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大包小包的嬰兒用品和產婦補給品,袁燁已經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被人冷嘲熱諷的拒于病房門外了。
井于晞、曲蒨、于寒、劉妤和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五個女人連成一氣,猶如世界最堅固的屏障,讓他連一點越雷池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兒子是待在育嬰室里,但是他看得到卻模不到呀,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想見于曉,想得都快要死掉了。
這群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被他錯待、對不起的人又不是她們,她們究竟在這里湊什麼熱鬧,為什麼一定要破壞他和于曉的姻緣呢?他怎麼想就是想不通。
「你又來啦?」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他抬起頭來,只見蕭茲‧林賽和奎狩之兩個人正以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
他們倆分別是曲蒨和于寒的老公,而拜那五個喜歡從中作梗的女人之賜,他現在和住在8樓公寓里的男人,簡直已經熟到可以稱兄道弟的程度了。
「對,我又來了。」袁燁頹喪的點頭。
「你還不死心嗎?」
「換作是你們,你們會死心嗎?」他沒好氣的白了他們一眼。明知故問!
「可是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吧?」奎狩之看著他說。
「你以為我這樣是誰害的,還不是你們的老婆。拜托你們可不可以拿出一點男人的氣概,管好你們的老婆,別讓她們再游手好閑的盡避他人的閑事行不行?」
「這我沒辦法。」奎狩之搖搖頭。
「我也沒辦法。」蕭茲‧林賽也這麼說。
「為什麼沒辦法?」袁燁咬牙迸聲問。
「我的老婆是娶來疼、娶來愛的,不是娶來管的。」奎狩之認真的說。
蕭茲‧林賽則站在一旁負責點頭。
「你們……算了!有異性沒人性,我早該知道。」
「如果我們沒人性,又怎麼會來告訴你這件事呢?」奎狩之痞笑著說,「于曉明天出院。」
「什麼?明天就要出院了?」袁燁驚愕的大叫。這不就表示,他以後不止看不到老婆,連兒子都要看不到了?
「干麼這麼驚訝?你難道不知道剖月復產最多住院一個星期嗎?」
「沒錯,如果是自然產的話,大概三天就會被趕出醫院了。」蕭茲‧林賽補充道。
「干麼這麼驚訝?」袁燁頹然的說,「在醫院里都見不到于曉的面了,你們認為回到8樓公寓後,你們的老婆大人會準我踏進8樓公寓一步嗎?」
他覺得眼前的屏障似乎變得更高,簡直就要直聳入雲端了。唉!
「你放心,我們可不是那種有異性沒人性的人,早替你想到辦法了。」奎狩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實際上,他們不替他想辦法都不行。為了替于曉懲罰他,他們的老婆竟然以輪班的方式,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里,連家都不回了,結果最可憐的就是他們這群飽受無妄之災,孤枕難眠的老公們了。唉!
「什麼辦法?」袁燁立刻精神一振。
「附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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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晞,你原諒袁燁,好不好?」病房內,井于曉再也遏制不住相思成災的折磨,開口替袁燁求情。
「不好。」井于晞斬釘截鐵的回答,「誰叫他思想那麼齷齪,竟然以為我們兩姊妹共事一夫。」每次想到這件事她就火冒三丈。
「可是你老公不是說了,那是他故意誤導他的嗎?」
「即使是被人誤導了也一樣,他不該有那種齷齪的想法。」
看她一副恨得牙癢癢的表情,井于曉就忍不住垂下嘴角,以一臉憂郁的表情看著她。
「可是我真的很想見他耶,你讓他進來好不好?」她小聲的求道。
「姊!」井于晞氣惱的大叫,好像想將她叫醒似的。
「我知道我沒用,竟然一點都不怪他,還這麼快就重新接受他。」井于曉看了她一眼後,低下頭說。
「你知道就好。」
「可是既然我還愛著他,而他也愛我的話,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還要為了過去的事而耿耿于懷?退一步海闊天空,這不是很好嗎?」她又抬起頭來看著她。
「你怎麼知道他愛你,他跟你說的嗎?你這樣就相信他了?」
井于曉對她搖了搖頭。「我看得出來。」
「姊,你知不知道這句話由你口中說出來很沒說服力?」
「我知道你一定又要說我迷糊、反應遲鈍,根本分不清楚什麼才是事實對不對?」
「我可沒這樣說。」
「可是你知道嗎?」井于曉沒理她,繼續道,「袁燁在還不知道他就是孩子的爸爸時,親口跟我說他願意當孩子的爸爸,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井于晞抿了抿嘴巴,露出不予置評的表情。
