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本先生,百忙之中抽空前來,真是太感謝您了。」步薇琳對貴客展露笑顏。
阪本健已經七十多歲了,身材高瘦,穿著體面,表情嚴肅,不笑的模樣看起來很可怕,雖然他不在公司擔任要職,在公事上不具有任何實權,但影響力深遠,是社長最可信賴的心月復。
「不需要招呼我。」他語氣委婉但態度堅定。
阪本是社長身邊的大紅人,一句話能左右社長的決策,自然是有心人士爭相交好的對象,但他不愛人諂媚阿諛,孤僻得難以接近。
「阪本先生,我不為奉迎而來,而是有事相求。」步薇琳跟這位老人家打過交道,清楚他的個性,于是直接說明來意。「我知道今年社長並未打算開放紀念館,但能否特別通融一次?」
她的問題引起老人家的注意,停下腳步凝睇她。
「不知您是否記得一位……嗯,一幅陳列在紀念館最深處的立面圖?」原本想直接問村上俊彥的下落,但想到某些關鍵點,她臨時改口。「是一棟兩層樓的日式房子,筆觸精致細膩。」
「你問這做什麼?」老人的口氣強硬了起來,帶著防備和不滿。
步薇琳有一種中獎的感覺。
「這位是唐謙一,唐先生。」她在此時將唐謙一介紹出來,吸引阪本健的目光。「唐先生,阪本先生是本公司重要的人物。」
「幸會。」不知道她葫蘆里賣什麼藥,但也從他們的對話中發現怪異之處,他信任薇琳,所以不動聲色的配合,一邊打量這名老人。
丙然不好對付,比起村上行的生女敕,阪本先生面無表情,更難以套話激怒。
「這次我到台灣與唐先生商討參展事宜,有幸拜訪唐先生老家,意外發現唐先生的老家與紀念館收藏的某張圖十分相似。」步薇琳盡量不讓話題轉到村上俊彥。
「出于好奇和較勁心態,我要求親眼目睹這張畫作為參展的條件。」一旁的唐謙一開口了,她這麼迂回,要到何時才能看見畫呢?反正他是難搞的陶藝大師,就讓他當壞人吧。
「唐先生,我正在交涉……」步薇琳不禁松了口氣,幸好謙一適時插話,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才好。
阪本健眼微眯,打量般看著唐謙一,表情有些怪異,雙手竟微微發顫。
「你日文極為流利,又叫謙一,家中有人是日本人?」詢問的問題帶著防備和刺探。
「日文流利只是興趣,我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唐謙一的回應也是防備性十足,不讓對方產生懷疑。
阪本健再三打量他,從頭到腳,那種審視的眼光讓人不舒服,最終,老人開口了——
「步小姐,未經社長許可便隨意應允唐先生,你犯了不可原諒的錯。」
「那就是說不讓我見咯?」唐謙一把難搞的藝術家演得入木三分。「搞什麼鬼!既然如此,那我也沒必要配合你們的活動,我要回台灣!」
「唐先生,你別這樣,事情還可以談……」步薇琳與他配合得天衣無縫。
他突如其來的暴怒,讓阪本健不得不開口緩和。
「唐先生,社長向來欣賞你的作品風格進而收藏,我回去詢問社長,說不定社長願意為唐先生破例開館。」唐謙一的作品令許多收藏家爭相收藏,他向來低調,這次首度到日本參展,他不能因幾句話而讓他離開。阪本先生立即開口。
有譜!這是兩人心中同時想的一件事。
「這麼說來還是得等咯?步小姐,這跟我們當初談妥的條件完全不符!這簡直就是詐欺!既然如此,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我明天就回台灣!」唐謙一故作生氣,拂袖離去。
「唐先生,唐先生……」步薇琳焦急地對著唐謙一背影喊,回頭對阪本健鞠了個躬,匆匆忙忙追上唐謙一似要安撫。
阪本健原本也要追上前去,但突然間他思索的望著他倆的背景,往前走了兩步的雙腳一旋,轉身離開展場,打消預定看展的念頭。
看見他轉身離去,步薇琳暗暗喊,「糟了。」
「怎麼?他不是上勾了嗎?」唐謙一不懂她為何突然叫糟。
「不確定,本來像是,但他突然轉身離開,我怕他起了疑心想詢問村上行……我已經很小心了。」她懊惱的握拳。
「村上行?」怎麼扯到這個人?
