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轉眼新年就要到了,在這段期間內彧君每天都忙得不亦樂乎。沈侃不在的時候她就上錄音室錄音,有時一錄就是兩、三天,範介聲為了躲避沈倪,只好每次都到他自己擁有的秘密錄音室工作,那里剛好處于偏遠的郊區,使得他們每次錄音都得坐上一個半小時的車才到得了目的地,有時錄得太晚了,他們干脆就在那里住下。這兩個月下來,彧君也和所有的工作人員變成了好朋友,她不再像以前那麼封閉,開朗的本性展露無遺,有時還會和大家說笑談天,個性上有了不少的轉變。
反觀範介聲,自從和沈倫結婚後什麼花邊新聞全消失了,不過他在錄音室里那股威風可一點也沒少,依舊是同事口中又愛又恨的老大,工作起來像是不要命似的。以往總要大家以罷工脅迫他,他才肯稍事休息,現在只要彧君小妹一通電話去求沈倫,他便不敢再荼毒百姓。
而彧君和沈倫也因此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連沈侃都可以發現她常把沈倫掛在嘴邊,一向和他不是很親近的小妹突然成了他和彧君共有的話題之一,他也可以借此多了解他那自小就寡言的商界女強人妹妹。
「過年的時候我會有一陣子休息,你想去哪里玩?」他向彧君詢問。
「我不知道,我和沈倫約好了,那陣子可能有事。」
「什麼事?你天天在家里,又不用工作,會有什麼事!」沈侃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他好不容易有了休假,她居然「有事」不能陪他,這算什麼!
「我真的有事嘛!」她對沈侃的想法及態度感到心寒,但還是露出了笑臉對他施以溫柔攻勢。她並不是故意騙他,她會這麼做何嘗不是因為她想有一天能和他一起出現在眾人眼前,讓他不再把自己當成是一種負擔。
「告訴我什麼事,我很懷疑你會有其他的事可忙。」
彧君的眼蒙上晦暗。「我認識了一個唱片制作人,範先生對我的作品很有興趣。」她倔強的只肯吐露這些,一切工作還在籌備階段,錄音的事也還沒完全結束,成敗都還是未知數,她如果貿然的說出一切,只怕會惹來他的嘲諷,更怕他會以痴心妄想來取笑她。
「只有這樣?」他不太相信,甚至還懷疑應該有下文。近日她改變得大多,憂郁的表情被洋溢的笑意取代,他不太能接受她的喜悅不是來自于他,並自私的希望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是時時念著自己的。「你到底是怎麼了?好幾次我打電話回來你都不在,我真的不想說,你總是和沈倫出去,但事實上她都在家里,你根本沒跟她在一起是不是?」
沈侃隱忍已久的不悅爆發了。
「對,有時候我的確不是和她在一起。」她學不會在他面前說謊。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都在哪里?還是你一直都是和那個姓範的制作人在一起?」沈侃臉上的表情有些駭人,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現在還不能說。」她忍住心痛,果決地拒絕。
「很好!」沈侃大吼一聲,「我哪里不對了!我對你不好?你為什麼什麼事都要瞞我?」
「我有我的苦衷,終有一天你會了解的。」彧君不怕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怒意,上前抱住他。「我都是為了你。」
她聲音中的脆弱讓沈侃即時拉回理智。沉重的嘆了氣,他氣她對自己的不信任,相戀近半年了,她心中的陰影一直無法消除。
「你還在氣那天采訪的事?」自從那次有人來采訪之後,連著好幾天她一直都是陰陽怪氣的,本以為近來她的心情已漸漸轉好;沒想到她卻像一朵白雲似的越飄越遠,抓不著她的擔憂與日俱增,光一想到都會讓他心痛。
「我說過我不怪你。」她不想談那件事。
「那你這樣又是為了什麼?」
「我只是想讓自己配得上你。」她的聲音小得讓沈侃幾乎听不見。
他將她摟進懷里,吻著她的發,像是在承諾什麼似的。
「總有一天我會逼你說的。」
彧君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掉在他胸前,她一定得成功才行,她是那麼的愛他啊!
???
