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夜換日 第三章

在陷入恐慌前,凌日猛然想到他還有一樣法寶──PDA!

既然這家伙耍神秘,不肯告訴自己他的身份,那麼他不會想辦法自己查嗎?假使真的在親朋好友的名單中找不到這個人,那時候再考慮要不要跳車也為時不晚。

從隨身行李中翻出銀色掌上型計算機,凌日逐筆逐筆地翻閱,很快地他就在親友欄中,發現了身旁男人的迷你照片和簡介。

﹝迪肯?莫迅,一九八*年生﹞……和他同齡嘛!什麼?還比他小兩個月?年齡比自己小,可是態度卻這麼傲慢?根本一點兒都不把人放在眼中嘛!凌日皺起眉頭,繼續研究著其它說明。

迪肯之所以能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主要的原因是曾跟隨當外交官的父親在香港住餅三年,北京也住餅三年。十二歲時回到愛丁堡,目前和凌夜就讀同一所皇家威爾森中學。

和凌夜的關系除了是同學,兩人之間還因為父母親的「友誼」……

看完最後一段說明,凌日抬起頭說︰「原來你是我媽媽現任男友的孩子。可是我還是不懂,你怎麼會知道我被綁架的?」

現在知道他名字叫迪肯的男「孩」,茵綠的眼瞳鎖定在路況上,懶懶地開口說︰「凌那笨蛋忘記告訴你,我會去接你。所以當我抵達機場,看到你跟著克勞頓……就是把你綁走的那家伙上車時,我猜到大事不妙,因此打電話去問阿夜。是他告訴我,你們會在那兒的。」

「……這……些我全都不知道……真抱歉,讓你這麼費心……」吶吶地,凌日不好意思地說道。

揚高一邊眉頭。「知道我是誰之後,忽然變得這麼老實啊!你就不怕我是隨口說說,騙你的?說不定我是故意和克勞頓連手,表演這出大爛戲,希望能贏得你的感激,賣個人情給你,這樣以後才省得麻煩?」

「咦?」是這樣嗎?凌日瞪圓了眼。「你想省什麼麻煩?」

噗!迪肯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出來。「弟弟狡猾得像條毒蛇,哥哥居然天真得像只小白兔,這麼容易就上當!實在太好笑了!璦玲阿姨真會生,竟生出你們這對南轅北轍的寶貝雙胞胎,哈哈~~」

窘怒的紅暈在雙頰上蔓延開來,凌日發誓這名叫迪肯的家伙,絕對是他短短十七年的歲月中,至今所認識的人里面,性格最差勁、最惡劣的一個!連剛剛那個喚作克勞頓的變態,表現在外的性格都好過迪肯!

「要是你笑夠了,我還想知道幾件事。」悻悻地一瞪,凌日等他笑聲漸歇後,才開口說。

「你問吧,老子我心情好就回答你。」

誰教這個人中文的?應該捉去槍斃!凌日翻翻白眼。「剛剛那個綁架我的家伙,好像是凌夜的債主。凌夜欠了他什麼東西?」

迪肯沒有回答,淨是賊笑著。

「……該不會是嚴重到你說不出口的……那你又用了什麼手段,讓那家伙肯放我離開?你們當時說話的內容太快,我實在听不清楚。」

等了半晌,凌日以為他又不打算回答時,迪肯竟開口了。

「你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傻傻地就和凌交換身份,大老遠地從台灣跑到這里來嗎?」

「阿夜說他在這邊被人欺負,再也待不下去,所以拜托我做他的替身。難道,還有什麼事,是他沒有告訴我的嗎?」

「被欺負?這種騙三歲小孩的話,你不會信以為真吧?」囂張地哈哈笑著,迪肯加快車速,在空蕩的公路上飛馳,並說︰「想不到十年的時間,就可以讓人忘記自己弟弟的個性。凌是那種會被人欺負的料嗎?」

凌日不想告訴他,小時候的阿夜是個多麼愛哭、愛黏人的小孩子,被欺負可說是家常便飯的事。每一次,都是自己出面替他教訓那些壞孩子,並且警告他們不許再對阿夜動手的。

「所以他果然是騙我的?」凌日自言自語道。

迪肯拋給他一個「頗感意外」的眼神。「你也知道他在騙你?這麼說,你也不是全然沒長腦袋的嘛!」

沒好氣地,凌日削他說︰「哪天你看到有個人沒長腦袋,還能活著在路上散步的話,請務必通知我去開開眼界!」

一聳肩,迪肯回道︰「你都已經知道自己被騙了,干麼還上飛機?你若死都不肯點頭做替身,凌也拿你沒轍吧?還是說,你另外得了什麼好處?或者像凌在英國待不下去一樣,你也在台灣待不下去了,所以正好跑來英國逃避一切?」

