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絮婕相識是在國中時期,我們一見如故,馬上就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友。不論是上學、放學,甚至是下課短短的十分鐘,我們都在一起,沒有人能拆散我們。」惜緯訴說著她與絮婕相識的經過。
「我不曾听她提起過她的生父,在我們聊天的話題上,一直離不開她美麗溫柔的母親、嚴肅卻對她百般疼愛的繼父,還有一個將她捧在掌心呵護的繼兄,卻不曾听她提到她的生父,我覺得很奇怪,但礙於這是絮婕的隱私,所以我一直沒有過問。
「因此,我知道絮婕八歲以後過的生活,卻不知道她八歲之前的記憶,不過後來我知道了。」惜緯苦笑道。「還是在我不想知道,卻不得不知道的情況下。」水霧漸漸浮上瞳眸,她握緊拳頭,咬牙忍住哭意。
「發生了什麼事?」斯律眉頭死鎖,一顆心吊得老高。
「某天早上,我在我們每天見面的早餐店等不到絮婕,我越想越奇怪,於是,我去她家找她。」惜緯克制自己,不讓淚水流下。「一踏進絮婕的家,我就被嚇壞了!那時候絮婕家里沒有人,博伯伯和楊阿姨出國了,只有博哥和絮婕在家里,我親眼看見博哥被人打得頭破血流,而……不肯跟葉尚良走的絮婕,被……」說到這里,惜緯已經再也說不下去,她捂著臉掉眼淚。
「絮婕掙扎著,不肯跟嗥笑會的人走,因而惹怒了急欲討好嗥笑會會長的葉尚良,他一個氣下過,搶了隨從的皮鞭,狠狠的朝絮婕……」博浚棠接下惜緯未說完的話,痛苦的閉上眼。
「絮婕的慘叫、哀嚎……我听了心好痛、好痛……絮婕的血,熱熱的……噴在我臉上,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我以為絮婕快死了……當時的我才十二歲,唯一能做的就是報警……我救下了絮婕……」惜緯抽噎著,自責那時候的自己一點能力都沒有。
斯律狠狠的倒吸口氣。十二歲……當時的絮婕還是個小孩子,為什麼會有這麼狠心的人,對一個小女孩下手?
「結果人證俱在,葉尚良被判謀殺未遂罪名成立,處十年有期徒刑,我想……現在他是獲得假釋出獄,來找絮婕成就他的心願了。」博浚棠臉色陰霾道。
「葉尚良……那男人真是絮婕的生父?」斯律不相信世上有這麼狠心的父親。虎毒不食子啊!他怎能對幼小的女兒下毒手?
「如假包換,絮婕的母親在她八歲那年,向法院訴請離婚,理由是家暴,楊阿姨再也無法承受葉尚良加諸在她們身上的暴力!我才知道,絮婕八歲以前,根本是一個受虐兒。」惜緯想到當初絮婕的重傷,不禁害怕得發抖。
她真的以為絮婕會死在她面前!
「繼母帶著絮婕嫁到我家不到一年,葉尚良不顧法院判決的禁止令,不時騷擾絮婕,對絮婕施暴八年後,才表現他慈父的一面!炳,笑話!若不是嗥笑會會長突然對絮婕產生興趣,葉尚良會注意到被他忽略、毆打的女兒嗎?」博浚棠大笑,笑得淒楚。「他怎麼有臉跟絮婕要求那些……她才八歲啊!他竟然要絮婕去陪一個老頭,這算什麼?」
斯律全身的血液都冷了,越听他越覺心寒。他的絮婕……為什麼有這麼不快樂的童年?她這麼堅強、快樂,而且容易滿足,這麼美好的女孩,為什麼會有那種不堪的記憶?
