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喲喂好大膽 第九章

一走出大屋,簡愛玲松了口氣,她確定女兒「打交道」的本領,絕對能和婆婆相處愉快,何況還有傅管家在旁,她可以安心照顧花草了。

半個小時後,愛玲一邊哼歌一邊除草,冷不防有雙手臂從背後緊抱住她。

「啊──」她嚇得放聲大叫。

「怎麼?連我都不記得了?」

她回頭一看,發現是幾天不見的章宇倫,才稍微安心,喘著氣問︰「你怎麼這樣嚇人?」

「哼!妳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當然要報復。」他拉她坐到長椅上,讓她窩在他懷里,好好抱個夠。

這陣子他忙著「破冰計劃」,沒空去餐廳品嘗她的手藝,為了兩人長遠的未來,就算他再想她、念她,也只得暫且任相思蔓延。

他的體溫、他的氣息,讓她覺得陌生又懷念,忍不住貼在他肩上,一邊呼吸一邊溫習。「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家,我只是想帶淳淳回來看媽……」

「最好別讓媽看到妳和我在一起,對吧?」

既然他都明白了,她無話可說,這番用心盼他諒解。

「我已經交代過了,周嬸會幫我們把風,媽那邊一有動靜,我的手機就會響起,所以妳不用擔心。」他支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這張小臉,讓他朝思暮想的魔法究竟何在?

「喔……」她模模他的肩膀,感覺骨頭格外突出,是不是瘦了?「你最近還好嗎?」

「沒有妳,我能好到哪里去?」

「對不起嘛……」她再度道歉,卻發現有點不對勁。「你在做什麼?」他的大手竟已經伸進她的上衣,還一副自然而然的模樣。

他嘴角揚起,毫不留情地宣示。「我本來應該每天抱妳的,現在我要討回妳欠我的。」

「可是……可是……」她膽子很小的,雖然四周有花草圍繞,這座玻璃溫室總有些空隙,萬一有人仔細觀察,必然發現其中怪異。

他不讓她有機會抗議,低頭封住她的唇,雙手也沒閑著,反復品嘗她的美,多日不曾擁抱,她的魅力有增無減,教他怎麼嘗都不夠。

激情醞釀已久、累積過多,他等不及要擁有她,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溫暖,只有她能給他回家的感覺。

「等一下,我好熱、好暈……」她輕捶他的肩膀,難以承受他的需索。

「我停不下來!」他含住她的耳垂,喉嚨沙啞,心跳如擂鼓,全都為了她!

小瀑布傳來流水淙淙,此外便是兩人的喘息,大片陽光從窗頂灑落,有如金網將他們包圍,躺在其中如置身天堂。兩個渴望愛情的靈魂,漂蕩許久,終于遇見彼此,忘了還有個世界,不管有沒有明天,只求這一刻的永恆。

幾番縱情後,他替她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免得她著涼了。「還好吧?頭還暈不暈?」

她靠在他懷里調整呼吸,嬌聲抱怨道︰「都是你,在這種地方……」

「放心,我最近正在計劃一件事,相信可以很快解決問題,以後就在我的大床上,不會讓妳腿酸又頭暈的。」分開的日子里,他才明白何謂度日如年,人生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好蹉跎。

「嗯!」不知他想到了什麼主意,不過看他信心滿滿,她相信兩相思的日子不會太漫長了。

「對了,這個留給我作紀念。」

「咦?不要鬧了!」她臉一紅,看他拿起她的小褲褲,原來她全身衣服都穿上了,唯獨少了這小玩意兒,難怪長裙底下一陣涼颼颼的。

他已收進口袋,賊笑得意,彷佛搶到國王寶座的小男孩。

愛玲拿他沒辦法,當初那個斯文憂郁的男人,早已成了為愛瘋狂的傻瓜,而她自己就是罪魁禍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夫人,太太和淳淳已經走了,我請司機開車送她們回家。」晚上六點,傅正慶站在飯廳前,對侯雪琴說。「請問夫人何時要用餐?」