「這代表他真的愛我,即使我懷了別人的孩子,他也願意接納我和孩子。」井于曉愈說愈感動,眼眶都紅了起來。
「為什麼你不想一想,他竟然懷疑你懷了別人的孩子這一點?有這種念頭就很可惡,你知不知道?」
「可是當初我們倆根本就沒互許終身,而且分開這麼久了,也不能怪他這樣想。」她就事論事。
「姊,我這樣做是在幫你出口怨氣耶,你干麼一直幫他說話呀?」井于晞有些生氣。
「可是我對他沒有怨氣呀。」
「你……」她瞪著她,頓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啦,于晞,你讓他進來好不好?明天我就要出院了,至少也要讓他知道這個消息吧?」她請求的看著妹妹。
話才剛說完,病房的門上突然傳來幾聲敲門聲,房門被推開,關咸胥從門外走了進來。
「怎麼了?」他注意到太座的臉色不太好。
「關咸胥,袁燁他是不是還在外面,你叫他進來好不好?」井于曉對他說道。
雖然過去一個星期來,大家都拚命阻止袁燁進來看她,但是從大家臉上的表情和言談之間,她知道他除了偶爾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之外,大多時間都是待在病房門外。
「他不在外面。」關咸胥走到井于晞身邊。
「你不要因為怕于晞生氣就說謊騙我,我知道他在外面。」
「他不在,從中午以後我就沒再看到他了。」他認真的說。
「我不相信。」
「不信你可以自己到外面去看看。」他無奈的聳肩,然後將注意力放到老婆身上,「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他關心的問。
井于晞沒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的看著井于曉從病床上爬起來,下床穿鞋走到房門外去。
「那家伙到底跑哪去了?難不成他這樣就打退堂鼓,決定放棄我姊了?」她既生氣又憂慮的看著房門的方向低聲道。
「唔,應該不會吧。」關咸胥有些心虛的回答。
「如果不會的話,那他跑到哪里去了?過去每一天,他哪天不是待到醫院會客時間結束才離開,活像是趕不走的蒼蠅似的。可是今天除了早上之外,其余時間卻連影子都沒看到。他到底在搞什麼鬼?還想不想娶我姊?」
「也許他現在正在想辦法突破難關。」
「什麼難關?」井于晞抬頭看他。
必咸胥一臉無奈的看著她,臉上似乎寫著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井于晞撇了撇唇,做出一副他活該的表情。
必咸胥無話可說,只能在心里不斷地告誡自己,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千萬記得不能得罪這票娘子軍。
「他真的不在。」井于曉滿臉失望的從房門外走了進來。
雖然有些氣她沒原則,這麼容易就原諒曾讓她傷心欲絕的男人,但是看見姊姊失望的模樣,她還是覺得于心不忍。
「連續一個星期在房外守株待兔也夠他受了,我想他大概覺得累了,早上踫完閉門羹後,就回家睡大頭覺吧?」她嘲諷的開口道。
「是嗎?」井于曉看向關咸胥,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贊同,贊同袁燁不會因為誤會她不想接受他而離去。
必咸胥輕聳了下肩膀,下一秒月復部卻吃了一記拐子。
井于曉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是,當然是。」他立刻從善如流的點頭道。
「姊,你別忘了,他現在已經知道小威是他的兒子了,你以為他還會跑掉嗎?」
听她這麼說,井于曉終于放下心來,不過有件事還得解決一下才行。
「于晞,你可不可以看在我和小威的面子上,放下對袁燁的成見,不要再這樣整他了?」她以期盼的眼神看著她。
井于晞搖了搖頭。
「于晞。」井于曉拉著她的衣袖,哀求的叫道。
井于晞一臉無奈的瞪了她半晌,終于用力地吐了口氣,才以心不甘情不願的語氣道︰「好啦。」
井于曉笑逐顏開,立刻伸手抱住她,高興的大叫,「謝謝你,于晞,謝謝你。」
井于晞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但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她呀,真是拿這個明明大她一歲又三個月,但卻迷糊得令人不得不操心的姊姊沒辦法。
不過想一想,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為她如此操心了吧?以後這份工作將會變成姊夫的了。
唉,想起來還真是有點寂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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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氣死我了,如果他敢再出現的話,我非得拿掃把出來好好的招呼他,直到他不敢再出現為止。可惡!」
坐在8樓公寓旁邊的一間咖啡店里,井于晞怒不可遏的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對在座的曲蒨等人表達她此刻忿怒的心情。
她真的快要被袁燁那個混蛋家伙給氣死了,因為他竟然從醫院消失後,就一連三天不見蹤影。
他到底在搞什麼鬼?難道說只因為她阻擋在他和姊姊之間幾天,他就受不了挫折而決定放棄了?
