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一回事?
練蘺努力地將焦距鎖在俊美無儔的端木似身上,他臉上有一抹得意的淺笑。
罷才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只是一記輕輕的踫觸,但那是吻吧?她的唇被他蜻蜓點水地啄吻了下,而他的唇溫還留在她唇上,最讓她震驚與不解的是,她怎麼沒有作嘔的厭惡感?
「你……你怎麼可以……可以踫我的唇……」她質問他,口氣卻顯得無力,食指撫上嘴唇,再度訝異自己居然沒有厭惡感與惡心感。奇怪了,那一直存在且無法消抹的排斥感覺怎麼不見了?她的嘴唇被端木似這麼一啄之後,原本揮不去的曾文封竟迅速褪滅掉,換上的是端木似的氣味,她竟然能夠接受另一個男人的味道。
「什麼叫做我怎麼可以踫你的唇?我為什麼不能踫?」端木似听到她的質問,不滿地反問,妒意又橫亙于胸臆間。他就比不上那個男人嗎?「那個男人就這麼重要,重要到只準他踫你,不準我踫你?」
「那是因為……」練蘺迎上他的妒忌與憤怒,心神又恍惚得厲害,對端木似的喜歡感覺更濃了點,只是,她何必告訴他私密之事?「何必咄咄逼人?而且你不斷追問我答案,到底想做什麼?除了滿足你的好奇心以外,對你有什麼好處?我猜不透。」她的氣力又恢復了一些,讓她可以繼續與他對峙,這柔軟散的效果古怪,讓她氣力不定,也影響著她的決定。
「我就是想知道。」那妒忌的痛啃噬得他好難受,而他不僅問不出「聖宮」所在地,她不讓別人踫唇的秘密也問不出來,他堂堂平郡王竟被她吃定了?不,他不允許。
練蘺突地掙出他的鉗制,顛躓地往後退。明知端木似居心不良,可他的堅持與命令卻愈來愈像催魂曲,讓她無法再回避,她幾乎快守不住這藏了一年的秘密了。
「你非要逼問故事,難不成是想取笑我?」說完後,她倒是先笑了出來。「我此刻是少了氣力,可我還有一點點理智,我怎麼可能傻乎乎地讓你笑我,讓你凌遲我的自尊?」
「如果真有男人辜負你,我不會笑你,我只想幫你對付那男人出氣。」端木似回給她這個答案。
「你要對付那個男人?」說完,她無力地跌坐地上,這話深深震撼了她。
端木似走向她,單腳蹲跪在她面前,道︰「如果他欺負你,我會對付他,讓你平息怒與怨。」
練蘺看著單腳蹲跪在她面前的端木似,震撼到不知該如何反應。他不是敵人嗎?怎麼此刻像是聞聲救苦的神祇?她該相信他的話嗎?她當初也是傻乎乎的以為曾文封的誓言是真實的,結果卻慘遭背叛之苦,同是男人,他的保證能當真嗎?況且,端木似遠比曾文封難纏千萬倍。
「他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痛苦?告訴我,我要他後悔。」他黑澈的雙眸盯著她,溫熱的大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瞬即,他掌心的熱穿透了她的防護,崩坍了她封固的牆,她的精神突然變得亢奮,她突然好想知道端木似對感情的態度,她想知道端木似與曾文封差別多少?
練蘺努力地使出全身力氣,細細端詳他的神情,說道︰「也許听完我的故事,你會轉而去心疼那個被我怨恨的男人,又或者……或者轉而為他打抱不平,因為我對他的要求太多太重了。」不知道端木似會不會不屑她的堅持?
「說。」他的手握得更緊。
她閉了閉眼,心中藩籬被端木似莫名地打破,再加上她得跟他一起出海,其實未來前途難料,而講出秘密來除了引他發笑外,也無法再傷害她什麼了吧?
好,說吧,就說吧,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喜歡過一個男人,他是一個飽讀詩書的聰明書生,相處後他說喜歡我,願意與我結為連理,更答應只會娶我一人為妻,絕不花心。只是,他雖然信誓旦旦地許下承諾,最後還是偷偷背著我偷情,又去和另一名姑娘交往。在我知道事實後,立刻割舍他,走人離開,並且再也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了。就這麼簡單的一則小筆事,如何,我是不是大驚小敝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我卻要求書生一生一世只許愛我一人。」她想在他臉上找到偷笑的表情。
「那個男人背叛你,好大膽,該死!」端木似咬牙迸話。
她眼花了嗎?端木似眼中閃燃著怒焰?他覺得她有道理,也認為書生有錯嗎?