是啊,為什麼要答應阿夜呢?這問題沿途上凌日就問過自己數百次了。

「我也不知道,也許……」

想過過新鮮刺激的生活?想追求一個不一樣的未來?想試著成為「不是自己」的另外一個人?答案是哪一個,凌日自己都說不準。會讓一個人下定決心的動機,從來都不會只有一個,但他知道有個最強而有力的答案,就在自己心底。

「……我只是想來看一下。」

嘲諷地笑說︰「拜托,想來這兒觀光,只要買張機票就行啦!」

凌日不理會他的語刺,淡淡地說︰「想看看這十年來的歲月中,自己的母親與弟弟在什麼樣的地方,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是怎樣生活的。普通人都會有這點好奇心的,對不對?前來觀光的話,所看到的真實未必是最真實的。」

迪肯沒再說話了。

車廂內陷入一片沉默,而凌日則無心再追問其它的事。反正,關于克勞頓的事,等回到了家中,他可以打電話親自向阿夜盤問,看看該如何解決就是。

▲▽▽

折騰半天,當他們抵達位于愛丁堡北方的小鎮(亦是母親的住處所在地)時,天色已經徹底地轉為黑暗。

鎮上的街道頗為冷清,看起來像個純樸的鄉下地方。道路兩側閃爍著稀稀落落的幾盞燈光,每戶人家都分隔好一段距離,唯一到現在還營業的店鋪,只有一間便利商店。

早已習慣生活在吵雜擁擠的不夜城──台北,凌日真難以想象,世上竟然還有地方不到九點就呈現這般「寂寥」的景象。想必在這個地方,不可或缺的生活必備工具,就是車子了。

「很吃驚嗎?但溫格不是特別偏僻的小鎮,離開愛丁堡之後,大部分的蘇格蘭鄉鎮都是這副模樣的。這兒也不是什麼有名的觀光勝地,所以東方人在鎮上可是很少見的,凌和你母親剛搬到這邊時,簡直像動物園里的珍稀熊貓一樣,被人拿來觀賞。」驀地,迪肯主動打破寂靜的空氣,說道。

喔……凌日含笑地望他一眼。

「干麼?」迪肯瞥他一眼。「那詭異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凌日搖搖頭,笑而不語。倘若坦白地告訴他,自己剛剛在想什麼,他一定又會生氣。總之,他發現了!這言語粗暴、態度高傲、不可一世的暴君迪肯,其實是個個性極度別扭的臭小表罷了!

從他主動為自己解說這邊的環境,以及分享當年母親與阿夜的陳年軼事來看,便可知道他不像外表那樣的粗魯野蠻,至少是能體貼人心的家伙,這種人應該不會壞到哪里去才對。

一旦了解這點,凌日看待他的態度也產生了變化。那些夾槍帶棍的話語,把它視為總愛咆哮,卻不會采取主動攻擊的大型犬,不是挺可愛的嗎?……好吧,要說迪肯可愛太勉強,但也不是個會令人敬而遠之的壞蛋嘛!

「嘖!神經病,沒事詭笑什麼?」老大不爽的黑發暴君撇唇道。

仔細觀察一下,還可看到迪肯的耳根微紅了呢!凌日的嘴咧得更大。從踏上這塊土地之後,始終忐忑的心也緩緩地平復下來。不管會在英國停留多久,他已經不再擔心自己無法適應了。

……順其自然,事情總會有法子解決的!

車子駛離了房舍聚集的地帶,開進一條兩旁都是森林環繞的黑暗石子路。月光由林葉間隙灑落,夜鷹啼鳴,微風徐徐,他們就像是在沉睡的大地中唯二的流浪旅人般,被世界所遺忘了。

母親怎麼會挑這麼不方便的地方居住呢?

納悶著,轉眼間,一把把揮霍不盡的璀璨星子闖入凌日的視野,他們已經鑽出森林中的道路,豁然開展的大片草地旁,是一座迷你湖泊(說迷你,也有一個小巨蛋那麼大了)。銀月的光芒躍動在湖面上,那粼粼波光真會讓人誤以為銀河墜落到人間,在小小的湖水中擺蕩著。

然後,他注意到了,那矗立在湖邊彼岸的宏偉「城堡」。

它不折不扣是從童話故事里活生生搬到現實世界中的城堡。每座塔樓的頂端,都有著三角錐狀的屋頂,遠遠望過去,彷佛回到了古老的年代,可以听見騎著戰馬、穿戴盔甲的戰士,在城堡中穿梭的陣陣馬蹄聲。

「那個……不是海市蜃樓吧?」凌日瞪大好奇的眼,轉頭問著迪肯。這里又不是沙漠,對不對?