「不用了,我什麼也吃不下。」從熱鬧恢復到冷清,更讓人覺得寂寞。

「需要我做點什麼嗎?」傅正慶實在看不下去,他希望自己能幫上忙。

「你現在忙不忙?」侯雪琴放下手中素描本,心中感觸不知如何整理。

「不忙,請問有事嗎?」

「陪我聊一聊,坐下吧!」沒有家人陪伴的她,只剩下他可以談話了。

「是。」傅正慶選了個角落的位子,正襟危坐,他極少和她平起平坐,上次對談似乎是十年前的事,那時老爺剛因病去世,而現在呢?

一開始,侯雪琴也不知該說什麼,這個家里,她認識最久的應該就是他了,從婚前、婚後、生子、喪夫……傅正慶一直是她最信賴的人。

「夫人,您還好嗎?」他先開了口,不忍看她皺眉的模樣。

「事情變成這樣,你都看在眼底,我還能好到哪里去?」她搖搖頭,真希望搖開無望的感覺。「本以為她們母女搬出去以後,宇倫自然會死心,但是他每天都跟我吵架,我只能把他當隱形人看。」

「我想二少爺用情很深,不會就此放棄。」傅正慶對這段感情從頭看到尾,可說是最了解的人。

「但老天,他們是大嫂和小叔呀!」

暗正慶無法說些什麼,他明白夫人的觀念傳統,跟她辯論只會惹她不快。

「這件事中,我最無法原諒的人就是宇倫,他以前從未對我大聲說過話,那個原本乖巧听話的孩子,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我?」

「二少爺還是很關心妳的,只是他需要自己的空間,他已經長大了,懂得自己要什麼。」

「這三個孩子都從我身旁逃走,只為了他們想要的東西,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她自認給孩子最好的環境、最好的教育,為何他們都不懂感激?

「剪掉繩子,打開籠子,或許飛出去的鳥會自己回家。」

「飛出去的鳥會回家?我早就不期待了。」她忽然把話題轉到他身上。「怎麼光是說我,你自己呢?為什麼年紀一大把了還沒結婚?」

「抱歉,我……我想我該去忙了。」傅正慶突然咳嗽,慌忙站起身。

侯雪琴看他倉皇離去,心中若有所失。那幾乎是逃走的方式讓她不得不懷疑,他是否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連他都有事瞞著她,這世上她還能信任誰……

一個月後,由于章宇倫的大力籌措,「章漢翔紀念畫展」順利舉行,除了簡愛玲從南投帶出來的作品,連章漢翔之前賣出的十多幅畫,也都被順利收購回來,一次完整呈現。

簡愛玲帶著女兒來參加,讓她看看父親的成績,淳淳似乎遺傳了父親的天分,也很喜歡涂鴉作畫,不過愛玲並沒有想得太遠,她只希望女兒自然發展。

「妳們來了,有沒有看到女乃女乃?」章宇倫東張西望,找不到母親的蹤影。

愛玲和淳淳一起搖頭,開幕式已進行到一半,但就是不見侯雪琴人影。

「叔叔,這是你跟媽媽,我畫的喔~~」淳淳獻上卡片,上面有王子和公主,還有一位小小鮑主,四周開滿了奇花異草。

「嗯~~公主很美麗,小小鮑主也很漂亮。」章宇倫拿起來仔細端詳,順便發表個人畫評。「不過王子的眼楮有這麼小嗎?妳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幫我多畫點星星、月亮、太陽在里面,讓我的眼楮也大到快掉下來好不好?」

