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叛了他。
她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結果,她親手將他推進了魂飛魄散的封神絕境。
褪了血色的唇輕聲低語,銀瞳低低地垂著。
不懂,不懂……焚羲,我背叛了你嗎?
誰來給她一個答案?誰來告訴她,她是對是錯?
眾仙佛說她的舉動是挽救天地生靈,免遭天火焚盡之宿命,她是對的;她以為自己只要順著仙佛所教導的一步步去做,焚羲便不需要再陷入與他們的糾葛紛爭中,她以為自己也是對的……
但她是對的嗎?
她若是對的,焚羲不會說出那句話,而她也不會如此茫然得心疼、等待到心寒……
所以她做錯了?
她一直在尋找答案,于是她不斷徘徊、不斷等待、不斷懺悔、不斷盼著昔日那名慵懶邪神再次笑著輕喚她。
螭兒。
這一盼,她等了足足千年。
遠方雲霧蒼茫處,是困住焚羲的鎖仙石壁,也是牢豐縛鎖她千年相思的所在,雲靄輕緩流送,籠罩瑤池仙境,那里……是她這種劣等妖獸終其一生也無法跨過的神聖禁區,她曾妄想闖入其中,只為見焚羲一面,卻在起點便被一群又一群看似慈悲,實則冷漠無情的神只驅離。
銀雪覆蓋的山頭蒼茫孤寂,花謝了,葉枯了,停駐在這里的,只有一道縴縴人影,無視皚皚雪雨飄落,記錄著千年等待歲月的墨黑發絲已長長的拖曳在雪地上。她幽幽地站在凍結成厚冰的湖面上,銀瞳凝視著映在湖鏡的自己,千年來只見過這張熟悉到令她痛恨的臉孔。
五百年前,她終于煉化成精,擁有能將自己化為人形的微薄法力,然後,維持著五百年一貫的等待,痴痴地在這熟悉之地徘徊,終于又是五百年過去……
焚羲、焚羲……
她在心底念著、吟著他的名字,不敢讓這兩字逸出唇間,生伯只要一喊了,那日他冷眸迸裂的怒意便會再次狠狠撕裂她。
別用背叛我的嗓音喚出我的名字……
這是他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混著他滿口的鮮紅及她滿腮的清淚,一字字咬牙道出。
听得當時的她,心碎了一地。
別用背叛我的嗓音喚出我的名字……
她屈膝而跪,緩緩伏臥在湖鏡之上,這片湖鏡原是汩汩溫泉,無論四季飄花降雨落葉飛雪,始終提供著源源不絕的溫潤,她不知道是由何日開始,泉水不再焐暖……
是從焚羲被封神之後?或是之後的五十年、一百年,還是她記不清楚的更久更久之後?
銀瞳輕合,晶瑩水淚因眼睫的微顫而滴落在湖鏡上,凝結成一片冰心。
她從未曾發覺,是她寒露般不止的相思淚水,日復一日地顆顆累積,每顆淚珠中包含了無止盡的自責及懺悔,凍結了熱泉,將所有與焚羲的親昵記憶封鎖在層層寒冰之下,不許蒸散、不容擷取。
每顆淚珠淌落的同時,她也無聲喃念著千年來再沒勇氣喊出口的名字。
千年遞嬗,千年相思。
千萬淚水,千萬呢喃——
何時,才有止歇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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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然崩垮的石壁後,一道頑長的身影自層層沙浪中緩步走出,即使衣衫襤褸、不修邊幅,散發在風沙間狂傲地舞動,闇沉的黑眸依舊騖猛,傲氣不減。
塵埃落定,滅世之神月兌離了封神佛光的桎梏。
擊碎鎖仙石壁的龍形氣芒消散在前方黑衣男子掌心,另一道火紅的鳳形氣芒也跟著收回他身旁數步遠的紅衫女子手里。
焚羲拂開發上沙塵,瞥向兩名全然面生的陌路人,漾笑的嘴角嘲弄地開口,聲音因千年來的封印而顯得沙啞。
「我想,我和兩位的交情並未深到值得你們為我犯下天條。」他壓根不識得這兩人。
私縱罪神的罪名可不輕,況且是他這背負著滅世惡名的邪神!
