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當中,艷陽無情。
貝雷特在花園里灑下一把種子,他泛濫的、消化不及的愛憐。
他親手翻土把種子種下,不假他人之手,太陽在頭頂發威,他的衣著仍然正式貴氣,而他的汗一滴也沒流,金色頭發在陽光下,像金絲般美麗。
「那個……很熱耶」。
一個熱切的聲音忽地傳進他的耳中,接著是一頂帽子落在他的頭頂,再來,冰涼的飲料湊到他的面前。
透明的的中,冰塊在蜜色液體中載浮在沉,那是加了很多蜂蜜的的檸檬水,他知道有一個女人很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飲品。
抬頭,他眯眼,看見背對著陽光,笑得眼楮彎彎的女人。
「老板,我來好了,你先休息一下。」知葉不由分說的拉起一身白衣的貝雷特,把他趕到一邊去,在他手心塞進飲料,自己則接過他手中的種子,找了塊地方,把種子種下。
他哼著輕快的小調,一邊挖土種花,看起來很快樂的樣子。
「原來花都是老板種的,長的都很好耶,沒想到你會喜歡園藝。」
他才不喜歡。
以往是為了消化多余的惡念,才會弄一個花園的,把惡念隨手一丟,就會隨地生長。
但是,當那些惡念都被拔除,她為他清出這一塊空地後,他不想讓那些惡念染指,便把他對她的思念、愛情、憐惜,全部都放在這塊土地上。
「老板,你真的話很少。」她都說了一大堆,他卻一句話也不回,只是低頭默默的喝著她端來的飲料。
要不是知道他對人就是這種態度,她真的會以為自己被討厭,好在,老板對那個Ashley也是愛理不理的,唯一會說很多話的對象,只有古羅叔叔了。
「可是你應該是好人。」這是她相處幾天下來的看法。「會把花照顧的這麼好,你很細心。」清澈透明的眼神,直視著他。
她無心的一句話,觸動了貝雷特的心。
「你又知道我是好人了。」可不可以,不要用這樣單純的眼神望著他?
「你是啊。」知葉理所當然的回答,「小鎮外的柏油路你出錢鋪的,你不知道你的好心給大家多大的方便。」像他們這種人口少的三不管地帶小鎮,政府的援助少的可憐。
「那是因為我住在這里。」總不能要他住在一個連對外交通都不方便的地方吧?何況在那之前,他的魔法被他下了禁制,根本無法瞬間轉移。
「憑你的財力,大可以買下任何一棟豪宅,不是嗎?」她笑笑戳穿破他冷漠的假面具。「仰大名,雷特先生。」
她做過功課,一開始只覺得這個老板很眼熟,像在哪里看過,她發奇的詢問古羅,結果才得知,不就是兩年前曾經上過頭條,要跟何依湲那位社交名媛結婚的資產家嗎?
那條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的,結果最後雷特先生的公關對外發表與何家、祝家僅是合作關系,並且祝福兩位白頭到老。
後來,名聲大噪的雷特先生就這樣消失在社交圈——原來是躲到這鄉下地方來啊!真有他的。
「小鎮居民都很感謝你哦,只是大家對豪宅里來來往往沒間斷過的女人有一些議論……」
「噗——」貝雷特被嗆到,猛咳不止。「誰告訴你的?!」他要去滅了那個膽敢在她耳邊嚼舌根的家伙!
