你就動怒吧,最好打我,對我發脾氣,這樣一來,就對我更有利了,哪怕有日你把事實說出來,人家也只會記得,你是一個暴力男,而我,是為了離開暴力男而不得不說謊的可憐女子。
「盛澤,別生氣,楚小姐真的不是故意的。」
賀盛澤轉向蘇若薔,發現她並不是生氣,而是頗為擔心——當然,他看得出來,這種擔心只是表面,但騙騙媒體,已經夠了。
蘇若薔是個十分護短的家伙,原本對楚如憐無感,可知道楚如憐怎麼陷害他們家之後,就比任何人都討厭她,她不可能替楚如憐說話。
男人轉念之間已經知道,她另有打算。
「以前,楚小姐在拍片現場也潑過我一次冰水,我也以為她是故意的,心里有點氣,可也不敢說,後來有場戲,她要踢我,可每次踢完後,都會重心不穩,因為重來太多次了,我才發現,楚小姐有時候好像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腳,她剛剛根本沒看到我,不會是故意針對我的,仔細想想,楚小姐人那麼好,又溫柔,怎麼可能針對誰呢,一定又是突然間無法控制手抖,才會把酒不小心潑在我身上,你看楚小姐都內疚得要哭了。」
男人忍笑,「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也沒辦法,我先陪你去換衣服吧。」
「嗯。」女人點點頭,轉向臉色鐵青的楚如憐,「楚小姐,我不會放在心上的,這幾個月真是辛苦你了,戲已經拍完,你一定要好好休息調養喔。」
楚如憐看著幾份娛樂報上的報導,心情差到極點。
原本應該是高收視的慶功宴,她這女主角特別穿了一身大紅色的禮服——劇組早先說好,當天只有她能穿紅色系,本來應是眾人的焦點,報上的重心,可是,卻被那女人給毀了。
蘇若薔那番胡說八道後,所有記者都把重點放在她的手跟腳上,而她因為非常生氣又不能讓別人看出端倪,一個不小心又灑了一杯酒,這下完全落實那女人說的。
棒天各大報除了那女人早早進場時的全身照,就是她打翻第二杯酒時的狼狽模樣。
甚至有不具名的劇組人員接受采訪,證實的確如此——有那麼一場戲,貴妃必須腳踢跪在地上的羅婉儀,接著回到美人榻上坐著。
那曲橋上的巴掌,她可記得一清二楚,所以當時便假裝重心不穩,踢完總是沒站好,要不是趙大風取消那場戲,蘇若薔當天可有得受。
不過沒想到報紙上刊出的居然是,「由于楚如憐當天身體狀況無法控制,于是取消了該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