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盛開 第一章

葉晴奕正在廚房里做芒果女乃蛋塔,已經送進了烤箱,段仲思進門的時候應該正正烤好,焦脆外殼,滑女敕餡子,濃濃芒果香味。

仲思一定喜歡。

葉晴奕微微笑。

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沾滿面粉女乃液芒果汁,不知多狼狽,連忙去臥室換衣服。

本想洗個澡,只是時間只怕不夠,仲思進門沒看到人一定大叫。

葉晴奕想一想只得算了,匆匆洗個臉,打開臥室里那小門,里面是一排排宛如時裝店一般掛著的衣服,這不過是當季的,每年換季的時候仲思便會找時裝店的人送衣服來掛在這里,舊衣服統統扔掉。

其實所謂舊的也有大半沒穿過。

葉晴奕只穿三種牌子,意大利兩種瑞士一種,所以這三種牌子當年的新款全部在這里,其中一種需要空運。

鞋子也一樣,葉晴奕只穿巴利的鞋子。

雖然段仲思並不在乎錢,但如此寵愛他卻也難得。

誰不知道段仲思是著名的滑不留手的人物,重要的是他早已手握大權,其掌管的段氏集團旗下數十個從事各行業的小集團,他本身又與世界性的黑道組織有極深淵源,雖然自己並沒有從事任何違法的事,但黑白兩道誰不給段仲思幾分面子?

何況段仲思年紀又輕,長的又好,高挑挺拔身材,精致面孔,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不知迷醉多少人,偏偏他又並不喜歡女性,只愛男人,不知令多少名門小姐扼腕。

葉晴奕隨手抓了件衣服穿上,對著鏡子看看自己。

還是滿意的。

雪白皮膚烏亮眼楮,自然流露一種天真的稚氣,比段仲思略矮一點點,但也身材頎長縴細,段仲思最愛他微微一笑的嘴邊兩個深而小的酒窩,總是說在這爾虞我詐的人世間只有他才是唯一縴塵不染的天使。

葉晴奕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一笑。

當然縴塵不染。

自十六歲跟著段仲思,已經3年多了,還有2個月自己就該過20歲的生日了。

那個時候,高中還沒畢業呢。

不知是什麼地方被段仲思看到了,然後……生命就此轉彎。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一個男人一起生活,那個時候的葉晴奕最大的夢想是考上劍橋大學,或者是暗戀的女同學能接受他的告白。

可是,在那個飄著微雪的傍晚,他被帶到一幢只在書上看到過的豪宅,但還沒看清豪華的大廳和臥室,已經被壓在大床上被迫接受一個男人。

不管如何瘋狂的掙扎,被緊緊綁著的雙手和少年單薄的身體的力量微不足道。

他已經忘記了是如何熬過那一夜的。

雖然段仲思十分溫柔。

甚至在那一夜他就已經嘗到了快感。

可是,快感僅僅只是快感,他只想逃出那個魔窟。

葉晴奕輕輕嘆口氣,他是如何妥協直到現在的呢?

是如何習慣接受一個男人,習慣和一個男人生活,習慣視他為最親近的人?