「很多人……」知葉小心翼翼地回答,看他這麼抓狂,八成是惱羞成怒了。
可是小鎮居民何止是議論而已?對那些漂亮時髦但半點禮貌都不懂的小姐,怨言可多的。
她還是不要說好了,要是大善人不再造橋鋪路,那會是居民的損失。
貝雷特回過身,低聲咒罵,語氣中帶著懊悔,可惜知葉听不懂。
「那個、那個老板,我太多嘴了,你還要不要喝飲料啊?杯子給我,我去幫你倒!」直覺要安撫壞脾氣的老板,她伸手向他要杯子。
但貝雷特沒將空杯子給她,反而握住她的手,兩人都為這突如其來的發展愣住了。
「老板,你……干麼?」知葉很怕他又會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把她的手扭到黑青瘀血,痛死她。
他沒想干麼,就只是……想踫踫她。
「你的手,怎麼回事?」他攤開她的掌心,露出難看猙獰的疤痕。
「唔!」一時忘情,沒掩飾掌心讓人看見了,她立刻想要縮回手,卻被緊緊扣住。
直視老板堅定的眼神,知葉有那麼一瞬間,臉紅心跳。
沒辦法!人嘛,當然會對外表英俊斌氣的男人小鹿亂撞一下,這是生物本能,但在感情上嘛——他太花心了,不是她的菜。
「就……車禍,醒來就這樣了。」她淡淡的回答。
掌心這兩道破壞掌紋的疤痕總讓人大驚小敝,之前的上司帶她去給什麼大師批算的時候,那位大師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最後還臉色發白的要她快點離開。
「只是傷口而已。」知葉用力把手抽回來,藏在身後。
貝雷特握拳,極力克制自己不要告訴她,那不只是傷口而已,而是他的印記。
「痛嗎?」
他在關心他噢?知葉有些震驚,輕輕的搖了搖頭。
「Ray——」Ashley又出來找人了,她的聲音遠遠就能听見,而且越來越近,最後側門被推開,她走進花園。「我一直在找你耶,Ray,你在這里做什麼?」防備的眼瞪向站在貝雷特身邊的知葉,女性直覺讓她排擠那小女佣。「啊,怎麼這麼多花?」
原本急欲尋人的美女,看見遍地花海傻了眼,那不是她最愛的玫瑰,僅是小小的、長得不高的波斯菊,卻讓她……忍不住想要摘下來。
人類會面臨一些誘惑,權利、金錢、,還有愛,這片滿滿的愛之花,會讓人想要擁有、獨佔。
Ashley情不自禁的走向最近的一朵大紅色波斯菊,伸手摘取。
貝雷特勃然大怒!
「住手!」他明明警告過她,不準踏進他的花園!她膽敢進來,還摘他的花!
「住手!」另一個阻止的聲音也驟然響起,多了點氣急敗壞。「你給我放手,Ashley!」知葉氣勢洶洶地走過去,把人拉了起來。
被自己的男人吼,又被一個小女佣粗魯的拉起來,Ashley滿心不悅,到這里就一直被漠視得不開心,徹底爆發開來。「你做什麼你?」
「我才要問你做什麼,花長在這里是礙到你了嗎?好端端的你摘什麼摘啊?」知葉抓狂的對她吼。
平時待人和氣,對任何人的無禮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她看不慣被人用心栽培的花,讓人輕賤摘取。
她不能忍受這樣的不尊重!這里不是她家耶,怎麼可以這樣隨便摘別人的花?沒看見人家主人的臉有多難看嗎?
「要你管?」Ashley挑釁地瞪她。「你以為你是誰?只不過是一個女佣,憑什麼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還不道歉?」
聞言,貝雷特眉頭皺了起來,直覺要幫知葉,她應該對付不了這種嬌貴的公主。
「道歉?」知葉雙手環胸,上下打量眼前的女人,那眼神很是不屑。「你是誰?不好意思哦,職責所在,我今天工作不夠認真,能罵我的,只有我的上司和老板。」回頭瞟向一臉怒容的貝雷特。「當然,我道歉的對象也只會針對我的老板和上司,你——應該只是客人吧。」
她刻意強調「客人」兩個字,暗喻她不是女主人,用高高在上的語氣指責她是沒用的。
「你——」Ashley被氣得猛跺腳。「Ray,你看她啦!」
說得沒錯,她只是客人,還不是這里的女主人,此時大發嬌嗔要貝雷特主持公道,為的也是要他給個交代。
把她誘來這里就擺著不理會,是要她做什麼呢?好歹也給個交代吧!
貝雷特沒想到知葉變得這麼會說話,以前生氣時她只會「你」個沒完,可他不能把驚訝的神情投在她身上,那會被識破。
「Ray!」他的冷眼旁觀,讓Ashley更火大。「你就讓你的人欺負我啊?」
貝雷特藍眸轉向她,那眼神讓她發毛。「你忘了我說過什麼?」
淡淡的這一句話,不知為何,卻讓Ashley整個人毛了起來。「她、她可以,為什麼我不行?你這樣不公平!我是你的女朋友吧?對吧?」
同樣站在他的花園里,為何只有她被責備,那個女佣卻沒有,為什麼?
