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個人見過他笑，印象中，佟爾威似乎永遠都是那個表情，不過因為他實在帥過了頭，雖不是那種娘女敕型的美男，但濃眉大眼加上高壯的身材，還是吸引了不少異性的注意，即使他的表情總是那麼酷，身後還是緊跟著一群崇拜的少女，就算他只是回過頭來瞪大家一眼，所有的人還是會跟著發出尖叫，對于他的注目興奮不已。

佟爾威是個嚴肅的人，或許是因為他總是所有的人目光的焦點，所以沒機會松懈下來，好處是這樣的不得已造就他無法選擇失敗，在人生的道路上也就這麼一直走向成功的極致，年紀輕輕的他下靠父母就已經贏得萬貫家財，躋身鑽石單身漢行列。壞處是朋友秦志德老說他就像是位于南極最深處的地底千年冰，光是看人一眼，便足以把人凍成冰棒。

可是有些女人就愛挑戰這種不可能，這年頭酷哥永遠比帥哥受歡迎，若是不幸長得又酷又帥，就得練就足以擺月兌女人的招式。

而佟爾威一直都擁有著絕佳的優勢，如果愛情也有M型化的可能，他一定是處于極富的那一端，再加上現代女性主義抬頭的助長，他從來不用主動的去追求愛情這一項，自然會有一些敢死隊出身的時髦女性願意追著他跑。

這樣主動上門來的女人，他自然也不會放在眼里。

「我的感情又不是超商，隨時沒事就向人說歡迎光臨，那些女人根本搞不懂她們能給我什麼，只是想闖進來看看有沒有什麼特惠商品，當發現里頭根本不賣東西時，自然就會立刻離開。」佟爾威試著解釋他無法保有固定的感情純粹是因為所遇非人，而不是生性就愛玩弄感情。

「你啊！你就是那個好康，所有的人都是沖著你進去，想試試自己是否能有那個運氣可以讓你看上。」

「對不起，我可是非賣品，有錢也買不起。」

「我看你心里就是想著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配得上你。」

「我從來沒這麼說過。」

「你是沒這麼說過，但我相信這世界上一物克一物，你總會遇上你的克星，有一天你還是會栽在別人的手里。」

佟爾威沒將秦志德的話放在心里，直到那一天，在歡送歐陽移民美國的聚餐現場，歐陽的太太遇上了她的國中同學……

那個叫做何黎春的女人出現的同時，佟爾威突然意識到這地球八成是要爆炸了，因為他開始有了地球暖化的危機感，他所處的冰宮在她一個擺明了親和力十足、卻又甜美到不行的微笑底下，悄悄的有了融化的可能。

「黎春就是這樣，我一眼便認出了她，所以可以斷定她絕不是什麼整形美人，她國中時期就已經迷死千萬人了，連我們美術老師每次上課都要重復說她有多陽光、多可人，一副被她迷倒的蠢樣。」

「別听她亂說！」

何黎春笑笑的給了國中同學一個大擁抱，這種動作由她來做是這麼的自然，好像她天生就是可以做出這麼熱情的動作。

「好多年不見，再看到你就是知道你要移民，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可以再見到你。」

「當然可以。」歐陽太太當下記下了她的手機號碼，約定在離台前還要跟她好好聚聚。

短暫的打完招呼，歐陽太太回頭看見在座的所有男性都被何黎春那美艷中帶著真誠的形象全盤征服，包括那個號稱女性殺手的佟爾威都拾起眼多看了她好幾眼。

「我覺得像那種爽朗又陽光的女孩子很適合你。」歐陽太太有了亂點鴛鴦譜的點子，對著佟爾威說。

突然，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佟爾威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告訴自己，那是因為那個叫何黎春的女孩子長得很正點，而人類本來就欣賞美麗的事物，跟她去吃頓飯應該也不是什麼太難受的事，即便他在赴那場飯局前還上名品店買了幾套型男裝，特地噴了好幾個女孩稱贊過很好聞的古龍水，甚至在吃飯的過程里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直到她也回視自己……