紅衫女子冷艷的臉上閃過媚笑,遞給焚羲一只水囊,晶亮的鳳眼中毫不掩飾對焚羲的激賞。
焚羲也不客氣地接過水囊,大呷數口甘泉,剩余的清水則全數由頭頂淋下,直到水囊再也榨不出點滴,他才將數尺長的濕發撥到身前,略略施力,截斷了多余的部分。
「我是朱雀,他是黑龍。」紅衫女子率先報上名號。
在她身旁的黑衣男子僅是微微朝焚羲頷首,動作細微得幾乎難以看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不冷漠也不友善。
朱雀繼續道︰「如名所述,我與黑龍皆為神獸,將你由鎖仙石壁中喚醒是為了助你滅世。」她的語氣雖然和緩,仍能輕易听出其中的冷傲自信。
焚義陡然沉笑。
「你們找一個被擊碎元神的邪神來滅世?怎麼,你們是想嘗嘗哪種死法最窩囊,所以把主意打到眾仙佛頭上,準備讓他們用指尖將你們拈成肉末?」這種死法的確夠窩囊,不過他可沒興致陪葬。
「軒轅尊者,你當年被雲中君所擊散的元神,我們自有方法讓你點點滴滴補齊,不僅是元神,就連闢邪劍,我們也已查到了它被封印之處。有了闢邪劍,你還認為我們在說笑嗎?」朱雀再認真不過。
「闢邪劍……我還以為那班滿心畏懼的仙佛會想盡方法毀去它。」畢竟斬草除根才是消滅恐懼的最佳方法。
「他們的確試過,無奈闢邪劍毫發未傷,他們只好退而求其次,將它封印在某處。」
焚羲感到礙眼地模模長及膝的黑胡,長指由顎緣輕輕流轉,指尖所觸及的繒繒長髯斷得一干二淨,回復他俊美剛毅的臉龐。他一邊听著朱雀說話,不經意低眸,敞開的衣襟露出精壯的胸膛,上頭還清清楚楚烙著一個滅神咒的封印。
千年前的烙印,仍在。
千年前的記憶,未斷。
千年前的場景,在腦海中再三反覆。
朱雀看到焚羲伸手撫上滅神封印,以為焚羲記起千年前的戰役中眾神加諸在他身上的恥辱,立刻輕啟朱唇。
「那滅神封印在提醒著你,當年你是如何敗在眾仙手下,落得縛鎖千年的下場,你不恨、不怨、不怒嗎?」
焚羲唇邊的笑意短暫凝結。
他當然記得,如何能忘引肉身被封縛在石壁之中,耳畔仍不斷回蕩著那一聲聲嬌柔的輕喚,那總是甜甜笑喊著「焚羲」的聲音,在最後一刻所念出的,竟是殲滅他的血咒!
薄唇輕撇,笑意恢復。
「助我滅世,你們想得到什麼?」焚羲問向朱雀及黑龍。
兩人相視一眼,朱雀率先回答,傲然的艷笑好似渾身紅衫也隨之焚起自信的火焰。
「我要你。」她不扭捏也不做作地大膽坦言。
在還未見到焚羲之時,她已被千年前獨戰眾仙的他所折服,現在,她更確定自己所作的決定是正確的。
焚羲未置可否,鷹眸落在黑龍臉上,「你呢?」
「我在找尋著‘我要什麼’。」短短一句,道盡黑龍的茫然。
遠方雲層傳來騷動,必是被鎖仙石壁碎裂巨響所引來的天兵神將。
朱雀速速說道︰「先離開這里,當務之急是補回你殘缺的元神,以及取回闢邪劍。」
「闢邪劍被封在何處?」
答腔的是黑龍,「就在千年前滅你元神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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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蒼穹再起波瀾。
雲海異常的詭譎凝重,一連十數日都不消除,仿佛在天的一方正發生某件大事。
痴痴佇立的人影仰望天際,眺望著雲霧最沉重的方向,那里也正鎖著她千年痴盼的眷戀……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所有的茫霧都凝聚在那一處?