「強尼‧杜爾來台的事我已經派人處理了,還有沒有別的事我能幫得上忙的?」
「呃……暫時是沒有了,現在一切就等彧君把最後一首曲子交出來。她剩兩首歌沒錄,一首等著杜爾編曲,另一首她則堅持要自己寫,其實我已經挑好了一首準備讓她唱,但她看不上眼,老實說我還真佩服她的毅力,老宋的歌放眼當今歌壇哪個歌手不搶著要,只要打上老宋的名字就等于坐上了排行榜冠軍的寶座,老宋鐵定料不到會有人不要他的歌。」範介聲想到這兒,嘴角不禁揚了起來。
「她這孩子就是太固執了。」
「但固執未必不是好事,她勇于嘗試,這次收錄的歌幾乎由她一個人包辦詞曲的創作,她的曲風清新,和一般市場上的完全不同,她的點子硬是跟別人不一樣,我之前寄了卷帶子給杜爾听,他不也跟你贊美過彧君的與眾不同?」
「是啊!」葉其干澀地回道,對于這個女兒,他一直是贊賞多于責備。
「拍音樂錄影帶的事我還在傷腦筋,最近媒體對她很有興趣,記者咬得緊緊的,根本找不到好地點拍攝。」
「這樣啊,把你需要的告訴我,我會想辦法。」
「葉董,這怎麼好意思?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忙了。」範介聲其實並不急著拍錄影帶,只是離杜爾來台還有段空檔,這陣子剛好可以拍,若不是時間緊迫,他是用不著勞煩葉其出馬的。再說他曾從彧君口中得知一些彧君與葉董之間的事,若是彧君知道葉其在暗中幫了這麼多忙,她不氣翻才怪。
「就算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對她的一點補償,你不用擔心,我會盡量做得不露痕跡,我不要求她必須知道這些。」他明自範介聲的為難,主動解釋。
「我很抱歉,彧君很固執,我一點忙都幫不上。」
「沒什麼好抱歉的,是我欠她太多,她會這樣我能諒解。」
「葉董……」
「好了,我還有事,你和我秘書討論吧!需要什麼盡量說,她會處理的。」葉其無法再繼續和他討論下去,對于這個女兒,他光想到就會心痛。
這二十年來他什麼都沒為她做過,現在為了她,就算拼了老命他也要完成她的心願。
???
沈侃不知道有多久沒看過自己的二妹了,沈倪看起來變了好多,整個人消瘦得不成人形,沈侃直覺到這次的事情一定很嚴重,否則沈倪不可能會來找他,光靠沈和沈倫,還有家里無所不能的爺爺,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去惹沈家的人,尤其是沈家的小寶貝——沈倪。
「發生什麼事了?」
沈倪話還沒說眼楮就先紅了一圈,沈侃心中的警鈴立刻大響。
「不要哭,你得先把事情說出來我才能替你解決啊!」
「只有你能幫我了。」她哭著說。
「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欺負我們家的小鮑主?」沈侃故意裝出生氣的模樣。
沒想到沈倪的答案卻讓他吃了一驚。
「還不是你那寶貝柳彧君。」沈倪語氣中帶著強烈的恨意。
「彧君?她怎麼可能……」沈侃驚訝的說,他不相信彧君會做出什麼值得讓自己的妹妹這麼生氣的事。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袒護她。」沈倪氣極了,她的臉上有著沈侃從未看過的陰毒。
沈侃在心里打了一個寒顫,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自己的妹妹。「你最好說清楚,我誰都不袒護,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字一字地說。
沈倪一邊拭淚,一邊從皮包里拿出一疊照片,遞給沈侃。「你自己看清楚。」
沈侃接過照片,定楮一看,「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照片中是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人,長得還不錯,他身邊的女子正是君,他們一同坐在一輛豪華的進口跑車內,兩人有說有笑的,連被拍了照都不自覺。
「不要問我這照片從哪里來,有錢的話沒有什麼是買不到的。可是感情,我的感情卻不一樣,彧君早在兩個月前便和照片中的男人……範介聲結婚了。」這個男人姓範!