而且剛才,她看見了……他用著疼惜的眼神望著那個小女佣,握著她的手,語氣輕柔,那讓她急了起來。
「你閉嘴。」貝雷特頭痛的按了按太陽穴。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吵死了!傍我閉嘴!」他火大的咆哮,直接將人扯出花園。
知葉看著抓狂的老板帶著Ashley離開,真是大開眼界。「哇,這樣也能吵?是天塌下來了嗎?」
雖然對老板感到同情,可是誰教他要帶這個女人回來?活該,風流嘛!
「但老板脾氣真的挺差的,說來就來……」上一秒還在詢問她掌心的傷口痛不痛,下一秒就對別人大小聲,脾氣真是太難捉模了。
她蹲下來,看著那朵差點被摘走的花,確定沒有損傷,這才松了口氣。
「好險。」回到剛才挖到一半的土丘前,她繼續把那些種子一一種下,後之後覺的想到——
「啊!我忘了問老板,花園里怎麼會有菜園啊……」望向花園那一小塊荒蕪的菜園,她滿肚子問號。
花園和菜園在一起,這算是主人的幽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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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累了。
對于應付女人的需索無度,他失去耐性了,這是第幾個了?
她姓什麼?叫什麼名字?從哪來?住在什麼地方?他不知道也不在意,反正只是生理需求。
兩年前他染上了這個壞毛病,不斷從女人身上獲得體溫來溫暖自己冰冷的身軀,但抱了再多人,也無法得到與心相同的溫暖。
因為她們都不是那個人,那個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讓他無法控制的想要將她擁在懷里。
「你走吧。」貝雷特冷漠無情地對正在抓狂撒野的女人說。
他不是不知道女人要什麼,只要直視對方的眼神,望進對方心靈深處,他就很清楚眼前的女人要的是什麼。
但他厭倦了,她要什麼?錢、珠寶?沒問題,只要她離開,他都給。
Ashley還在氣頭上,听見他面無表情的趕她走,不禁傻眼。
「你叫我走?!」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見的。
她在一場化妝舞會遇見神秘的Ray,他向她邀舞,展現精湛的舞藝,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誘惑,似有若無的曖昧。
當面罩取下的那一刻,她更認定了眼前這個男人——大名鼎鼎的雷特先生。
不只是因為他的財富,他英俊的面容、誘惑的姿態、似笑非笑的神情,都令她瘋狂。
所以她拋下一切跟他來到這里,向姐妹宣稱,她會得到這個男人。
結果她浪費了一個月時間,而這段期間他不正眼看她,當然也沒有踫過她,現在還叫她走……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樣就想打發我?我不走!你說清楚!」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她不相信這個男人對她沒感覺,他……不愛她。
貝雷特眉毛隱約地挑了一下。「你要什麼?說吧。」
「你想用錢就打發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來這里的目的,不只有錢而已!「你叫我走是為了那個女佣?是那個賤女人?我警告過她的——」
「你不想走,是嗎?」他很輕很輕地問,藍眸直視她瘋狂紊亂的眼神。
「我不走!」她直視他的眼大叫,堅持不離開。
貝雷特不是沒有遇過像她這樣的女人,多半與他回來度過幾夜的女性,盡避心有不甘,仍會很爽快地拿錢、珠寶、車子走人,不會貪戀。
但不願離開的、自以為愛上他的女人,只有一個下場。
貝雷特慢條斯理的起身,走向她,Ashley因為他的步步進逼開始感到害怕,一步步後退,最後背抵著牆,全身顫抖的望著他。
「留在這里要做什麼呢?」貝雷特一手抵在牆面,將她困在胸與牆之間,輕佻地拉起她一束發在掌心把玩。
「我……我不走!」除了難以言喻的恐懼不安,還有一點點的期待。