懊不會是……眾仙佛又像千年前那般,準備再對焚羲不利!
心有余悸的慌張思緒因這等念頭而更加混亂,銀瞳染上輕憂,幾乎恨不得立即奔向那團烏慘慘的雲端。
「就是這里了。」
清冷的女聲瞬間響起,從不遠處的岩後傳來,阻止了她的腳步。
「的確,我嗅到了闢邪的氣息。將劍封在這個地方,那些仙佛倒挺放心的,難道他們忘了這里是我最愛的棲身之處嗎?」
帶著薄薄笑意的男聲接續,引起銀眸身軀重重一震。
「憑藉著您已恢復的法力,能否召喚闢邪劍?」
他沉沉輕笑,「你以為光吞了幾只神獸和天兵的元神就能補回我數千年的修行?我現在雖然只恢復了六成,召喚闢邪劍亦非難事,不過闢邪劍似乎封在一個令人難以察覺的地方。」
說話同時,掌心朝天施法,仍不見闢邪劍影,看來眾仙佛有膽將闢邪劍留在這里,自然是找到了最有把握的封印方式。
銀瞳身軀一熱,柔荑輕捂在心窩,尋著那好熟悉的嗓音走去,每邁前一步,她都在心底吶喊著——
是你?真是你嗎?
「要不,翻了這片土地。」
「這我可不允。千年之後,景物雖變,但此地畢竟伴我無數晨昏,就這麼翻了豈不可惜?」焚羲低聲說著。
這里,擁有他最真實的一切,在這片綠草如茵的人間仙境,他不是滅世邪神軒轅,他只是一個順著自我意念的慵懶神只,不問紅塵、不求香火,更不去計較眾神強加在他身上的宿命枷鎖……
而這里,更曾經有人等著他的憐愛,仰著高高的下巴期盼他指尖的輕撫……
「我記得再過去些,那里有池溫泉。」他陡然說道。
而溫泉里曾有只痴傻的獸,在里面嬉游。
「右側有桃林。」
每逢盛夏,結實累累,總有只貪嘴的獸,吮舌忝著桃兒蜜汁,笑得咯咯有聲。
「再過去則是數不盡的竹林——」
焚羲噤了聲,迎向朱雀及黑龍詭異的目光。
他在做什麼?回憶千年前的點滴?
焚羲諷笑著自己突來的蠢念,也難怪朱雀和黑龍一個個露出微愕的表情,仿佛質疑著他的多愁善感。是了,一個身背滅世宿命的邪神,竟然流連在千年前的窩身之處發愣妄想,不只是他們兩人該嘲弄他,連他自己都想狠狠地羞辱自己一番。
抬眸,發現朱雀及黑龍仍未收起愕然的眼神,焚羲正想出言調侃,一雙白慘慘的藕臂卻先一步由他身後竄出,牢牢地環住他的腰。
短暫的靜默,四個人都沒有動,只有淺淺的低泣聲,來自于將臉蛋深埋在焚羲背脊間的人。
靶覺冰涼的濕意沾染身後衣衫,焚羲眸光閃了閃,下一瞬間卻撥開了那雙交纏在他身上的柔荑。
咿咿呀呀的細微抗議聲,想再縮回健挺的背脊弧線,焚羲卻已轉回身。
她原以為自己會看到極為憤怒的神情,但沒有,瓖嵌在那張日日夜夜反覆思量的臉龐上,只有輕輕淺淺的笑。
首先找回聲音的人是朱雀。
「你是誰?!」嫉妒染上她高揚的眉宇。
「螭兒,她是我的螭兒。」焚羲修長的手指截獲一顆顆由漂亮銀瞳中墜落的傷心,「你一直在這等我?足足千年?」