「不可能,她不可能和他結婚的,一定是你弄錯了,這不可能。」沈侃像被電擊到一樣,差點跳了起來。
「我沒有弄錯,是這個男的親口告訴我的。」沈倪的激動不下于沈侃。
「這不可能,彧君根本不認識他。」沈侃急著想找出所有不可能的理由,但心中卻浮現了彧君近來忙碌的情形,而且她曾向他提過那個姓範的制作人。
「說來可笑,他們是因為我才認識的。」沈倪又哭又笑的說,沈侃幾乎快以為她瘋了,因為他的二妹從來不是這樣的。「你也可能是他們的媒人之一。記不記得你要我們多陪陪柳彧君那小賤人?我和沈還有沈倫怕她在家里無聊,建議她找份工作做,她會彈琴,又會作曲,所以我們便帶她到介聲那兒;沒想到才幾天的工夫,介聲便為了她對我大吼大叫……」
說到這兒,沈倪停頓了一下擦擦眼淚。
「我承認,介聲從來沒把我當情人看,但在她還沒出現以前他一直對我很好,甚至連一句重話也不曾對我說過,但他卻突然對我凶,還怪我老是纏著他不放,造成他的困擾,他還說了很多難听的話……」
「他是個唱片制作人?」
「沒錯。」沈倪的回答讓他腦子一片混亂。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為了彧君啊!」沈侃的心已有了些許的動搖,但他嘴上卻不肯接受。
「上次我求他說出那個女人是誰,他為了保護她怎麼也不肯說,我想可能是柳彧君要求他不要說的,畢竟她一直都住在你那里。你看,連你都被她瞞得死死的。我要介聲告訴我,想求那個女人離開他,因為我不能沒有介聲,就算他不愛我也沒有關系,我以為總有一天我能打動他,讓他愛上我。可是介聲不知道被那個婊子灌了多少迷湯,硬是不肯說,最後他要走的時候才告訴我……他結婚了。」
沈倪左一句賤女人、右一句婊子,說得沈侃心浮氣躁,他也知道近來彧君的行蹤成謎,她總是說自己和沈倫在一起,但是經由他幾次的查證,她全都在說謊。他一直想知道她究竟在做什麼,但幾番的詢問總是惹得她淚水汪汪,到最後她根本連回答都不肯,因為他本身很忙,所以一直對這個問題束手無策;沒想到答案居然是這樣,他實在無法接受。
「你真的確定……她……」沈侃實在問不出口,這種戴綠帽子的感覺直教他火氣上升。
「你想為她辯解些什麼?證據就在你手上,她就是範介聲拋棄我的主因,你還不明白嗎?範介聲口中所說的結婚對象就是柳彧君。」沈倪聲淚俱下地控訴。「大哥,我像是會說謊的人嗎?我並不是想破壞你和她的感情,而是她既然已經有了你,為什麼還要去招惹介聲呢?她明明知道我愛他,卻背著你我和他結了婚,不但如此她還敢明目張膽的住在你那里,我是為你感到不值。我知道你很愛她,但她所搶的人是我的男朋友,我是真的不能失去介聲,否則就算她再怎樣我也不會在你面前嚼舌根的。」
沈侃像是受了嚴重的打擊,再也說不出任何話,連沈倪離開了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不發一語的坐在原地,想著彧君的一顰一笑,想著剛認識時她那純真的一面,以前所有的種種一一浮現在他腦海,他是真的愛她啊!
想起沈倪傷心欲絕的臉孔,她怎麼能這麼做?