「好吧,那你就留下來吧。」他嘴角輕揚,笑容神秘。「能夠待多久,就看你了。」
「我永遠都不會走!永遠!」她激動大吼。
修剪完美的男性指尖,撫過她的唇。「噓——留在我身邊,不說永遠,不過,我能為你做很多事。」他笑。「你想做,卻無法做到的,我能為你做到,來,傾听你心底的聲音。」他朝她伸手。
像著迷似的,Ashley乖乖地把手伸進他的掌心,被魔引誘無法自拔的她,完全忘了,這個人,不久前才冷酷無情的叫她走。
「告訴我,你要什麼,我都能為你辦到。」貝雷特說話的聲音像唱歌一般悅耳,具有催眠的效力。「付一點點代價,你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那一個你迫切需要的願望,就可以實現了。」
她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代價……
「什、什麼代價?」
他邪魅的勾唇一笑。「你的靈魂。」
他不再拿走人類的記憶做為報酬,他要靈魂。
做得如此決絕,是因為他沒有了繼續活下去的目標,他不再向艾琳報復了,結束了,那個帶給他快樂的人,忘掉他了。
現在的他,什麼都沒有了。
漫長無止境的生命,他過得既茫然也沒有重心,所以活那麼久做什麼?那就毀滅吧,反正他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那些被他帶回來,不想離開的女人,最終都會成為他的主人,然後他便取走她們的靈魂。
那便是除魔刃反噬他的原因。
「失……失去靈魂,會不會死?」
他微笑回答,「怎麼會呢?」就只是不會死,如此而已。
失去靈魂,人就像是一具木偶,有心跳、會呼吸,但沒有任何行為能力,除了進療養院,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照惡魔的說法,那是活死人——他不算說謊,只是她沒問而已。
「要不要交換呢?一個靈魂交換三個願望,任何願望都可以。」他問得很有技巧。「當作玩一場游戲,你不吃虧。」開始設下陷阱。
「游戲嗎?那就換吧……如果真的可以,第一個願望,我要回到二十歲的青春美麗,永遠……」
貝雷特一眨眼,藍瞳轉黑,銀色漩渦自瞳孔深處轉出。
「二十歲的青春美麗——你的願望,我為你達成,我的主人,毛詩婷。」銳利的指甲輕輕劃過她手腕,取來一滴鮮血,沒入指尖。
「你怎麼……」知道我的本名?!
Ashley驚疑未定,發現周身空間扭曲,待一切恢復正常,已經不是身處與他的臥室,而是一個黑色的,無邊無境的空間,腳下還有五芒星陣,星陣下是密密麻麻的星空……
「啊——」剛與惡魔定下契約的她頓時發出尖叫。
「噓,別怕,我的主人。」完全惡魔化的貝雷特伸手將她勾來,一只手臂便將較弱的「主人」摟在身前。
「你、你要做什麼?不要……」她嚇壞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要離開這里……」
「怎麼要走了呢?主人,你的願望還沒有許完呢。」他黑色的唇在她耳畔輕輕一抓,一面瓖著各式寶石的鏡子便從天而降。
「這是……是我……」Ashley從鏡中看見被惡魔箝制住的自己,美麗,年輕,正是她二十歲最嬌美動人的模樣。
她不敢相信的模模自己的臉、手、皮膚,真的,她沒有皺紋了!皮膚年輕有彈性,她回到二十歲的青春美麗。
「是真的……」聲音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願望是真的!」她雙眼大亮,腦中迅速閃過多個念頭。「還好我留下來……」
那美麗的雙眼盛滿的,是貪婪的欲念,貝雷特笑了。
「我的主人,你還可以再許兩個願望,要什麼呢?金錢、珠寶?還是登峰造極的權勢?」他趁勝追擊,這樣的人,最容易在第一時間用掉三個願望。
也好,速戰速決。
「或者,你心頭涌上的那個、你遲遲不敢做的……」
眼前鏡子反射的不再是惡魔與她,一片白蒙迷霧中,出現一個斯文俊秀的男人,與一個秀氣美麗的女子,兩人手牽著手,情深對望。
那畫面,驀地讓她發狂。
「不、不、不——他們怎麼可以在一起?怎麼可以?!」嫉妒令她美麗的面容扭曲。「早該分手的,他們早該分手的,不可以……我要他們分開、分手!不可以在一起,不可以!我不要他們在一起!分開!傍我分開!」