「他叫什麼名字?還活著嗎?」他再問。男子三妻四妾的確是稀松平常之事,不過那男人讓她受到傷害就該死!他不會管其它人的想法,唯獨不想讓練蘺難受。
「他活著啊。怎麼,他很倒霉對不對?莫名其妙地被我給怨恨了,被不合理地要求只能娶妻一人,還不準花心風流,書生很可憐吧?你會不會想為他掬一把同情淚呢?」她不敢相信端木似的不平,一定是柔軟散在作怪,她不僅全身酸軟無力,連腦子也昏了,才會誤會他與她站在同一陣線。
她得撐著呀,她得把他看得透徹才行。端木似應該跟全天下的男人一樣,都認為三妻四妾理所當然吧?更何況,他還是位王爺呢!
端木似問道︰「那個書生現在落腳何處?本王傳他過來問問。一個朝三暮四的瞎眼書生也敢花心風流,我倒要看看他憑哪一套本事,也要教訓他,還你一個公道。」
「要他還我公道?你真的認為他有錯?」
「讓你不悅,他就該死!」
他義憤填膺的模樣令她震驚,一時間無法相信他竟偏心她至此,忍不住繼續追問他。「可是男人本來就可以擁有三妻四妾,書生朝三暮四哪里有錯?你不認為是我大驚小敝了,是我這妖女違悖常理規範嗎?再說,高高在上的端木王爺您該是妻妾滿室了吧?你該感同身受,認為是我的要求太過分呀!」
「我尚未娶妻納妾。」
「呃?」她傻住,思緒又飄飄渺渺了。
他再道︰「況且,別人不老實與我何干?你怎麼可以毫無道理地把我和他視為同一等人?你侮辱我。」怒火翻騰,臉上卻無絲毫表情。
她氣力又漸漸散去,喃喃說道︰「但平郡王爺的身分遠比書生尊貴……理所當然會流連花叢……逢場作戲……」小小書生就不甘于一夫一妻了,高高在上的王爺又豈會專情?她祈望得到的專一、專寵、獨愛,不可能在平郡王身上得到的。
「你又拿我跟個不知名的賤民做比較,你就如此輕視我?」她真是有違于世俗規範的女子。朝陽王朝對女子的要求規範雖不嚴謹,但可沒听說過女子膽敢要求男子只能娶妻一人的,但她倒是一直強悍地要與男子平起平坐。
「我……不是輕視……我是認為你……你高貴、強大、眾人畏懼……誰、誰能羈絆住你……」她的心猛跳,跳得狂烈。她是成功地听到了他對愛情的想法,可思緒里卻也對端木似有著滿滿的好感,甚至無法再把對曾文封的厭惡理由套到端木似身上。
「是沒有人敢羈絆住我——」端木似話才出口,卻立刻吞了回去。誰能羈絆住她?眼前這位美麗又超月兌世俗的女子就能做到。
她是一個讓他方寸大亂的女子,一見著她就會失去控制地只想親近她,就宛若此時……他的臉靠近她的嬌顏。
她瞠目,看著他的俊容漸漸靠近自己,她卻無意閃避。
旋即,一股熱氣襲上她的櫻唇,端木似開始吻她,在唇與唇相觸的一剎,她一點兒都沒有推開他的。
他的唇開始糾纏住她的,與她的唇舌翻滾纏綿,練蘺細喘著,身子更加虛軟無力,依偎在他的胸膛。他摟抱著她,唇片移滑至她的粉頰、耳畔,含著她的耳垂,接著再移至她雪白的頸項處。
「不……」強烈的騷動讓她驚心,她竟然接受端木似到這般境界。「唔……」
他灼熱的氣息又往上移回至她唇上,含掉她的退怯,以最溫柔的姿態誘引著她。這女子讓他魂縈夢系,他的心甘願為她變柔軟,他只想吻她,就只要吻她,而且未來若只能吻她一人,似乎也不錯。
她的唇仍然被端木似狠狠地霸住,而這份狂狷強勢卻不再讓她討厭,相反地,她甚至迷醉在他的深吻之下,幾乎要忘了曾文封這個男人。
她不是想比較這兩個男人的不同嗎?
