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門外熙來攘往的人群,卻始終見不到他所要等的人,熾的眉頭不自覺地揪了起來。她不會迷路了吧?
從未問過她是否記得「四方牛排」所在的位置,因為她來過一次,而且就算她忘了這兒的確定位置,對于曾經住在這附近的她,要找這里也不難,畢竟只要找到夜市路口,隨便拉個人問「四方牛排」在哪兒,鮮少有人會答不出來的。可是她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出現?
快十點了,他們一天的營業時間已過了一半,她為什麼還沒來?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所演的角色——一個落單的女人,不該半夜一個人到夜市吃牛排嗎?這種懸疑也未免太明顯了吧!她到底在想什麼?
「怎麼了?今天一整晚就見你一直盯著門外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你在看什麼,或者是在想什麼?」谷優偷閑的走到他身邊,倚身在櫃台邊問他。
「你這麼閑?竟然有空注意到我在做什麼。」熾將目光收回放在他臉上。
「我是關心你。」谷優翻白眼道,「老實說你一個晚上到底在看什麼?」他將眼光移向門外,見不到任何與往日異乎尋常的事。
「你真那麼問的話,何不到里頭去幫風?在這邊滿礙眼的。」
「你敢說我礙眼?」他吹胡子瞪眼地叫道,一副你欠扁的樣子。
熾沒心情與他斗,只是看他一眼後便將眼光移開望向門口,而張皊就這樣走進熾的眼中。
你終于來了。他用眼光對她說道,並告訴她今晚的目標人物就是在他身旁的男人。
「優,有客進門了你還不去招呼。」他說。
皊優瞪了熾一眼,意思是我等一下再來找你算帳,便端起他的金字招牌——笑臉,迎上門前的女人,「嗨,小姐,一個人嗎……」他友善的聲音被突然跌向他的身子打斷。
一直將注意力放在熾給她打「帕斯」的眼光上,張皊來不及注意門口上的台階,那只最近多災多難的腳便已因踏上不平的地面而再度扭傷,痛得她整個人往前倒去。
「啊!」她呼喊出聲。
「小心!」谷優眼明手快地接住她傾倒的身子,關心地問她,「你沒事吧?」
癟台中的熾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在心中罵道︰好狡黠的女人!卻一如往常般冷眼旁觀的看著谷優發揮他泛濫成災的多情。
「謝謝。」張皊抬頭對扶住她的男人謝道,臉上的眉頭卻因腳痛而蹙得死緊。
「怎麼了?」她痛苦的表情讓谷優忍不住地問。
「我的腳好痛。」張皊老實地說,卻看著櫃台中的熾對她揚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
「來,這里坐,我幫你看看。」谷優非常輕柔地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關心地蹲在她前方說︰「你哪一只腳痛?伸出來我幫你看一看。」
他的溫柔讓張皊不由自主地伸出受傷的那只腳,輕輕拉起褲管給他看。
比優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輕觸她紅腫的腳踝想查看她是否有傷到骨頭。
「啊,會痛!」她瑟縮了一下,痛呼出聲。
「好像是扭到了,必須要去給醫生看才行。」谷優收回手,皺起眉頭地告訴她。
張皊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痛腳,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詛咒比較好,還是感謝老天替她制造這個機會,讓她可以理直氣壯的接受谷優的注目與關照。原本她還想以一個與朋友走散的落單女郎身份在這邊等朋友,等到整個夜市打烊卻仍是孤單一人的她定能吸引目標人物的注意,不過現在……