「十年了,我知道葉尚良沒有打消利用絮婕鞏固他在嗥笑會地位的打算,因為六年前他入獄之前發過誓,他會回來。」惜緯回想起葉尚良那不甘心的眼神,就感到毛骨悚然。「他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絮婕的噩夢……他寄給絮婕一把沾了血的拆信刀,就是在告訴絮婕,他回來了。」
「那麼,你們要如何對付嗥笑會?」斯律深吸口氣,閉上眼問。
「除了躲還能怎麼辦?」博浚棠苦笑的說。「我們的背景太單純,一個小小的建築師,怎麼跟亞洲大幫派抗衡?」
「逃?我馮斯律的女人不需要這麼卑微。」斯律冷笑道。「我不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女人,就算那人是絮婕的生父也一樣。」
「斯律,就算你有再好的身手也一樣,你怎麼敵得過對方強大的武力?」博浚棠皺眉的道出現實問題。
「我就不信他們敵得過核武。」斯律殘忍的一笑。「博,我不喜歡向人提起這個,我只能說,我有保護絮婕的能力,而且——挑了嗥笑會,只是小事一樁。」
「馮斯律!你不要涉險!」惜緯急吼。
「嗥笑會這十年來加諸在絮婕身上的,我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信誓旦旦的撂下狠話,斯律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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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懷孕了!驗孕劑上的反應,明白的向她呈現這項事實。
自浴室走出,絮婕白皙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得讓人心疼。
她步履不穩的來到客廳,無力的閉上眼,倚靠在大柱旁。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發生這種事?她該怎麼跟斯律說?老天爺,為什你要對我開這種玩笑?!
絮婕很想哭,但她已流不出眼淚,早在決定離開靳律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沒有眼淚了。
「你以為你這麼做,就算是對我的體貼嗎?就算是愛我嗎?」
絮婕一驚,抬頭看向說話的男人——
「斯律……」她以為她不會哭了,但一看見滿臉寒霜的斯律,淚水頓時盈滿眼眶。
「你這個傻瓜!」斯律向前,一把將絮婕緊擁在懷里,仿佛怕她消失般,渾身不安的顫抖著。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里?!」絮婕推開他,驚恐的問︰「你怎麼會知道我在博哥的家?」
「當然是博告訴我的。」斯律臉色陰沉。「絮婕,我是你丈夫,記得嗎?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來跟我商量,尤其是這種事……老天,你拿離婚協議書給我做什麼?你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張,你真的認為這樣對我好嗎?絮婕,你太看不起我了!我怎可能因為你遇到危險就離開你?!你真是個大傻瓜!」
「我不要你受傷……」絮婕忍不住哭了。「我不要再有人因為我受傷了……尤其是你。」
「笨蛋。」斯律痛罵她。「笨蛋絮婕,真該打扁你的小,沒有人能傷得了我,除了你。」
「斯律,對不起。」絮婕帶著濃濃的歉意道。「可是我……」
「我的心碎了一地,絮婕。」握住她的小手,撫上他仍作痛的胸前。「別再嚇我了,不管發生任何事,我們一起克服,不要再拿離婚嚇我,好嗎?」
「對不起……斯律,對不起……」她難過的拚命掉眼淚,伸手拭去他臉上不小心滑下的淚水。
那一向驕傲的斯律,為了她掉淚。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絮婕,我不會讓人將你從我身邊奪走,我不許!我更不許任何人傷害你,危及你的安全!」將她擁進懷里,斯律如同立誓般,在她耳邊承諾。
「可是斯律,我……」絮婕還想說些什麼打消他的念頭,卻被他阻止。
「相信我好嗎?相信我。」斯律眼神誠懇的說。
絮婕屈服了,屈服在斯律的堅持下。「我相信你。」
斯律動容的吻上她泛白的唇,突然,突兀的鈴聲在這溫馨的一刻響起,十分的刺耳。
絮婕先回過神來,奇怪的看著一臉不悅的斯律,這種鈴聲她沒有听過,會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
只見斯律自西裝口袋內取出一只小巧的手機,以拇指按了一下,手機突然延伸開來,一個四方型的液晶螢幕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斯律先生。」螢幕上出現一個帶著笑容的男人,那男人一看就知道有印度血統,長得很俊,嘴角有一個小酒窩,一副陽光男孩的模樣。
「阿里,你可以滾出來了。」斯律不客氣道。
「ㄟ!斯律先生,我早就到台灣啦!您的命令阿里哪敢不從?一接到命令就十萬火急的前來救駕,我可是忠僕呢!」
「廢話夠了就趕快出現在我面前,限你十秒鐘。」斯律不理會他的耍寶,眼一眯,開始倒數計時。
「唉,你沒開門,我怎麼出現在你面前?如果主子你答應我把門給炸了,那就……」
「三、二……」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阿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叨念什麼,不到一秒鐘,就听見門被打開的聲音。
「啊!」絮婕驚呼。這太令人吃驚了,他是怎麼進門的?對了,斯律又是怎麼進門的?