「等叔叔變成我爸爸,我畫一整本的星座圖給你。」淳淳可不是夸口,她絕對做到。

「成交!」章宇倫和淳淳擊掌為約。

正當他們沈浸在歡樂時光,門口走進一個黑色人影,那是戴了帽子和墨鏡的侯雪琴。雖然她跟宇倫還在冷戰中,但是身為畫者的母親,她選擇低調地出現,默默欣賞每一幅畫。

自從漢翔離家出走,她不曾進過他的房間,後來得知他早逝,更不忍睹物思人,因此從未注意到他有這些畫作。

奇妙的是,她越看越不覺得難過,反而輕松了起來。因為漢翔的畫里有陽光、笑容和激昂,看得出他的心情隨畫筆揮灑,彷佛三十三年的人生,只為了畫畫而存在,無悔無憾。

是否在離家的歲月中,他找到了生命的意義?是否就像宇倫所說的,漢翔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她陷入了沈思,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咦,妳也來了?干麼躲在這里?」原來那是章詩吟,她發現母親站在角落,立刻走上來招呼。

「我想怎樣就怎樣,妳管不著我。」侯雪琴對女兒沒半句好話,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她們母女說話的口氣就是如此。

章詩吟早已習慣了,只針對重點說︰「二哥說妳原本不想來的,既然來了,就打個招呼會怎樣?妳明知道二哥的用心,就是希望妳能放寬胸懷,接受事實吧!」

「如果妳閑著沒事,就去捐血、做義工、指揮交通,不要煩我。」侯雪琴實在受不了被女兒叨念。

「我偏要管妳、偏要煩妳,怎樣?回報妳以前管我、煩我的分!」

母女倆斗嘴不休之際,歐依萍跑了過來,如同往常握住情人的手。「詩吟,久等了,洗手間好多人喔!」

侯雪琴注意到她們親密的動作,瞇起眼問︰「妳是?」

章詩吟也不想再隱瞞,她已經夠成熟,可以面對一切。「妳忘了?她是歐依萍,我高中同學,也是我的情人。」

「侯校長,妳好。」歐依萍躲在詩吟背後,她生平最怕的人就是侯雪琴,或許是學生時代的陰影,或許是侯雪琴冰冷的眼神,教她不寒而栗。

「妳們還在一起?」侯雪琴在心底默數,事情發生至今十二年了,這兩人從女孩變成女人,不管時空流轉、家庭反對、社會眼光,她們仍堅持著這份感情?

「我們從來沒分開過,只是沒讓妳知道。」章詩吟已準備好了,不管母親有什麼反應,她確定自己可以平靜以對。

「是這樣嗎?」侯雪琴的詫異大于憤怒,仔細觀察歐依萍,印象中她是個文靜柔弱的女孩,沒想到長大以後的她,眉宇中透著自信干練。

「我想妳還是很難接受對吧?我不奢求妳能接受,我只想告訴妳,我過得很快樂,我也希望妳快樂,別讓固執的觀念綁住妳自己。」

「我並沒有不快樂。」侯雪琴的回答連自己都不信服。

「妳身邊本來應該有很多人的,二哥和愛玲的婚姻就等妳點頭,難道妳希望大哥的事再次上演,要他們私奔到異鄉妳才高興?生離死別並不好受,生命太寶貴了,不該這樣過。」詩吟已不在乎母親能否接納她和依萍,她只希望母親開心度過晚年。

「我不需要妳來告訴我該怎麼做。」

「我不會跟男人結婚,也沒辦法讓妳抱孫,但至少我希望二哥代替我孝順妳,給妳兒孫環繞的快樂,你們可以是幸福的一家人,我相信……」說到最後,詩吟的聲音已是哽咽。

「我的快樂和幸福,妳在乎嗎?」

「我在乎!因為我愛妳,媽,我真的很愛妳!」用盡全身力量說出這話,詩吟轉頭就跑,她不想在母親面前掉淚,她的好強不允許她這麼做,她一直想看到母親的笑、想得到母親的愛,只因她背負女同志的罪名,便永遠也得不到那份溫柔。

歐依萍追了上去,而侯雪琴站在原地,沒有預兆地,淚滴無聲落下。

十幾年了,女兒不曾喊過她一聲「媽」,如今她才明白,原來女兒是愛她的,而她也深愛著女兒。

為何母女倆不能停止爭執,為何要隔著銀河般的距離?非要等到誰先離開人世,留下的那個人才懂得懊悔?