虧他還想把她娶進沈家;沒想到她居然背著他和別人結婚了,而且……她的對象還是他妹妹的男友。
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
沈侃在球賽上半季的最後幾場表現極為失常,這都是彧君從報紙上得知的,還有一些小道消息指稱沈侃是因為和某位女星出雙入對,過從甚密的緣故。彧君一直踫不到沈侃,所以無法得知這些消息的正確性。
她至少有一個月沒見到沈侃了。而這個月剛好是上半球季結束,他最空閑的時候,下個星期下半球季又要開始了,沈侃又得東奔西跑,她也即將進入唱片制作的重要階段,能見到沈侃的機會更是微乎其微。她一直擔心著沈侃的事情,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麼,以前就算他們沒辦法見面,他都還會與她聯絡,現在連在公寓里等上一整天也見不著他的人影,彧君只能借由報上天天刊登的花邊消息了解他的近況,其他的……她根本一無所知。
農歷新年就在人們歡欣鼓舞中度過了,而這次的新年卻是彧君有生以來最難過、也是最孤單的一次。
以往她都是和母親一起過年;沒想到一年內的變化這麼大,她最敬愛的母親去世了,連她深愛的男人都不知去向,除夕夜她守著一桌的菜等著沈侃。她知道沈侃有自己的家人得陪伴,但他也總得撥通電話告訴她,就算和他說聲新年快樂也好。
還好這段期間剛好是彧君新專輯的最後籌備階段,工作上的忙碌讓她暫時忘卻了沈侃的事,不過過完年之後,他依舊音訊全無,就在彧君心灰意冷之時居然傳來沈倪自殺的消息。
她陪著沈倫到醫院探望沈倪,卻被沈倪轟了出來。沈倪莫名的恨意使彧君模不著頭緒,而沈倫在見到自己姊姊自殺後的情況也沒比她好到哪兒去,她心慌意亂地和自責不已的沈倫回到沈侃的公寓;沒想到一上樓所看到的景象更是令她訝異。
她的行李被人亂七八糟的堆在門口,門則被緊緊的鎖了起來。但她知道沈侃在里面。
最後還是沈倫苦苦的哀求沈侃,沈侃才怒氣沖沖的來應門。
他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口,眼里充滿血絲的盯著沈倫,連看都不看彧君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樣。
「哥,你這是在干什麼?」沈倫又驚又急的問。
「你知不知道沈倪自殺了?」他不回答沈倫的話,反而問道。
沈倫心虛的低下頭,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以為大哥已經知道她和範介聲的事。
「那你還想說什麼?帶她走!我再也不想養虎為患,我再也不想看到她。」沈侃鏗鏘有力地說完,外加一個重重的撞擊聲將門摔上。
彧君呆愣著一句話也沒說,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連她是怎麼來到沈倫那兒的,她都不知道。
沈倫的情況並不比她好,索性請了假和她一同躲在家里,兩人像一對難友整天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努力用著僅剩的一點微弱精神支持著彼此的意志。
範介聲看到她們如此消沉,幾次想沖上醫院去找沈家人理論,但總是被沈倫阻止。
「你要找誰理論?」沈倫淡淡地說,「家里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事,沈倪現在人還這麼脆弱,你再去找她……你想逼她再死一次嗎?」
「那我至少可以找沈侃理論吧!他不想想彧君為他做了那麼多,他居然什麼也不說清楚就把她趕了出來,這干‘養虎為患’什麼事?要把人家甩掉也得找個好听的理由,他這又是算什麼?」
範介聲大大的為彧君抱不平,她對沈侃一往情深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彧君就是為了想出人投地才背著沈侃灌錄唱片,想給他一個驚喜,讓他覺得她配得上他。
「原來報上說的都是真的,沈侃是真的和那個張惠君同居。拜托!那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沈侃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我就搞不懂了。他——」範介聲一鼓作氣地罵道。
「介聲,夠了。」沈倫出言制止。
「我真的鬧了一個好大的笑話,是不是?」彧君平靜的說。
從她臉上範介聲夫妻根本看不出她的情緒,他們擔心的望著她。「彧君,你還好吧?」
彧君毫無困難的露出一記灑月兌的笑容。
「談不上好不好……」這等于沒有回答。「我終于了解,其實我也可以做得很瀟灑,斷得很漂亮。」
「你真的不在乎?」
「在乎也沒什麼用了,不是嗎?我只是不甘心。」
這不會就是所謂的「哀莫大于心死」吧?範氏夫妻互看了一眼。
門鈴在此時急促的響了起來,彧君在他們兩人憂心的眼光下自動的起身開門。
「你怎麼敢在這里!」沈高分貝的聲音傳了進來。
接著她便推開了彧君沖了進來,一看到範介聲,她的話就更沖了。
「你們這一對奸夫婬婦,你們害得沈倪好慘!」她氣呼呼的指著彧君和範介聲罵道。「沈倫,你知道沈倪自殺的事吧?」
「我知道。」經過幾天的深思,沈倫決定把自己和介聲的事說出來,她再也忍受不了那種自責的煎熬了。
「我才一回國就听說了這件事,你也知道,那你為什麼還讓他們兩個留在這里?」沈火爆的脾氣展現無遺。
「你听我說——」沈倫開口想解釋。
「你什麼都不必說,我全都知道。」她指著彧君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虧沈倪待你這麼好,你居然還勾引範介聲,你有沒有把我哥放在眼里啊?你也不想想都是誰在養你、照顧你,我哥為了你搬鋼琴、建隔音室,你把他當傻子是不是?居然趁他不在勾引沈倪的男朋友,你還算不算是人啊?你這樣對得起我哥?對得起沈倪嗎?要不是我哥,你還不知道淪落到哪里呢!你這忘恩負義的賤人!