「你一個人來逛夜市,沒有朋友陪你嗎?」谷優皺眉看著她身後的大門,懷疑地問。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萬萬不可能放她一人帶著受傷的腳穿過沙丁魚式人擠人的夜市自己去就醫的。
張皊吸了一口氣臨時改變草擬了一晚的計劃,並將它慢慢引入現實中。
「我本來和一個朋友一起來的,可是在中途走散了,不過我听她說今晚要到這間‘四方牛排’來吃牛排,所以我才走到這里等她,沒想到……」她皺起眉頭看著自己受傷的腳踝,沒有再多說。
這麼說她現在只有一個人?谷優看著她沉思了一下,突然伸手解開身上的圍裙說道︰「我送你到醫院去吧。」
「不必了,我……」她急忙搖手拒絕,卻被他微笑打斷。
「放心,我不是壞人的。」谷優說。
「我不是怕你,只是我怕我的朋友如果找不到我會擔心。」
「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也許你可以留話在這里,我請我朋友幫你注意一下,如果你的朋友來這里找你的話,可以轉達。」谷優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可是我朋友有點‘避俗’,她從來不會主動和陌生人說話,所以她若來這里沒看到我,絕對不會開口向任何人詢問是否見過我,只會一個人心急如焚的擔心我會不會出事而已。」她搖頭告訴他這個辦法行不通。
「難道你想要坐在這里等你朋友?」谷優皺眉說。
「嗯。」她對他點頭回答,卻在心中忖度著。她一定得想辦法加深自己在他腦中的印象,因為像他這麼和善、不吝惜對陌生人付出關心的人,對于她這類陌生人的意外事件一定是見怪不怪,而她不能讓自己成為「這類陌生人」中的一員,她必須做些事讓自己突出,得到他的另眼相看才行。
「可是你的腳不痛、沒關系嗎?」他皺眉關心地說。
「沒關系的。謝謝你。」她咬牙強顏歡笑地對他說。
看著她痛苦的表情,谷優還是放心不下,「你朋友如果找不到你,應該會打電話或到你家找你吧?我看你還是讓我送你到醫院去吧。」
「她也許會打電話,但是只要沒有我確切的消息,她就不會放下心來,偏偏我又一個人住,沒辦法交代任何人轉告她我沒事的消息……」她說著說著忽地的搖頭,「我看,我還是留在這里等她來這里找我好了,說不定下一刻她就來了。」
看著她臉上堅定不移的神情,谷優只好妥協。
「那我進去弄個冰袋出來讓你冰敷,你等我。」他說。
「謝謝你。」張皊向他微笑道謝,目送他離去背影的目光在途中與熾的不期而遇。
了不起!熾用眼光對她說著,臉上的表情卻是嘲弄揶揄的。
他一定以為她在演戲吧?張皊在心里悲哀的想道。
對于他,她真的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想恨他卻身不由己,想愛他卻又無能為力,明明喜歡他,但卻不能有所表示;明明恨他無情的把她當成一個為達目的的工具,但卻又無力反抗只能繼續承受折磨與傷心。
真的,對于他,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趕快幫他達成目的,然後遠離他,還他一個可以與凱茜並築愛巢的空間而已。至于她,只不過是標準的悲劇配角罷了!
不一會兒,谷優由里頭走了出來,手上拿了一包紅紅的東西對她說︰「來,把你的腳伸出來。」
「那是……」張皊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手上的東西,懷疑自己心中的以為。
