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坪的住宅空間干淨整潔,完全不是她所以為的豪華氣派或者極盡奢華之能事的布置;畢竟以冷夜目前的身價,他是有住華宅、吃山珍海味的資格。
不過這一次令她傻眼的,換成是那位冷冰冰、不苟言笑、僵死性格、超級不得人緣的王牌經紀人傅鑫,你們想像得到嗎?他正在廚房忙著做生菜沙拉,偶爾還能在客廳听見他哼唱小毛驢的快樂歌聲……
「坐啊,別客氣!」冷夜咧開嘴笑眯眯地招呼她。沈魅影則是繼續冷眼旁觀地打量他那貴族般的爾雅俊容,現在卻掛一對晶亮的淘氣眼眸,這兩種完全截然不同的唐突組合,出現他臉上竟又顯得無比協調,這個男人著實透露著怪異。
依言坐入他對面的沙發,無可避免地也就看見了自己的杰作。沈魅影不好意思地問︰「冷夜先生,你的額頭還好吧?」
「還好,現在不會痛了,不過這麼大塊的瘀青恐怕不可能一下子消褪,所以我想我得在家先躲幾天了。」
他分明是在挑撥她的愧疚感嘛!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我……」
「你叫什麼名字?」他快樂地插嘴道。
「沈魅影。」她隨口回應︰「還有,很謝謝你剛才替我解圍,既然沒事了,我不打擾,先告辭。」敬了一個感謝的九十度鞠躬大禮之後,她立即轉身大步邁向大門。
「等一下!」冷夜不懷好意地喚住她。「不交代一聲,就這麼拍拍走人啊?」
一道不詳的預感沉澱心底,她緩緩地、慢慢地、輕輕地旋轉過身,又重新面對他。好巧不巧,入眼的第一道景象又是他額際上的那片瘀血。
「你的意思是……」
「得把問題解決。」他指了指自己。
丙然,他真的要向她索賠了。不過想想也難怪他,身為大紅星,完全得靠那張臉蛋吃飯;如今她害得他暫時破了相、沒臉見人,以他日進斗金的賺錢速度,這幾天的不能見人,必然害他損失慘重。
「冷先生,對這件事我也深表遺憾,但你也親眼目睹,這件事完全是個意外事件——這樣好了,我把我這個月的薪水全賠給你,算一算,大約有兩萬五左右吧!」
她覺得自己是仁至義盡了。
冷夜卻搖著頭。
「介我只有這些錢了,再多就沒有了。」做人要講道理,他怎能如此貪得無厭,他也要考慮到她得吃飯啊!可惡!要是他敢溫天喊價,她沈魅影不惜訴諸公堂,讓法官來個公平的裁斷。
「我可沒說要你的錢。」他興味盎然地看著她。
喔,他不要錢。「那你是要……」
「我要你!」他修長有力的食指直直向她指去。
「你要我?」她嚇得往後一跳,這算是哪門子的交易賠償!?
「對!我就是要你。」他露出極端純潔、極其無邪的笑容說著︰「我就是要你來替我做專訪,而這篇專訪的內容是需要你替我平反那些不入流雜志對我個人聲名的惡意中傷及毀謗,尤其是‘公子’這四個字,無論如何你都得替我連根拔除。」他充滿期待地凝睇她︰
「如何?」
喔!原來他純粹是為了公事,但不知怎地,她心頭泛起一股說不出是什麼味道的滋味來。
「你的要求我必須考慮一下。」收斂心神,她也端起嚴謹的工作態度面對他。
「你還要考慮?」他濃密的眉毛高高挑起。他沒听錯吧?多少記者想采訪他卻被僵死冰人傅鑫給擋了回去,如今他平白奉送她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居然說還要考慮「
冷夜自尊心嚴重受挫。
「你別誤會,我不是不願意為你做專訪,南昌是因為你剛剛……」她慌忙解釋道︰「我跟你認識不過短短一個鐘頭,可謂仍是陌生人,以這種程度的了解,我根本無法判斷出你到底是哪一種人物,也不知道你被媒體的批評究竟是遭人惡意中傷或者是確有其事,所以在我淌未真正了解你以前,我不願意寫出不實的報導。」
「原來如此。」冷夜對著她正義凜然的可愛模樣,欣賞透了。「這樣好了,你就別急著走,坐下來,我們好好聊一聊,這樣的話你就可以深入我的內心世界,了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嘍!」他興匆匆地建議道。
「下一次吧!」她又拒絕說︰「你臉上有傷,需要休息,我不好再繼續打擾你,這是我的名片,等你有空,我們再聯絡。」
「喂!等……」
「再見!」二話不說,她真的毫不猶豫地走出冷家大門。
冷夜傻傻地呆望著她縴細的背影從門外消失後,才又轉回那張紫色帶有淡淡香味的名片——
沈魅影?一個奇特的小女人,難得一見的奇葩,好特別!