「這是你第二個願望嗎?我的主人,你的願望,我會為你達成。」貝雷特再度取走她一滴血,完成她第二個願望。
那個讓她嫉妒怨恨的女孩,是她的親妹妹,她不要看見妹妹比她幸福,就只是純粹的——不要別人比她幸福。
「剩下最後一個願望了,我的主人,要考慮清楚。」他輕輕笑著。「許完就沒有了,你想要什麼呢?那個……你埋在內心深處,最想要的東西……」
透過她的鮮血,他掌握到許多「資訊」,尤其是她的弱點——
鏡子反射出方才那對男女大吵一架分手的戲碼,她看得津津有味,但畫面突然一轉,Ashley愣住了。
鏡中的她仍是她,二十歲,青春美麗,追求者無數的年紀,不需要上濃妝就美麗動人,但身後摟著她的人,不是黑發黑眼的惡魔。
那個人是男的,年紀很輕,不過二十歲上下年紀,頭發略長,鼻梁上掛著一副無框眼鏡,但他的眼楮鼻子嘴巴,都流著血。
「詩婷……」不是惡魔誘惑的聲音,而是年輕的、她熟悉的男性嗓音。
她頓時崩潰落淚。「行杰……都是我……都是我的錯……」她心底最深的恐懼,最大的愧疚,出現了。「如果我沒有失約……對不起……原諒我……」
男人透過鏡子與她四目相交,接著他的頭斷了,再來是手臂,最後身體碎了一地。
她尖叫、痛苦,蹲在地上拼命撿著一地尸塊。「頭呢?頭呢?頭在哪里?」她嘴里喃喃自語著,不停的尋找不見得頭顱。
還在念書的時候,她跟男友吵架,故意刁難放他鴿子,讓苦等不到她的男友在夜里等了一晚,之後完全沒有他的消息。
再度接到他的消息時,是在一周後的新聞報道上。
他沒有等到她,反而等到了隨機挑人下手的連續殺人犯,將他殺害、肢解、棄尸,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頭依舊沒有找到。
為此,她不只一次的懊悔,用月兌序墮落的行為來處罰自己……
「行杰,給我……給我行杰完整的尸體……」她對已空無一人的黑色空間哭喊著。「讓我為他收尸安葬,求求你……給我……」
「這就是你第三個願望嗎?我的主人。」貝雷特瞬間出現在她面前,雙手環胸的微笑。「你的最後一個願望,我為你達成。」
最後的最後,他取走她混沌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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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知葉便帶著疑惑的神情,從側門走進廚房。
「太奇怪了……」
「什麼事情很奇怪?」古羅好笑地問著,一邊準備做早餐。
「昨天埋下的種子,我找不到了。」她的眉頭打了個死結。「我確定我沒有記錯地方啊,今天還想看一下發芽沒,結果都沒有耶,只看見一堆花,怎麼會這樣啊?」
迸羅切菜切到一半,差點被刀子切中。
「主子讓你……拿那些種子?」
「對啊,我昨天幫老板種花,看他穿得那麼正式還趴在土里,感覺怪怪的,就幫他嘍。」知葉聳了聳肩。
「是這樣啊……」那些愛的種子到了她手中,不是樂得快瘋了?主子本來就想把那些東西給她啊!
所以才會一夕之間長大開花,嘖嘖,這就是傳說中「愛的力量」?
「但是昨天種花的那附近多了幾朵花耶,好奇怪,古羅叔叔,你說,花會一夕之間長大嗎?」
心漏跳一拍,他故作鎮定的回答,「怎麼可能?」
「我也這麼想,但是太奇怪了嘛……」她很想搞清楚,剛才她還特地把土挖開,就是沒看見昨天種下的種子。
「古羅——」貝雷特走進廚房。用了很長的時間搞定那女人,他需要補充一些體力。
結果這時候看見知葉在這里,他覺得更餓了,還記得她的血有多鮮美甘甜,她的唇吻起來有多誘人,還有她身上的體溫……有多溫暖。
「主子!」古羅聲音揚起,因為看見主子的發根處開始變黑了。
自從主子開始奪取人類的靈魂,他的魔力就常常不受控制,時時需要他這忠僕的提點。
「您餓了吧?再十分鐘就送上樓去給您。」他暗示主子快滾,免得暴露原形。
「老板老板,花園里為什麼會有菜園啊?」知葉看見貝雷特,立刻提出她的疑問。「種菜嗎?我可以玩票性質的種一些嗎?」
「我不會額外付你錢——」很直覺的反應,因為她是白知葉,他喜歡跟她斗嘴。
但那是她還記得他的時候啊!
