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 尾聲

話說得太滿。

被操到不成獸形的 梟,由神武羅拎回貔貅洞,隨手一拋,撞疼了胸口也懶得睜眼清醒,只想好好睡上一覺時,心里浮上了那樣一句話。

天界的召奉神獸,都這麼難當嗎?

可他明明看見好幾只貔貅窩在帝寶殿外,悠哉悠哉搖尾巴、淌唾睡懶覺呀!

他以為他也應該得到那種待遇,在大庭拍拍神蚊趕趕仙蠅,閑到發慌才對!而不是每天被神武羅捉去特訓,扁到肝腸移位之後還得捂著肚子盤腿打坐,听那勞什子的仙音洗滌……

總覺得,自己被狡猾老仙翁給算計去了,好像踩進了某種陰謀里……

哼哼哼,不過今天收獲頗大,他有回扁到神武羅一拳,好爽,明天目標兩拳!

一條濕冷布巾,貼上他的額臉,凍得他哆嗦又舒坦,吁口氣,眼楮不用張,伸手就能精確逮住柔軟小荑,擺在頰邊輕蹭。

滿足喟嘆。

「累嗎?」寶寶心疼地問,另一只小手撫模他幾處淤青。

「沒有呀。」這個回答當然是逞強。他自動自發調整臥姿,在她腿上蠕呀蠕,尋找舒服的腿枕,專屬他一個獨享。他最喜歡她把長發放下,當她低首聆听他說話時,兩側軟軟青絲像紗幔,將他籠罩於發香之間。「今天神武羅家那只天女送茶水給他喝算什麼濃情蜜意,哼,我也有。」每天操勞過後,最想念的就是她。

「臉上,都有傷了。」她不舍地輕觸,取來藥瓶,為他擦抹。

「我的目標是把神武羅也扁得滿臉是傷。」嘿嘿。替武羅滿臉傷疤再多留幾條當紀念。

「不可以,這樣。」她假摑他的臉頰,不響不痛,比蚊子叮更沒感覺。

「想想而已嘛。」想又不犯法,純粹自己痛快。

「沒有仙翁,和,武羅天尊,你此時,不知道,還掛不掛,在峰頂,下不來呢。」所以對兩位天人,要尊敬些才好。

「是是是,要心存感激。」這些話,他已經听她說到會背了。「我不也乖乖每天向神武羅報到,被他當布袋在摔在打在練拳頭?你都不知道,天庭那些眼楮長在頭頂的家伙,一雙雙眼全等著我惹笑話、出亂子,還有幾只酸我說,惡獸也能榮升召奉神獸,是我三生有幸,天庭的大不幸,真想一掌給他巴下去。」哼哼,以為他愛當召奉獸嗎?他才是千百般不願不爽的那只耶!

「不可以,沖動,魯莽。」

「我知道啦,洗心咒都會倒著念了,才懶得跟他們計較哩,想著怎麼多抵抗武羅幾招比較實際、好玩些。」

 梟確實在控制脾氣上頗見成效,他在天庭遇見刁難可想而知,在某些神祗眼中,他是劣性的,是扭曲正道而生的產物,自然不可能給予好臉色, 梟卻沒有與誰發生爭執,不單是她,連他的家人也很吃驚,特別是賭 梟不用兩天就會被神祗給踢回貔貅洞的瑤貅,簡直是大吃好幾驚呢。

寶寶輕梳他的頭發,微笑著听他告訴她,今兒個一整日的經歷,沒漏看他的眉飛色舞。

 梟喜歡練武,可他這具貔貅身體不適合他曾學習過的惡獸術法,神獸本能排斥邪魔歪道,現在有神武羅導正他,練他該練的功夫術力,事半功倍,他學起來像在玩,又有成就感,自然越練越來勁。