抬起頭,她看到一幅名為「天堂」的畫,那是睡著了的簡愛玲和章淳淳,母女兩人躺在草地上,面容安詳,笑得淺,愛得深。

侯雪琴忽然懂了,漢翔從這幅畫要告訴她的話──只要有愛,就是天堂。

這場騷動引來許多人注意,包括章宇倫和簡愛玲,他們都看到了這一幕。

「要不要去安慰媽一下?」愛玲听到小泵那句話,又看到婆婆掉眼淚,整顆心都揪在一起了,母親和女兒本該是最親的人,怎會分裂至此?

「不用,媽的自尊心很強,不喜歡別人同情她,讓她靜下來仔細想一想。我有預感,一切都會好轉的。」章宇倫相信哥哥的畫作、妹妹的表達,已融化母親冰封的心靈。

看到剛才那景象,淳淳若有所思,向母親伸出雙手,溫柔說出︰「媽,我愛妳。」

「我也愛妳。」愛玲抱起女兒,滿心感激老天,讓她擁有這份愛。

「可別忘了我!」章宇倫摟住她們母女,像個小圈圈,圈住牽絆,圈住依戀。

五月餐廳,周三午後。

「歡迎光臨!」一听到門口的風鈴聲,簡愛玲直接反應,月兌口喊道。

她拿起水杯和菜單,沒想到抬起頭,卻見侯雪琴站在面前。今天婆婆仍是盤起頭發、旗袍打扮,但那鵝黃的花色看來有絲……溫暖。

「媽?」她不確定地喊了一聲,不曉得婆婆會怎麼反應?

侯雪琴選了個靠窗的位子,放下皮包,環視四周。「有沒有好吃的下午茶?推薦一下。」

「喔……是!」愛玲打開菜單解釋,卻說得結結巴巴。

「算了,妳決定就行了。」侯雪琴並不在意吃些什麼,她自幼嘗盡美食,早已司空見慣。

「好的,請稍待。」愛玲深吸口氣,對自己說,非要讓婆婆刮目相看,快準備拿手好料上桌吧!

十分鐘內,桌上擺滿了簡愛玲的精心杰作,有薏仁果凍、檸檬派、桃子布丁、抹茶蛋糕,還有一壺熱帶水果茶。

「請慢用。」

「妳現在忙嗎?」侯雪琴先喝了口茶,甜甜酸酸的,如同她的心情,其實人生本來就這個樣,沒有絕對的甜或酸、好與壞、對與錯。

愛玲搖了搖頭。「客人不多,我也不忙……」

「既然如此,妳坐下來。」

「是!」愛玲也相信婆婆此番前來,絕對不只為了品嘗她的手藝。

侯雪琴嘗了嘗點心,暗自贊賞,確實連最挑剔的舌頭也能滿足。她又打量了一下餐廳,發現這真是個小天堂。「這些植物都是妳照顧的?餐點也是妳自己做的?」

「不只是我,還有其它人幫忙。」愛玲當然不敢居功,她只是樂在其中。

「做為一個媳婦,妳是及格的。」手巧心細,她很滿意。

「謝謝。」愛玲受寵若驚,她竟能得到婆婆的贊美!

「對了,為什麼店名要叫五月?」侯雪琴忽然想到這問題。

「詩吟說因為五月有母親節,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月份。那個月我們會免費送客人康乃馨,有紅色的、粉紅色的、黃色的,還有……白色的。」

「白色的康乃馨,是給母親已經去世的客人?」

「嗯……就像我,只能別上白色康乃馨,懷念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愛玲一想到此,眼神黯了下來,世上只有媽媽好,失去媽媽以後更明了。

「我懂了。」侯雪琴腦中浮現一個畫面,多年後當她離開人世,宇倫和詩吟可能會拿著白色康乃馨,他們對母親的懷念將是什麼滋味?

看婆婆出神,愛玲忍不住輕喊。「……媽?」

侯雪琴回過神,望著媳婦好一會兒。她是個溫柔可愛的女人,給大兒子做媳婦很好,給二兒子做媳婦又有什麼不好?

