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麼?」沉默了一下,張仁靚冷漠的開口問道。
她知道對方會在這時候提到她的父母,就一定是有備而來,只是讓她覺得有些難過的是,想對付她的人竟然會是她老公的親大哥,她的大伯。
她真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他和她有仇嗎?
「你配不上我弟弟,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動的離開他。」
「如果我說不可能呢?」
「那就別怪我把你家那些不可告人的事一一說出來。」
「我家並沒有任何不可告人的事。」
「包括你的父母是怎麼過世的嗎?」
「你是指我媽拿刀砍死我爸再自殺這件事嗎?」張仁靚面無表情的說道,似乎听見身邊傳來兩聲倒吸一口氣的聲音。「這新聞當年可以說是人盡皆知,既然都已經人盡皆知了,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呢?」她說。
「你竟然能夠面不改色的說出這件事,看樣子你果然不是個簡單的女人。」薛浩天說。
張仁靚沒有應聲,一旁的林禹菲卻遏制不住的發火了。
「你這個混蛋,別以為你是薛浩然的哥哥我們就怕你了,有本事就來單挑呀!」黑帶三段的她肯定能把這個混蛋家伙打得落花流水。
「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你真是好本事呀,薛家的大哥。」李佩冷嘲熱諷的說,眼神冰冷得可以殺人。
相對于這兩人的憤怒,魏董琦倒是既開心又得意。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只有那種不象樣的父母,才會生出搶別人未婚夫這種不要臉的女兒。」她見縫插針,風涼的開口。
「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把你的頭打爆?」林禹菲霍然站起身來,冷冷地瞪著她。
「你竟然威脅我?我可以報警!」魏董琦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
「既然要報就等我把你的頭打爆了再報,這樣才可以罪證確鑿。」林禹菲說著,掄起了拳頭。
「禹菲。」張仁靚倏然扣住她的手,將她拉回椅子上坐下。「別鬧事。我沒事。」她說。
林禹菲眼眶發熱的看著她。仁靚她怎麼可能沒事呢?如此血琳琳又令人心痛難耐的往事被人這樣翻出來攻擊,有誰會沒事呢?
薛浩然那家伙真該死,如果他事前有將仁靚正式介紹給他的家人,認了她與他的關系,仁靚她現在又怎會遭受這樣的傷害與污辱呢?該死的家伙!
「張小姐,我們薛家是絕對不會接受你這種身上帶著罪犯遺傳細胞的女人,所以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免得以後受更多的傷害。你若現在自動退出,我還能給你一點錢,若晚了……」
「多少錢?」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在座的五人同時轉頭抬首看向來人,只見薛浩然不知何時已到,正雙手盤胸站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餐廳走道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大哥。
「浩、浩然?!」突見他出現,薛浩天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你打算要給多少錢?」薛浩然緩慢地走上前,拉開六人座位中唯一的空位椅子坐了下來,緩慢地看了在座每個人一眼,尤其是他那因心虛而眼神飄忽、不敢直視自己的大哥。
「怎麼不回答?」他問道。「不過在你回答之前我可要先說了,剛巧最近我和會計師見過面,他說我現在的身價已經超過五億了。所以,你若要拿錢給仁靚買下我的婚姻和自由的話,至少也要付給她五億以上,免得讓我掉價。」
听見那天價般的金額,薛浩天臉色微微一變,因為他知道自己真的把弟弟給惹怒了,否則浩然是不會這樣說話的。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退縮,尤其在听到他們公司價值又翻漲了一倍之後。
「她配不上你,浩然,爸媽絕對不會同意讓你娶她進門的,我是為了你好,長痛不如短痛吧。」他語重心長的看著弟弟開口道。
「她配不上我?那我倒是想听听看誰配得上我,難道是這位憑空捏造的未婚妻小姐嗎?」薛浩然冷嘲熱諷的問道。
他此話一出,張仁靚等三人頓時都難以置信的瞠大了雙眼,憑空捏造?!