止不住她眼眶內翻騰的淚海,焚羲低首,吮盡她臉上所有濕意,最終停駐在她眉睫之上。
焚羲……焚羲……螭兒在心底狂喜地嚷著,千年沉浮的悲傷,總算緩緩停止,破在心口上的痛楚,也在他的笑意中凝結。
「螭兒?她亦是神獸?」朱雀似乎非得問出個所以然,「但我從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高強的法力。」
「千年之前若非她,你以為眾仙佛能封住我?」焚羲雖是回答朱雀的問話,眸光卻直直落在听到他一字一句而咬白唇辦的螭兒,「眾仙佛無法做到之事,我的螭兒卻做到了,法力高低並非重點,重點是她清楚如何利用自身優勢,這才是高招,你說是不?螭兒。」
此時的她,听不出焚羲話中口氣究竟是褒或貶。
「難道她就是千年前那個陣前倒戈的背叛者?!」朱雀與黑龍同時錯愕。
這個螭兒柔弱的像是一陣風來便能吹垮她的身子,而她竟敢背叛滅世之神?另一件令朱雀及黑龍所不解的,是焚羲的態度——他現在輕輕攬在懷里的人是害他元神散離、縛鎖千年的罪魁禍首呀!
「背叛者?」焚羲因這三字而顯得興味十足,挑起螭兒的下顎,笑問︰「螭兒,你是嗎?」這句話,他等了千年,就想等她的一個回答。
螭兒先是無語,然後緩慢而艱難地搖搖頭。
她或許背叛了他的信任,但她絕沒有背叛他!
「看著我,讓我听到你的聲音——你是嗎?」黑眸染上嚴厲的堅決。
螭兒抬起銀瞳,其間烙著他的容顏。
千年來不曾開口吐露任何字眼的唇瓣,干澀而沙啞地拼湊出破碎字匯。
「我……不……」她吞咽下喉頭的遲疑,「不是……」
「軒轅尊者!她若不是背叛者,你胸前的滅神封咒又是從何而來?!」朱雀厲聲提醒。
螭兒怔怔地看著他胸前的血紅封咒,神色微黯。
「朱雀,我的螭兒說不是就不是。」慵懶的口吻加上凜冽的眼神,讓朱雀閉上了嘴。
螭兒感激地握了握焚羲的大掌,為他的全盤信任。
「螭兒。」焚羲陡然道,「你既然在此地千年,那你也曾見過眾神佛封印闢邪劍?」
螭兒愣了愣,半晌才點點頭。
「他們將闢邪劍封在何處?」他能感覺到闢邪微弱的劍氣,似遠似近。
焚羲仍要取回闢邪劍?為什麼?!
似乎看穿螭兒蹙眉的疑竇,焚羲扯揚薄唇,「你以為是眾仙佛將我從鎖仙石壁中釋放出來的嗎?不,是我身後這兩位犯下天條擊碎石壁將我救出,否則一萬年、兩萬年,我都離開不了石層囹圄,我現在可是逃犯,那群仙佛老家伙奉命能先斬後奏,依我現在僅恢復六成的元神,只有闢邪劍能護我全身而退。」
闢邪劍……螭兒心頭一陣低疼。
「告訴我,劍被封在何處?」他輕聲哄誘。
怯生生的臉蛋枕在焚羲烙著滅神封咒的胸口,緩慢而含糊地反問︰「你……感覺不到嗎?」
「廢話!若軒轅尊者感覺得到闢邪劍的所在,何須多此一問?!」朱雀冷冷打擾螭兒的低喃。
不!焚羲察覺到了!
