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沙灘習於等待
海洋的潮來潮往
你從遙遠而來
我因等待而在
為的只是能夠感覺到
你溫柔的手臂環繞著我
接下來兩天,同樣的情況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
雷仲遠新官上任,整天忙碌不已,等到回家時已經夜深,而那該死的琴聲仍然不斷,像是誘惑著他前去一般。
周總管邊給雷仲遠徹茶,一邊閑聊似的說︰「這茶可是雨蓮姑娘泡的呢,听說是宮里最時興的江南茶,少爺您品嘗看看。」
除了泡茶,桌上的每樣小點心、雷仲遠身上的新衣、花瓶里插的鮮花,都是雨蓮做的,關放這些種種好處,雷仲遠早就听得耳朵都快長繭了。
「是嗎?」雷仲遠照例不署可否,喝過了茶以後,也不說什麼。
一旁伺候的小安也幫腔問道︰「那這彈琴的人不會也是雨蓮姑娘吧。」
周總管點了點頭,「是啊,大家可真有耳福,自從夫人過世以後,就再也沒有听過這麼動人的琴聲呢!」
她這樣好、那樣好,沒一樣是不好的,,可雷仲遠已經不想再听下去了,放是命令道︰「你們倆可以出去了!」
周總管和小安互望一眼,看苗頭似乎不對,便立即告退下去。
好不容易少了兩個人吱吱喳喳的噪音,雷仲遠才稍微冷靜地拿起書本來,不料卻又闖進了另一個冒失的家伙一一他的寶貝堂弟雷尚義。
「堂哥,你怎麼還是這麼用功?」雷尚義笑嘻嘻地說。
「你以為它是這麼好當的嗎?」雷仲遠沒好氣地回答。
「至少也該休息一會兒嘛,,我剛才到雨蓮妹妹那兒去,不但听她彈琴,還嘗了她做的點心,好不逍遙啊!」
雷仲遠挑起了眉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雷尚義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我說堂哥,雨蓮妹妹是皇上賜給你的侍妾,但是,你除了第一晚讓她伺候外,接著就不理人家了,這怎麼行呢?」
「不關你的事。」雷仲遠悶悶地說。
「如果你真的不要她了,那麼……讓給我怎麼樣?」雷尚義語出驚人的說。
雷仲遠眼神一凜,「你說什麼?」
「我說清堂哥把雨蓮妹妹讓給我,她是個乖巧、可愛、听話的姑娘,正是我最喜歡的類型,而且,既然堂哥不要她,何妨讓我來好好的疼愛她呢?」
疼愛?這兩個字在雷仲遠听來著實刺耳無比。
雷仲遠提高了音量,怒叱道︰「雷尚義,你給我听清楚了,即便是我不要的東西,也輪不到你來接管!」
雷尚義故意佯裝出受驚的模樣,「怎麼了?堂哥,既然是你不要的東西,又何必那麼在乎呢?」
雷仲遠一愣,發覺自已竟然失態了,他立即恢復冷靜的神情,「沒什麼好在不在乎的,總之,我不準你動她的主意。」
「唉!你自己冷落雨蓮妹妹也就算了,又不讓我名正言順地對她好,堂哥,你這不是太過分了點嗎?」雷尚義一臉的莫可奈何。
「少羅唆,」他沒必要對任何人」交代他的行為。
「那麼……我去陪陪她總成吧?她在月合里可寂寞淒涼得很呢!」雷尚義又送出這麼一擊。
看著雷尚義就要往外頭走去,雷仲遠想也不想的就月兌口而出說︰「不成,你不能就這樣去找她,」
「我連探望她一下都不成嗎?」
「沒錯,就是不成,我自個兒會去看她,你就省省吧!」
雷尚義滿面的憾恨。卻很快就屈服道︰「好吧!既然堂哥要去看她,那我也沒借口好去找她了,唉!」
雷尚義繼續哀聲嘆氣,踱步走出書房以後,才開始竊笑,心想,自己真是高招,這麼簡單的激將法就把堂哥給激出原形了,讓他也不由得佩服起自己。
而在書房里的雷仲遠,確實也有種不人對勁的感覺,但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這下子還能反誨嗎?
于是,他來回踱步好幾十回以後,終於走山書房,順著琴音的來源,走到燈光微亮的月閣前面。
雖然那彈琴的人兒就在里頭,但雷仲遠還是猶豫了一下,畢竟這樣大刺刺的闖入姑娘的閨房實在不太好,但後來想想,自己也真傻,一個十二歲的姑娘就跟小孩子一樣,他有什麼好忌諱的?況且,她在名義上還是他的妾呢!