「凍牛排。」谷優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在店里找不到冰袋之類的東西,所以我想這個也許可以派上用場。可以嗎?」他征詢的問她。
張皊瞪著他手上的那塊凍牛排,強忍著笑意點頭,「不過可不可以請你先用條毛巾或手帕之類的將它包起來,它看起來有點……呃,可怕。」她說。事實上是惡心。
「對不起,我平常看習慣了,所以不覺得……沒想到……」皊優咧嘴笑道,「你等一等,我去拿條毛巾將它包裹起來。」他再度走了進去。
一群,正確來說五個女人,從張皊進門後便一直冷眼旁觀谷優對她的最優惠待遇,更不爽她矯揉造作獨佔谷優一人,遂在谷優二度離開她身邊後,有機可趁的以離開為由經過她身邊時,由居中者靠著前後兩人的掩護下狠狠的踹她一腳,以發泄心中怒意。
帶著好笑的表情目送谷優離去的張皊根本沒想到天會突然降下橫禍,只感到一陣徹骨的劇痛由腳部傳來,她便抱起受傷的那只腳痛喊出聲。
「啊!」
她的叫聲引起整間店面人們的注目,使壞的五個女人同時帶著不懷好意的冷笑看她,其中一個,大概是踢她的那一個則假惺惺地對她說︰「哎呀,對不起,不小心踫到你了。」
張皊蒼白著一張臉,痛得咬牙迸出話來,「你是故意的。」
「什麼,你說我是故意的?」女人睜大了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無辜表情,「小姐,是你先將腳放在走廊上,我才會不小心踫到你的,你怎麼可以指控我故意的?而我還向你說了對不起,你不該這麼小心眼還要污蔑我的。」
張皊清清楚楚地看到眼前五個女人對她的冷笑,痛得眼淚直流的她再也忍不住的沖口罵道︰「媽的,你們這些爛女人,我……」
「好了,小姐。」熾突然介入她們之中打斷她,「既然這位小姐都已經向你說對不起了,你就該寬大為懷的原諒她,不該再小心眼的與人斤斤計較的。」他冷峻的直視著她說,聲音中有著不易察覺的怒意。
看著他臉上的怒意和站在他身旁那五個得意至極的女人,張皊既生氣又傷心的撇開頭去,不願再多看一眼。他竟然不問原委就責斥她偏袒別人,在他眼中,她真的比一個陌生人都不如嗎?她感到心好涼,好可悲。
這時,拿著由凍牛排做成臨時冰袋的谷優由里頭走了出來。
「怎麼了?」他看著他們一群人問。
張皊沒說話,熾也沒說話,而那五個女人卻在互打眼色之間,偷偷模模的退出「四方牛排」,沒入人群之中。
見沒有人說話,谷優理所當然地將注意力放在張皊的傷勢上,「來,把褲管拉起來,我好幫你冰敷。」他走到她身前,蹲說。
張皊听話的將褲管拉起來。
而在一旁尚未離去的熾在驚見她腫大,且有著明顯怵目驚心的一大塊瘀血在上頭的腳踝時,一時怒不可遏的沖口大叫︰「該死的!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憤然的瞪著她。
張皊被他怒然的叫聲嚇了一跳,在瞥了他一眼後,直覺反應地看向蹲在她身前的谷優,還好谷優的注意力全在她傷處的劇變上,並沒有注意到熾突兀的舉動。
「怎麼會這樣?剛剛這上面還沒有這一大塊淤血,怎麼才兩分鐘就……」?
優看著她腳踝喃喃念道,然後突然抬頭問她,「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張皊不想多說的搖頭,谷優卻意外地轉頭問僵站在原地,臉上表情比地獄使者還要可怕的熾。
「熾,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他訝然地看著熾問。
熾想殺了剛剛那五個女人,更想掐死眼前這個女人,該死的她是什麼時候又弄傷腳的?竟然不馬上到醫院去給醫生看,還坐在這里等著那塊該死的凍牛排冰敷!
媽的,優這小子對女人不是一向最有保護欲嗎?竟然容許她坐在這里,而不馬上將她架到醫院去,該死的他!
