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菲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頭痛欲裂,她痛苦的申吟出聲,回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自己怎會宿醉?然後她瞬間想起一切。
嚴家銘那個爛人,竟然真背著她和他的女同事亂搞,腳踏兩條船。
馬的,正式交往前她就已經警告過他,她最恨的事就是被劈腿,她可以接受對方移情別戀和她分手,因為不愛就不愛了,強留對方在身邊也沒用。但是如果和她交往中,卻又同時和別的女人亂搞,他就死定了。
她還記得當初他曾認真向她保證,他眼里只有她,只看得見她,根本就看不到其他女人,又要和誰亂搞呢?他還說那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如果發生的話,就讓他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她笑咪咪的告訴他,「粉身碎骨,不得好死」就不必了,只要讓她毒打一頓就行,因為她可是擁有跆拳道黑帶的實力。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說好,大概以為她說的黑帶是胡謅的,直到昨天她狠狠地賞了他一記側踢,一記旋踢,幾記正拳,再加一記手刀把他打趴之後,她想等他從昏迷中醒來,應該不會再認為她的實力是胡謅的吧?
那個混蛋家伙事後若想告她傷害,她就把當初兩人的對話錄音拿出來,看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至于那個不要臉的賤女人,她只賞了她一巴掌而已,但是即使如此,也將她打得昏頭轉向了。況且她也當著嚴家銘的面,把那賤女人打電話來挑釁她的事都說出來了,她就不信事後嚴家銘那混蛋不會將挨打的事牽拖到那個賤女人身上,那女人等著自作自受吧,哼!
在教訓那兩人時她是很爽快沒錯,只是教訓完剩下她獨自一個人走在街上時,包圍她的卻只剩下傷心難過和孤獨寂寞。
她,林禹菲,從小就聰明伶俐,長得又漂亮,雖然生長在小康之家,沒有顯赫的身世背景,但在同儕之中仍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亮眼得讓人又羨慕又嫉妒。
但是這樣的她,為什麼獨獨在感情這條路上不斷地受挫呢?
她的初戀死于學長的移情別戀,之後就像被詛咒了一樣,她的每段戀情不是終結于對方的移情別戀,就是用情不專,劈腿被她逮到。
她實在想不透那些混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都已經有她這麼一個才貌雙全的女朋友了,竟然不知珍惜還搞劈腿,他們是哪條神經接錯了,還是天下男人都這麼爛、這麼賤?
不對,她不能以偏概全,至少姜妍和仁靚的老公就很贊,和她交往過的那些混蛋不一樣。所以,難道問題是出在她身上,是她缺乏看男人的眼光嗎?
她大受打擊,愈想愈難過,不知不覺就找了間酒吧坐下來,開始灌酒麻醉自己。所以她現在才會頭痛欲裂,只不過她倒是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後來是怎麼回到家的?
不管了,今天非假日,她還得起床上班。
她輕吟一聲,強迫自己從床鋪上爬坐起來,然後睜開眼。
瞬間,出現在她眼前的陌生景象讓她渾身一僵,身上所有細胞全都在這一刻被嚇醒了過來。
這不是她的房間,不是她的家!
老天,這是哪兒?難怪她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昨晚是怎麼回家的,她根本就沒回家呀!
她身上的衣服都還穿得好好的,應該沒有發生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才對。還有她的皮包——她在床的另一邊看到它,打開來查看,所有稍微值錢的東西都在,皮夾里證件、信用卡和現金也全都安在。
她松了一口氣,心想,她好像又踫到一個好人了。
會用「又」字,是因為這並不是她第一次喝醉被陌生的好心人撿回家,一年多前和前男友……不對,是前前男友分手時,她當天晚上也是喝得爛醉,然後隔天在一個陌生人家里醒來……
等一下,這麼回想起來,眼前這間陌生房間感覺好像有點似曾相識。
老天,不會這麼巧吧?她不會又被同社區,住在A棟樓的那位楚姓宅男先生給撿到了吧?她的運氣應該沒那麼背,對不對?
她一邊祈禱,一邊移身下床,走到窗前偷偷地掀開窗簾往外看。
馬的!這里真的是楚宅男他家,因為與他家遙遙相對的,正是她位在同社區C棟的住家陽台。她甚至還能看到她前幾天曬在陽台上的衣服……真是,馬的!