「阪本先生是村上家的總管,最疼愛村上行,凡事都會跟村上行說,而村上行在業界能夠橫行,正因為他是現任社長的嫡長孫,他未來會繼承社長的位子。」她沒說的是,村上行有拿那張圖跟她私下交涉,若村上行知道她非看那張圖不可,鐵定更會拿圖威脅她,不會放過她。
唐謙一開口,「就算弄巧成拙,我也要找出答案,看到那張圖。」
眼神,驀然冷冽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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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步薇琳忙于公事時,唐謙一獨自到咖啡館稍作休息。
他不習慣坐以待斃。他剛剛隨口問她,村上行有無再找她麻煩,她說沒有。
他信任她的為人,但在某種程度,他不相信她說的話。
「笨女人!」唐謙一忍不住罵出口。「最好不要給我陽奉陰違!」
他不許她再接近村上行,在公事上沒有配合的必要,在私事上就更不用說了,最好離他離得遠遠的,誰知道披著人皮的畜生會做出什麼事來。
雖才交手兩回,但他察覺到村上行溫和表相下的野心企圖,再加上事前的調查,這男人根本沒有什麼道德是非觀念。
以動物來比喻,村上行就像條蛇,對付獵物的方式不是一口咬死,而是纏繞至窒息無法反抗,再一口吞噬。
唐謙一凝神思索,指關節在桌面輕敲,如果他是村上行,得知阪本健版訴他的消息,加上宴會上親眼所見自己和薇琳的親密互動,村上行鐵定會察覺其中奇怪之處,身為企業家嫡長孫,從小一定是受盡寵愛的天之驕子,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得不到的,現下手中有步薇琳想知道的消息,而他並未得到她……
「如果我是村上行,我會以此為誘餌,騙她上勾,但我不會告訴她村上俊彥的下落,就算是不知情,也要先騙到手再說。」騙她獻身後,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她!
覺得棘手的嘖了聲,他掏出手機撥打電話,致電給遠在台灣的經紀人。
「尚哥,是我,你知道村上家有個總管,叫阪本,這個人風評如何?能幫我查嗎?」在她找上村上行打草驚蛇之前,他要先把這件事情解決掉。
今天就必須做出決定——步薇琳走出唐謙一下榻的飯店房間之前,望了眼隨身的皮包,覺得今天的皮包沉重得快壓垮她的肩膀。
皮包里,有昨天村上行交給她的飯店房門卡,她確認過了,是村上行親自訂的房間,他已在那家飯店留宿三天。
「要出門了嗎?」唐謙一靠著玄關,雙手環胸對她微笑,身上套著浴袍,一副剛洗好澡的模樣。
水珠順著頭發滑下肩膀、胸膛,沒入引人遐想的腰襟,要不是她趕著上班,鐵定會被他這刻意誘惑的模樣給逼得失去理智。
「今天有幾位重要貴賓到場,我不知道會待到幾點。」步薇琳斂眼,掩去心虛之色。「等我時間空下來再打電話給你,不用等我吃晚餐,我今天要回家吃飯,不過來你這兒了。」
「也是,老在我這過夜,你爸媽對我的印象已經夠差了。」他自嘲苦笑道,她跟自己過夜的頻率之頻繁,任何一個當爸媽的都不會開心,畢竟還沒結婚啊!
