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陽明山、竹子湖、淡水漁人碼頭、八里、新店碧潭、深坑、九份、貓空。
在翟霖這個導游的帶領下,葉雨翮在二天內玩遍了台北近郊觀光景點,度過十分愉快的歡樂時光。
這二天來,他們除了上山下海的玩樂之外,也品嘗了許多著名的美食小吃,吃得她大呼過癮,甚至讓她萌生想繼續留在台灣的念頭,
好幸福、好快樂,她一直以為自己始終沉浸在幸福快樂里,從未失去過它們。直到現在,她才知道白己早已遺忘了真正的幸福與快樂,所沉浸的只是她假想的世界,
她有多久不曾笑得這麼開懷了?有多久不曾像個小孩使性子了?又有多久不在乎自己的言行舉止及儀態是否合宜,單純的享受自由自在的快意,沒有壓力、沒有惱煩,也不必汲汲營營于成長與進步?
此刻,她一直有種幸福到想哭的感覺。
真是奇怪,她和杰森吵架尚未和好,情形甚至還愈來愈槽,而她竟然還會有幸福到想哭的感覺,這真是怪異。或許,她並不如自己想像中那麼的愛杰森吧。想到這一點,她不知不覺的輕嘆一聲。
「怎麼了?」听見她的嘆息聲,開車的翟霖關心的偏頭問道。
「什麼?」
「你剛剛在嘆息、」
「噢。」她輕應一聲,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翟霖不急著想知道答案,于是改口問︰「你會不會覺得很累?」
「累的人應該是你才對,這些天都是你在開車。」她搖了搖頭,微笑的說。
「我以為經過了這三天,你應該發覺我的體力很好才對。我想,將來我老婆應該會滿‘性’福的才對。」他半開玩笑的說。
葉雨翮沒有笑,反而一本正經的看著他。
這些天來,她除了盡情的解放自己玩樂之外,並沒有忘記最初的目的。而她發現翟霖好像真的有娘娘腔的傾向,因為有回他們月兌鞋到海邊戲水時,她竟發現他的腳指甲上涂了指甲油,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而他在發覺她的發現後,也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之後,他便一直很小心翼翼的不讓她發現他的異樣,但是她卻能從許多地方不經意發現他的女性化,例加她竟在他車里發現了口紅、粉餅等化妝品,而且還知道他並沒有女朋友?
天啊,她真的不想相信翟霖是個娘娘腔,但是事實勝于雄辯,他的行為舉止真的是怪怪的。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已經答應了翟媽媽要幫她,自己也的確很想對他有所幫助,但是她該怎麼做呢?早知道她不在他身邊會讓他變成今天這樣,她當初就不去美國了。
「怎麼這麼安靜,你在想什麼?」他突然開口問。
「我在想,我當初去美國是不是錯了。」她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翟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後,低頭說道︰「對不起。」
「為什麼突然跟我說對不起?」她訝然的問。
「你不是因為和杰森吵架,因此才會覺得去美國錯了嗎?因為如果你不去就不會認識他,不認識他今天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但是說到底,其實錯的是我,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存在,你們也不會為了小小一件事吵架,到現在仍沒辦法和好,都是我的錯。」翟霖一臉的自責。
葉雨翮愣愣的看著他,沒想到他會想得這麼多,可見他對她和杰森的吵架自責得有多深,他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翟霖,我和杰森吵架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你用不著自責,因為在美國的時候,我們倆就常因意見不合而吵架。」她對他坦白道。
「你們真的常吵架嗎?」翟霖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又有些不相信的問。
「嗯。」她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
「即使如此,你們還是訂了婚。為什麼?」他不解的又問。
「排除吵架的時候,他一直都對我很好,也很有耐心。」
「耐心?」
「我沒跟你說過嗎?杰森剛開始的時候,其實是我的家教,我們是在熟識好一段時間後才開始交往的。」
「你從沒跟我說過。」翟霖澀聲的說。