「她走啦!」傅鑫的腦袋終于從廚房探出來。「她好像一點也不把你放在眼里,夜,看來你的魅力真的有待加強。」
「去你的!」他啐了一聲。
「忠言逆耳,我知道你很難受這項事實。」他仍不畏死地調侃他。
「你再說說看,我……」門鈴突傳來清靈的樂曲,冷夜催促道︰「不跟你扯了,快去開門。」
「小器鬼!」他咕咕噥噥地喃道,心不甘、情不願地降級做門僮,門打開,一見來人,傅鑫原來充滿生氣的臉龐頓時又降成北極寒冰。「夜,不速之客。」
「少爺,老爺有請!」兩個魁梧大漢立于門外,對著仿如雕像的冷夜恭謹說道。
***
柄際上赫赫有名的大財團、大財團,果然不同凡響。
單恁辦公樓的擺設,就足以令人咋舌,讓人感受到那無與論比的魅力。
扁可鑒人、足以當照明鏡子的昂貴大理石釉鋪滿整棟三十層大廈的每個角落,水晶琉璃燈飾是光線的唯一來源,得花上一般上班族半年的薪水的欄木辦公桌椅更是人人擁有一套,更遑論價值驚人的高科技電腦產品及周邊設備幾乎充斥在數千名員工的身旁。
盎麗堂皇、應有盡有的布置是令氏財團掌門人冷繁毅的最起碼要求。富可敵國的他當然要向世人炫耀他的榮華、他的地位、他的尊崇、他的非凡。個性睥睨一切、性孝君臨天下的冷繁毅,挾其龐大的財富,以雷霆萬鈞之勢操縱著無數人的生活,其個人的所作所為,得到的當然也是正反兩面的極端評價。
這就是冷氏財團總公司的氣派,也是冷繁毅發號施令的場所。
「冷夜?!」官紫紗訝異地看著他。她沒看錯人吧?這男人怎麼可能主動「自投羅網」地回到冷氏集團來?
「你也覺得很驚訝是不是?」冷夜對這位在美國認識的知交好友投以一記親切的微笑。
「你用不著工作嗎?不然怎麼會有時間來探望你爺爺?」她問道。這對祖孫的復雜關系及糾葛恩怨,她是少數知曉內情之人。
「你想我的工作做得完嗎?」他仍然是笑吟吟地反問。
這倒也是,這位光彩奪目的巨星已經忙到連睡覺都叫奢侈了。〕
不過她就是覺得奇怪,冷夜今天怎麼會撥空親臨他最不願意涉足的地方?
看出她的疑惑,他瀟灑地聳肩,高深莫測地回答她的疑問︰
「不是我想來,而是沒辦法。尊貴的皇帝已經下了聖旨,說我再不去見他,他就要轟了我的經紀公司。你知道的,他那個人說得出、做得到,所以我要再不去覲見他,豈不害了我的朋友失了身家。」他又比了比身後兩個訓練有素的魁梧保鏢,說︰「所以只好讓人給押來了。」談笑間,淨是對他祖父的譏諷。
「冷夜……」她輕輕嘆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能怎麼說呢?
「好了,先別談我。紫紗,據我所知,你今天是身負重任吧?」
「是!」她照實地點了點頭。
突地,他像變了個人似的,晶亮的瞳眸已被悲愴的空茫所取代,甚至連說話口吻都顯得咬牙切齒。
「紫紗,若是能夠的話,幫我個忙。」
「你想要我?」官紫紗內心隱隱浮動。她看得出他眸內所燃燒的並不是普通的怒意,而是可怕的恨!