黑眸中染上微怒,雙掌扣住了螭兒的肩胛,將她扳離自己。
淚水洗滌過的銀瞳璀璨熠亮,回視著他,默認地證實了焚羲的猜測。
「他們將闢邪劍封印在你身體里?!」疑問的句子,用的卻是再肯定不過的語氣。
螭兒沒開口,沒點頭。
不可能,闢邪劍的熊熊烈焰別說是螭兒,就連天界炎帝都抵擋不住,怎可能封入她這種未煉化成神的獸體?!
除非——
焚羲使勁扯開她的衣衫,片片撕裂聲中,他瞧見了讓一切合理的印記。
在螭兒白皙的咽喉處有著一道陳年劍痕,劍痕外側嵌著血紅色的神咒——護魂咒,使螭兒在任何外力傷害下仍能維持魂體不滅。
天庭神佛先為螭兒下了咒,再將闢邪劍貫入她體內,即使闢邪狂焰如何焚燒都無法傷害她的生命,也就是說……
螭兒是意識清醒地承受烈焰焚身之苦!
焚羲的黑眸仍燃著怒焱,薄唇卻反常地笑了。
「難怪,真是難怪了。」他搖著頭,喉間泄出無法扼止的笑聲,「我就在猜那群老家伙怎可能如此放心地將闢邪劍封印在此地,原來他們早就料算到,我若執意取回闢邪劍,護魂咒也將隨之撤收,沒了護魂咒的保護,你便抵擋不住闢邪的反噬之火……取劍與否,他們想考驗你在我心底的重要程度。」
笑聲不止,焚羲撥開垂頰的發絲,手掌陰影掩去他雙眸的冷光,卻襯得臉上笑意更醒目口。
「敢情那群老家伙以為我愛上你了!」
輕蔑的嘲問讓螭兒瞠目。
焚羲放下的手掌伸到螭兒面前,定定地瞅著那銀亮清瞳。
「我的確很寵你、疼你,但又如何?」他唇邊的笑意斂起,冷眸望向天際遠方騰雲駕霧而來的神只。
千年前的干戈,延續到千年之後。
朱雀及黑龍立刻采取備戰姿態,迎向首波雷電攻擊。
朱雀不斷回頭喊著,「軒轅尊者!快取闢邪神劍!」
大掌滑落在螭兒頸上,刺痛的烈芒在兩人肌膚交疊處開始進射。
「那只是一個主人疼愛他所豢養的寵物,僅此而已——」
隨著烈芒向外擴散,她在烈焰中清楚听到了他的聲音。
他的聲音像從好遠好遠好遠的地方傳來,好輕好柔地說著……好殘酷的話,听得她像是要被撕扯成兩半。
想捂住耳朵,雙手卻被一只厚掌牢牢交握,不容許她竄逃。
她痛得仰頭,感覺到他的掌緩緩遠離了她的肌膚,一並牽引出長串的火焰,灼疼了她,卻疼到無法發出哀鳴……
身體里的每分每寸都因闢邪劍的月兌離而在痛嚷,所有的筋脈血肉都牢牢纏縛著闢邪劍長達千年,劍身抽離的痛楚更勝千年之前貫入時的猛烈。
好疼……她只覺痛徹心扉,恨不得咬舌自殘,以死來求得解月兌……
這樣的痛楚,她一直是記得的……
而最疼的,卻是焚羲漂亮薄唇所吐出的最後一句話。
只是寵物,僅此而已……很寵、很疼,但,也只不過是寵物……
闢邪劍緩緩月兌離了「劍鞘」,重新回到昔日的主子手上,烈焰更肆無忌憚地焚燃,噴吐著足以焚盡萬物的魔性青焰。
直到劍身完全問世,螭兒的身軀再也無法負載任何痛楚及意識,軟軟地仰跪著,焚羲扣在她雙腕的大手卻不放。
仰傾的青絲流泄,銀瞳覽盡青藍穹蒼,一望無際的晴空不見雲朵,只有闢邪烈焰點綴其問,隨即一片潑灑似的青芒佔據了天際,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在她失焦的眼中不斷增加……
那青芒螢光,是滅神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