她後知後覺的,到現在才想到這些匪夷所思的現象。
「嗨,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我是阿里。」他朝絮婕露出友善的笑容。「好縴細的女孩子哦!斯律先生,這位就是你偷偷拐跑的小妻子嗎?」阿里臉上寫滿好奇。
「閉上你的狗嘴。」斯律對他可是沒有那麼多的耐心,口氣極差。
「呃……差別待遇。」阿里哀怨的嘆息。
這樣子的靳律,跟平時差好多!
絮婕張口結舌,看著這個奇怪的男人,還有奇怪的斯律。
她這才發現,其實斯律是一個很神秘的男人,現在發生的事情還有出現的人,她沒听他提起過。
「絮婕,這是阿里,沒事可以不用理會他。」斯律向絮婕介紹。
「斯律先生!這……這太狠了吧!」阿里為自己叫屈。
堂堂蔚門第一侍衛,竟然被人這樣瞧不起!阿里差點吐血。
「我要挑了嗥笑會。」斯律臉色陰沉,充滿噬血的氣息。「葉尚良,把他給我揪出來。」
「是。」阿里一反方才的不正經,嚴肅的應答。
察覺到氣氛不對,絮婕不安的偎緊斯律。
「不要怕,我會讓你很安全的。」他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斯律,我不要你涉險……」
「不會的,相信我。」斯律抱緊她,一抹溫柔的笑,給予她安全感。「阿里,我要你帶絮婕離開這里。」
「斯律!我不要。」她一听自己將被送走,不肯的拚命搖頭。「我不要跟你分開……」
「絮婕,听話,我要全心對付嗥笑會,我不能讓你落入他們手中,所以我必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斯律捺著性子誘哄。「不要讓我擔心,嗯?」
「答應我,你會安全、平安……」她緊握住他的大手,要他許下承諾。
「我會平安的去接你,乖,跟阿里走。」將絮婕推向阿里,他眼神犀利的瞪向一臉無辜的阿里。「我會跟獠提起,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給我守著絮婕,她掉一根頭發,我要你十倍奉還,將絮捷安全送到蔚門,這是我的命令。」
「是。」阿里恭敬的回應。
「蔚門?」絮婕不解的眨眼。這個地方是……
「蔚門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在那里住下,我會每天利用視訊與你見面,不要怕,沒有人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傷害你。」靳律柔聲安撫她。
「我听過這個組識,斯律,你為什麼可以把我送到那里?」絮婕驚訝極了,她沒有想到斯律竟然認識這麼大的幫派。
「到了蔚門,自然有個大嘴巴會告訴你為什麼。」斯律瞪向一旁看戲看得很樂的大嘴巴阿里。「還會有人保護你,放心吧。」
「那蔚門在哪?」
「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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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向博哥和好友惜緯道別,絮婕馬上就被阿里帶走,在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來到加拿大。
蔚門位於溫哥華的總部,一個佔地超過萬坪的豪宅。
她被安置在一間近百坪的大房間內,所有的設備一應俱全,書房、起居室、臥室,完全是最頂級的設備及裝潢,包括書房內那五十寸的液晶螢幕,阿里告訴她,那是斯律特地為她準備的視訊系統。
她有很多疑問,為什麼阿里對斯律交代的事情都辦得這麼完善?一絲都不敢怠慢,但阿里不願回答她,只說她是斯律重要的人,就是蔚門必須保護的人。
她了解斯律,斯律只想當平凡人,平凡的結婚、生子,一輩子疼她、愛她,不需要太多的金錢及權勢,只要他們過得開心就好。所以,在他們日子過得幸福的時候,他絕不可能主動提起,他跟蔚門有關系。
思及此,她不禁失笑。她曾問斯律,為什麼他有這麼好的身手,沒想到他竟然兩手一攤,無辜的說他也不想這樣,他只是好玩,練著強身,沒有想到就練成了高手。
斯律……和他分開不到一天,她就開始想念他了,這幾個月來的日子里,她的生活中一直有他在身邊陪伴,以致她不會害怕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
想著想著,加上她對這陌生環境的不安,不禁讓她紅了眼眶。
這時,房門被悄悄的打開。
絮婕抬頭看向房門,她不擔心有人闖進來,因為這里是蔚門,沒有人能突破蔚門固若金湯的保全硬闖進來,這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她獨自思索的同時,刺耳的鈴聲在這時突然響起,讓她狐疑的揚眉。「這個聲音是……」
「是斯律。」蔚獠,蔚門年輕的少門主,輕聲笑道。
他來看看這個讓斯律失常的女孩。
她順著聲音來源走向書房,牆面上那座五十寸的液晶螢幕正好切到畫面,斯律那張斯文卻帶著殺氣的俊臉出現在螢幕上。
「斯律!」絮婕驚訝的看著螢幕上那張熟悉的臉孔。「我好想你……」
「絮婕。」斯律也看到她了。看見她紅腫的雙眼,他就知道,她一定又哭了。「我也想念你。」
「咳咳。」蔚撩在一旁假咳偷笑。「斯律,想不到你也有兒女情長的一面。」
「閉嘴!」斯律朝他一吼。
絮婕听見身旁的蔚獠這麼一調侃,不禁害羞得紅了雙頰。
「咳,好吧,我早知你開不起玩笑了。」蔚撩無謂的兩手一攤笑道。「我派過去的人手還夠吧?夠不夠你使喚?」
「我還需要一隊人馬替我掃廁所,不知道忠僕阿里有沒有這個意願?或者是你,蔚門少主蔚撩——你願意幫我這個忙。」靳律咬牙道。
神經病!竟然派了大隊人馬給他,笑死人了,不過是小小的嗥笑會,需要勞師動眾的把核武小組派給他?!