迪肯一副「你瘋啦」的表情。「那是我家。」

「你家?!」真酷!凌日心想,世界上應該沒有多少人能說出「一座城堡」是「我家」的這種話吧?

「哼,要不是死老頭堅持放寒暑假一定得回家住,我才不想住在這兒呢!夏天熱得要死,像烤爐;冬天冷到你骨髓都結冰,有沒有暖爐也差不多。等到我繼承了這座城堡,我一定要把里面全部翻修,第一個要安裝的就是全自動冷暖空調設備。」

「……你們家族的祖先,莫非有皇室的血統?」

迪肯滿不在乎地聳肩。「那就要看你問的是哪個王室了。目前的皇室和我家族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淵源,但我們和很古早以前的蘇格蘭王室就有點小必系,是這一帶的大領主,祖先也曾經和英格蘭打過仗呢!」

凌日听得目瞪口呆。他是沒有調查過自家族譜啦,但不用想也知道,大概不是耕田的農夫就是普通的販夫走卒之類的,是那種和什麼王家血統、領主、戰爭之類的一點兒緣分都沒有的平凡人。

「你也有個什麼貴族稱號嗎?」「我才懶得去記那一長串的鬼東西。你對這個有興趣?改天我叫我老頭跟你上一堂課好了,他最喜歡捉著人講些死人骨頭的故事。」

被迪肯這樣一形容,什麼悠久歷史都要變成不值錢的廢物了。凌日還想要再問問這座城堡有多少年,但他們已經繞過湖岸,抵達城堡入口的一道鐵門前了。迪肯按了下遙控器,將鐵門開啟。

「等等,這邊是你家,我知道。但是我要回去的是「我家」啊!」

「什麼你家我家他家的?告訴你,早在五年前,你的母親和凌就一直住在我家了。」一路開入城堡中庭,他說︰「換句話說,我們早就像是一家人了。」

阿夜那笨蛋!PDA上頭只寫著母親和迪肯的父親交往多年,但是關于他們早已同居的事,一個字也沒提到啊!

這麼一來……自己豈不是每天早晚都得和迪肯、迪肯的父親打照面?迪肯就別提了,但是迪肯的父親……

﹝我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他?﹞

要把他看成毫無關系的「伯父」、「叔叔」?或是個沒有血緣卻在生活上受他照顧的「父親」?如果把他視為父親對待,這算不算是對老爸的背叛?而阿夜所采取的又是哪一種態度呢?

雖然爸和媽離婚的事,現在凌日已經可以了解,它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畢竟,不再相愛的兩個人,勉強在一塊兒也不是件好事。然而,要接受另一個男人為繼父……感覺好像母親再次被切割,被陌生人給搶走了,胸口總是有點悶悶的。

﹝我看我也沒資格罵別人小表,我自己又何嘗成熟呢?都十七歲了,還戀母!﹞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他在最需要母親的時候,母親卻離開了。老爸雖然很努力地想取代老媽的地位,但是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

「喂,你別做出那種「世界末日降臨」的表情。我爸會以為是我欺負你,到時我就被你害慘了。」

紅色的吉普車停靠在中庭里一座由老馬廄所改裝的停車場內,旁邊還有好幾輛不同廠牌、不同用途的車,從日系休旅車到流線型跑車都有。

「走吧!」

凌日默默地拎著行李下車,跟在迪肯的身後,走沒兩步,他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慢著,喂!」

不耐煩地掀起一眉,迪肯無言地用綠眸問他「還有什麼事」。

小跑步地追上前,凌日清清喉嚨,滿臉尷尬地說︰「我和你父親打招呼的時候,要主動上前親他比較好嗎?」

「啊?」

「你們這邊的人打招呼,不是都用親嘴的嗎?」惡心歸惡心,但他不願意因為自己「欠缺禮貌」而讓母親立場為難。

「……」迪肯先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接著雙肩輕輕抖動,身子劇顫,最後索性放開緊閉的雙唇,爆出一陣狂笑,捧著肚子前俯後仰,笑聲震天。

