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甜點王 第8章(2)

「阿杰大了,」想起女兒,藍老爺子立刻硬起心腸。「都已三十了,本就該成家立業,以前看他年紀小又愛玩,才要你代管留給他的東西,現在既然他願意定下來,我問過他,他也有心要經營,就把玫兒的東西都交給他打理吧。」

「阿杰,你願意好好工作了?」

聞言,最開心的人是董建華,而始終低頭不發一語的徐可晴則身形一震,雙手捏緊裙擺。

「我一直都有好好工作,雜志社也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辦起來的,既然我昏迷這麼久,雜志社也好好的,我覺得總編可以升上來坐我的位置,我也可以放心回來天悅了。」

听出了藍邵杰話中之意,董建華眼楮一亮,雀躍不已。「你真的打算進飯店工作,你決定要回來了?」

「嗯,我決定要進天悅酒店,為接班做準備。」藍邵杰回答。

「那就太好了!爸爸一直要把天悅留給你,可你一直不感興趣。」董建華深為兒子的長進感到開心。

「以後阿杰就跟邵勤一起工作,你們兄弟倆互相扶持。」一直都沒說話的徐可晴在這時插了嘴,柔情萬千的對丈夫笑了一下,親昵地捏了捏他手臂。

「對,你們兄弟倆一起努力,阿勤會是你最好的左右手!」董建華自然而然地道,沒有察覺妻子在听見他的話後,覆在他手臂上的掌心一收。

「那當然。」藍邵杰笑笑,沒有因為這樣而被模糊焦點。「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接手我母親的遺產?」

外公開了頭,接下來就是他的事情了。

藍邵杰說這話時的眼楮不是看著父親,而是父親身後的徐可晴,以他對父親的了解,他一定把家中的經濟大權都交給了這個女人處理,其中也包括了母親留給他的遺產。

「這些年你……二媽幫你打理投資,一直管得很好,可晴,你說什麼時候可以跟阿杰交接?」董建華回頭問妻子,滿心的信任。

「還有一些帳目還沒有做完呢,還要一些時間,阿杰剛復原,休養是最重要的,反正左右都在家里,我讓會計師來家里對帳,阿杰跟著看看,如何?」

還是沒有要交給他的意思嗎?為什麼呢?藍邵杰深思,覺得這實在太有趣了。

「就給我個時間吧,我討厭拖拖拉拉,休養歸休養,我腦子也要動,不然不能出去工作我都快生銹了!我自己這幾年也有在投資,我媽的投資我能做主,對吧?爸。」藍邵杰把球丟給了董建華。

「那當然。」董建華回頭對妻子柔聲道,「我知道你最近也忙,就一個月吧,把東西都給阿杰,到時候他也能回來公司上班了。」

「一個月也差不多了。」藍邵杰笑笑。

「咦?」發出疑問的是從頭听到尾的舒家妮,她深覺怪異的看向顧媽,神經大條地問︰「顧媽,你不是說我住的房子已經……」

彼媽直接把她的嘴搗起來,藍邵杰分神看了她一眼。

她的房子有什麼問題嗎?應該說……跟他有什麼關系嗎?

「好了,把事情辦一辦,回去了,醫院臭死了。」藍老爺子失去耐心。「阿杰食欲不佳,給他請個人照料他的三餐——小丫頭,我覺得你不錯,除了甜點你還會什麼?能不能把工作辭了來照顧我們家阿杰?」

「外公——」藍邵杰深覺外公這行為實在太夸張。怎麼可以突然要人辭職來照顧他,寵孩子也要有個限度!

「可以。」出乎意料的,舒家妮答應了。

彼媽也很驚訝。「阿妮,你真的願意?」

「嗯,我願意。」她用力點頭,看著藍邵杰,眼神堅定。

她覺得他好可憐,原來他一直被欺負,過著這樣的日子。

媽媽留給他的房子被繼母偷偷賣掉,他的未婚妻跟異母弟弟在一起……他好笨,舒家妮怕他被騙。

她想要保護他。

藍老爺子听見她答應了,嘴角輕輕上揚,朝顧媽投去一個只有兩人才懂的眼神。

「你不是工作好好的?顧媽請你幫我送東西已經很麻煩你了,這樣不好吧?」

藍邵杰聞言大為震驚,對她感到愧疚。「那不是你很喜歡的工作嗎?」

喲喲喲,看看!他們藍家的小霸王竟然會關心別人了。

這丫頭到底有什麼魔力能改變阿杰呢?