「他一直對我很好,從來不曾笑過我笨。每次教我功課的時候,他總是極且耐心的教我,不管多少遍都不會顯得不耐,一定教到我會為止,而當姊姊們罵我笨的時候,他還會挺身而出的為我講話;當我達不到媽媽的要求,被她冷眼以對的時候,是他陪在我身邊安慰我、逗我笑,讓我遺忘所有的不愉快。」
好家伙,這些事不全都是她在台灣時,他所做的嗎?那家伙竟然趁虛而入的取代他辛苦經營了多年的角色。真是個混蛋!翟霖不爽的在心里咒罵著。
「他一直都對我很好,有耐心又溫柔,只不過我們常會因意見相左而吵架。」她繼續的說。
「你們常為哪些事意見相左?」
「杰森他常會以外表去評判一個人,我覺得這是不對的,但他這個壞習慣不管我說什麼都始終無法改變。」
「還有呢?」
「他……喜歡名牌的東西,可是我卻覺得那是一種奢侈浪費的行為,我們的物質觀有很大的差距,這也是我們常會吵架的原因。」她嘆氣的說。
翟霖猶豫的看了她一眼才說︰「翮翮,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很想問你。」
「你說呀,沒關系。」
「幾次和你和杰森出門,我發現付帳的人都是你,這是怎麼一回事?還是他早巳將薪水交給你管了?」他試探的問道。
葉雨翮一怔,沒想到他會問她這個問題。她將目光轉而看向車窗外,臉部表情被陰影所籠罩,看不真切。
「他喜歡名牌,所以薪水大多花在買名牌上,身上的錢永遠都是所剩無幾。」她沉默了半晌之後,才又幽幽的開口,「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每回出門的花費都是由我這邊出,而且久而久之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
?翟霖抿緊了嘴巴不說話,因為他知道若現在開口,語氣一定會泄露他此時布滿全身的怒氣。
那家伙不僅是混蛋,還是個人渣!能力不足卻貪圖享受,靠女人吃飯卻不知羞恥,實在他媽的差勁透了!
「其實也還好啦,反正我平時也沒有什麼花費,手邊的錢正好可以拿來支付我們的開銷。」她突然笑開道,打破車內尷尬的沉默氣氛。
翟林一點也笑不出來。
「這樣的一個男人,你為什麼還會答應嫁給他?」他終于還是忍不住的沉聲問道。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
「我也對你很好,不是嗎?怎麼你從來沒想過要嫁給我?」
「翟霖……」葉雨翾突然間尷尬地不知該說什麼。
「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翾翾?」
「我……」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對他真的沒有感覺嗎?老實說她自己也不知道。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在一起的感覺是那麼自然而然的契合與舒服,就像跟家人在一起—樣,她對他是有感覺的,但是那應該是屬于家人的感覺,而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感。
「翟霖,我……」
「唉,你別這麼認真,我只是在跟你開玩笑的。」翟霖突然打斷她,臉上的表情很明顯的一看便知是在強顏歡笑。
「翟霖——」葉雨翮欲言又止的開口,卻再一次被他打斷。
「時間還早,我帶你去體驗台北的夜生活,你覺得怎麼樣?」他微笑的問。
看苦他強顏歡笑的模樣她有種心酸的感覺。她點點頭答道︰「好呀。」只要能讓他恢復之前的愉快,不管他想做什麼,她都會盡全力配合。
「那我們去puB,我知道有間氣氛很不錯,在那里駐唱的樂團也很有水準。」他愉快的說,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真實。
葉雨翮不知不覺的松下一口氣,也跟著他露出笑容。
「好,」她用力的點頭,「那我們就去PcB玩。」
轟隆隆的音樂聲在入門處沖入耳里,帶來一陣激揚的戰栗感,讓人既感到刺耳不慣,卻又有些興奮。
穿過繪滿現代抽象畫的藝術長廊,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愈來愈大,主唱的歌聲愈見清晰。
葉雨翮的心情變得亢奮,她真高興自己來了。
在長廊盡頭里的PuB,燈光耀眼,煙霧裊裊。海藍色的霓虹燈在彩繪的牆面上閃爍著,混合著杯影交錯出一種如夢似幻、似冷清卻又熱鬧的景象,再加上舞台上熱鬧、激昂卻又意外悅耳的歌聲,竟讓人有種舒適與向住的感受。
「這里感覺真棒。」望著PUB內的景象,她不自覺的月兌口道。
「沒錯吧,我就說這里不錯。」翟霖微笑道︰「你想坐在吧台區、舞池旁或較靠周圍的座位?對了,二樓也有位子,如果不跳舞的話,可以坐二樓。」