「是的,我想要你,更希望你能夠幫我……」他再向前走一步,優雅如水的氣質全然消褪,此刻的他仿若噬人的猛獸,眼里閃著殘忍、邪惡的目光。他冷冷地說︰「撒手別管!或者干脆大開電腦門戶讓敵人任意奪取他們想要的一切商業機密,讓這群人有籌碼弄到冷老皇帝的驚人財富,讓他失榮華、失地位、失尊榮、失非凡,什麼都不必留給他,最好是一滴都不剩!」
不等官紫紗回話,他立即轉身而去,只聞詭的笑聲回蕩在長廊四周……冷冽、無情、迷離攝魄、詭譎得教人心寒。
望著他仿如索命鬼魅的背影,官紫紗不禁感慨萬千……
***
「你好大的架子,要見你一面,居然得要我三催四請。」冷繁毅,冷氏財閥的掌舵者,年已七十,卻完全看不出有一絲老態龍鐘的模樣。瘦削的頰、高挺的鼻、緊抿的薄唇,臉上的線條全代表著強硬,一如他的個性一般尖銳而不妥協;一雙有神的銳利眸子,正射出教人不寒而 的光芒來。
「往後你大可不必如此費心,我可是一點都不想來覲見你。」冷夜冷峻的目光毫不客氣地回敬他,絲毫不受冷繁毅不可一世的氣勢所打壓。
「冷夜!注意你的身份,別忘了我是你的什麼人!」冷繁毅冷冷地用指關節敲桌面。
淡淡一笑,掏了掏耳朵,冷夜瞪著眼前的老人道︰「不用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擔醒我你是誰,我清清楚楚地明白,我有個家財萬貫、權勢如天、高貴不可攀的祖父……」
「你這是什麼態度?」忿怒的拳頭重擊辦公桌,發出駭人的巨響。
「我還沒褒獎完畢呢!拌功頌德還不算是你最愛的娛樂。」他漆黑的雙眸閃著惡毒的鋒芒道︰「我的祖父大人不單頭腦聰明無人能及,做事之絕、之狠、之凶、之殘更是一流,難怪可以手握半壁江山,無人敢輕捋其虎須……」
「住口!」冷繁毅怒吼一聲,一個巴掌打在冷夜俊美的右頰上,緊繃著的面部線條不住抽搐著……
「敢做為什麼不敢听?」無視頰上的五爪紅痕與疼痛,冷夜充塞怨恨的眼神直直勾射他。
「冷老先生,這不像是你的作風。」
「你竟然還敢諷刺我!」他的胸脯劇烈喘息著。「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讓你敢犯上!」
「需要別人教我嗎?」冷笑狂傲地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這種血緣,你怎敢奢望自己會有好子孫?!」
「可惡!?」冷繁毅的巨掌又朝冷夜的左臉甩去。
「你可沒有教訓我產資格。「冷夜閃過那一掌,森冷地盯著他。
「我沒有資格?「他抓狂地咆哮︰」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我到底有沒有那個資格!「他枯瘦卻強健的手立刻抓起身旁的拐杖——
「爺爺,別這樣!」驀地,辦公室外闖進一名年約二十歲的美麗女子,她急忙阻止這對像仇人似的祖孫繼續相殘下去。
「冷夜,快向爺爺道歉!」
「又來一個幫凶。」冷夜淡漠無情地喃道。
「你還認錯。」眼看冷繁毅的拐杖就要臨空而下……
「爺爺,您別發這麼大脾氣,有事慢慢說,小心您的身子。「冷琳搶下拐杖攙扶他的身軀坐下,又趕忙泡了杯上好龍井給氣急敗壞的冷繁毅消解滿腔怒焰,之後轉身對冷夜說道︰「冷夜,注意你的態度,你知不知道爺爺這回找你來是有要緊事想跟你商量,你怎能一見爺爺就出口傷人呢?」
「誰傷得了高高在上的冷皇帝?」他的笑容至今仍無溫度。
「你——」冷繁毅氣得猛喘幾口大氣。
「爺爺!冷夜不懂事,您別別再跟他計較,快將你的心意告訴他,冷夜會很開心的。」
他望了望干孫女冷琳,心里也有了數,繼續跟冷夜吵下去,絲毫不具任何意義,他的決定要緊。
收起欲爆的情緒,冷繁毅先淺啜一口香味盈繞的龍井,再瞪視著滿臉不耐的冷夜。「回來接掌冷家的產業,還有,把你那分丟人現眼的工作給我辭了。」他霸氣十足地命令道。
冷夜嘲諷的微笑冉冉漾起,接著,竟忍俊不住地放肆狂笑起來,他指著冷繁毅笑說道︰
「哈……哈……你說……你說我的工作丟人現眼……哈、哈……」
「冷夜!」冷琳心急如焚地制止他。老天!他難道非要氣死冷繁毅才甘心嗎?