「我到家再打電話給你。」步薇琳穿上高跟鞋,今天特地打扮的她,看起來絕美。
唐謙一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上前。
「什麼?」她不疑有他,走近一步。
小臉被抬起,濕熱的唇覆住她的,吞噬泄出紅唇的驚呼,她沒有反抗,伸出手臂,圈摟他的頸項,加深吻。
帶著絕望、愧疚,希望他知情後……理解她的苦衷。
「想繼續下去?那就快點擺月兌那些人回來,嗯?」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抵著她的額頭,炯亮的眼直視她迷蒙動情的小臉,唐謙一不禁微笑,拇指抹去她嘴角花掉的唇蜜。
每當她穿上高跟鞋,都會讓他產生錯覺,她是要去戰斗,而非工作,今天這種感覺更為強烈,讓他有股不好的預感。
她的腿很美,腳型瘦長,穿起高跟鞋美呆了,尤其她此刻腳下踩的這雙鞋,踝帶上綴有碎鑽,與小腿連成非常性感的線條。她還穿上柔軟飄逸的裙裝,怎麼看,都覺得這身裝扮很像是決勝裝,不是要去工作的。
「可惡,壞蛋!我走了,多休息,過幾天有你忙的,Bye!」在被引誘上床之前,她得快快離開這個誘人犯罪的地方。
唐謙一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深深思索著,他未倒回床上繼續睡,或者出門去溜溜,就在步薇琳出門不久後,他也開始準備出門。
穿著正式,去拜訪步薇琳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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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謙一竟然登門拜訪,這讓藤崎優子驚訝極了。
「謙一君,怎麼會突然來?」
「我想與伯父談談。」唐謙一有禮地道,客氣的送上禮物。「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別這麼說,快請進,我去請治慎下來。」藤崎優子將他領進門,上樓去喚老公下樓來。
這里是步薇琳位于田園調布的家,獨門獨戶的三層樓的洋房,一樓是車庫,二樓是廚房、餐廳、客廳及父母的臥房,三樓是她的房間以及她爸爸的書房,再另備有一間客房,空間都很大,要在寸土寸金的東京擁有這樣的房子,實屬不易。
步治慎接手妻子家的建材生意,利潤可觀,因此能維持家庭環境的生活水平,以一個台灣人在日本打拼而言,他十分努力,給妻子、女兒一個優渥的環境。
步治慎下樓,就看見唐謙一坐在沙發上,一見他下樓便立刻起身相迎。
「有什麼事?」步治慎對他仍沒有好臉色看,雖然經過上次在展場一談後,他已對他有些許好感,但多年來的威嚴並不是一夕之間可軟化。
「我是來說明一件事。」唐謙一想了很久,不知該如何討好女友父親,干脆什麼都別想,禮物也不必送了,直接來見他就是。「伯父,我是偷走您寶貝女兒的小偷。」
如此開門見山,讓步治慎不禁側目。
「好听話我不會說,伯父,在您認同我對薇琳的真心之前,您的女兒,不會離開您身邊。」唐謙一信誓旦旦地道。「請盡量考驗我,直到您舍得的那一天。」
「如果沒有那一天呢?」步治慎忍不住想刁難他。
「繼續等,我的祖母教會我,未來不可預期,所以才會有希望。」唐謙一哂笑。
這一刻,唐謙一終于明白女乃女乃的心情,如果是對的那個人,就算等待六百年,也是值得的。
不後悔。
「你從沒打算在日本定居?」步治慎再問。
「我女乃女乃高齡八十,舍不得離開老房子,而我也舍不得勞苦一生的女乃女乃。」他確實是沒有在日本定居的打算。「台灣和東京看起來很遠,其實不過四小時距離。」
「你說完了嗎?可以走了。」步治慎眼一瞪,冷言冷語地趕人,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被留下的唐謙一不覺尷尬,微笑地將藤崎優子送來的咖啡喝完。
「他不是真的討厭你。」藤崎優子覺得有必要說明一下,免得誤會。
女兒很喜歡他啊!能怎麼辦呢?