「那我們坐二樓好不好?」
翟霖點頭,輕輕地攬著她的腰上樓,一名拿著Menu與條狀濕紙巾的waiter緊跟著他們身後。
他們選擇二樓圍欄邊的位子坐下,這里的視野極好,除了正面對著下方的舞台外,吧台和舞池也都能一覽無遺。
兩人各點了一瓶海尼根後,安靜地看著舞台上的表演。
「好奇怪,他們唱的好像不是英文歌,卻又有點像。」在樂團進入中場休息的時候,葉雨翮不解的開口道︰「我好像隱約听得懂歌詞的意境,卻又感覺似懂非懂。尤其主唱唱歌的時候,他的發音有些奇怪,所唱的歌曲雖都是我從未听過的,卻又不覺得陌生,有種愉悅的感覺,一種和心情極為貼切吻合的感覺。」
「這是克雨特音樂,算是一種民謠。」翟霖微笑的對她說。
「克雨特音樂?」
「你應該听過Enya或TheCranberries的歌曲吧?你不覺得剛剛的歌曲和他們的曲風有點類似?」他笑問。
「經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是這樣。不過你怎麼會知道這叫克雨特音樂,你平常都听這種曲風的音樂嗎?你喜歡听音樂?」葉雨翮好奇的問。
「很喜歡呀,不過我什麼音樂都听,並沒有特別的喜好就是了。」
「好奇怪,我們倆都這麼熱了,應該對對方了解得滿深入的才對,結果我卻連你喜不喜歡听音樂都不知道。」她感嘆的笑道。
翟霖看了她一眼,如數家珍的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喜歡玩布置及手工藝的東西,最喜歡的一部歌劇是Jekyll&Hyde而不是常听見的ThePhantomoftheOpra︰還有,最討厭逛街。」
葉雨翮愣愣的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如此了解她的喜好,因為就連杰森都不知道她喜歡的歌劇是有著甜美歌聲的Jekyll&Hyde,而不是thePhantomoftheOPra那種用尖銳嗓音所唱出來的歌劇。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她問。
「你曾經跟我說過,你忘了嗎?」
她搖頭,因為她真的忘了。而且既然連她都忘了自己在何時曾經告訴過他這些事,他又怎還會記得呢?她每回跟杰森說什麼,他總是不到兩、三天就會忘得一干二淨了,這之間的差別究竟是在于智商的高低,還是有無用心呢?
「怎麼了?」見她怔怔的看著自己發呆,翟霖不解的問。
葉雨翮搖了搖頭。
「來,我們干杯。謝謝你這三天來的相陪。」她端起酒杯敬他。
「這樣太見外了,我不喜歡。」翟霖搖頭道,拒絕舉杯。
她沉思了一會,改口道︰「那,改成慶祝我們擁有了三天愉快的回憶如何?」
「這個倒是勉強能接受。」他微笑的說,舉杯與她相踫,然後一仰而盡。
她將酒干到底後,他再為她斟滿一杯。
「好了,換我敬你。」
「你要敬我什麼?」葉雨翾笑笑的問。
「敬你……不,應該說是祝你,我祝福你這輩子都能幸福美滿。」
「謝謝你,翟霖。」
兩人干完這一杯,再斟滿後,剛點的兩瓶海尼根也見底了。
「我再叫兩瓶好不好?我們等剛剛那個樂團表演完下一段之後再回家好嗎?」翟霖問。
葉雨翮沒意見的點點頭,兩人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轉向一樓吧台的方向,尋找是否有Waier可以為他們服務。然而沒想到竟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杰森,而且最不該的還是他身邊竟然伴丁一個陌生的女人,兩人模樣親昵。
一陣沉默後,翟霖小心翼翼的開口問︰「翮翮,我突然覺得有點累,我們回家好不好?」
葉雨翮仍動也不動的凝視著吧台。
她沒看錯,那是杰森,但是那個在他身邊的女人是誰?她肯定自己不認識她,也沒見過她,但是很明顯的她和杰森相當的熟悉,不止熟悉,他們倆親密的舉止就像一對戀人。杰森竟然將她抱在腿上,無視于他們正處在公共場所里,而且他們正熱烈的擁吻著。
那個男人真是杰森,她的未婚夫嗎?
「翮翮,別再看了。」
一只大手溫柔的蒙住了她的眼楮,將她的視線擋住,但那不堪入目的畫面卻已深深印在她的腦海里。她覺得自己好像在顫抖,卻不知道自己在哭,直到他心疼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別哭,那種男人不值得你為他掉淚的。」翟霖隱忍著怒氣,柔聲的對她說。
「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葉雨翮將臉埋進他懷中,咽咽的哭道。
即使他們近來有些不愉快,他也不能這樣對她,畢竟他們倆都已經訂了婚,年底就要結婚了,而他竟然……在公共場合里親吻別的女人!