開始當然是誓死反抗。

但小康之家經不起破產的威脅,家中安然度日的父母和兄弟不能因為他淪落街頭,三日的無眠不食他終于自己走回了那豪宅。

後來卻是不知不覺沉溺于段仲思的溫柔。

生活自然是舒服的,別說要什麼有什麼,但凡這世上有的,什麼都輕而易舉。

包難得的是他。

這麼一個驕傲的高貴的男人,為了逗他一笑,不知做了多少低三下四的事情。

一度葉晴奕的笑容,也會令他受寵若驚。

而段仲思的呵護備至終于讓葉晴奕一顆心漸漸軟化。

段仲思想方設法了解他所有的喜好,讓他每一日都過的十分舒服。煞費苦心安排一個接一個的驚喜,葉晴奕不由不感動。

且段仲思眼神永遠溫柔,手掌永遠溫暖,精致面孔上的笑容永遠為了他綻放。

冬夜的溫暖擁抱,春日野外的綿綿情話。

葉晴奕記得夏日午後他喂過來的冰激凌,還有那個深秋法國南部小路上的厚厚落葉,他們牽著手走在上面,沙沙的響,空氣安靜的似永恆。

段仲思從來不對他生氣,有時毫無道理的故意惹他,他也不過就躲進書房抽煙,抽完了嘆口氣出來低聲下氣陪不是。

葉晴奕終于融化。

或許他們除了相遇的方式錯誤,其他的都完美了。

烤箱響起了聲音。

葉晴奕回過神來,連忙出去把點心端出來。

葉晴奕並不喜歡甜食,這是段仲思喜歡的,他偶爾為他做一次,段仲思會因此高興很久。

愛上這個男人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

罷把蛋塔放到桌子上,門口響起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段仲思走進來。

顯然是剛工作完,仍穿著三件式西裝,顏色穩重,雪白襯衣,頭發梳的一絲不亂,手腕上一塊精工蠔式表,不管怎麼看,都是個極標致的男人,連細節也完美。

葉晴奕笑,露出嘴角深深小酒渦。

他總是這樣迎接段仲思回家,等著他來親吻他的小酒渦。

但今日段仲思只是站在門口,凝望著他。

葉晴奕有些奇怪,說︰「仲思,站在門口做什麼?來看看我給你做了什麼好東西。」

芒果女乃蛋塔濃濃香味站在門口也能聞到。

但段仲思沒有動。

葉晴奕突然覺得手足無措。

餅了一會,段仲思走過來,拿出一張支票遞給他,溫柔的說︰「晴奕,今後我不能照顧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葉晴奕呆呆的看著他。

段仲思溫柔的笑,把支票放在桌子上︰「你自己愛填多少就填多少,別替我省錢,今後若少了什麼只管找我的秘書。」

葉晴奕仍是呆呆的看著他,似乎听不懂他的話。

段仲思笑一笑,轉身往外走,步履從容,姿態高貴。

葉晴奕猛的反應過來,向他撲過去。

段仲思優雅流暢的微一閃身避開他,葉晴奕撲倒在地上,骨節清脆的響。

但他似不知道痛一般,掙扎著起來還要撲過去抓住他,已經有兩個保鏢听到聲音迅速進門一邊一個駕住他,葉晴奕拼命掙扎,眼中淚水雨一般流出來︰「仲思,仲思,為什麼你要這麼?我做錯了什麼?仲思……」

段仲思仍是溫柔的笑,只是眼中光芒凌厲冷酷,柔聲說︰「晴奕,你什麼也沒做錯,我不過是沒興趣了而已。」

他說︰「我以為我們可以溫柔的分手的,可是竟然仍是要出動保鏢,晴奕,你真讓我失望。」

仿佛是葉晴奕的錯。

葉晴奕卻只是哽咽︰「仲思,我做錯了什麼,我可以改,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我立刻就改,仲思……」

段仲思笑著搖頭,略有一絲不耐煩︰「晴奕,你什麼都沒錯,只不過,小貓沒了爪子就不好玩了,幸好我現在找到一只新的小貓,他和你以前一樣可愛呢。」

他笑著俯身過去,看葉晴奕絕望的眼楮,拿出雪白大手帕溫柔的幫他擦擦淚水︰「傻孩子,這些年竟然沒有人來警告你不要愛上我嗎?瞧瞧你現在,多可憐,我真是心疼呢。」

段仲思直起身子,看著再也站不住漸漸癱軟下去的葉晴奕,他仿佛被抽干了力氣,再也無力掙扎,只是睜著被淚水浸的更加黑亮的大眼楮,傻了一般只是反復的喃喃念著︰「我可以改,我可以改,仲思,我什麼都听你的…………」

段仲思憐憫般的說︰「我還是很喜歡你的,放心,你今後生活也會很好的,只要你不來打擾我和我的小貓。」

段仲思露出一個葉晴奕從來沒見過的笑容,轉身出門去了。

保鏢尾隨了他出去,只留下癱軟在地上絕望的葉晴奕。

段仲思走出門去,順手將鑰匙扔在身後,若無其事。

真是麻煩。

每一個都這麼麻煩,可是念著這麼久的情誼,似乎不來告別一番有些說不過去呢。

段仲思彎腰坐進房車,嘴角勾起一個嘲弄的笑。

馴服一只小貓雖麻煩,可樂趣無窮,可丟棄一只已經馴服的小貓就不那麼有趣了,每一個都那麼大哭大鬧,真是無趣。

能不能有一個能稍微象點樣子呢?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有當初張牙舞爪的十分之一有趣就可以了。

段仲思無趣的嘆口氣。

生活真是無聊。

吩咐司機︰「去唐府。」

車子拐了個彎,直朝唐府開去。

如今統領黑道東亞地區的唐煌是段仲思生平唯一至交,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十分了解對方,段仲思難得如此失落,干脆便去找他。