「搞什麼鬼?你這個冒牌貨之前還敢這麼囂張,到底是誰不要臉了?你這個瘋女人!」林禹菲一整個怒上心頭。
「我才不是在無中生有,薛叔叔和阿姨都很喜歡我,說了好幾次要我當他們的媳婦。」魏董琦眼眶微紅的說。
「浩然,董琦這一年多來經常到我們家作客,大家都很喜歡她,爸媽也已經默認了她這個準媳婦,你不該說這種話。」薛浩天輕斥弟弟。
「你們喜歡你們去娶,不要扯到我身上來。我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薛浩然直視著老婆,最後一句話是特地說給她听的。
張仁靚收到了,彎唇對他微微一笑。
「董琦有哪一點比不上這個女人?」見他們眉來眼去的,薛浩天忍不住怒聲問道。
「她沒有一點比得上。」薛浩然冷聲說。
「你知道她是什麼出身嗎?她爸是煙毒犯,她媽有竊盜前科,他們夫妻經常吵架,甚至暴力相向,最後她媽拿刀砍死她爸再自殺,雙雙橫死在家中。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中的女人能夠正常嗎?你可不可以醒一醒,薛浩然!」
張仁靚面無血色,搖搖欲墜。如果之前是傷口被扒開撒鹽,那麼這一回就是血淋淋的削骨切肉,因為她連爸媽在生前是煙毒犯、有竊盜前科這事都不知道。
所以那些親戚們才會對他們避之唯恐不及?即使爸媽死了也不想收養他們姊弟,只因為上梁不正下梁歪?原來這就是她的出身。
薛浩然也沒想到會听到這些’涼人的事,因而一時呆愣住了,直到他突然瞥見張仁靚那張蒼白的臉時,他才驚醒過來,同時整個大暴怒。
他怒不可遏的一把揪住兄長的領子,將他從座位上提了起來,咬牙迸聲道︰「你再多說一句試試看,薛浩天!」
他們劇烈的動作引來餐廳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服務生和急忙趕來的餐廳經理。
「客人,你們先冷靜點,有話好好說。你們這樣會影響店內其他人用餐的。」餐廳經理冷靜理性的勸道,但對峙中的兩兄弟壓根兒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說的話全都是事實,她從沒告訴過你這些吧?她就是這麼一個虛偽、不老實,一心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騙子……」
「我叫你閉嘴!」薛浩然再也克制不住的揮出拳頭,重重的一拳打得薛浩天往後摔了出去,「砰磅」的連續撞翻兩張餐桌,同時引來一大片驚呼聲與尖叫聲。
看著眼前的一片紊亂,餐廳經理果斷的下令道︰「報警!」
完全就是一場鬧劇。
在人家餐廳里打架鬧事的竟然是一對親兄弟,而且誰也不肯說明原因,也不肯和解,最後只能通知他們的家人前來警局簽和解書,同時將兩人領回。
「你們兩兄弟是怎麼一回事?臉都被你們丟光了!」一走出警察局,薛父立刻出聲罵道。
薛浩然完全沒有心思理會家人,心里懸掛的全是在警方趕來之前,要李佩先帶離現場的張仁靚。他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是不是很傷心、很難過?現在的他只想快點趕到她身邊陪著她。
「站住!你要去哪里?」薛父在他越過自己時,突然喝令道。
「我有事。」他答道,往前走的腳步沒有停下來。
「我叫你站住!」薛父怒聲吼道。
他終于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父母和哥哥。他們原都是他最親的人,但是曾幾何時卻全變了樣?
他絕不相信大哥帶著魏董琦去找仁靚理論的事,爸媽他們會不知道,相反的,他甚至懷疑這全是他們所授意的。
餅去一年多來,魏董琦那個女人之所以可以在他們薛家來去自如,難道不是爸媽的縱容嗎?