就在一瞬間,侯雪琴做出決定。「我看……妳跟宇倫就找個日子,準備結婚吧!」

事出突然,愛玲無法相信自己的听力,連聲音也找不到。

本該是溫馨的時刻,侯雪琴卻故作冷靜,分析得頭頭是道。「淳淳是我的孫女,我不願妳再婚後將她帶走,也不願拆散妳們母女,宇倫從來也沒定下來的跡象,不知道哪天才能讓我抱孫,你們結婚的話,淳淳能留在我身邊,宇倫跟妳就守著這個家,一舉數得。」

愛玲捏了捏臉,會痛,她才相信這是真的,哽咽著聲音回答道︰「謝謝……謝謝媽!」

「不過我堅持要明媒正娶,結婚後妳才能搬回來。」

「是!」愛玲眨去眼角淚滴,她何其幸運,能得到愛情和祝福。

說出這番話後,侯雪琴忽然覺得身輕如燕,原來她心中負荷了那麼重的擔子呀!難怪這幾天走路都彎腰駝背的,現在起應該可以抬頭挺胸了。

看看手上的鑽表,她又說︰「時間差不多了,我想去接淳淳放學,今天不用補習吧?她的功課怎麼樣?」

「今天不用補習,她只補了英文一科,其它都跟得上。」愛玲只希望女兒擁有快樂童年,卻不知婆婆的想法如何?

「其實也用不著補什麼習,等妳們搬回來,我親自來教她。」

「好的!淳淳一定很開心。」愛玲感激得簡直快哭了,淚光閃爍,硬是忍住。

「我先走了,妳去忙妳的吧!」侯雪琴豈會看不出她的激動?這媳婦的心太澄澈,想什麼都寫在臉上,難怪教人疼惜。

「媽再見,希望妳以後常來。」

「我會的,自己人當然要捧場。」

就那麼巧,侯雪琴剛要踏出餐廳大門,章詩吟牽著歐依萍的手要走進來,三人對望,一時沉默。

「媽,妳來找愛玲?」在上次那番嘔心瀝血的告白後,這是詩吟第一次見到母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心底沈甸甸的。

「嗯。」侯雪琴的視線停駐在女兒身上,又緩緩轉到歐依萍身上,這兩人臉上都透著緊張不安,她明白那是因為她──一個向來反對女同志的母親。

懊死的寂靜繼續蔓延著,章詩吟口才極佳,但她想不出半句話,面對母親她總是很難做自己。

「……我該去接淳淳放學了。」侯雪琴打破寂靜說。

「喔……」章詩吟仍然只有單音。

忽然,侯雪琴轉向歐依萍問︰「妳那家廣告工作室,可以替母校做宣傳嗎?」

歐依萍愣了有三秒鐘,猛地點頭。「當然,我很樂意!」

「最近招生的情況不太好,妳有空來學校找我談一下,我會付錢。」侯雪琴心想也該是時候了,就因為是老字號,更要擦亮些,才能讓人看清楚。

「不、不用錢!」歐依萍的頭和手一起用力搖動。

「做生意不是這麼做的,我堅持付錢。」侯雪琴向來公私分明,原則就是原則。

章詩吟和歐依萍互望一眼,這莫非是友善的表達?和平的契機?

「詩吟,妳二哥快結婚了,妳得回來幫忙,也歡迎依萍過來喝喜酒。」

說完這話,侯雪琴抬起下巴、踏出輕快腳步,讓司機為她打開車門。

「詩吟,我們……我們好像成功了,妳媽承認我們了……」歐依萍到現在仍驚訝過度,不敢相信冰山已化為春水,她甚至親眼目睹了過程呢!

「嗯,我知道……」

斑挑的詩吟低下頭,靠在嬌小的依萍肩上,默默目送母親離去。

她的淚眼蒙,她的心頭狂跳,在這麼多年之後,她和母親之間那道銀河,終于搭起了一座鵲橋,她可以帶著情人回家了,雖然這條路曾經那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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