被笑得莫名其妙的凌日,模不著頭緒地看著他。「喂!你到底在笑什麼?我說錯了什麼嗎?」

「哈哈哈……」一邊揩著眼角的淚水,迪肯千辛萬苦地挺直腰。「你、你就這樣一路從台灣親吻每個你見到的人,以為是在打招呼嗎?太妙了,天底下居然有這種事,哈哈哈!」

「喂,你把我當白痴啊?我才不想親嘴呢!是因為那個克勞頓一見面就親我,我才不得已入境隨俗的。誰會沒事見到人就親嘴啊?要說,那也是你們英國人的野蠻怪習慣很惡心好不好?!」

「听到你這樣侮辱敝國傳統,我這個英國紳士可不能不挺身而出了。」迪肯往回走了兩步,來到凌日面前,伸出雙手。

「你、你要做什麼?」他本能地後退。

把住凌日退縮的雙肩,將他朝自己拉近,迪肯邊說︰「看好了,正統的打招呼方式,應該像我這樣。」

將雙臂繞到凌日背後,輕輕擁抱。分開後,綠眸盯著黑瞳,微笑說︰「『好久不見了,親愛的凌』,這樣打完招呼後,再來就是……」迪肯把臉頰貼到凌日頰畔,先左而右地各做一次。

「如果這個人是你非常親密的好友或親人,還可以在最後做個親吻嘴的動作,可是不需真正踫觸到雙唇,只是做做樣子。好比這樣……」

啾的一聲,凌日愣愣地看著迪肯寬闊的嘴,在距離自己兩指的地方停頓一下,最後移開。剎那間,凌日知道自己誤會大了。差那麼一點點,他就會鬧出一個天大的笑話!

噢,這里有鏟子的話,他肯定會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如何?這樣點到為止的招呼方式,惡心嗎?可怕嗎?野蠻嗎?」調侃地笑著,迪肯戲謔地望著他。

除了最初被迪肯攬入懷中的一刻,讓凌日嚇了一大跳,心髒猛烈怦動外,剩下的……當然算不上可怕或惡心,也不野蠻……全部,只是自己的誤解而已。凌日啞口無言地垂下頭。

「真、真抱歉……我又弄錯了。」

「你呀,難道從來不看電影或電視劇嗎?你們那邊難道連美國片都沒有?多看點歐美電影,馬上就會知道我們是怎麼打招呼的啊!」

凌日平日電視只看新聞,而電影……他不知道幾年沒到電影院去看了。平常非假日要上課,周末則必須把累積一個禮拜的家事做完,放寒暑假則是打工度日的他,就算有時間、有金錢,也不想浪費在那種無聊的娛樂上頭。單親家庭的小孩,日子可是很辛苦的。

「你被克勞頓那家伙強吻啦?」

「……」現在想起來,凌日真是後悔沒有當場傍那家伙一記鐵拳。「不要再提了,現在我巴不得忘掉那件事。」

「呵呵,要不要我幫你消除記憶?」跋扈的暴君,心情挺好地說。

「怎麼消除?這又不是能夠像計算機檔案一樣,說刪就刪的東西。」凌日哼地瞪他一眼。

「簡單,用新的美妙回憶覆蓋舊的記憶就行了。」他靠向他囁語。

新的?凌日還在狐疑當中,下巴就被迪肯挑起了。那張五官深邃俊挺的臉,兀地放大一倍,性感的唇輕輕蠕動說︰「我保證你會忘得一乾二淨,連克勞頓是誰都想不起來的。」

喂!!

……一天二十四小時之內,他居然慘遭第二次狼吻?!

盎有彈性的唇瓣輾壓住凌日的雙唇之際,他的第一個反應是「今天到底是什麼鬼日子?」,第二個反應當然是不客氣地揚起拳頭(這回和上回不同,他沒必要再做戲了),狠狠地揮出去。

但是這個舉頭還沒有打到迪肯,就被他的大掌包住,輕松一扭地反把在凌日的腰間。而且迪肯的另一手模上了他的腰際,故意施壓讓凌日的身體完全地密合,貼在自己那具矯健的長軀上。

「……唔……唔唔……」

被鋼鐵般的強悍力道壓制得動彈不得,凌日拚死命地扭動脖子,想要逃月兌他雙唇的束縛,可是迪肯就像是非把他搞到窒息般的,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持續地親吻著。

十秒過去、二十秒過去,當凌日以為自己會被「親」到死,雙眼也開始凝聚著黑暗迷霧時,迪肯忽然移開嘴。

來不及怒吼,凌日馬上將珍貴的空氣吸入肺部,下一瞬間,自己大張的嘴巴又被男人給強行佔據了!這一回不光是親嘴而已,他的舌頭還大膽、強悍地探入凌日的齒間,深深地汲取著里面泛濫的口津,宛如渴飲花蜜的蜂。

被蹂躪的明明是雙唇,為什麼凌日有種錯覺,彷佛自己連內在的靈魂都快被這家伙給撕裂了?