「還有你,你怎麼可以欺騙沈倪的感情?沈倪她愛慘了你,你和這女人這麼一結婚不就擺明了要逼她去死嗎?我知道你是受了這個婊子的誘惑,但你要明白,她只是個婊子,而沈倪才是真正愛你的人啊!我本來是很想把你轟走的,可是沈倪需要你,她說她會不計前嫌的接受你,你最好把握住這個機會回到沈倪身邊,她會原諒你的。」
沈的話讓所有人傻了眼,還好沈倫首先明白了她的意思。
「沈,你弄錯了——」
範介聲也回復神志,立刻火氣十足的大吼︰「你叫那個瘋婆子去死吧!我才不在乎她的死活。神經病!她給我們帶來的痛苦還不夠多嗎?我憑什麼要委屈自己去將就一個瘋子?不計前嫌?哼!作夢!」
「你說什麼!」沈氣得要上前揍人,沈倫及時攔住她。「不,我沒有弄錯,沈倫,我以姊姊的身份要你把他們兩個轟出去!」
「不要為難沈倫,我走。」彧君舉步就要走出去。
「不!」沈倫意外的大吼,「彧君,你不可以走!」
「讓她走,你忘了是她害了沈倪?」沈的聲音比她大。
可是沈倫卻扯開了喉嚨向她吼道︰「姊!」
沈愣住了,從小到大沈倫從不曾喊過她一聲姊姊。
「全是我的錯,和介聲結婚的不是彧君,是我。」沈倫再也承受不住了。「我愛他,我才是那個害沈倪自殺的人。」
???
沈張大了眼楮,直到听完沈倫的話許久她還是一臉的吃驚。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沈深感抱歉的望著彧君,對于自己剛才的惡劣話語感到無比的後悔。
彧君則是回以虛弱的一笑,現在真相終于大白了。
沈走過來抱住她,嘴里不停的道著歉。
「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跟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可是大家卻以為你……哦!我真的很抱歉,我真是急昏頭了才說出那種話,你真的得原諒我。」
「我知道你不是存心的,我不怪你。」
「你說謊,不可能有人听了那些傷人的話之後不會在意的。」
沈的話讓彧君想起沈侃,這兩個兄妹老是喜歡戳破她的謊言,但這次她是死也不會承認的。
她不再說話,只是持續著僵硬的笑容。
但以沈的脾氣她是不會讓這件事就這樣了結的。
她執起彧君的手,奔向門外。
「沈!」沈倫和範介聲連忙跟上去。
「我不管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和沈侃就這麼分開,我再怎麼迷糊也看得出來,大哥他是愛你的,我陪你去跟他說清楚。」
「對!我也去,我不能因為自己而害了你們。」沈倫也說。
「我來開車。」範介聲自告奮勇。
彧君逼不得已被架上了車,她知道自己必須和沈侃談清楚,但她實在無法再承受另一次打擊了。和他說清楚也好,就這樣讓這段愛情黯淡的落幕,說什麼她都不甘心。
她是柳彧君,她不想當另一個柳薇,這份愛她絕對有資格爭取的不是嗎?
???