放是,他推開門走了進去,果然看見雨蓮坐在席上彈琴的模樣。
「少爺……」雨蓮霎時停下了手指,慌張地看著雷仲遠,因為周總管剛剛才來過,帶走了陪伴她的兩個丫環,叮囑要她好好的用心彈琴,沒想到還真的吸引了雷仲遠前來。
雷仲遠咳嗽了一聲,無法坦承自己是因為琴音而來,「這張琴是哪來的?」
「是公主們賜給雨蓮的,所以就一起帶來了。」
雨蓮想要站起來行禮,但是雷仲遠開口阻止了她,「我堂弟來過是不是?」
「是的堂少爺來過。」
「他來做什麼?」
「堂少爺是來探望雨蓮的,看看雨蓮有沒有缺些什麼。」
雷仲遠看著桌上的茶杯,四周的茶漬還在,顯然是雷尚義用過的,這讓他不禁冷哼了一聲。
雨蓮不懂他這沉重的臉色是所為何來,反而還傻傻地問︰「少爺,您要喝茶嗎?」
「把這組茶具徹下去,我要用另一套全新的。」他有點負氣地說。
「是。」雨蓮手腳例落的到後室去換了一組茶具,泡了一壺新茶,倒了一杯端給雷仲遠,那條香清新芬芳,盈滿席間。
雷仲遠這才算是滿意了一點,勉強喝了一口。
「彈琴。」他面無表情地命令道。
「是。」雨蓮的手指有些顫抖,但內心卻又覺得興奮,緩緩開始撥弄琴弦。
房里只有悠揚的琴聲,窗外透過幽幽的月光,這里正是雷家月光最美的地方,因此才稱為月閣,此刻正流泄出一片銀色的迷蒙。
雷仲遠听著琴音,看著此情此景,心底不禁有些微顫波動,在席邊坐了下來,靜靜的欣賞這一幕,感覺上白口的辛勞減輕了不少。
沒想到這小女孩能帶給他這種感受,或許皇上真是賜給了他一個很好的禮物。
雨蓮彈了一首又一首,不覺口是午夜時分,她的手也彈得好酸好酸了,便停下來問︰「少爺,您要就寢了嗎?」
看著月亮偏西的位置,雷仲遠明白時間不平了,但他卻還依戀著這份寧靜,不想就此離去。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開口問道︰「你住在這兒……會不會怕生?怎麼沒有丫環陪你?」
「丫環回佣人房怯睡了,是周總管吩咐的。」她咬著下後,不敢說出自己真的很怕一個人睡這麼大的屋子里。
雷仲遠從她眼中卻看出來了,她畢竟還小把!當然會怕落單了,周總管也真是的,設管她想到這一點,現在全家大概都睡了,又能去找誰來陪她這一晚呢?
「你到底怕不怕?」他又談談地問。
「不……不怕。」她這話說得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因為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是嗎?那我就回房去了。」他作勢要站起來。
「雨蓮……送少爺。」她也跟著要站起來。
這時,他卻回過頭對她說︰「你听周總管說過了嗎?這月閣以前曾問過狐仙,只因為這里的月光特別美,連狐仙也被吸引過來了。我看今晚剛好是月圓,說不定你會有幸一睹狐仙的真面目。」
雷仲遠也不知是打哪來的沖動,莫名其妙就鬼扯出這段故事。
雨蓮的臉霎時轉白,連呼吸都快忘記了。
「我走了。」
「等……等一下……」雨蓮伸出小手,拉住他的袖子。
「做什麼?」
「少個……您說得是……真的嗎?」她最怕听到這些鬼怪傳說了,一定會讓她作噩夢的,況且,現在又只有她一個人睡在這里……
「怎麼,你敢懷疑我的話嗎?」他故意沉聲道,天曉得為什麼,他就是忍不住想捉弄她。
她連忙搖頭,「雨蓮不敢,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有話就快說!