「熾?」谷優叫他。
「你馬上送她到醫院去!」熾朝他命令道。
「什麼?」谷優以為自己听錯了,他瞠目結舌的瞪著熾問︰「你說什麼?」
「我……」
張皊不可置信地瞪著熾。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收到兩對四目驚疑的眼光,熾這才驚覺自己剛剛的失控,他牙一咬恢復平日冷眼旁觀的第三者姿態。
「我看她傷得好像挺嚴重,再晚些送醫就會殘廢似的,你還是快點送她到醫院比較好。」他冷淡地說,卻隱藏不住語氣中的關心,「至于她的朋友,也許小姐可以形容一下你朋友的長相,我可以幫你注意一下她的行蹤,替你轉告她你的情況。」他強勢地看著她說。
「我……」張皊才開口就被打斷。
「我保證一定會告訴她你到醫院去看受傷的腳踝,不用多久時間就會回家的。」他嚴厲地阻斷她,不容她反駁自己的決定,「優,你趁她告訴我她朋友的長相或特征的時候去拿鑰匙發車。」他遣開谷優。
比優感覺怪異地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照著他的話走進內室拿鑰匙發車。
「你不是告訴我你的腳已經好了嗎?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一等谷優的身影消失,熾便忍無可忍地朝她低聲斥問。
「放心,我不會耽誤到你的計劃的。」她看了他一眼,小聲的說。
「該死的你,我不是……」他怒不可遏地咒道,卻突然停下來吸了一口氣,以較平穩的語氣問她,「你的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弄成那樣的?」
「我說不會耽誤你的計劃……」
「該死的你!我問你什麼你就給我回答什麼!」他再次怒然朝她低吼。
「你到底在生氣什麼?氣我再次弄傷腳踝?為什麼?」張皊愣了一下,平靜地看著他問,當然不會笨的覬覦他生氣的原因是在關心她,「我說過這不會耽誤或者破壞你的計劃,相反的,它或許還可能是個很好的催化劑、觸媒,可以讓你的計劃早日達到目的。」她安撫他。
熾怒不可遏地瞪著她,氣得咬牙切齒。
「好了,我車發好了,你們說好了嗎?」谷優由後門的方向走過來問道。
「好了。」張皊答應,並為了圓謊而對熾說,「那真要麻煩你看到我朋友時,告訴她我很好,叫她不用替我擔心,我回到家之後會給她電話的。」
熾怒然地瞪著她,卻又不得不陪她演戲的點頭。
「好,那我們走了。」谷優一點也沒注意到他們倆之間的眉來眼去,只是點點頭並伸手扶起張皊,「你可以走嗎?或者我直接抱你……」
「不準!」一旁的熾突然怒聲叫道。優竟然想抱她?!
「什麼?」谷優被他嚇了一跳,轉頭望向他詢問著。
「我可以自己走的。」張皊急忙說道,拉回了谷優的注意力。
「可以嗎?」他關心地看著她。
「嗯。」張皊點頭,緩緩的踏出一步,卻被那股劇痛抽光了身體所有的力量,整個人不支的癱瘓下去。
「小心!」在她身旁的谷優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的身體,「我看還是由我抱你好些。」他對她說,然後彎身將一只手放在她膝關節後,準備橫抱起她。
「你走開,我抱!」熾卻突如其來的拉開他,一氣呵成的抱起她往後門走去。
被推拉了一把的谷優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上,完全搞不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一直站在旁觀者立場的荋軒,與正事不做不知何時也成了旁觀者的郇風,兩人玩味地互看一眼,心里已了然百分之八十。
好樣的,熾那家伙竟然真的做到這個地步!
只不過他們有些懷疑,剛剛那個清秀佳人真的就是半個月前那個邋遢女嗎?她那張臉是騙不了人的,只是熾是怎麼做到的,竟然可以在半個月讓她判若兩人?還有他們兩人之間似乎梟繞著郎有情妹有意的氣息,可是偏偏又有一股暗潮在洶涌著,這到底是……
算了,那些可以用十大酷刑逼供出答案的問題就暫且擱著吧,至于現在,他們還是先等著看這場好戲,到底「朱雀」與「玄武」的對峙會鹿死誰手?這好像滿有趣的喔!
郇風和荋軒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然後非常有默契的同時開口︰
「你猜誰會贏?」
「你猜誰會贏?」
他們倆同時一笑,又不約而同地說出答案——
「我猜熾。」郇風說。
「我猜優。」荋軒說。
兩人對所持有的不同意念呆愕了一下,卻又同時間笑了起來。
「要不要來場局外賭?」郇風感興趣地問。
「賭注呢?」荋軒無不可地問。
「比照他們倆如何?」
「三個月的納涼工作?」荋軒揚眉。
對看一眼,兩人同時咧嘴一笑,有志一同地舉起手掌相互拍擊一下,擊掌立約。
十二點……十二點十分……十二點半……一點……兩點……兩點!半夜兩點鐘她竟然還沒回來!