藍老爺子和顧媽都很想看看接下來會有什麼發展……

***

昏迷近一年,車禍清醒之後的第二十天,藍邵杰在家人的陪伴之下出院,回到了他從小長大的家。

床單是新的、枕頭是新的、被單是新的,書桌、椅子,一切的一切都是新的,像是為了迎接他的歸來,特地打造了全新的房間。

每天,父親和繼母出門前都會特地來看他,詢問需要什麼,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他總是笑笑的告訴父親自己一切安好,對繼母的態度卻冷淡疏離。

等大家都離開家,接下來才是他最自在的時間。

因為那個身上有著淡淡香味的女孩……

「我今天做拿手的桂圓面包給你吃好不好?」

案母出門之後,舒家妮就會來到他房門口,只探出一個頭,笑笑問他今天吃這個好不好,她做那個給他吃可不可以。

這時候,他就會心情飛揚。「好啊,我很期待你做的東西。」

她每天都會變花樣,做出讓人食指大動的美食,尤其是甜點,完全讓他無法抵抗。

但在一連數日的好心情之後,藍邵杰今天卻眉頭深鎖。

他不斷看牆上的時鐘,現在是晚上十點,通常是他的宵夜時間,可今天下午,舒家妮休了假。

等得煩悶,他走出房間,腳步輕的像貓,無聲無息。

想倒杯水的他走過長長的走廊,忽然看見屋子外頭閃過汽車的大燈,他不禁狐疑——是誰來了?

他調轉方向來到大門口,看見一輛黑色凌志汽車,而從副駕駛座上下來的人正是舒家妮。

她下車後駕駛座也步下一名高瘦斯文的年輕人,跟著她一同來到藍家大門外。

藍邵杰沒發現自己眉頭皺了起來,即使知道听壁腳是不對的行為,但他仍忍不住把那對男女的對話听進耳里。

「家妮,听我勸,為了一個跟你不相干的男人辭掉工作不值得。」

「阿鬼才不是不相干的人!」舒家妮回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鬼?誰?」藍邵杰咀嚼這個名字,神奇的覺得有種熟悉感。

「可他已經消失了。」許智鈞看著她,不願她執迷不悟。

「他沒有消失,他活著,活得好好的。」舒家妮很堅持。

「可他忘了你是誰。」許智鈞眼神憐憫地看著她。「家妮,我們回家,朋友可以再交。」

「不一樣,阿鬼他不一樣。我以為你懂,可是你完全不懂我的想法。」舒家妮很傷心。

前些日子她向師傅提了辭呈,告訴師傅有一個朋友現在很需要她的幫助。

師傅只是皺了皺眉頭,問︰「你都想清楚了?」

她說是,師傅就點頭讓她走,但還是告訴她,「這里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你隨時都可以回來。」

沒想到當她今天特地休假,滿心歡喜的告訴許智鈞她的決定時,他卻阻止她。

她不想吵架,也不想多解釋,她跟阿鬼之間那些傷心、快樂的經歷,沒有人會懂的。

只有阿鬼懂她。

從來沒有一個這樣挺她的朋友,舒家妮這時候好想念她最好的朋友……想念得都快哭了。

「家妮,你回來了。」藍邵杰看氣氛不對,出門迎接。

她沒料到這麼晚他還沒睡,不禁一愣。「藍先生,我回來了。」

「以後晚回來的話給我個電話,嗯?」藍邵杰態度很和緩,語氣也很平靜,卻透露了不容拒絕的要求。

「好。」舒家妮不由自主地點了頭。

「謝謝你送她回來。」藍邵杰朝許智鈞微笑‘道謝。

「不會,憑我跟家妮的交情,接送這點小事不算什麼。」感受到對方下的戰帖,許智鈞還擊。

「既然交情匪淺,應該知道女孩子在外面待太晚不好。」藍邵杰繼續進攻。

「沒有什麼事情比一個女孩子住進未婚男子住處要來得危險吧。」許智鈞接著反擊。

兩個男人一來一往,都對彼此產生了敵意。

「班長,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完全沒察覺到兩個男人劍拔弩張的氣氛,舒家妮徑自道。

「班長?」原來是同學,還叫班長,看來關系不過爾爾嘛。藍邵杰哂笑。

「嗯,他姓許,叫許智鈞,是我高中時期的班長。」她這才想到還沒有為對方介紹。「班長,這是藍先生。」

「藍先生?」許智鈞拔高的音量十分刺耳,嘲笑藍邵杰不過跟他半斤八兩。

「晚安。」藍邵杰快被氣死了,卻還是維持著笑臉,轉身進家門。

舒家妮自然也跟著進去,在進去之前,她禮貌的目送許智鈞離開。

「你班長?」走進家門,藍邵杰也不知怎麼回事,問起了她的私事。「他喜歡你,對吧?」那種防衛姿態,太明顯了。

「呃……嗯。」舒家妮不會說謊,點頭承認了。「可我們是朋友,就朋友而已。

「那就好。」

听她表明關系,他內心的怒氣突然就沒了,只是有些疑惑,為什麼一看見許智鈞,他的戰斗意識就會升起,完全無法抑制?