如今,連恢復貔貅獸形的掌控,也開始能隨心所欲,鈴貅笑他,出生這麼久,才學會如何當一只貔貅。

「對了,我今天看見老仙翁領著作亂的那只疫鬼頭子和好些同類,不知要往哪邊去。」

「頭子他,沒事吧?」自那日在湖沼昏厥過去,便不曾听見頭子下落,只知他應該也被天將帶走。

「能自己走路,八成沒啥事呀,我本來以為他們早就被神族給解決光光,殺得一只不剩。」

「那是,不可能的……」寶寶輕輕一笑。

「怎麼說?」他挑高一邊的眉,睜開一只眼縫覷她,她笑得溫馴,眉眼間淡淡瓖嵌恬靜柔美,他忍不住從她腿上滾開,拉她入懷。「是不是那天離開凌雲峰前,老仙翁單獨找你去談話,說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她被他往頸項蹭磨品嘗的嘴唇給逗得撓癢發笑。

 梟才問完,還沒等她應聲,蹭著玉肌香膚幾下,就亢奮起來,此時即便她想認真回答,他也沒心情听。

 梟的脾氣控制力是有變好些,但某種自制力仍是有待加強——

「啾、啾、啾……」他開始辛勤的在她甜香身上輾轉戲吮。這幾十天家中無大人,全打包行囊,到他爹的人類老家去玩,陪人界的方女乃女乃做大壽,本來準備連寶寶都拎去走走玩玩,見識一下人界好吃好玩的新奇事兒,獨留他一人在這里苦哈哈繼續「如何當個乖小孩」的訓練,幸好寶寶和他那一家子狼心狗肺不同,舍不得棄他一人孤單,婉謝三只母貅的熟絡邀約,自願陪 梟留守貔貅洞,當他白日去向神武羅報到,她便乖順的在家等他。

寶寶環著他,嬌柔承寵,他手掌如蛇般靈活滑進她的羽裳內,愛死她膚滑脂膩的極品觸感,每回一沾上就舍不得離手,眷戀她在他指掌捻拈下,雪色肌膚染上櫻花粉澤的絕艷美景。

他剛強如鐵,她綿軟如絮,偏又密密吻合,她有他欠缺的慈悲寬厚,他有她沒有的強悍銳氣,她軟化了他的倨傲不屈,他補強了她的勇敢堅韌。

天差地別的兩人,互補其缺,給予彼此所需,他給她一個家,一個爹,一個娘,三個姊姊,給她不曾擁有的幸福和寵溺,給她愛他的權利,給她獨佔,給她撒嬌,給她從不貪心多求,而他給得起的所有……

她給他全心全意的專注和重視,給他足以自滿膨脹其雄性驕傲的痴心絕對,給他溫柔,給他笑容,給他關懷,給他相伴,給他貪婪想要的所有……

她來不及告訴 梟,那日老仙翁獨自與她交談的內容。

當時……

「上一回在貔貅洞見你,便回憶起好久好久前的往事……」

老仙翁慈眉善目的表情,陷入遙想。

她不解其意,神色茫然。

「呵呵,神還非神,魔亦非魔的往事,你知道那段故事嗎?」

她听明白了,頷首。

「神方違背了對疫鬼們的承諾,尚欠疫鬼們一樣東西。」

「老仙翁,真的是,神方,毀約嗎?」她問出對遙遠故事的疑惑。

「小娃兒,為何如此問呢?」

「……我總覺得,那段故事,興許被,淡化,或扭曲,或添加,它沒有,交代,神方為何,不遵守,承諾,有些地方,牽強……有沒有,可能,是疫鬼,自己,放棄了,應得的,獎勵,因為,出自於,歉疚?」她緩慢卻清楚地逐字道來,從老仙翁眸光燦明中,已經得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呵呵呵……應該沒有哪只疫鬼,有你這般的思考方向?他們埋怨神方奪走他們的苦勞,嫁禍他們殘殺罪名,逼他們沒入暗夜,從此見不得光明……正因如此,才醞釀這回的疫鬼作亂,與其責備疫鬼,不如反省神方何以不說明原委。」老仙翁亦以這番道理,為惹禍疫鬼們求情,雖然傷及無辜的罪名難以輕赦,至少必須讓疫鬼們清楚,他們用著莫須有的仇恨,犯下另一件懊悔終生的錯誤。