但在感覺到端木似與她同一陣線時,心立刻偏向了他,甚至不去理會他是真心吐實又或者是她的幻听,直接就跌進了他的魅力里。
端木似加重汲取她口中甜蜜的力道,四唇熱切親密地相纏著。
她的胸脯隨著激烈的情緒而劇烈起伏,呼息混亂,在恍恍惚惚之間,她又看到他溫柔的眼神,也听到他痛罵書生的喃語,更加感動了,雖然她偶爾也會氣惱自己是否太容易感動、太輕信男人了,尤其他可是平郡王爺端木似呀!
好不容易拉開了點空隙,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問著答案。「我要求感情忠實,我要一夫一妻,我只想愛一個男人,我只要一個男人與我白頭偕老,這樣過分了嗎?」
「不過分,你練蘺夠格。」端木似回應她後,唇舌又一次與她的芳軟小舌糾纏得更徹底。
半晌後,她嘆息地喃語著。「說得好輕松……」
「若是你屬意我為夫婿,我倒是願意只娶你一人。」端木似飛來一句承諾。
「啥?」她宛遭雷擊,身子無法動彈。她有沒有听錯?端木似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你若屬意我為夫婿,我願意娶你練蘺一人為妻。」端木似深邃的眼眸凝睇她,再說一次。
練蘺傻傻地瞅著他,腦袋里除了混亂還是混亂,她急著想分析剛才听到的話是真實的還是她幻听?她努力地想厘清,可是她愈去思考,腦子卻愈是脹痛,而且眼皮還愈來愈沉重,驀地,一片黑暗席卷了她,接下來,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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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曙光慢慢地透進房子,灑進了舒適雅致的寢房中,一條花色雪白淡雅的錦被,蓋在婀娜美妙的嬌軀上。
睡在床鋪上頭的正是練蘺。
她身子動了下,眼睫毛也微微顫動,慢慢地,她睜開雙眼,戚覺到自己此刻正睡在一張床鋪上。
她昏睡過去了?她睡了多久?下一瞬間,端木似的話又劈進她腦中——
若是你屬意我為夫婿,我倒是願意只娶你一人……我願意娶你練蘺一人為妻……
「平郡王爺說他願意娶我一人為妻,而後我就……就沒了意識……然後現在睡在王爺的床上……床上?!」唬!練蘺神情驟變地坐起身,轉首看著大床的另一邊,並用手心探探被褥上有沒有別人睡過的余熱與氣息。幸好沒有,她松了一口氣。「還以為端木似會直接爬上床與我共枕,乘機對我……還好沒有、沒有啊……」她閉上眼,心思百轉千回,慢慢地又回憶起昏睡前與他的對話,就是那駭人但又甜膩的說辭震懾住了她。端木似竟說只會娶她一人?備受震撼的她本想質問個清楚的,不料在關鍵時刻,卻體力支撐不住地昏睡了過去。
但,她發現自己已偏心地想去相信他的話。
哪怕理智不斷提醒她這可能只是端木似丟下的魔咒、只是動听的催魂曲,可是她的心就是控制不住地不斷偏向端木似,想去相信一個矢言要折磨她、刁難她、傷害她的王爺與曾文封是不同的。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她罵著自己,制止芳心再向端木似傾靠而去。「我竟這樣輕易地相信端木似,實在太不小心了!沒道理高貴尊傲的王爺、不懂歉意為何物的王爺,在听聞此事後會立刻為我打抱不平,且表明願意娶我一人為妻,我該去思考這可能是他所布下的陷阱,他是有企圖地想對我好才對呀,畢竟端木似非常人啊……」她揉著頭,對自己這麼容易就受到引誘感到生氣又懊惱。「曾文封的前車之鑒不能忘,我不是約束著自己要事事觀察,要懂得旁敲側擊嗎?對了,柔軟散!一定是柔軟散的藥效讓我幻听幻想了,才會在听見端木似的甜言蜜語後就立刻上鉤,一定是柔軟散在作祟!」她一直找著自己會臣服動心的原因,也揉著額角逼自己清醒過來。
叩叩!敲門聲響起。
她抬首,問道︰「哪位?」端木似不可能有禮地敲門進入吧?