「我會怕……」雨蓮在他的注視下,不敢不說實話,她緊咬著下唇,膽怯的眼淚卻快掉下來了。
真是的,小孩才這麼愛哭!「剛才為什麼不說實話?」
「雨蓮不敢煩擾少爺,所以……所以……」
雷仲遠嘆了一口氣,也罷,這小泵娘是伺候過他,做了好吃的料理,又彈了琴給他听,算得上是個乖孩子,那麼,他就當是做個善事好了。
雖然已經打定主意要留下,但他卻抬起她的下巴,故意刁難的問︰「所以怎樣?」
「您……您可不可以……不要走?」她已怕得開始發抖了。
他換了模她細女敕的臉頰,眼光還是冷冷的,「你這是在求我嗎。」
「我……雨蓮不敢……」
他的嘴角終於浮現淺笑,「瞧你這可憐兮兮的模樣,我今晚就留在這兒吧、」
「真的?謝謝少爺,我……我這就去給您鋪床。」雨蓮的臉上立刻綻放出光彩,將眼淚眨回眼里,笑靨有如榮莉花開。
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在床前忙碌,他倒不覺得討厭或排斥,可能就因為她還是個孩子吧!所以讓他產生不了憎惡的感覺。
等她長大一點以後,不曉得還會不會這麼乖巧听話?要是她也成了那些煩人的姑娘家,那他可就要退避三舍了。
「少爺,我準備好了。」雨蓮轉過身來,眨了眨眼說。
「替我寬衣。」
「是。」雨蓮呆了一下,這才想到還有這件事要做,于是踮起腳尖,很吃力地將他的外衣月兌下,當然,其中免不了又要接觸到他的身體,讓她的呼吸又急促起來.
有這種感受的不只是她,雷仲遠也覺得渾身怪怪的,像是快要發燒了,但又不知是哪兒來的熱火,總之,他只想趕快結束這件事。
「行了。」他自己隨手扯掉了衣服,只剩下一件單衣,就立刻上床去。
雨蓮卻慢慢的把衣服疊好放著,熄了燭火,這才走近床前,然後……跪下!
她以為自己應該跪在床前的台階上,枕著自己的手臀度過這一晚。
听到那一聲跪下的聲響,雷仲遠愣住了,這丫頭以為她在做什麼?居然傻兮兮地跪在床前?他又不是會吃人,她何苦如此虐待自己?
「你……你給我滾上床來!」他沒好氣的命令。
「咦?」雨蓮不確定自己听見了什麼。
「誰教你跪在那兒的?你不知道人應該是睡床上的嗎?你用點腦子成不成?」他的口氣非常不悅。
「我……我可以嗎?」她好迷惑喔!
「廢話、你再不上床來,我就留你一個人在這屋子里羅!」
「是……」雨蓮可受不了這種威嚇,教她一個人留在這屋子里,還不如大著膽子爬上床。
她輕輕地在離他還有一段距離位置躺下,但她連枕頭也不敢用,棉被也不敢蓋,就只是佔據著床邊一個小小的角落,仿佛一只小貓似的給縮著。
「夜里會冷的,傻丫頭!」他嘴里雖是這樣罵著,手卻替她蓋上了棉被。
「謝謝少爺。」她小小聲的說。
「別講我了,只要你長大以後,不要變成那些花痴一樣的女人,我就很感謝你了。」他沒好氣地說。
「長大?我……我已經長大了啊!」難道十七歲還不夠大嗎?
「在我來說還不夠大。算了,別說這個了,快睡,不準吵我喔!」
「是。」雨蓮不說話了,心里卻在想著,少爺究竟是喜歡年歲多大的姑娘呢?
雷仲運轉過身了,背對著雨蓮,他緊緊的閉上眼楮,告訴自己他只是一時好心,陪一個可憐無助的小女孩過夜而已。
不過,他心底卻忍不住要幻想,等這小女孩長大了以後,不知會是什麼模樣?
***
這是第二次了,雷仲遠一早醒來,就看見一張女性的臉孔出現在地面前。
但上一次雨蓮只是枕著床沿,跪在床前,這回她卻是枕著他的手臂,而且還倚在他的懷里。
她的呼吸輕吐在他的胸前,那氣息像是羽毛,又像是和風,而她的小手則抓著他的衣領不願放開,像是很信賴他。
在晨光之中,她的肌膚看起來更白蜇柔撤,令他幾乎忍不住想伸手去撫模,但他暗暗警告自己,怎能對一個小女孩做這種事!
推開她!他對自己命令道。
就在這時,雨蓮動了一下,更加縮進他的懷里,像是尋求著溫暖和慰借。
雷仲遠的手凝在空中,不知該怎麼辦,然後,他的手落下了,卻是落在她的回頰上,極輕極輕地,沿著她的五官緩緩撫過。
「狐仙……狐仙……」雨蓮開始說起夢話,「你不要把我抓走……我很瘦……我一點也不好吃的……而且,我還要伺候少爺………求求你大發慈悲……」
雷仲遠一听,不禁失笑,看來這小丫頭把他昨晚的戲」言當真了,此刻她可能是夢見狐仙要來抓她了呢!