疫鬼頭子听罷始末,一心求死,要以性命賠償死於疫毒下的無辜人們,他只希望其余受他鼓吹的盲目疫鬼可以再獲一次改過機會。

「是,你說對了,是疫鬼未等神方邀慶,便直言求去,說他們已無顏領受曾與神方達成協議,在他們傾力相助後獲得的代價。」老仙翁在遠古遠古時,親眼見證一切。

「疫鬼們,那時,要的是,什麼?」

「你想想,是你的話,你想要什麼?」

她低頭沉思,好半晌,緩緩抬頭,堅定回道︰「光。」

「對,光。他們想要沐浴在光明下的權利、想要不帶疫毒的身軀,想要能與萬物平起平坐的小小希冀。」老仙翁說完,與她雙雙靜默良久。

飛騰一段距離外的 梟,則是不斷地朝他倆望來,一臉恫嚇老仙翁膽敢動她半根寒毛,他不在乎被捆綁在飛來石第二回,也會馬上沖殺而至。

老仙翁為此輕笑,再道,「現在,該是神族將積欠疫鬼的東西還給他們,那群遭貔貅捕獲的疫鬼,皆具深刻省悟,在接受懲治處罰後、都可以免去一死,帶頭的那只不接受死亡以外的處置,但他已無怨懟……至於你,老人家替你將小貔貅從飛來石上救下來,把欠你的‘光’補償給你,你覺得還滿意嗎?」

他笑得眸兒眯眯,邀功一般的覷著她。

原來,他獨排眾議,為 梟與神祗對賭,並不是基於和 梟他爹娘的交情,而是為了許久許久之前,神,允諾了要給疫鬼「光」。

「嗯……」她重重點頭,一次又一次。「謝謝……謝謝……」

 梟是她的光,照亮她陰暗孤寂的一道光芒,從遇見他那日開始,她才知道,光的溫暖,光的熱度,以及光的輝煌。

「我無法昧著良心跟你說‘這孩子本性不壞’,我只能說,他還沒壞到爛掉,他們這種又凶又惡的獸,缺了慈心,偏偏仿佛彌補作用,他們的痴心,比尋常人大顆一點,像是渾沌、檮杌……呵呵,以後,勞煩你多多看顧你家那口子,在他身邊阻止他做蠢事,多多教化他、開導他,不求他當只大善獸,至少,溫馴一些吧。」

老仙翁的爽朗笑音,兀自在耳邊繚繞,那樣雲開月明、無事紛擾的暢意笑著,多教人隨其舒心,不再自尋苦惱。

寶寶不過就是恍神了一下下,回想與老仙翁的短暫談話,手腳很俐落的 梟早已把她剝得如初生嬰娃赤果純淨,整個人更勝烙鐵熱燙,煨貼在她身上,自己好忙碌的將她擺弄成他最喜愛的妖嬈姿勢,吻她粉女敕小嘴,糾纏她縴縴嬌軀。

「你身上,不是,有傷?可以,這麼,激動嗎?」她臉兒紅撲撲,襯著極白皙的肌,煞是粉艷,被他吮在嘴間,憨柔地問。

「不要小看我!」雄性生物最氣人家問「你可以嗎?」!就算本來不可以,被問完,死撐也要撐到可以!

「你不是,想知道,老仙翁,與我,談——」她抽息,無法將話說完,霸道的男人用行動證明,他可以!

真是……

她在心里默默笑嘆。

毫無耐心的獸……

野蠻,專制,卻又真誠,不造作,對於感情,大剌剌攤開來,不玩躲躲藏藏那一套。

毫不嬌飾的獸。

也罷,對 梟來說,知不知道老仙翁說了什麼只是小事,他不會在意的。

迷亂獰美的男人,歡愉鎖眉,額間點點薄汗,反照他發梢抖落的碎金光芒,無比炫目,進退之間,喉間滾動沉沉粗喘——此景無論見識多少回,她仍舊深深為之驚艷贊嘆,但她不會再傻傻去捕捉一閃即逝的小小扁芒,不會天真的以為握牢了它們,便能永遠保留在指掌之間,而她,亦毋須再那麼做。

她溫柔展臂,主動抱住馳騁揮汗的男人,與他一起沉淪耽溺,在星芒墜跌飄舞的綺麗床帳內,分享彼此。

她的光,已經在她的懷抱之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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