「練姑娘,奴婢送來盥洗用具以及熱騰騰的早膳,奴婢叫茹兒。」門外怯怯的女聲說道。她一直站在門外觀察寢房里的姑娘是否起身了,一听到動靜,連忙來服侍。
「進來。」練蘺吸口氣,對門外的女婢道。
「是。」女婢推門入內,是個十三歲的小丫頭,長相甜美,但顯然受過嚴格的訓練,態度十分嚴謹。「請姑娘快些盥洗且食用早膳,涼了就不好吃了。」
「放著就好……」
「不行。」小女婢搖頭,還把裝了溫水的盥洗用具直接端至她面前。「奴婢要先侍候姑娘盥洗,否則王爺不悅,奴婢就慘了。」
「先放著。」練蘺心亂如麻,想先思量接下來該怎麼做。
小女婢突然抽噎起來。「請姑娘快些梳洗並用早膳,否則王爺會認為奴婢工作不力,會懲罰奴婢的……」
練蘺看著她緊張的小臉。平郡王爺的威權豈是一個婢女可以抵抗得了的?她不好為難小女婢。
「好吧。」
練蘺開始梳洗,而女婢則趕緊把碗筷都擺好。
「練姑娘請用。」她催促道。
練蘺的眉心蹙了下,這小女婢也盯得太緊了,但她不想為難人。「好,我用早膳。」
小女婢見她用了半碗米粥後,吁了一口氣,放心地準備離開。「茹兒先告退了。」
「等一等。」練蘺放下碗筷,喚住小女婢。
「姑娘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練蘺遲疑了會兒,思忖片刻後,還是問了。「我可不可以問一下,王爺府現有幾位王妃需要你去侍候?」
「王妃?」茹兒眨著眼楮,搖頭,回道︰「沒有王妃,王爺尚未娶妻。」
「尚未娶妻呀……」聞言,練蘺高懸的心緒突然一松,再追問︰「那王爺可有中意的姑娘又或者有未婚妻子?你可知道又或者听聞過?」
茹兒又搖頭。「奴婢沒听過王爺喜歡哪家姑娘,倒是要求皇上指婚許配給王爺的千金小姐多不勝數,可是王爺從未同意過。」
「這樣啊……」民間其實也沒有端木似娶妻的傳聞,不過她本以為是王爺在家里藏了嬌,沒想到他還真沒有妻妾或是紅粉知己。「沒事了。」
「那奴婢告退了。」她行了個禮,趕緊退了出去。
練蘺看她出門,也沒再多問,只是靜靜地用著早膳,听到他沒妻妾並拒絕皇帝婚配時,她覺得很開心,因此唇角一直揚起,直到漸漸發覺身體的力氣竟然又消散且凝聚不起時,她臉色才倏地一變。
「柔軟散!」練蘺傻了,也懊惱了,自己怎麼會這麼的愚蠢與不小心,竟然沒注意到柔軟散的藥效其實已經褪去,但她一逕地陷入端木似有沒有欺騙她的拉鋸戰里,結果又傻傻地中計了。
方才吃的早膳有問題!
練蘺急忙站起,腳步果然蹎躓了起來,身體虛虛浮啊的。她連忙扶住床沿,坐回床鋪,閉眼調整呼息。天哪,她太粗心了,剛剛一心思索著端木似的企圖,卻忘了要逃走。
咿呀——開門聲響起。
她睜眼一看,是端木似。
「早膳有問題,你又對我……下藥……」她啥都不想地直接詢問他的用意。「是你的主意吧?而我……我竟然上當了,又一次服下柔軟散……」她被他攪亂到忘了謹慎注意。
「小丫頭才能讓你掉以輕心。」他為了留下她,已無所不用其極,甚至用小女婢來卸除她的戒心。「柔軟散雖然不會傷身,可是卻會讓食用者渾身無力且漸漸昏睡,不過你昨日可是強撐了好一段時間才昏睡過去,你的意志之強悍,我不敢小覷,但半天的藥效已過,我只好再誘你服用一帖了。」
「你……你為何還要給我服食柔軟散?這是要證明……證明你能制伏我嗎?」
他凝視她憤怒的神情,道︰「是怕你逃了。我不想給你離開的機會,你妖女般的滑溜性格我不敢小覷,我得想辦法留住你,而你也是第一個讓我大費周章才能留在王爺府的女子。」他承認自己已被她迷到暈頭轉向,即便先前對她口出惡言,還不友善地威脅她,但那根本都是找她的借口,只是他口頭上並不承認自己陷得這麼深。