真是個小孩子,居然听了鬼故事就會作噩夢,不過,她倒也挺乖巧的,連作夢都還記得她是要來伺候他的,總算不辜負他對她的」特殊待遇」。
「不要……狐仙不要抓我……少爺救救我!」雨蓮的噩夢似乎更「恐怖」
雷仲遠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你醒醒。」
「嗯?」雨蓮自朦朧中醒來,還有些半夢半醒的。
「你在作噩夢。」
「是……是夢嗎?好像真的呢!我看見……有一只狐仙追著我跑……」雨蓮還是心有余悸,臉色發白的說。
「沒事了,只不過是個夢而已。」他模模她額前的發,覺得自己簡直像在哄小孩。
「好可怕的夢喔!」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低下頭一看,才恍然發現自己躺在他的懷里,她下意識的驚呼一聲,連忙想要退縮。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都躺在我懷里一個晚上了,現在才返回去有什麼用?」他雙臂一伸,重新將她納入懷中。
「少爺生氣了?」她慌張地問。
「哼!」他也說不上這是什麼感覺,總之,胸口就是不太順暢。
「我以後……還是……跪在床邊睡好了」她說得可憐兮兮的。
「別羅唆了!」他忍不住提高音量,她的話不知怎地就是讓他生氣。
雨蓮看他那嚴峻的神色,不由得浮現委屈的淚光,她最怕人家生她的氣了,尤其是少爺,他那冰冷的態度簡直要凍壞了她。
她想開口道歉,但又怕他會嫌煩,粉紅色的嘴唇顫抖著,不曉得該不該說話。
「怎麼搞的?動不動就哭,真是個小孩子!」他以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淚,口氣相當的不耐煩。
雨蓮咬咽了一聲,移動也不是、說話也不是、掉淚也不是。
瞧她那無助的模樣,他不禁嘆了一口氣,看來他對這小丫頭還真是沒辦法。
「好了好了,我不是在罵你,你別露出這種表情。」
「我很好,我沒事……」她趕緊擠出微笑,卻又不小心落下幾顆淚珠。
「小傻瓜……」他搖了搖頭,將她攬進自己的懷里,讓她的小臉貼著他的肌膚,感覺到她嬌小的身軀顫抖了起來。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雨蓮才低聲說道︰「少爺您好溫暖……
「是嗎。」他沉浸在這相擁的感覺里,腦筋都不太靈光了。
她抬起頭來,望著他澄澈的眼,兩人瞬間無言,一種奇特的氣氛浮視,彼此的氣息是如此接近,讓他們都對這感受感到陌生而無助。
望著她粉紅色的櫻唇,他突然有種想要一親芳澤的沖動,老天、雖然她才是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卻能讓地產生這種要命的感覺。
就在這關鍵性的一刻,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陡然打斷了他們的凝視。
「誰?」雷仲遠的語調中有著難忍的怒氣。
「咦!少爺,怎麼您在里面啊?」
小安驚愕的聲音傳來,雷仲遠立刻感到事情不妙了。
小安的聲音轉為驚喜交加,「少爺,小的一早看不見您,慌得跟什麼似的。趕緊叫人伙兒幫忙找人,原來您是在雨蓮姑娘這兒,我這就去告訴大伙甭找了。」小安說到最後,語氣中已經暗帶笑意。
「小安!」雷仲遠正想喊住他,便听到一陣急速奔跑的聲音,看來小安準是跑去向大家通報了。
唉!雷仲遠對自己搖搖頭,看來全府的人很快就知道,他竟然又讓這個小丫頭侍寢,他過去不近的清白操守全都給毀了。唉!老天,這是什麼道理?他居然會被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搞成這模樣?
「少爺,您……您還好吧?」雨蓮看出他心中有事,囁嚅地問。
「我?好得不得了!」他冷哼一聲,雖然明白自己不應該遷怒到她身上,但他就是忍不住發火起來,簡直就像是被她傳染了孩子氣一樣。
他大刺刺地下了床,隨意披上外衣,立刻就要往門外走去。
「少爺……」雨蓮低喊了一聲,也不知道這種感覺算是什麼,或許是一種不舍吧?
雷仲遠回頭一望,看見她還坐臥在床上,秀發披肩,模樣柔弱,那期待的表情又像小孩,又像女人,足以讓任何男人血脈債張,不惜一切只想再次跳上那張一床。
懊死!才這麼小的年紀,就有勾引男人的本事,長大了以後還得了?他對她的表現生氣,更對自己的反應生氣。
雷仲遠轉身走出門。用力在關上門,發出一陣巨響,他同時也要求自己將心中那不該有的感覺全都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