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大十九變 尾聲

兩年後的某一天,台北市某間海產店,聚集了一群三十歲上下的男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主位那頭的男人,理著小平頭,皮膚黝黑、身材高瘦,邀請了幾名好友在結婚的前一天聊天、聯絡感情,也為明天的婚禮做最後討論。

他叫王仲業,一年前辭去崔氏集團總裁司機的工作,帶著平時听幾位老板報股票明牌賺的錢,頂了一家小型車行,開始做接送旅客的生意。

有近兩年接待崔氏客戶的經驗,加上自學有成,英文不算精通,但也算流利了,一般的溝通不是問題,他也要求車行的司機勤練英文,發音標不標準不是問題,老外不會計較這麼多,能溝通就好了。

許多大型企業也會委托他們車行接送來台洽公的客戶,讓車行業績越來越好,短短一年就打拚出好成績。

小車行規模拓展了,請了會計來幫忙,結果,老板就和會計小姐戀愛起來。

今天,是他單身最後一天,所以要用喝掛來慶祝他的單身之夜。

「仲業,恭喜。」康宇誠剛從紐約趕回台灣,便馬不停蹄的趕來。

當年仲業辭職創業,是父親的意思,父親覺得這個年輕人不錯,上進、肯吃苦、肯學,和他聊了關于未來的憧憬,他說了一番想法,繼父便鼓勵他創業。

「宇誠!你總算回來了,過來這里,給我坐!」已被灌得半茫的王仲業,要坐在隔壁的朋友讓位。「飲,各位,這位是康宇誠,我的恩人……嗝。」

「我才剛到你就醉啦?」康字誠不免失笑,那大哥和二哥交代他帶來的兩瓶高粱,要怎麼辦才好?

「效、、效,小鐘啊,你記不記得他啊?康宇誠啊!以前那個老是被我們打的那個胖子啊?你看,人家現在混得多好啊!我有今天,都要感謝他給我機會耶!你啊,給我過來。」王仲業扯著一個瘦小的男人,壓著他的頭來到康宇誠面前。

「仲業,你醉了。」康宇誠不覺得難堪,只覺得仲業喝醉的樣子非常好笑。

他這樣子明天要是爬得起來迎娶,那才有鬼咧!

「我才沒有醉!」他說著全天下醉酒的男人都會說的話。

「給我坐下,我要敬你三杯!傍我喝,欽,小鐘,你也給我過來敬酒!」

「呃……」仲業提起過去,康宇誠不覺尷尬,但在他的帶頭下,幾乎所有人都舉起酒杯對著他,他才覺得難為情。

這是在干麼啊……

仔細看去,參與聚會的人不只是仲業車行的員工而已,還有一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嗯?

難道是變相的高中同學會?!

「宇誠啊,宇誠啊,以前對不起啊!真的,我一直很想跟你說,對不起。」王仲業敬完第一杯酒,就開始流淚懺悔。

醉得非常恐怖……因為他下跪了。

「喂,不要這樣……」康宇誠哭笑不得的把他扶起來。

「以前朋友都看不起我,只有你……嗚嗚嗚嗚。」王仲業抱著他的腰,哭得泣不成聲。

康宇誠無言,他身上這件大衣,後天去日本還要穿啊……算了,新郎最大。

「好了、好了,你醉了啦,我送你回去。」這樣大鬧海產店不是辦法,人家還要做生意,他囑咐明天的伴郎去結帳,康宇誠扶著走路搖搖晃晃醉翻的王仲業,上車。

「我不要回去!、,我還沒有敬完你耶,我王仲業會有今天,你是功臣耶!開什麼玩笑——」

最後一聲咆哮,被關進車里。

「好好玩。」他微笑、頷首,對在場其他尷尬的高中同學們,露出善意的笑容,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開車,送王仲業回家。