楚宅男本名楚御一,是和她住在同一個社區的鄰居,在她第一次被他撿回家之前,她對他這個人的存在完全不知,之後不小心在社區里撞見了兩次後,她想再裝傻、再裝視而不見都有點困難。
不過即使如此,過去這一年多來,他們的交集也只有在不小心撞見對方時,點了點頭,尷尬的笑一下如此而已。
簡單說,只能勉強算是點頭之交。
可是正因為如此,她才更覺得尷尬、想死,干麼好死不死的又踫到他,讓他把她撿回家啊啊啊?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酒品很爛,喝醉之後會又哭又笑,把該講、不該講的事全都講出來,換句話說,楚宅男肯定已經從醉後的她口中得知,她又被劈腿、失戀的事。
嗚嗚嗚,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悲慘、更丟臉、更尷尬難堪的事嗎?她真的好想死,嗚嗚嗚……
楚御一從來不相信緣分一說,因為比起緣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更相信自己,更相信努力,更相信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怎麼收獲,先要怎麼栽。
不僅在工作和處事為人上他是這麼想的,就算是對于愛情,他也帶著這種付出與回報是對等的想法。
緣分完全是騙人騙己的說法。
可是就在昨晚,當他二度遇見那個醉倒在酒吧里,又哭又笑的女人時,他的腦袋在瞬間空白之後,第一個冒出來的竟然是「緣分」這兩個字,真的是很見鬼。
林禹菲,他知道她的名字,因為有次他下樓領掛號,剛好踫見同樣到管理室領掛號的她,然後便看見她在掛號簽領簿上簽下「林禹菲」三個字。
她的字體很工整,若不看人,感覺就像是一個一板一眼的人,但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長得很漂亮,是那種會讓人眼楮一亮的女人。粉領族的扮相很適合她,看起來精明干練又氣質優雅,不過這一切在見過她喝醉酒的模樣後,全都自動幻滅。
尚未醉倒前的她很吵,又哭又笑,拳打腳踢,若不是他學過防身術,靠近她的話,肯定會變成熊貓眼。
而且她的感情運好像非常的差,總是遇人不淑,慘遭男友劈腿,一年多前,第一次撿到她時是為這事,沒想到這回竟又換湯不換藥的為了同樣的事在借酒澆愁,真的讓他很無言。
不過與第一次不同的是,她這回的醉言醉語不再只是一味的咒罵劈腿的那家伙,這回的內容多了許多自嘲與自省,懷疑自己沒眼光,不懂男人,是個笨蛋白痴之類的,那邊哭邊笑邊說的樣子讓他有點心疼。
心疼啊……
餅去他可從來不曾對哪個女人產生過類似的心情,所以他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有點喜歡她,不然怎會為她感到心疼?然後考慮著自己是要馬上采取行動,抑或者再觀察一段時間?
「喀。」
客房的方向突然傳來一個輕微聲響,他轉頭看去,就見那女人輕手輕腳、偷偷模模的從房里溜出來,一副打算要不告而別的模樣。
「你醒了。」他開口,嚇得她頓時驚跳了一下,轉身面向原本站在她視線死角的他。
「呃……你好。」她一臉尷尬的對他揮了下爪子。
「過來喝杯牛女乃吧,可以幫你醒酒。」他招呼道,走向冰箱。
「呃,不用了,謝謝你昨晚的收留,我還要上班,所以……」
「這時間從我家出去很容易遇到其他住戶,其中有兩人是社區的八卦傳播站。」他緩慢地說。
她張口結舌、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頓時無言以對。
「況且我們還要算帳。」他說。
「算帳?算什麼帳?」她不由自主的瞠眼問,難道她昨晚喝醉後做了什麼得罪他的事嗎?
「昨晚你在酒吧里的花費最後是我買的單。」他拿著兩杯鮮女乃走向餐桌。
「啊!」她恍然大悟的低叫一聲,立刻從皮包里拿出皮夾走向他說︰「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多少錢?我現在給你。」
「先坐下來把牛女乃喝完再說。」他拉開餐桌椅坐下來,將手邊其中一杯牛女乃推向她。
她超級想發火,想對他吼叫說︰你看不出老娘急著想離開,不想再待在這丟臉嗎?喝牛女乃有這麼重要嗎?喝個屁啦——可惜她沒臉對昨晚收留她的恩人這麼做。
有些無奈又帶了點自暴自棄的心情,她終于放棄以最快迅速逃離這里的念頭,拉開椅子坐下來,拿起桌上的牛女乃喝。
「你又和男朋友分手了。」
安靜的空間里,突然傳來他用肯定語氣說的一句話,讓她一整個忍不住直接「靠」出聲音來。
「靠!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嗎?」她說著,狠狠的瞪他一眼。
「我只是很好奇你是不是每次和男朋友分手,就會到酒吧買醉,喝得不省人事,還是只有在被劈腿才會這樣?」他一臉好奇寶寶的表情,讓她想發火都發不起來。
「你這個人難道沒听過非禮勿听、非禮勿言這兩句話嗎?」她沒好氣的說。
「听過,但我真的很好奇,你怎會被劈腿,而且不是一次,被我撞見就兩次了,沒撞見的次數……」
「不要烏鴉嘴。」她倏然喝止他道,語氣一頓後又自嘲的說︰「看樣子我喝醉時,把該說和不該說的話全都跟你說了?」
「你是說了不少話,不過我不確定哪一部分是屬于該說,哪一部分又是不該說的。」他認真的答道。「你說你沒有看男人的眼光,這話屬于該說還是不該說?」
「拜托你,不管我昨晚對你說過什麼,你可不可以假裝你沒听到,或者都已經忘記了?」她申吟一聲,好想死。
「我也覺得你沒看男人的眼光。」他喝了口牛女乃後,突然開口說。
「靠!」她忍不住沖口道,還以為經過她的拜托後他會給點面子,沒想到他反倒更狠,直接在她傷口上灑鹽。「就算這樣,那也不關你的事。」
「我怕下一次又得背你回家。」
「你少烏鴉嘴,不要詛咒我!」她怒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