「哈……哈……」他邊笑邊後退……邊笑邊後退……一直退到門邊,他的笑聲才乍然止住,猙獰地面容不屑地睨看著渾身發顫的老人,還極盡淒厲地一字一句道︰「冷老先生,你仔仔細細听好——會讓你覺得丟人現眼的絕對不是我的工作,而是我這個人。你听清楚沒有?是我!所以你若想保住你的面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別承認我的存在,永遠都別來認我!」語畢!門把一拉,掠身而出,毫不留戀的修長身形無情離去。
「該死!」冷繁毅瀕臨瘋狂地咆哮道︰「我冷家怎麼會生出這種不肖子孫?怎麼會有這種冷血動物?」
「爺爺,您息怒,別這麼激動。您听我說,冷夜只是一時想不開而已,他會後悔的,您放心!我會去勸他,我會讓他回心轉意,讓他明白您的苦心。」冷琳急急保證道。
「你給我听好!去告訴冷夜,這個世界誰都是可以忤逆我冷繁毅的命令,就唯獨他不行,要他給我牢牢詞語!只要是流著我冷家血的人,誰都不許違背我。」
她暗暗嘆了口氣。「是!」
***
「可憐啊!五爪痕。」傅鑫像在欣賞藝術品似的繞著冷夜團團轉,嘴巴還不斷嘖嘖稱奇︰
「一天兩劫,我看今天八成是凶日。」
沒好氣地,冷夜當場一記大白眼回贈他。「是啊!而且要不是我閃得快,你可能還會欣賞到一顆腫起來的饅頭臉。」
「生氣啦!」傅鑫搖頭無奈一笑道︰「我看一定是你把他給氣瘋了!」
「這是他該受的!」他陰陰地道。對冷繁毅,他不覺得有留情的必要。
「夜,別這個樣子,再怎麼說他總是你的爺爺……」
「不是!他沒有那種資格,我也高攀不起。」他瞪起眼楮,警告著他︰「傅先生,若是知交好友的話,最好別再把我跟冷家扯上關系。」
「是!是!是!大哥我失言了,請你高抬貴手,大人不計小人過。」頓了會,傅鑫還是忍不住地問︰「但是你爺爺——不!是冷老皇帝,他會就此罷手嗎?」
「不罷手以能如何?生命是我的,這副軀殼也受我操縱,除非他想要的是一個沒生命的臭皮囊,否則他永遠控制不了我。」
一字一句听得傅鑫心驚肉跳。
「夜……」
「好了!好不容易才擺月兌魔掌,別再談那些教人倒盡胃口的無聊事。
「但……「
「我沒事,可以應付得了他。倒是你,最近要小心一點,我擔心他會把目標指向你。」畢竟是個人的私人恩怨,若因此牽連了好友,冷夜委實感到過意不去。
「小子!當我是朋友的話就別跟我說這種客套話;況且,我還計劃從你這顆搖錢樹上狠狠撈上一大票呢!」
「又有了?」他總算提起了興致來。
「對!所以你最好趕緊想個法子把額頭上的瘀血和臉頰上的紅痕給我去除掉,否則這張又青又紅的臉怎麼見人。」
「OK!」他瀟灑地比了個手勢。
「那我賺錢去了。」吹著口哨,傅鑫踱出了門外。
門一關,聲音立即被絕佳的隔音設備給阻隔于門外,在沒有人聲的空間里他竟覺得異常清寂;而早先那兩個種頭的會面仿佛打了場硬仗似的,窮苦讓他覺得好累。
冷夜疲倦地傾靠在椅背上。
本想閉眼休息;但不受控制地,那一段他想忘記卻總是忘不掉的往事,又伴隨著此刻的空茫寂寥一股腦兒全躍進大腦中,反覆地翻騰著……
一雙致命的手,慘不忍睹地身首異處,那悲慘的景況在他眼前晃來蕩去——
那是他母親的最終結局。
恐怖的夢魘,他總揮之不去!思及此,他低下頭揪著濃密的黑發,肩膀正痛苦地抽搐著,蒼白的臉孔漸漸不似真人,深邃的黑眸再次翳上一層怨恨的晦暗……
不期然地,眼角餘光突地瞥見茶幾上那張淡紫色名片。不可思議地,熊熊怒焰竟被沈魅影這三個字給漸漸遺忘,甚至不自覺,他的唇角竟然揚起一抹笑意‧
呵!沈魅影。
***
「冷琳,一塊去吃午飯!」倪嗚淵走進她專屬的經理辦公室。