他也沒管身後的同學們看他們倆哥兒們般的相處,感到多麼的不可思議。

曾是水火不容的兩人,現在感情卻這麼好……情義相挺咧。

康宇誠熟練的開著車,速度平穩,不需要問那醉死的準新郎他家在哪里,其實他們常常踫面,在工作上仍有往來交情。

而那個醉漢,上了車後安靜了不少,只是猛打嗝和昏昏欲睡。

「嗝!」王仲業又打了個酒嗝,但沒有吐,情況還算不錯。

「哎……要結婚了啊!炳哈哈,好險我老婆跟楊雅築不一樣,嘿!」得意的咧。

王仲業的準新娘,不是絕頂漂亮的女孩,清清秀秀的一個女生,文文靜靜的,很認真做事,很為他設想。

那種小家碧玉型的女孩,他念書時絕對看不上眼,但年紀大了,有了社會歷練,他這個平凡男人,只想要平凡的家庭生活,平平凡凡的過日子。

「、、,你那個老婆啊,高手!」醉漢拍打駕駛,豎起大拇指夸贊。

「唯一一個把我要得團團轉的女人,就是她!」

「嘎?雅築耍你?」康宇誠差點把車子開向分隔島。

「對,那女人,有夠邪門——」王仲業跟齊開雲一樣,用邪門兩字來形容楊雅築。

對結婚一年多的康宇誠來說,他覺得……他老婆很好啊,不會煮飯沒關系,反正現在會做菜的女生也不多,那不算缺點,她唯一的缺點就是——妒婦。

「她耍我,高招!本人高三就當溜鳥俠,你說她厲害不厲害?」咬牙切齒。

「溜……溜鳥……」他方向盤抖了一下。

耳邊,听見開始亂講話的王仲業話當年。

事情發生在康宇誠休學後,高三最後一學期的開學日,王仲業偷偷模模的,和楊雅築搞起了曖昧。

她用家教很嚴的爛借口,要他不能把兩人私下見面的事情傳出去。

然後,她開始耍他,而他都沒有發現,傻傻、不以為意的任憑同學嘲笑,反正那是他對楊雅築「愛的表現」。

那些表現在康宇誠耳里听起來很熟悉……怎麼,跟他以前被惡整的情況很像?

「明明被耍了十幾次,我還是相信她,真的寫情書給她哦,還在游泳池……我為什麼會相信她咧?為什麼月兌衣服跳下水就會相信我是認真的……媽的咧,我干麼全月兌啊……」

那女人收下情書後,看著他光跳進泳池,接著把他的衣服帶走,把他一人留在那里。

當上課的學生們出現,看見池中一絲不掛的他,女生尖叫罵他變態的聲音,讓他想直接把自己淹死算了。

年少輕狂的王仲業不在乎,找上楊雅築,結果他又被人恥笑,因為他寫給楊雅築的情書,被紅筆修正完後貼在公布欄,任人看。

他笨得以為,這樣楊雅築就會答應跟他交往,結果她卻笑得很美,說著很惡劣的話——

「知道被人嘲笑的感覺了嗎?被當笑話看怎麼樣?很快樂嘛,對不對?被我整了不下十次,還感受不到我是在耍你——你怎麼會以為,我會跟一個趕走我喜歡的人的雜碎在一起呢?你真是好傻、好天真呢。」

他這才明白那美麗、溫柔的校花美少女心腸之歹毒,也明知自己的立場——就算他說他是被楊雅築陷害的,也不會有人相信他。

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就有這種算計人的城府,那麼二十八歲的她呢?

「嗯。不能讓雅築知道,仲業說溜嘴了……」以他老婆那護著他又愛面子的性格,仲業會很慘……

也難怪仲業會怕她怕得要死,那回憶真的不太美妙,總有股毛毛的感覺,怕她會哪天心情不好針對自己——

不過,想著當他休學時,有人默默的為他出氣,這感覺很好……不過拜托不要用這麼傷人的手段。

送王仲業回家後,康宇誠開車回夫妻倆的寓所,他們在一年半前結婚,交往不到半年就閃電結婚,跌破不少人眼鏡。

「老婆,我回來了。」他在玄關月兌下大衣,沒有帶著一身酒氣回來,讓楊雅築非常驚訝。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還以為他不過午夜不會到家呢,想不到不過十一點,他就回來了。

結婚一年多了,她還是跟剛結婚時那般,美麗如昔。

「我到時仲業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送他回家後我就回來了。」

「哇,好乖。」她嘉許的模模他的頭。

康宇誠握著她的手,寬厚的雙手包覆她白皙柔軟的小手,覺得她真是嬌弱得不得了。

但是這麼嬌弱的女人,內心卻這麼的……嗯,邪惡。

「怎麼了?干麼這樣?」楊雅築覺得她老公好像哪里有問題,仔細梭巡他臉上的表情,就怕錯過一點點風吹草動。

「沒什麼,只是覺得……好累,但看到你,就不累了。」甜言蜜語攻擊。

「嘴這麼甜,做了虧心事?」她偏著頭凝睇著他。

她這姿態,讓他想起多年前她伸手扶持他時的畫面,他覺得,她身後有雙潔白羽翼,就像個天使。

再想起結婚前和結婚當天,丈母娘千叮嚀萬囑咐的一件事——他受了委屈,可不要讓雅築看見,那很麻煩的。

如今他搞懂那句話的意思,他覺得很汗,深覺以後得小心行事。

「對,我忘了告訴你,用完了,而且我故意忘了買……」他笑,眼前的她身後那雙白色羽翼,其實本來是黑的吧?是為了要引誘他才染成白色,不然,他一定會嚇跑。

攔腰抱起她,走向臥室。

「不要再玩小雨的小孩了,我們自己生一個吧。」他想要女兒、像媽媽一樣美麗,但是個性絕對不行!

「你說生,我們就生。」她從來不曾拒絕他的要求,軟軟的靠著他的肩,羞澀臉紅。

康宇誠輕易用生孩子的話題來轉移她的探究,最大的希望是她有了孩子後,個性可以再溫柔一點,不要老吃醋翻臉——這女人,八成有背著他偷偷報復,他得盯著她才行。

突然,耳中閃過一句話——

道高一尺,魔高一尺,那個魔,Kai說的是雅築……

但是不有句話叫做邪不勝正嗎?

哎呀,現在練功還來不來得及?希望他能封印住楊雅築這個大魔王,別讓她發現……王仲業最後還是守不住秘密,那真的——會很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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