只要他將局布好,他馮斯律一人就能將嗥笑會給剿了。
「哈哈。」听斯律一如往常的狠毒言詞,蔚獠不禁哈哈大笑。
「哼。」斯律冷哼一聲。
「如果有需要再與我聯絡。」蔚獠朝他打了個招呼,把空間讓給這一對相隔兩地的小夫妻。「紅薇,跟斯律打個招呼吧。」
「斯律先生。」蔚風保全的紅薇——何豫薇,她負責絮婕的安全。
「絮婕的安全就麻煩你了。」斯律對薇的口氣明顯的就好很多。
「不,這是我的榮幸。」薇朝他微微一笑後,立刻離開。
她知道,這對小夫妻需要獨處。
見閑雜人等全離開後,絮婕才敢放膽對螢幕上的斯律傾訴思念。
「斯律,怎麼辦?我……我真的好想你!」
斯律聞言,眼神一柔,溫柔的說︰「我也是……」
時空的隔閡仿佛在這一刻消失了,越過地球的另一端,他們在彼此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就像平常一樣,零距離。
只因他們的心,是相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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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平淡中流逝,絮婕在這段日子里與紅薇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她更在這段期間幫蔚獠推了薇一把,讓薇認清自己的感情,讓她在無波的生活中找到樂趣。
望著手上小巧的手機,絮婕不禁嘆了口氣。
前天晚上斯律告訴她,他必須處理一些事情,所以短時間內不會與她聯絡,但他承諾,再相見時,就是他來接她的時候了。
她期盼這一天的到來!
在書房內看了一整個晚上的書,絮婕揉揉酸澀的眼楮,伸了伸懶腰,打算到廚房找點喝的解解渴。
她一踏房間,就發現奇怪的景象——
「咦?」她睜大眼楮看著空空的走廊,眨眨眼,不相信的再揉揉眼楮。
罷才——她「好像」看見薇圍著一件白色的被單閃進房間內,她是看錯了嗎?
薇怎麼會只圍著一件被單就在長廊上走動?那她習慣的火紅衣裳呢?
「嗯……」絮婕突然將蔚獠跟薇的身影湊在一起,頓時紅霞布滿她小臉。「哦……我知道了。」她像發現秘密的小孩般的竊笑著。
慢慢的走到薇的房門前,她靜靜的不發出聲音。薇的警覺性很強,一點小聲音都會被她發現,所以得小心行事。
她只是想嚇嚇薇而已,不料,被嚇到的卻是她自己。
「你要去哪里?」絮婕忍不住出聲問,薇這麼晚了還穿著紅衣,不休息她要去哪里?
原來薇要離開蔚門,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定得這麼匆忙,但她想,多多少少跟蔚獠月兌不了干系。
這一對,也是冤家啊!
一得知薇要離開蔚門,絮婕就好高興。她決定要跟著薇一起離開蔚門。
紅薇禁不起絮婕的百般哀求,加上她自己也急著離開,於是她答應了。
被悶壞了的絮婕根本沒有想到她現在的處境到底是怎樣,在固若金湯的蔚門里待久了,完全忘了外面有什麼在等她。
她現在只想著她深愛的丈夫、好友和哥哥,她急著想見他們一面。
但她忘了,薇帶她離開蔚門是怠職守,薇會因為她承受斯律恐怖的怒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