聞言,她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大笑,他為了留住她,無所不用其極,而她自個兒則想著端木似對她的種種態度,也入迷到忘記要逃走。
「對了,你昨天還沒有回答我就昏睡了去,現在醒了,該給我個答案了。」
「你要我回答什麼?」練蘺裝不知。
「你忘了?」他臉色倏地沉下。
「昨日的我身與心都被……被柔軟散給控制了……那藥效作祟,我的……我的腦子不清楚,人更是……更是糊涂了,所以也許說了些糊涂話,你就不要放在心上,而我听到的……听到的也不真實……我不記得了……」她不斷搖首。「昨日的事我不記得了,我不想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呃!」
端木似倏地逼近她的臉。
練蘺住了口,迎視著他,這一回卻沒有轉頭拒絕他的傾近。
兩人相互凝視。
他堂堂平郡王爺端木似居然得對個姑娘低聲下氣?他明明是想捉她來刁難欺負的,現在卻變成捉她來寵愛,而且為了跟她「黏」在一起,還得無所不用其極。
「我說我願意娶你練蘺一人為妻,這可不是糊涂話。」他再次說道。
「……喔。」她應著。是了,她現在仍然被柔軟散控制著,所以容易激動幻听啊!
「就‘喔’一聲?」
「現在的我被柔軟散給控制住了……我會幻听、會幻想,無法判斷現在听到的是什麼……」她咬牙回道,曾文封的教訓讓她無法輕信別人的甜言蜜語。
端木似惱慍,召來奴僕下令。「來人啊!備馬!」
「備馬?你要帶我……帶我去哪兒?」她問。
「出去走走。」他取來斗篷,幫身子無力的她罩上,以防她著涼,住房外走去。
馬房僕廝已牽著一匹黑色駿馬在大門口等候著。
「你到底、到底要帶我去……去哪兒?」練蘺完全無法掌控這霸道王爺的思緒。
端木似沒有回話,直接抱起她,利落地上馬,兩人共騎一馬,離開王爺府,而且不是往市集的方向行進,而是向著西門出城。
「往西城門走?西城門外二十里處就是崎山……去崎山做啥?」她問著。京城出入口共有四個城門,分別為東西南北門,這四城門里,就屬西城門較少百姓進出,因為那是除了要往西域方向才會行走的環山道路,路況並不好,所以多半是旅人商戶又或者武林幫派護鏢者才會選擇此路,大多數百姓都不從西城門進出京城的。
騎馬一個時辰後,便是一條環山路,循著山路繞行過崎山,山嶺雖不高,但還是有幾處危險的區域。
「你為什麼要往崎山走?」練蘺坐在馬鞍上,背倚靠在端木似的胸膛上。端木似駕馭馬匹的工夫了得,身中柔軟散的練蘺雖然坐在駿馬上,卻沒有不舒服之感。
「崎山的山腰處有一塊人間仙境,我建有一座行宮,想帶你去看看。」他帶她出門透氣,否則再待在寢房內與她對峙,他怕自己會氣到嘔血。
「去看行宮?何……何必呢?這又有什麼……什麼意義?」
「明日一早我就要帶領一百名兵將出發前往廣愛縣,搭戰船出海剿盜,今天是在京城的最後一日,想帶你走走看看。」出海剿盜會是什麼後果,他無法預料,而出海的危險他亦心知肚明,能不能順利歸來難以預料,所以他想帶她游覽他的天地世界,想把握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享受與她共處的快意。
她身子無力地道︰「明天……就要出發了?」
「你氣我強行帶你出征的決定嗎?」他問。
「不生氣,我只當……是自作自受。」她淡淡回道。捫心自問,她也沒想要離開,至今仍是。
端木似听著她的回話,沉默了。她的不生氣是因為走不了,看淡了?還是……想陪他?