段仲思是來的熟了的,進入唐煌府邸多達十五重的外圍安全措施如入無人之境,直把車開到大廳的台階之下。

唐煌想必是得到外面報告知道他來了,已經在大廳里站著等他,見他進來便笑道︰「我這門口要是沒台階,你只怕要把車子開進來才肯下車。」

段仲思見他穿件薄薄麻質西裝,俊美面孔笑容完美神采飛揚,真覺得他英俊的討打,尤其是這個時候。

只說︰「我干脆學印度土官直接將車開到二樓,跳進你的臥室更好。」

唐煌大笑︰「我可是最馴服的小貓,你對我不會有興趣。」

段仲思哭笑不得。

這家伙,永遠拿他的壞習慣開玩笑。

段仲思自己去酒吧台找酒,一邊說︰「我不是真的想傷天害理,只是他們為什麼都那麼容易馴服?」

唐煌懶洋洋的笑︰「你不可能要他們永遠張著刺對你,那樣太容易累,所以一旦被柔軟包圍便自然慢慢軟化。」

段仲思苦笑︰「道理我也明白,可是,我改不了。」

唐煌狡詰一笑︰「你吃了虧自然就明白了。」

段仲思選中一瓶尊尼獲嘉威士忌,斟一杯出來慢慢品著,一邊說︰「我也期待吃虧的那天呢。」

唐煌看他一眼,嗤一聲笑出來︰「你會暴跳如雷,然後去扭斷那只不听話的小貓的脖子。」

段仲思白他一眼︰「我肯定不會,我會拜倒在他膝下,從此目不斜視。」

唐煌又大笑起來︰「呵,我會記得你這番話,看你到時候如何收場。」

很有幾分打定主意看熱鬧的樣子

段仲思氣苦︰「你今日好像很高興啊,難得看你這麼笑,別把你手下的弟兄們嚇壞了才是。」

唐煌平日性情冷峻,一張英俊面孔總是板著,不過對他這個唯一至交倒是要放松許多,所以這個樣子雖過于囂張,倒也不至于讓段仲思驚訝。

只不過有點看不慣而已。

唐煌又說︰「你今兒來做什麼?」

段仲思皺皺眉頭︰「我那只馴服的小貓處理掉了,也沒什麼事,所以過來逛逛。」

唐煌轉身背對著他,拼命忍笑,卻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哦,他什麼表現?」

段仲思無精打采︰「難道還有什麼新鮮花樣?不過是那樣,一點意思也沒有。」

唐煌越發要咬緊牙了,警告自己千萬不能笑出來,語氣仍是那麼漫不經心︰「那只貓那麼好處理啊。」

段仲思點點頭︰「是啊,毫無新意。」

說罷,長長嘆口氣。

低下頭看著酒,忽略了唐煌忍不住的肩膀抖動。

餅了好一會,唐煌總算讓自己恢復了正常,轉身來對著段仲思笑道︰「你現在已經一點也不喜歡他了嗎?」

段仲思皺皺眉︰「也不能這麼說,他其實蠻可愛,只是,太乖巧了,我有些厭倦。」

唐煌聳聳肩,轉了話題︰「今晚干脆在我這里胡亂住一晚吧?我們也很久沒有聚聚了。」

段仲思看著他,眼楮轉了轉︰「你有什麼新鮮花樣?突然這麼舍不得我了。」

唐煌有些尷尬的笑一笑︰「我哪敢對你耍花樣,若你有事只管走。」

段仲思靠回沙發上︰「我沒事,那就住一晚吧。」

唐府的晚餐照例精彩,唐煌也是大少爺出身,進入黑道只能算誤入歧途,原是著名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人,吃穿住行統統十分挑剔,比段仲思還挑的厲害。

兩人的晚餐雖只簡單4個菜,卻不知費了多少心思。

鮮烤大蝦,加了白鳳仙花醋,檸檬鹽,白蘭地和胡椒,略帶點難以言諭的甜的味道。

脆皮三文魚配特制的芹菜醬。

女乃油培根松露,薄薄的白松露餅上澆著金燦燦的汁液。

最後是蚌肉火腿湯,撒些松子仁,極香濃。

段仲思吃的心滿意足,他一向喜歡意大利和西班牙菜。

心情也覺得好了些。

晚上兩人各拿一杯白蘭地在手里,坐在二樓的露台上天南地北的閑扯。

仿佛回到少年時光,意外的舒服。

直聊到午夜時分,方才各自回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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