「明天早上我可以吃法式土司嗎?」藍邵杰問道。

「可以,材料都是現成的!」舒家妮歡喜地接受他的點餐。

兩人的聲音極小,腳步聲輕巧,加上地毯吸掉了足音,兩人就像無聲的鬼魂在房子里走動。

經過董邵勤的房間時,他們意外听見里頭傳來說話聲。

「藍邵杰那家伙怎麼沒死?命真大。」

這個聲音——藍邵杰不會錯認,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董邵勤。

他身子一僵,看著舒家妮,兩人眼神交換,有默契地同時噤聲聆听……

「他上輩子到底燒了什麼好香?什麼好處都給他得到了。」董邵勤臉部表情扭曲,在自己房間里對母親說出真心話。「為什麼他不死?煩死了!」

徐可晴皺起眉頭,小聲喝斥,「小聲點,你爸睡了。」只叫兒子音量小點,而不是要他別再說這些話。

「媽,你就不能跟爸說?爸不是一向听你的?藍邵杰浪蕩那麼多年,爸就這樣一句話把所有的東西交給他?」董邵勤不甘心,他來到母親身邊,撒嬌的捏著母親的肩膀。

「你爸都發話了,我能說什麼?二十幾年的辛苦,只是平白為人作嫁。」徐可晴閉上雙眼,讓兒子揉捏僵硬的肩膀。「你爸始終覺得虧欠藍家,他一個窮小子入贅藍家,接受藍家幫助爬到今天的位置,讓他始終覺得自己矮一截,藍玫兒死後我進門,他更是覺得愧疚。就算我說他已經很好了,他沒有虧欠藍家什麼,他也听不進去。」

「是啊,我們欠藍家什麼?做牛做馬,比藍邵杰還要認真,有多少人把我們當一回事?」最讓董邵勤憤憤不平的就是一樣是董建華的兒子,待遇卻天差地遠。

一個出生便有花不完的錢,一個卻什麼都得靠自己。

老天爺太不公平,父親也太不公平,什麼都不為他爭取,什麼都不留給他。

「爸怎麼沒有想到我!我也是他兒子,藍邵杰之後進公司職位竟然比我高,他憑什麼?!藍家人也從來沒有把我看在眼底,還有那個顧媽,連一個佣人都敢給我臉色看!」

「我就是怕你爸沒為我們母子著想才做打算,原本還有時間的,但現在恐怕要開始收手了。」徐可晴看著兒子,語氣不無可惜。

身為財務總監,她多年前就開始計劃一些事,好保障自己和兒子往後的生活。

「收手?事情都做到一半了才收手?」

「不然能怎麼辦呢?芯彤那里你有辦法下手?」

「姜芯彤?」提起姜芯彤,董邵勤就笑得很樂。「藍邵杰的女人真是蠢得要死,幾個名牌包就貼上來,隨便我怎麼玩,我光想到可以玩他的女人,而他還要娶那個女人,我就覺得爽。」

「你也別玩過頭,看能不能讓芯彤問出藍邵杰瑞士銀行的密碼,我們需要那筆錢。」藍玫兒除了留下遺囑和信托基金,也留了一筆巨額現金在瑞士銀行賬戶里,以便有緊急狀況時可以動用,由于這筆錢是藍邵杰在十八歲時直接繼承的,所以她沒有辦法以替他代管的名義把錢弄走。

「媽,你手上不是還能動用飯店的流動資金,那些錢不夠我們投資嗎?」

「早就沒了!」徐可晴煩躁地道,忍不住瞪他,「你還說呢,貪心,什麼內線消息,股票、期貨賠了一大堆,如果不是怕你出事,我干麼挪用那筆現金?還好現在飯店沒有大型活動和建設,如果有就死定了,你得從芯彤身上下手才行。」

「那得再給幾十萬,買幾個包包哄她開心,她就會乖乖听話了,媽,我手邊沒錢了,你那里——」

「知道了,我再拿一些給你,邵勤,這個家只有我們母子可以互相依靠,你爸他不會幫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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