如果他真敢這樣的話,她絕對會專程搭飛機到美國去,非得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
「于曉呢?」曲蒨問。
「被小威吵了一整晚都沒睡,所以現在正在補眠。」
「她對袁燁一直沒出現這件事有什麼反應?」
「還能有什麼反應,你們應該都看過她紅著眼眶偷偷拭淚的樣子吧?在人前強顏歡笑,人後以淚洗面,這就是她的反應。」井于晞既心疼又無奈的說。
眾人一陣沉默。
「說真的,我總覺得那個袁燁,應該不像是會為了這麼一點挫折就打退堂鼓的人。你們難道不覺得嗎?」林雪顏怎麼想都想不透。
曲蒨、于寒和劉妤三個人的表情頓時都變得有點心虛。
「蒨姊,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麼?」井于晞從她們的臉色發覺事有蹊蹺。
「這個……」曲蒨猶豫著要不要說,她看向于寒。
「我來說啦,為了這件事,這幾天我憋到都快要發瘋了。」劉妤受不了的叫道,「袁燁他回美……他回來了!」她倏地瞪著玻璃窗外改口大叫。
听見她的話,在場所有人立刻轉頭看向窗外,果然看見袁燁從咖啡店門前走過。
「那個混蛋家伙!」井于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身往門外沖去,以一個身懷六個月身孕的孕婦而言,她的動作迅捷得讓人咋舌。
「于晞,你等一下。」曲蒨呆愣了一下,急忙起身叫道。
大伙也不約而同的追了出去。
「你這個混蛋家伙,給我站住!」跑出咖啡店的井于晞,在第一時間對走在不遠處的袁燁揚聲怒吼,讓隨後追出咖啡店的曲蒨連想要阻止她都來不及。
听見聲音,袁燁懷疑的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你這個混蛋還來這里做什麼?」井于晞怒氣沖沖的走向他。
「于晞,你先冷靜下來,別這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曲蒨試著想攔住她,卻又怕傷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敢太用力。
「不是那樣是怎樣?他分明就是個不負責任的混蛋王八蛋,跟人上床把人家的肚子搞大就——」
怕她愈說愈失控,于寒急忙跳出來擋在她面前,面對著站在袁燁身旁愕然看著這一切的老婦人,親切的點頭道︰「不好意思,請問您是袁燁的母親嗎?」
听見她的話,井于晞猛然住嘴,此時她才注意到袁燁身邊還站了好幾個人。
老婦人猶豫的點頭。
「您好,我們都是袁燁的朋友,很高興見到您。」
老婦人又輕點了下頭,臉上表情仍帶著些許疑惑。
「媽,她們就是我說住在8樓公寓里的那群朋友。」袁燁向母親介紹。
于寒微微一笑。「我想你們專程從美國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過來,現在一定很累了吧?我們已經替你們準備了休息的地方,雖然地方有點小,但是——」
「我不累。」老婦人突然開口,「小姐,我可不可以先見見我的孫子和媳婦?」她以一臉心急與期待的表情問。
于寒轉頭看向井于晞,將這個問題讓給她回答。
井于晞差一點就要朝袁燁罵出卑鄙這兩個字,他竟然大老遠將美國的親人都請來助陣了,真虧他想得到!