「我懂的。」唐謙一微微笑。「打擾了,優子媽媽。」
藤崎優子並未抗拒他如此喊自己,對他回以溫柔的淺笑。「歡迎你再來玩。」
丈母娘果然比較好說話。
「優子媽媽,薇琳是听話的孩子嗎?」唐謙一臨去前,環視房子一眼,看著步薇琳從小長大的地方,心中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她微微一征,望著眼前氣宇軒昂的男子,這個名聞遐爾的陶藝大師,年輕、才華洋溢,盡避個性沉穩內斂,但仍俺不了一股特別的氣質。
他是個能倚靠的對象。
「薇琳?嗯,我想想。」她想了想,然後笑說︰「薇琳從小就不讓人操心,她是這樣的孩子。」
唐謙一聞言失笑。「跟我想的一樣。」這個答案一點也不意外。
他覺得,他不應該太相信步薇琳,所以決定去會場盯著她。
藤崎優子溫柔的笑,點頭說︰「路上小心。」真的,是個可以托付的對象,女兒交給他,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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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會場,步薇琳便馬不停蹄的交代注意事項,把緊張的氛圍帶進會場,因為開幕首日的瀏覽人次超出預期,引起廣大媒體的關注,各大報競相報導此次展覽的盛況。
這樣洶涌的參觀人潮,一般只會出現在知名畫展,比如商借莫內、比卡索等知名畫作,才有可能帶動人潮,但這次行銷所用的手法讓展覽大大成功,一手統籌的步薇琳功不可沒,只是壓力也隨之而來。
「大家都做得很好,社長非常滿意我們的表現,原定社長只參加下個月閉幕拍賣會,但今天,社長為了勉勵我們,特地親臨會場,注意,人越多越要維持秩序、禮節,人數控管要做好,絕對不可以怠慢,GO!」
正因為大頭目要來,步薇琳緊張到胃痛,連合作的森拓人得知今日就會見到村上家的社長,也緊張得直冒汗。
「小步。」
步薇琳來到鮮少人走動的走廊,听到有人喊她,她已經懶得回頭了,反正就是她在忙正事的時候,大少爺村上行一定會來找她麻煩。
「高橋議員已經離開?如何……很好,辛苦你了。」她拿下掛在耳上的藍芽耳機,結束其他公關人員對她的匯報,在隨身攜帶的表格資料上做記號。
「還是這麼冷淡,我真傷心。」村上行帶著笑意,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邊。
「社長隨時會到。」她連頭都不抬,繼續往前走。「你是有婚約的人,不應該來招惹我。」
「那又如何?」村上行不能接受別人不停下來听他說話。「我說過,那不影響我們。」
步薇琳瞪他一眼,這人怎麼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誰跟他「我們」啊?懶得再多說,她轉身走人。
「讓開,我很忙。」
「何必如此不近人情?過了今晚,我們的關系將大大不同。」村上行伸手將她扯回來。「我說過,我會照顧你。」
這句話觸動了她的怒氣。
「你心愛的未婚妻奈奈子小姐,是一個甜美可人的女性,以她的身份下嫁于你,你應該全心全意待她!」這個畜生,他還算是人嗎?
「呵。」村上行嗤笑的語氣讓人想拿把榔頭從頭上敲下去。「小步,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對你的執著大于奈奈子嗎?逞強什麼呢?你應該更順從我,就像以前一樣……」
誰跟你以前一樣?!他怎麼會有這種錯覺?步薇琳忍著對他的臉吐口水的沖動,忍耐,還不是時候!
「想從別人口中探得秘密,誠意很重要,我給了你時間考慮,最後的期限就是今晚。」村上行靠在她耳邊,難掩猙獰笑意。
先前等待的結果卻是讓人捷足先登,這令村上行不悅,今晚,他會讓她知道惹怒他的下場!