有禮的舉止、俊秀的相貌,他向來是不惹人討厭的。同事五年,對彼此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但一直以來,冷琳總把這號有心人物巧妙地安排在普通朋友之列;而他,也甚是自知地不做出逾越的事或講出令她為難的話語。所以這些年來,他們的關系始終維持在一條平衡線上,也或許兩人在找尋適當的機會,才敢跨越界線一步。
「你自個去吧!我現在沒空。」冷琳頭也不抬地收拾長桌上的各式卷宗,看得倪嗚淵甚是不解。
「這個月份的公司營業報告不是已經結算完成了嗎?你們會計部門不也把資料呈交給冷總裁了,那你還在忙怎麼?」
她淡淡一笑。「不是結算的問題,是我必須把會計部的工作做個總結,讓接手的人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進入情況。」
「你是說,冷總裁又調換你的職位了?」倪嗚淵睜大了眼楮。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不置可否地繼續整理著桌上的物件。「這次又是那個部門?」他問話的口吻充斥著對冷繁毅這項安排的強烈不滿。
「發展部。」她無怒、無喜、無所謂地道著。
「冷琳,這次又是為了什麼?冷總裁有沒有想過,好歹你也是他的干孫女兒,他怎能對你比對個外人還不如?而你,你怎麼不開口問問他,這些年來他總是在你熟悉一個部門之後又立刻調走你,他這種奇怪的安排究竟是持什麼理由?」倪嗚淵甚是為她不平。
冷琳倏地仰首,責備地望著他道︰「冷總裁沒有持特別理由,他這麼做,純粹是想給我更多磨練的機會。」
「事情真如你想像的這般單間?」他不畏地續道。
「不然你以為呢?」冷琳目光如冰地看著他。
倪嗚淵重重地嘆了口氣!她難道听不出來,他是在為她不值?
「冷琳,我不是故意挑撥你與總裁之間的親情,我只是對他的作法感覺無法贊同。」
她抿了抿唇,逃避什麼似的撩起覆于額前的瀏海,一對明眸轉了過去。
「我們都認識了五年多了,稱得上是好朋友,我剛才措辭激烈地指責總裁,純粹是因為人關心你。」
她不言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吐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剛才太激動了。」
「無所謂,你能明白就好。」帶著莫測高深的笑容,他向前走近她,仍然繼續說道︰「也許你覺得我多嘴,可是有些事我真的不吐不快。冷琳,你是這麼善良、這麼有能力,雖然你跟總裁並無直接的血緣至親關系,但畢竟你也喊了他二十七年的爺爺。」
心一慟!她的臉龐突然乍現蒼白。
「冷琳,這麼多年了,你難道一點也不覺得你所付出的跟所得到的回報不成比例嗎?」
他的話又再次造成她的情緒煩雜不穩!
「總裁的疑心病實在是太重了……」
「好了!別再說下一去了!」她幾乎抑制不住地制止他再言。
「好吧!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不多說了,對不起!妨礙你了。」雙手一攤,他立即轉身大步離去。
「等一下!」她又突然喚住他。
「還有事嗎?」
她的唇輕輕顫著,似乎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才道︰「你……你……你回來的時候幫我帶個便當好嗎?」
他扯出一記笑容說︰「當然沒問題。」
望著他輕快的步伐走出這間辦公室之後,冷琳又低頭審視著那幾大箱準備移交的卷宗。驀地,心頭響起一道疑問來——難道說,付出就一定會有回報?辛苦就必然有代價嗎?
原本篤定的手,此時竟然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