不過這也說明了,他是真的有心要對姊姊負責不是嗎?那就暫時放他一馬吧。
「當然可以,我帶您去。」她輕輕推開曲蒨拉著她的手,微笑的對老婦人點了點頭。
眾人頓時都松了一口氣,且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其中笑得最開心的人當然莫過于袁燁嘍,因為他終于可以見到于曉,可以親手抱抱兒子了,這真是太好了。感謝老天——
不,他該說的應該是感謝奎狩之他們那票兄弟,因為如果沒有他們提供妙計,他極有可能仍一籌莫展、無計可施。
他真是太感謝他們了,改天一定要請他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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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熱鬧鬧的舉行完認親大會,再把兒子交給自告奮勇要帶到三樓去過夜的母親綬,袁燁終于可以和準老婆獨處了。
只是分離了整整九個月的時間,兩人再度單獨相處,卻顯得有些拘謹與尷尬。
「你的傷口還會痛嗎?」袁燁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什麼傷口?」井于曉愣了—愣,一臉茫然的問道。
「剖月復的傷口,我姊說那很痛。」他伸手指了指她的肚子。
「喔,之前很痛,但是現在不會了。」她恍然大悟的點頭又搖頭。
「可以看嗎?」
「看什麼?」她又愣了一愣。
「你的傷口。」
「不行!」她倏然睜大雙眼,絲毫沒有猶豫的拒絕。
「為什麼不行?」沒想到她會拒絕,袁燁有些生氣。
「我的肚子現在很丑,不能給你看。」她用力地搖頭,「你看了一定會覺得很惡心,甚至還可能會想吐。」
「不會的。」再丑也是她的一部分,他有自信自己絕對不會嫌棄她。
「怎麼不會,我自己看了都有這種感覺。」她一副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表情。
「讓我看。」他堅定的說,毫不遲疑的走近。
「不要。」井于曉倏然跳下床,與他隔著床繞圈,就是不讓他靠近自己的肚子。
「井于曉!」袁燁忍不住咬牙叫道。
「你為什麼一定要看我的肚子啦,我的臉不好看嗎?你看我的臉好了,不然看手也行,有很多人說我的手長得很漂亮,你看。」她說著將雙手伸給他看。
袁燁忍著氣。「我要看你的肚子。」他堅持的說。
「你到底想干麼啦?」她也有些火了。她都明白告訴他現在的肚子很丑了,他干麼還硬要看,她這麼做是不想嚇到他,他難道不知道嗎?
袁燁用力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之後,忽然改以認真而深情約語氣對她說——
「我只是想看看孕育我們兒子的地方。過去九個多月來,我沒能陪在你身邊照顧你,錯過你懷孕的階段,我覺得很抱歉。從現在起,我不想再錯過任何一件有關于你或我們兒子的事,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也一樣。所以,讓我看你的肚子好嗎?它再丑也是孕育我們孩子的地方,也是屬于你的一部分,不是嗎?」
看著他深情而誠懇的神情,井于曉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然後坐到床上,忐忑不安地撩起衣擺,將衣眼底下松弛又充滿妊娠紋的肚皮露給他看。
「很可怕對不對?」
「不。」他搖搖頭,緩緩在床邊蹲了下來,並在仔細看了她的肚子一會兒後,忽然傾身在她肚皮上親了一下。
沒想到他會這樣做,井于曉渾身一震,接下來卻迅速紅了眼眶,眼淚滴滴答答的掉了下來。
袁燁沒想到自己的舉動會將她惹哭,他起身坐在她身邊,將她擁進懷中,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于曉,你……別哭了好嗎?」
她對他點頭,但淚水卻仍無法遏制地流個不停。
袁燁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好低頭吻她。
九個月的分離算什麼?一句深情的告白和一個深情的親吻便可以拉近所有的距離。
8樓公寓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幸福公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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