「哈哈哈,很好笑,原來老板會開玩笑啊!不需要多付錢啦,我的薪水已經很高了。」比她當業務時還要高一些。「那你喜歡吃什麼樣的菜?不要看我年輕,我從小苞女乃女乃一起種菜長大的哦!」
她周身散發一股白色的氣,那是她的靈魂。貝雷特很想知道,為什麼都過了兩年,經過社會的歷練,她怎麼還是可以擁有純白色靈魂?
「都可以,份量要多。」
迸羅感動的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他真是懷念這兩人斗嘴的日子,很想繼續看下去,但是主子的表情不太對——
「主子,小姐人呢?」明知那位小姐也成了主子的「主人」,沒出現就表示靈魂被拿走了,人嘛,現在已經回到她原本的地方了,就只是找個話題而已。
貝雷特瞥了他一眼。「走了。」淡淡地交代,接著他便旋身離開,不再多言。
一踫到知葉,一說了話,他的心又痛得厲害,他快要承受不住這樣的煎熬,怕有一天他會壓抑不了,把記憶還給她,讓她記起一切!
但他不想看她難過傷心的臉……
「跟著這個老板你很辛苦呢,古羅叔叔。」知葉沒見過這麼陰晴不定又難討好的老板,同情的對古羅說。
「沒錯,但主子對我有恩。」那是救命之恩啊,唉。「剛剛跑到外面去,很熱吧?來來來,喝點牛女乃,不要一早就喝檸檬汁。早餐要吃什麼?搬過來幾天了,住得還習慣嗎……需不需要什麼?」最後那個需不需要什麼,是主子現在、此刻,用傳音術傳到腦子里叫他問的。
唉,可憐的主子,想關心都不能親自出馬。
「啊,對哦,我忘了——」被這一問,讓她想到被自己丟在床頭櫃里的東西。「我在房間找到一樣東西,可能是以前的人留下來的,我去拿!」她三步並作兩步,咻一聲跑上樓。
沖進房間,毛毛躁躁的翻開床頭櫃,她拿出那本書正要走出房門時,突地听見詭異的聲音。
「吱!」
「啊,老鼠!」一只灰色大老鼠飛快跑過木質地板,知葉嚇到了,跳呀跳的拼命躲,結果不小心被自己的拖鞋絆倒,手上的東西丟了出去。
沒有包得太牢的包裹撞到了牆面又彈回來,外面那一層白色的紙月兌落,里頭的日記本撞上床頭櫃後攤開,兩張稍厚的紙,飄進櫃子底下。
知葉沒看見,只把心思放在那只老鼠身上,結果那只大肥鼠左右張望後,看見她,「吱」了一聲,像受到很大的驚嚇,慌慌張張的爬上窗戶,用頭撞開窗,跳窗逃逸。
「會跳窗逃生的老鼠……」她真不知道要對這奇妙的景象說什麼才好。「哈哈哈哈——」實在太好笑了,剛剛那只老鼠的表情,怎麼可以那麼蠢?!
她絆倒的時候是跌在床上,所以好險沒有什麼傷勢,她起身撿起那本日記本,走向聖母彩繪玻璃窗,推開往外看——
沒有老鼠尸體,果真是生命力旺盛的生物。
她不禁贊嘆著今天發生的神奇事件之二——之一是憑空消失的波斯菊種子。回頭,視線轉到分家的日記本上。
「哎呀,開了。」不應該看別人的日記,這樣不道德,但是都攤開了啊,她看到也是不得已的……
「咦?」知葉不敢相信的眨眼,把攤開的日記本湊到眼前,翻了數頁後還是不敢相信,她不可能看錯的。「這是……我的筆跡……」
她怎麼可能會認錯自己的字?一股奇異感覺涌上心頭,當她翻到日記本的第一頁時,更加愕然。
那上頭簡單明了的幾個字,讓她全身頓起雞皮疙瘩。
二零零八夏天知葉
「這是……我的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