「你想得到什麼?要了我的身體就能滿足你?村上行,你是這麼容易滿足的人?」步薇琳也不跟他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
「哈哈……」村上行笑出來。「小步,你這麼聰明伶俐,跟奈奈子比起來,好相處多了,根本不需演戲,你讓我愛不釋手,可惜,不干淨了,否則我真的很想照顧你、疼愛你……」他伸出手,想觸踫她未帶笑意的容顏。
但卻讓步薇琳一掌揮開,俏臉陰沉,抬頭望著他,「所以,你根本沒打算告訴我村上俊彥的下落!」
內心盤算被揭露,村上行反而笑了,「真聰明,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我花這麼多的心思。」更激起他征服的念頭。
「我問你最後一次。」步薇琳神情冷淡,望著他的目光沒有一絲感情。「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告訴我村上俊彥的下落,也不打算給我那張圖,對嗎?」
村上行帶著溫和的笑臉逼近,近得只距離她的臉三公分,用嘲弄的語氣嗤笑道︰「我怎麼可能告訴你?」
得到這個答案,步薇琳不生氣,反而笑了,笑得很柔、很美,非常有女人味,換她貼著村上行的耳,輕聲說道︰「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
村上行訝異地看著她,從來沒見過她對自己露出這麼……詭異的神情。
「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你會好心告訴我村上俊彥的下落,多虧你,我體會到男人說的話不可信,你怎麼會蠢到以為我會被你騙第二次?你可以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我也可以。」
步薇琳拿出夾放在手中資料夾內輕薄短小的手機,按下擴音鍵。
方才所有的對話全部都被播放出來,村上行瞬間變臉。
「我要圖,我也要村上俊彥的下落,現在條件換我來開,你敢不告訴我,我想,奈奈子小姐會想听見這段對話的。」步薇琳笑得很柔美,說的話卻包含威脅。「你不妨試試我的能耐。」
村上行臉色大變,殺意瞬現。「你果然是顆毒瘤!」沒想到外表柔美,相處合作期間個性溫順的步薇琳,竟然如此強悍,會有這一招。
「或者,社長也會對這段對話有興趣?」她莞爾,光看他震驚的神情,就夠她笑到明年。「只是,我不知道保守的社長听見這段對話,會不會取消你的繼承權?」
「交出來,我可以網開一面放過你。」村上行心中暗罵,這個賤女人,他絕對不會放過她,竟敢如此羞辱他!
步薇琳笑出來,學他那種瞧不起人的笑法。
「你以為我會上當嗎?村上先生,我警告過你最好不要耍我,顯然閣下並未將我說的話听進去,真可惜……這陣子我委屈自己應和你,我都快吐出來了。」
村上行勃然大怒,動手掐住她的下顎,丑態盡出。「我叫你交出來!」語畢,動手搶。
「下流!」步薇琳大斥一聲,揚掌一揮。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吸引了走廊上參觀群眾的注意。
村上行錯愕,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被打,還是被個女人甩巴掌!但錯愕還未回神,一個比步薇琳巴掌力量更強的拳頭,將他一拳打倒。
「給我站起來!」唐謙一暴怒地吼道,一把將倒地的村上行拖起來,拳頭往他肚皮送。
步薇琳也很錯愕,原本她賞完巴掌後要大叫非禮,性騷擾,她手中有錄音,足以構成證據。
「對別人珍惜的東西出手,要有必死的覺悟。」唐謙一揪起被打得眼冒金星的村上行,露出白牙笑得猙獰。「看清楚了沒?那個姓步的女人,她是我的,我今天就教教你,當一個男人不能沒有肩膀!」
眼前一片紅霧,蒙蔽了他的理智,他不允許步薇琳接近那個男人,總覺得她會背著他胡來,果然不出所料。
方才他排開擁擠的參觀人潮,眼中盯著他們倆互動,只見村上行不斷騷擾,她背對著他,唐謙一看不見她的表情,一剛走進他們,就看見村上行伸手扣住她的下顎。
村上行對她出手!那讓他失去理智,他拳頭直接送上,廢話不用多說。
「謙一,不行……」步薇琳頭大,立刻沖上前抱住他的腰,阻止他。「很多人看著!」這會影響他的聲譽,他是「唐謙一」啊,多少人沖著他而來,他知道嗎?!