熾怒發沖冠地靠站在大門邊的牆壁上,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對面牆壁上的時鐘,每看它的秒針向前走一格,心中的怒意便加怒一分,該死的她竟然還不回來!
從不抽煙的他沒有香煙可以發泄怒氣,狠狠地抽它幾口,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將他望眼所及,凡是可是燒毀的東西,例如報紙、歷紙、書畫等,一張張、一頁頁的將它燒成灰燼,以火滅火的看著地板上愈積愈多飄然散落的灰黑紙燼,發泄他的怒氣。
燒光了望眼所及的紙物,他將目光放在不遠處的窗簾上,而墜著漂亮流蘇的窗簾下擺就這麼著起亮麗的焰火,慢慢地向上延燒了起來。
「嘎啦。」
外頭突然響起一聲穩妥的煞車聲,熾冷眸一瞪,窗簾上的焰火瞬間熄滅,室內立時恢復無人在室內的沉暗靜默,而外頭則傳來開關車門,以及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
「謝謝你。」張皊對替她開車門,扶她下車的谷優道謝。
比優對她微微一笑,抬頭看著眼前猶如別墅的三層樓房說︰「听你說一個人住,我以為可能承租套房或住鮑寓的房子,沒想到你卻住在這樣的房子內。」
「這是我父母的房子,他們現在移民住在美國,所以這屋子只有我一個人住。」張皊呆愕了一下解釋道。
比優點頭,「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不怕、不寂寞嗎?」
「習慣就好了。」她淡笑。
比優再次點頭,「來,我送你進去。」他說。
「謝謝你,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沒關系。」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拐杖對他微笑說。
比優沉默了一下也不勉強,只是有些擔心地看著她遲緩的動作說︰「你這樣,真的一個人住沒關系嗎?或許你可以打通電話找個朋友來同住,可以作個伴也可以相互照應。」
「謝謝,我會考慮的。」張皊感激地看他一眼。他真是個好人,叫她欺騙他實在有些良心不安,但是……唉!
「來,這個拿著。」他突然將身體伸進車內,翻找了一會兒,然後拿了枝筆在一張紙上寫了些東西遞給她。
「這是……」她看了一眼紙上的數字,再抬頭看他。這絕對不是六合彩明牌的號碼,她敢用項上人頭做擔保。
「電話號碼。這是我住的地方,你白天可以打這支電話,晚上則打這兩支,這兩支是‘四方牛排’店里的電話。」他指著紙上的一連串數字對她說,「如果有什麼事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
淚意一下子盈滿張皊整個眼眶,接著迅速擴散到她的鼻頭與喉間,「不要對我這麼好。」她啞聲叫道。
「皊?」相處了近四個小時,他們倆之間早已熟悉的用名字相互叫喚。谷優訝然地看著她,不懂她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不要對我這麼好,我……」她哽咽得說不下去,淚水亦溢出了眼眶。
「你……怎麼哭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谷優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別對我這麼好谷優,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女人,我很壞……我……」她淚眼模糊的看著他,哽咽的掙扎了半晌,最後對他說︰「別對我這麼好,你會害我喜歡,甚至于愛上你的。」這樣他該會被她嚇跑了吧?
比優看著她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咧嘴溫柔的朝她一笑,「沒關系,反正我也很喜歡你,如果我們有緣能成為一對情侶或者夫妻的話,又何嘗不是喜事一樁呢?」
張皊看著他,只有淚如雨下的份,她好恨當初為什麼會為了一點錢而出賣自己的良心與自尊,她好恨自己為什麼會愛上熾,她好恨當初找上她的人為什麼不是谷優而是熾,她好恨這一切,她好恨!
「不要相信我。」她只能這樣告訴他。
比優看著她,對她這突兀的一句話並無太大的反應,只是微微一笑的告訴她,「快回家,我等你進門後再走。」
抹去臉上的淚痕與眼眶中的淚水,張皊默然無語的對他點點頭,然後緩慢地走近大門處,以鑰匙開了大門整個人走進門之後,這才站在門口處回過頭對他揮手再見。
「小心點。」谷優再次交代一聲後,即揮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