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覺得張可栗這女人有鬼,所以這一次,朱天郡決定不再听她怎麼說。
他先找了當初說「我們都知道,張可栗跟你在一起真的只是為了錢」這句話的洛娜下手。
洛娜告訴他的事情不只一件——可栗賣掉房子,可栗搬到倫教,可栗早就知道他是朱氏的大少爺……
突然接到他的電話,洛娜非常驚訝。
朱天郡沒時間跟她耗,于是采取了原始而簡單的方法,條件交換。
她說實話,他可以提供一個舞台劇的角色給她,保證臉孔跟名字都會出現在海報上,雖然台詞不多,但總歸是個表現機會,且不用擔心導演不錄用,那部戲他投了三十萬美金下去,安插個小角色,導演不會有意見。
一直沒有放棄星夢的洛娜立刻答應。
「你跟可栗沒什麼來往,怎麼知道她賣掉房子,搬去倫教?還有,她什麼時候知道我是朱家太少爺?」
洛娜很明顯的為難了,「你跟她……都這麼久了……」
「就是因為久了,才想知道當初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考慮一下再回覆我,對了,順便告訴你,爭取者的試鏡被安排在一個小時之後,所以,我最多只能等你三十分鐘,那就先這樣了。」
朱天郡說完,立刻掛上電話——他不想讓她有太多時間考慮,甚至聯絡可栗討論該怎麼回答。
一個小時後就沒有的機會,會讓人更想伸手抓住。
三分鐘後,電話響起。
他贏了。
「可栗拜托我這麼講的,理由不知道,她給了我一千塊做報酬,我那時已經兩個多月沒繳房租,就答應她了。」
「所以那些話都是她交代的?」
「嗯,她說了幾個你可能會去的地方,叫我一個晚上換兩個地方,真的沒幾天就看到你,因為已經拿了錢,就照她交代的一字不漏說出來。」
「好,我知道了。」
「那試鏡……」
「我等一下會通知導演,讓他直接聯絡你。」
幣斷電話後,接下來是證人二號,摩莉。
他跟摩莉算熟朋友,倒是省去不少工夫,直接按號碼,直接問。
摩莉听完,拉出一個高八度的——「什麼?」
「你跟可栗提過我有弟弟的事情?」
「我怎麼可能跟她提,我覺得——先跟你說抱歉,無意冒犯,可是,對于一個女人跟她朋友的交談內容來說,前夫可不是什麼受歡迎的話題——你跟她是怎麼了?」
「最近突然發現,她瞞我的事情比我想像的還要多。」這女人是在搞什麼,簡直是……
要不是她人好好的,看起來氣色飽滿臉色紅潤,中午吃飯沖第一,周五下午就開始不安分的安排周末要去哪里玩,他幾乎要以為她是因為得了什麼不治之癥所以才離開他。
「可是,你跟她都分開了,不管有什麼,都讓它過去吧,你當初很有風度,真的,我們都很佩服你的胸襟,那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所以,天啊,我都不知道該跟你講什麼,跟一個離婚的男人討論他的前妻,好尷尬,我們快十年的朋友,你真的要讓我這麼尷尬嗎?」
「你不用怕尷尬,我只是有一些問題要理清。」
「都已經四年多了,你不會是到現在才要找人算帳吧,朱天郡,我了解你不是這種人。」
「摩莉,你知道我前陣子到台灣對吧,在那間公司里,我遇到她了,同一問公司,同一個樓層,她的位置就在我的辦公室牆邊,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就離我這麼近,講話的樣子,所有的表情,都跟以前一模一樣……」
摩莉心細,听出他聲音中的柔軟,又想起他特別打電話來詢問,拼拼湊湊,大概有些懂得他的感覺了。
她也認識可栗,她完全知道這個女孩子的魅力所在,她的活潑跟溫柔很容易讓人著迷,有時候的粗線條又會讓人覺得可愛,做報告時認真的樣子會讓人覺得很敬佩。
如果說,朱天郡又愛上張可栗,她一點都不意外。
「我還是要講一下無意冒犯……你如果不想听的話可以隨時叫我住嘴……嗯,前年的時候,我跟同事去看了一個真人即時秀,就是那種觀眾講出大情境,演員當場揮發的那種,男主角很帥,真的非常好看,走出劇場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那個男主角就是可栗離開的原因。」
「我假裝感興趣的問了一下工作人員男主角的來歷,工作人員說,他是紐約演藝學院的學生,現在一邊表演,邊讀博士學位,從他大學時代開始,每周三四晚上都固定在那里演出,多年不曾間斷。」
摩莉說得很流暢,朱天郡卻覺得自己好像在听什麼天方夜譚一樣。
照她的說法,那個倫教男根本不是在倫教學習設計,而是在紐約攻讀表演藝術,而且是好多年,大學開始,每周兩次的表演,不要說是在英國讀書,說不定連英國都沒去過。
雖然他有心理準備會听到一些意外,但沒想到是這樣大的意外。
朱天都清清嗓子,「確定是同一個人?」