「有膽做,就要承擔,混蛋!」唐謙一啐了村上行一口。「敢對女人出手,你算是男人嗎?」
被唐謙一揍得直不起身,村上行狼狽不堪,這輩子沒受過這樣的屈辱。
「我不會放過你們……」抹去嘴角的血跡,怨恨的眼神瞪著眼前的男女。「我一定會告你!」
唐謙一被他那副不知死活的神情氣得又上前拎起他。
「盡避告,我維護被你性騷擾的女友揍你一頓,對我的事業並無壞處。」民事賠償難免,但會為「唐謙一」博得部份民眾好感。
基本上,他的經紀人會對這種事情開記者會表示痛心和抱歉,但私底下會開心說他干得好,這樣的話題對他的事業有幫助。
「謙一,住手!」步薇琳緊張地阻止。
「你閉嘴!這帳回去再跟你算!」唐謙一對她不听話的舉動感到非常的憤怒。
再度把村上行揪到眼前,他仍難俺氣憤,「你放心,官司少不了你一份,我倒要看看性騷丑聞能不能毀掉你的前途!」
「住手!」聲如洪鐘的突來喝斥令眾人心一震,步薇琳受不了這種大音量而掩耳。
唐謙一微微偏頭,望向聲音來源。
兩名穿著正統和服的老人,挾帶著泰山壓境的氣勢,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排開人潮走來。
其中一名不陌生,是日前見過的阪本健,只見他恭謹地跟在一名老人身後。
那名老人高瘦,看起來約七十來歲,頭發花白,臉上滿是皺紋,穿著正式的日本男子和服,沉穩莊重,有武士出征前的肅殺之氣。
在距離三步之遙,他停下腳步。
「社長。」步薇琳背脊僵硬,如臨大敵,小心翼翼地鞠躬行禮。
這名老人正是村上實業集團的社長——村上雲龍,看起來才七十來歲,其實他已經高齡九十,身體十分健壯。
「爺爺、爺爺!」村上行討救兵。「救救我……」
村上雲龍拿起胸前的老花眼鏡戴上,待眼前的一切清明。
唐謙一的臉微微側偏,以觀望的態度望著這名位高權重的老人,暗忖著這位長者會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
是痛責出手打人的他?抑或是譴責沒用的村上?或者怪罪引起事端的薇琳?
不過無論他如何猜測,都猜不到這名傳言中氣勢凌厲的老人,竟會有這種反應——
「俊彥……」村上雲龍眼眶濕潤,聲音喑啞,望著唐謙一,一臉不敢相信,伸出顫抖的手,在阪本健的扶持下,一步一步走向他。「俊彥啊……」
「我不是俊彥。」唐謙一眯眼,沉聲否認。
村上雲龍這才清醒,仔細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肖似的五官,連那義無反顧的個性都像,怎麼可能?!
「你是什麼人?」回過神的村上雲龍並未理會求情的長孫,眼中只有肖似故人的年輕男子。
「唐謙一。」他放開手上揪著的村上行,理了理身上的衣物,倨傲地對村上雲龍報上大名。
「是你想看俊彥的圖?為何?你是什麼人?」村上雲龍是從阪本健口中得知,他所欣賞的陶藝名家唐謙一,長得跟村上俊彥極為相似,並且在找那張圖。
為此,村上雲龍特地來見他。
「所以那張圖真是出自村上俊彥之手?那麼幫我問問村上俊彥,為何不記得一個叫唐子繪的女人?」唐謙一口吻難掩憤怒、怪罪。
村上雲龍聞言,再度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