他真的是……他怎麼可以這樣做,怎麼可以這樣傷害她呢?她以為他是愛她的,為什麼他還能親吻別的女人?為什麼?!
「別哭了。」翟霖溫柔的輕撫著她,認真的沉聲問︰「你要我去幫你揍他一頓嗎?」
她搖頭,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是好了,她一直以為杰森是愛她的,還深信不疑。
「那……我們回家好嗎?」
她沒有回答,卻在抽噎的哭了一會之後,伸手輕輕將他推開,然後再度轉頭看向吧台的地方。他們仍在那,親昵的黏在一起,就像是連體嬰。
「翮翾,別看了,我們回家好不好?我真後悔帶你來這里。」翟霖自責的說。
「為什麼一個人變心的速度可以這麼快?」她聲音瘩啞的問。
翟林無言。
「他說過會愛我一輩子的,一輩子的時間有這麼短嗎?」她啞聲的又問。
「別說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我是不是太天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竟然毫不懷疑的相信他所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承諾?我是不是太笨了?」
「翾翾……」
「媽媽說得對,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竟然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可以搞得一團糟,真是笨死了!」
「別再說了。」翟霖不悅的蹙起眉頭,「起來,我們回家,或者你要我現在就下去揍他一頓?二選一,你要選哪個?」
她毫無反應。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下去幫你出氣,你在這里看著。」他看了她一眼,倏然轉身。一只手卻在他踏出第一步時,猛然將他拉住。
他回頭看她,她己站起,將視線從吧台處拉回,對著他乞求的搖著頭。
「不要。」她聲音沙啞得幾不可聞?
「那麼我們回家。」他目不轉楮的望進她眼中,柔聲的說。然後伸手想將她從椅子上拉起,她卻壓住他的手,再度對他搖頭。
「等他們走後。」她瘩啞的說。
「為什麼?你不想讓他知道你在這嗎?」因為他們結帳的時候一定得經過吧台。「你打算就此作罷,當作不知道這件事嗎?」他眉頭緊蹙,不贊同的問道。
她看著他,表情因他的問題而逐漸變得空洞與茫然。
就此作罷,當作不知道?她根本就還未想到那些,現在的她只想能不見他就不見,能離他多遠就離多遠。她不想近距離的看到杰森那張臉,更不想听見任何在他見到她之後的解釋。
「翾翱,你仍要嫁給他嗎?」翟霖認真的問。
「我不知道。」她茫然的呢喃。
翟霖的嘴巴瞬間緊抿了一下。他冷峻的將視線轉向吧台,接下來卻訝然的挑高了眉頭,一抹狡猾冷然的笑意迅速閃過他黝黑的瞳眸。
他瞄了一眼完全沒注意到他表情的葉雨翮,突然發出一聲懊惱的低咒。
「該死!」
她直覺反應的抬頭看向他,而他則立刻擺出阻擋她視線的動作,硬生生的擋在她與二樓圍欄之間。
「別看!」他激動的叫道。
基于人類那該死的好奇心,別人愈是說不要看,你絕對會愈想要看,所以葉雨翮的動作幾乎完全沒經過大腦思考。她向左側跨出一步,伸長了脖子看向他不想讓她瞧見的一幕,只不過她不懂的是,杰森和那女人離開座位的舉動有什麼特別的?
「該死的,他們竟然走向包廂區,那里是專門提供男女朋友的地方,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到那里究竟想做什麼?」翟霖怒聲罵道。
他的話讓葉雨翮渾身一震,整個身于猛然晃了晃。
「翾翮!」翟霖急忙伸手扶住踉蹌的她。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她反手緊緊抓住他,面無血色的緊盯著他啞聲問道。
「沒有,我剛才什麼也沒說。」他一驚,神色不安的急忙搖頭。
「你騙我。」她突然松開他,搖搖晃晃的退後一步,「你剛剛說他們走向包廂區,而那包廂是專門提供……」她忽然住口,接著迅速轉身往樓梯奔去。
「翮翮!」翟霖急起直追的在樓梯口攔住她。「你要去哪里?」他抓住她的手臂,一臉凝重的問。
「我要去找他,我要問他怎麼可以這樣做,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要去問他!」她看著他,卻像自言自語般的說。
「好,那我陪你一起去。」翟霖義不容辭的點頭,然後兩人一起下樓,筆直的朝包廂區的方向匆匆走去。
杰森啊杰森,你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