沈一馬當先的沖上樓,來到沈侃的門前,一腳便輕易的將門踹開。
彧君跟在她和沈倫後頭,她想見沈侃,但又怕他會和上次一樣,所以每靠近他的住所一步,她的心就跳得越快。
大門一被踹開,沈倫和沈都猛抽了一口氣,門內傳出的陌生女子驚呼讓彧君禁不住好奇的望了一眼。
還好沈及時擋在她前頭,使她沒看清那骯髒的一幕。
但客廳沙發上那一團肉色的物體,就算她再傻也猜得出里面正在進行什麼事。
她閉上眼,所有到口的解釋都咽回了肚子里,沒有必要了……他只是光靠別人的幾句話就斷了她的罪,現在又……
她還能怎樣?畢竟她曾想要挽回過,所以她來了,見到這一幕,她的心也該碎了。
「沈!你懂不懂禮貌!」沈侃尷尬地起身,發現門口站著的不只是沈。「沈倫……你們……」
他沒有機會看到藏在她們兩個身後的柳彧君,也看不到她那心痛的表情。
直到沈倫大喊著彧君的名字,他才注意到她們身後那一閃而逝的狼狽身影。
「沈侃!我要殺了你!」沈臉色鐵青地吼道。
罷停好車的範介聲在電梯前攔住了彧君,被她發白的臉色嚇著,還來不及問便見沈倫從後頭追了上來。
「把她交給我,你去看看沈,她會殺了沈侃。」
他只好循著沈的大嗓門找去,不一會兒便找到了聲音的發源地。
「天啊!我一定要殺了你!」沈沖進沈侃的屋里,並朝他撲去。
「你冷靜點。」沈侃被人撞見他和張惠君的好事,一時也有些老羞成怒,再加上連「她」都看到了,這令他更不好受,他也不願發生這種事。
「你居然和她在一起,」沈指著衣不蔽體的張惠君。「這個人盡可夫的妓女!你和她上床也不怕得到什麼什錦花柳病?你還真是膽色兼具!」
「你瘋了啊,小聲點。」沈侃想捂往她的嘴,但卻被她撥掉。
沈怒氣騰騰的走到張惠君面前摑了她三個耳光,但她的怒氣還沒發泄完便被沈侃制住。
範介聲一進門看到的便是沈侃扯著沈的手不放。「你放開她。」
沈侃聞言回頭,映入眼里的竟是那個奪走彧君的男人,他立刻放開了沈朝範介聲走去。
範介聲雖不知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但從眼前的一切來判斷大概也能了解個七、八分。他的怒氣不下于沈侃,彧君對他來說就像親妹妹一樣,他不容許別人欺負她,就算沈侃比自己高了十公分他也不怕,他卷起衣袖打算和他來個惡斗。
沈侃也是處于一觸即發的狀態,可惜他們都還沒有動手,沈侃便被人狠狠往後一扭,一陣犀利的掌風襲來,他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沈忍著手上的痛,怒罵道︰「彧君她有心原諒你,你卻毀了一切。」
「你在說什麼?!」沈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打得連眼楮都花了,他竟然看到從不掉眼淚的沈眼中有著閃爍的水氣。
「你誤會了!你這個自私、胡涂、盲目的大混蛋!彧君她是無辜的,是沈倪弄錯了對象。」
「你最好說清楚,我不懂……」沈侃極需知道一切的真相,難道他真的冤枉了她?
「是沈倫,和範介聲結婚的人是沈倫,那是——」
「別說,」範介聲阻止沈。「他已經失去知道真相的資格了。」
「沒錯。」沈把話打住。
「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沈侃並沒有漏掉她之前的話。
沈倫才是範介聲的妻子,那彧君……
「你已經不需要知道了。」範介聲將沈帶走,並冷冷的丟下一句。
沈侃呆立在那里,像被人用鐵錘敲中了腦袋。
「沈侃……」張惠君捧著紅腫的臉向他嬌聲抱怨,心想被這麼一打沈侃一定會心疼自己才對。「我的臉好痛哦!」
沒想到沈侃出乎她意外的揮揮手。
「你怎麼了嘛!人家臉很痛也!」
沈侃站起身,拾起地上的衣物往外扔去。
「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嚴厲的表情嚇得張惠君不顧身上一絲不掛馬上滾了出去。
沈侃使勁的甩上門,頹然的垂下肩。
他相信,他是真的失去彧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