「你太小看女人對俊男的記憶力了,何況我跟他一起吃過飯,不要急,我正要說,有次我跟可栗出去,他剛好過來打招呼,就同桌用餐,雖然只有一次,不過當你跟一個人面對面超過兩小時,相信我,他會在你的記憶里。」
朱天郡沉默了一會後,問,「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不認為應該跟你說——畢竟可栗已經是你的過去式,就像我剛剛講的,前夫前妻可不是什麼聊天的好話題,再加上你從來沒有跟我打听過可栗的近況我很自然的會以為你不在乎,或者是不想听……你知道嗎,這其實是你的問題……如果你肯透露出一點真實的想法,我早就告訴你了。」
幣了電話,朱天郡同時有種沉重又放松的矛盾感。
解除了一些疑惑,卻得到更多疑惑。
可栗還愛他——從兩人獨處時,她會不經意泛紅的耳朵他就知道,可是,有什麼原因會讓一個人離開自己愛的人。
「半年的婚姻也是婚姻,至少這輩子我很真誠的說過一次我願意。」
「除非你的同學有我前夫那樣的標準,不然你真的不要費心了。」
「他到現在一定都還覺得是我對不起他,其實,他才對不起我呢,我只是不想讓他難過,所以沒把真相告訴他。」
朱天郡原本覺得自己跟可栗之間應該是愛情片,但現在為什麼有種慢慢發展成懸疑片的趨勢?
想來,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有問題……
叩叩,敲門的聲音。
「進來。」
進書房的是他的母親,「不是明天一早的飛機嗎?還不睡?」
「找點書看。」
「你什麼時候開始看食譜了?」
朱天郡這才發現原來自己邊講話邊踱步,不知不覺竟停在食譜櫃前——大少爺從小飯來張口茶來伸手,要他做菜?不可能。涂涂面包,攪拌沙拉對他來說已經是極限。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剛在講電話。」
「樓下都听到了,越講越大聲,你爸還問說你是不是在跟廠商吵架?讓我上來看看。」
「對不起,讓你還有爸爸擔心了。」
她怎麼會看不出兒子是有事或沒事,但是他都快三十歲了,她不可能像小時候那樣,一塊餅干一個擁抱就讓他說出心里話。
朱夫人看著這個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兒子,笑說,「沒事吧?」
「沒事。」
既然兒子不願說,她也不勉強。「那就好,忙完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
「媽,等等,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朱夫人微笑著,等待兒子告訴她有什麼事。
「我在台灣的公司,遇到了張可栗。」
張……可栗……那個台灣女生?
這世界怎麼會這樣小?都已經這麼些年過去了,兩人居然會在時差十二小時的地方又相遇?
看母親的表情有點奇特,朱天郡以為她不記得,于是補充,「我的前妻。」
「我記得,只是……有點意外……」朱夫人勉強一笑,「是街上踫到嗎?還是剛好中間有認識的朋友?」
「她在我公司上班,我是她的直屬上司。」朱天郡頓了頓,「我想跟她再求一次婚。」
朱夫人完全沒想到會听到這個消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好看著兒子,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媽不喜歡她。而且坦白說,我自己心里也不是完全,沒有障礙,只是當我又遇到她,每天看著她,我漸漸知道為什麼這四年來自已身邊始終沒有固定的女伴,明明這麼想要孩子卻沒有結婚的意思。米娜很好,茱莉也很好,只是無法讓我有想要和她們共度一生一世的感覺,我希望自己老了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人是這個女人。」朱天郡笑了笑,「我是因為媽才能做出這個決定的。」
「媽媽?媽媽什麼話都沒說啊?」
「因為你原諒了爸爸。」
「天郡——」
「只要忘記那個不愉快,就可以有一個新的人生,這幾年來,我學會很多事情,這一次,我想試著學會包容,學會向前看。」正視自己的心情之後,男人的表情很是輕快,「當然,這是我單方面的決定而已。」
「你說了嗎?」
「說了。」
「她……沒答應你?」
「還掛我電話……不過我知道她還是愛我的,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她很抗拒。」
想起之前跟洛娜還有摩莉的通話,朱天郡皺了皺眉頭,「而且我剛剛問了兩個以前的朋友,很確定她有些事情瞞著我,只是還沒辦法想通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