雖說那個女人是大哥野心膨脹下,想利用聯姻方式來擴展公司發展與營利才為他找來的對象,但是如果爸媽能稍微制止一下大哥的行為,不順水推舟、助襯為虐的話,或許他現在不會這麼的失望、這麼的心痛難過。
他們都是他的家人,他原本最愛最親的人,他一點也不想和他們撕破臉,真的不想。
「沒把今天的事交代清楚,你們誰也不準走。」薛父厲聲道。「浩天,你來說。」
「浩然近來被一名女子所迷惑,我私底下請征信社調查,發現那個女人一點也不適合浩然,所以我今天才會找董琦陪我一起去見那個女人,希望對方能在看到董琦知道董琦的存在後知難而退。沒想到那女人卻使計通知浩然,讓我們兄弟閱牆,鬧進警察局。」
「好可惡的女人!」薛母皺眉。
「征信社調查出那個女人哪些事?」薛父追問。
「她的父母是煙毒犯和竊盜犯,她從小就生長在一個吵鬧暴力的環境里,她的父親死在母親的刀下,母親殺了自己丈夫之後再自殺--」
「怎麼會這麼可怕?!」薛母睦大雙眼。
「她父母死後被爺爺收養,但爺爺才收養他們姊弟半年不到就因車禍而死于非命,所以大家都說她命中帶煞,才會克死身邊所有的親人。」
「太恐怖了!」
「除此之外,她的感情生活也很亂,和一個不斷換女朋友的男人關系暖昧的糾纏了十年,直到最近因為和浩然在一起才稍微和對方保持距離。我在猜,她之前可能是被那個男人包養了,現在則是因為找到更有錢的對象,也就是浩然,才會和那個男人分手。」
「這種女人太可怕了!浩然,媽絕對不允許你和這種女人來往,你听到沒有?」薛母倏然看向他,嚴詞厲色的對他說道。
「爸呢?你應該也有話要對我說吧?」薛浩然面無表情的看向父親,冷漠的開口問道。
「那種女人永遠別想進我薛家大門。」薛父沉聲說道。
「好,」薛浩然沉默了一下,驀然點頭︰「我知道了,我會離開的。」
「你說什麼」薛父愕然的低呼,連薛母也是一臉震驚加難以置信。
「浩然,你剛才說什麼?離開?!你要去哪里?」薛母驚慌又茫然的緊盯著他問道。
「離開家。」薛浩然毫不猶豫的說「至于我要去哪里,就不需要你們擔心了。」
「浩然,你怎麼可以對爸媽說出這種話?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薛浩天立刻大聲的怒斤他。
「我當然知道。」他面不改色的回答︰「既然仁靚進不了家門︰我當然要跟她一起搬出去住,難道要我們夫妻倆永遠分居嗎?」
「我不準你和那女人結婚听到沒有?」薛父怒聲道。
「我已經成年了,要和誰結婚是不需要父母同意就可以結的。」他說。
「你、你、你再說一遍!」薛父氣到發抖。
「浩然,你怎麼可以對爸媽說這種話?你怎麼可以?」薛母傷心欲絕。
「爸媽你們看,浩然就是認識那女人之後才變成這樣的?在這之前他根本就不可能說出這麼下孝的話?」薛浩天扶住搖搖欲墜的母親,有意無意的開口。
薛浩然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前一秒還存在心里的猶豫,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無法帶給他任何影響。
「我會搬出去住,除此之外,我也會離開公司,永遠讓出公司的經營與決策權。」他冷不防的宣布道。
「你說什麼?」薛浩天瞬間嗔大雙眼。
「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哥?」他問道。
「我只是希望你能專心研發,經營和決策的事交給我,我並沒有要你離開公司。」
當然,我可是公司最大棵的搖錢樹,你怎會希望我離開呢?薛浩然在心里嘲諷道,並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雖然我們是親兄弟,但是個性和處理事情的方式完全不同,這幾年的共事讓我覺得很累,所以我決定把我手上的股份全部轉讓出來。我會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湊錢或找金主,一個月後不管你能從我手上買走多少股份,剩余的部分我會賣給其他對公司有興趣的人。」
「浩然,你不可以這樣對待你哥哥,你怎麼可以把公司股份賣給外人呢?你難道不知道你哥在過去幾年來對公司投注了多少心血和心力嗎?」母親生氣的為哥哥叫不平。
「公司是我一手創建起來的,難道我投注的會比哥少嗎?」薛浩然再也遏制不住始終抑壓在心底的憤怒與委屈,倏然沖口道。
他握緊拳頭,目光停在父母臉上,以壓抑的語氣沉聲開口道︰「你們偏心哥我可以理解,因為我從小就是個沉默寡言又陰沉的小孩,不像哥這麼優秀又討人喜歡。所以不管你們怎麼忽略我、經常忘了我的存在,我都無話可說可以默默的承受。
「但是當我辛辛苦苦的創業成功,還照爸媽的意思讓哥進公司來幫我之後,你們眼中看到的就只有他的辛苦和他的了不起,我又再次變回了透明人。
「這些其實我都能忍受,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哥的野心勃勃和短視近利,以及爸媽你們的盲目跟從與附和。
「不久前公司付出了多少違約金,你們知道嗎?知道那些錢要花多久才賺得回來嗎?如果當初你們肯听我的話……」
他倏然深吸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算了,我不想說了。轉讓公司股份的事我會委托李律師處理,有問題的話你們再去問他吧。」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這一回沒有人再出聲阻攔他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