斑大駿馬靈巧地往前奔馳,通過一段綠林茂密的山路後,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綠草如茵的平坦地出現在面前,只是平地的邊緣,還是斜陡的山壁,離谷底可有百丈距離,壁面上滿是雜草,亦有從石縫向外蜿蜒長出的松藤盤據。
奔馳中的駿馬慢慢緩下,端木似對懷中的她道︰「通過這處綠草地,再沿著山路走約半炷香時間,就可以看見行宮了。」
此時,原本明亮的天色突然變得暗淡,有一大片烏雲遮掩住天空,不安的感覺一波波地涌上她心頭,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練蘺看著前方揚起的塵土,有三匹高大的駿馬方才曾經從他們身旁通過,但不知怎麼回事,那三位旅人打扮的漢子此時卻又把馬匹掉回頭,且朝他們奔來。
「他們是誰?你認識嗎?似乎是朝著咱們而來的,那樣子瞧來……不懷好意啊……」練蘺感覺到這三人來意不善。
「別理了。」端木似拉著韁繩馭馬,要從一旁通過。
「站住!」其中一名黑衣大漢暴喝,以坐騎橫擋住端木似的駿馬,問道︰「你懷中的女子是‘聖宮妖女’吧?把她交出來給我!」
端木似銳眼一眯。「你認得她?」
「那當然!大爺我在江湖行走數十年,見多識廣!雖然我也只是瞄過她一眼,但那就夠了,因為‘聖宮妖女’的美貌是讓人難以忘懷的……」黑衣大漢愈說表情愈痴迷,一對牛眼直瞪著她貌美的臉瞧。
「原來是之徒!」這三人垂涎的神情讓端木似非常的不悅。
另一名漢子重重捶了伙伴一拳,提醒他勿見色而忘了要事。「快點把她弄過來,到時你要怎麼玩就怎麼玩——啊!」
啪!巴掌聲響起,緊接著響起墜地聲。
「嘴巴給我洗干淨!」端木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施展輕功,朝著嘴臭的漢子賞了一巴掌,而大漢座下的肥馬受到驚嚇,立刻嘶嘶嗚鳴,馬身一晃,就把漢子給摔在地上。
「可惡!」黑衣漢子見同伴墜地,先前痴迷的神智嚇醒了,另一位青衣大漢也立刻施展輕功,朝著馬背上的練蘺而去。「我來!捉到妖女不僅能玩,還可以問出‘聖宮史冊’的下落。」
「你們休想知道!」馬背上的練蘺瞪看著飛竄而來的青衣大漢,但她身體無力,也不敢亂動,怕一動,跌下馬,會顯露她中毒的真相,反而給這三個沖著「聖宮」而來的匪徒機會。
端木似見狀,立刻飛身回至馬前,阻止兩人靠近練蘺。「滾!」他暴喝一聲。
「你想逞英雄?受死吧!」三名漢子不知端木似的身分,只想鏟除這塊擋路的石頭。
下一瞬,青衣漢子先是扯下束在腰間的軟鞭,特殊長鞭揮出,直往端木似的面門而去!
千鈞一發之際,端木似的袖中乍現一把短匕首,一揮,斬斷了長鞭。
「削鐵如泥的寶物竟被你一刀砍了?」三名漢子看傻了眼。這軟鞭可是他們從一位制造武器的高手那里買來的,鞭的材質雖然非常輕軟,但殺傷力十足,他們使用了三年,尚未遇見過敵手。
端木似打從上次中了蒙汗藥後,就認知到在江湖上行走必須謹慎小心,所以加強了貼身武器好保身。
「你要小心一點,這三個……三個人是高手,並不好對付……」馬背上的練蘺連忙提醒端木似。
端木似的眉心聳起,擔心起身後的練蘺。他為了防止她離開,用柔軟散控制著她的行動,打算在上船出海後再解開對她的禁制,不料此時卻突然遇襲……他很可能會害了她!「你想辦法先走,服下柔軟散的你是應付不了這三個人的,而且柔軟散並沒有解藥,因為它的藥效只會維持半天的時間。」他低聲說道。
「我無所謂……你要……要小心。」練蘺反倒要他注意自己的安全。
藍衣漢子與黑衣漢子又甩鞭。
端木似來不及回話,先持匕首揮向藍衣與黑衣漢子,打算先解決這兩人。
豈料,黑衣漢子原本要揮向端木似的動作一頓,跳到了另一頭,轉而攻擊起練蘺!
「看我的!」黑衣漢子的柔軟長鞭快狠地直甩向練蘺,而無法行動的練蘺根本難以閃躲。
但見端木似立刻舍棄對付藍衣漢子,轉而飛身到練蘺面前,只是來不及出刀阻止鞭子傷害練蘺的他,只能直接用自己的左手臂擋住飛來的鞭子!
「啊——」練蘺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