「……不過一個吻,你就不行了?瞧你一副樂得要融化似的表情,你和凌果然是兄弟呢!」迪肯慢條斯理地結束一吻,舌忝唇抹去那道連系兩人的銀絲,說道。

好不容易被釋放,又听見這種氣得教人爆血管的話,凌日勃然大怒地揮出拳頭,但輕松地就被迪肯閃過了。

「這樣也能惱羞成怒?告訴你,凌的接吻技巧比你好多了,你該不會還是個處男吧?連怎麼接吻都不懂,生硬得像根木頭。」

「我的技巧該死的不關你──」暫停一下,凌日皺起眉頭。自己是否听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你、你和阿夜接過吻?」

「是啊!」迪肯綠眸細地說︰「他很厲害的,一個吻就可以讓人站起來喔!」

這個人去哪里學的中文啊?什麼叫「站起來」?沒頭沒尾的,什麼東西站起來啦?!凌日快抓狂地怒吼︰「你、你和阿夜接什麼吻?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難道你們兩個搞同性戀啊?!」

迪肯忽地收斂起吊兒郎當的態度,莫測高深的茵綠眸子在凌日臉上繞了一圈,接著轉移焦點說︰「我們該進去了,你快拿著行李,跟我來吧!」

「我話還沒有說完,你──」

無奈迪肯的長腳已經邁著大步離去,被丟在後頭的凌日,滿腔怒火消不去,決定把這筆帳留到等會兒再算。

▲▽▽

「我接凌回來了。」

罷進門,迪肯就拉開嗓門宣布,而跟在他身後的凌日,則是目瞪口呆地看著氣派恢宏的非凡玄關。足足有一般屋子的兩層樓挑高玄關,頂上一盞歷史悠久卻依然閃閃發亮的水晶燈,腳下踩著深紅色的絨毛地毯,它一路延伸到正面展開的雙螺旋台階上。

樓梯下方的右側,一道門被打開,一名陌生的、年約四、五十歲上下的黑發銀鬢紳士,穿著V領休閑服現身。

「辛苦了,迪肯。歡迎回來,凌。」

「爸,怎麼不見璦玲阿姨?」迪肯沖著那位紳士問道。

「不好意思,凌,你母親臨時接到一件亟需處理的工作,下午出門了。她本來還為你準備好豐盛的晚餐,想幫你洗塵呢!」同樣操著標準(比迪肯更標準)口音,流利地以中文和凌日對話的紳士,有著雙碧綠的眸。和茵草翠綠的迪肯不同,那是雙蒼蒼郁郁,讓人聯想到森林的幽深綠眼。

「莫迅先生,你太客氣了。」

不知該說什麼才對的凌日,手足無措地站在門邊。他真的沒想到母親的男友會是這麼一位彬彬有禮、氣宇軒昂的紳士。光看一眼,凌日就知道家中的邋遢老爸和這位紳士根本是無法拿來比較的……

別提在家中穿得如此整齊了,如果丟著老爸不管,他可能連去上班都會一雙破襪子、一條泛白綻線的褲子就穿出門了。凌日想起那個不逼他,他就能連著三天不換內褲、不洗澡的懶爸爸,也只能長嘆口氣。

迪肯的父親訝異地揚起一眉。「你怎麼叫我莫迅先生呢?你不是都喊我布蘭的嗎?」

凌日傻住了。糟糕!他沒多注意,竟在這兒露出破綻……

「爸,我先陪凌把行李拿上去,待會兒再下來。」迪肯插嘴介入他們兩人之間,催促著凌日說︰「走吧,我想快點換下這身都是汗臭的衣服。」

靶激地點頭,凌日對布蘭?莫迅說了聲「等會兒見」後,就急忙地和迪肯爬上樓。

「你啊!」

在樓梯轉角處,迪肯扯著不悅的唇角說︰「根本是個不適合說謊的人。要當凌的替身,是不可能的。我看你打電話回去,叫凌快點準備回來和你交換吧!」

這句話宛如一根尖掠,刺中了凌日的致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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