總之，那晚他順利的得到了送陽光女孩回家的資格，何黎春在車上用她那輕輕柔柔、充滿了撫慰能量的聲音對他說了好多話，真正的談話內容他都不記得了，他只是偶爾轉頭看她一眼，臉上依舊維持著零下的溫度。

「你把我載到這兒就好了，我就住在里頭的巷子而已。」

通常她這麼說的時候，男士們還是會堅持把她載到離她家最近的地方，不會讓她一個人在夜里走進那幽暗的巷弄里，可是面對佟爾威這座可以撞倒十艘鐵達尼的可怕大冰山，何黎春可不期待他會有那般溫柔貼心的舉動。

他將車子停在路邊，何黎春感激的向他點點頭，該是要下車的時候了，可是她總像是還有幾句話想跟他說。

「也許你會覺得我說的話很沒意義，因為我不是當事人，所以可能也沒辦法理解你的感覺，不過只要常常出來定走，多跟朋友在一起，你很快就會忘掉不愉快的回億，我想你要是笑一笑，應該會比較帥。」她沒頭沒腦的念出了一串听起來很像是安慰失戀人的台詞。

「你真的這麼想嗎？」

他揚起眉頭，斜睨著她，那表情似乎很嚇人，他看到陽光小姐神色僵硬，甚至微微的往後退縮，但她還是勇敢的繼續說下去。

「是啊！你沒听到大家都說你是大帥哥嗎？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那你覺得我是嗎？」

「是……是啊！」

尤其是在這麼近距離的情況下……咦？怪了，他什麼時候湊近她的？

何黎春還在這麼想的時候，她的頭突然被壓到了椅背上，接著一股壓力印在她的唇上。

她從來沒面對過這麼囂張的侵略，一般男人遇上她多少有些手足無措，而她總是那個運用親和力希望和大家打成一片的和平小天使，就算是遇上了喜歡她的人，對方也一定是溫文有禮，不會突然沖上來奪去她的吻，這是她第一次遇上這種事，更糟的是，她還因為受到驚嚇而完全忘了該怎麼拒絕，甚至……她好像還輕微的回應了他一下。

當他的唇離開她的時候，她被自己的反應嚇呆了，心跳快到不行，愣了許久，才結結巴巴的問︰「你……不太像是剛失戀的人。」

任何一個剛經過失戀打擊的男子都不應該會有這種襲吻的舉動，更何況他得逞之後，臉上竟露出得意的表情，他挑著眉的模樣，像是在問她，還想再來一次嗎？

這哪會是失戀的人該有的態度，虧她一整晚都細心的給與他關懷。

同學……那位歐陽太太……你八成是搞錯了吧？這家伙根本不像是為情所困的失意男啊！

「他們騙你的，你怎麼會單純到認為我可能會有失戀的經驗！」

的確！她真的笨到家了，打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他處處表現出來的態度就是屌上加屌，一副旁若無人的唯我獨尊模樣，加上他那帥到掉渣的外型，就連服務生都刻意在他旁邊磨蹭了許久，有哪個女人會讓這種男人失意？他不要讓女人哭泣就不錯了。

看著她臉上出現了扼腕的表情，佟爾威竟然覺得很開心。

「把電話號碼給我。」

啥？何黎春還以為自己听錯了，他不是說︰我能不能跟你要電話號碼？他直接就說把電話號碼給我，這話听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問句。

「你要我的電話號碼做什麼？」

「你這麼笨，一定會被人騙，我覺得你還是花時間好好跟我混一陣子，學聰明點對你比較好。」

這算哪門子的理由？她簡直是又氣又羞，氣他的自負，但更羞的是，他主動取走她的名片之後，在她下車前他給的另一個更纏綿的熱吻。

就這麼莫名其妙又無法克制的，何黎春站上了M型化戀情的另一端，和這個叫佟爾威的家伙遙遙相望，卻又同時將心緊緊的系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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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露出那麼渴望的表情好不好？」

佟爾威一把將她拉離那個販賣巧克力隻果的攤位，他早就注意到何黎春偷偷望了那個攤子的櫃子好幾眼，可是那種學生妹吃的玩意兒根本就不適合她，那種食物只是用來裝可愛的，她都二十幾歲了，也該有點成熟的樣子。

「我又沒有說什麼。」

「你的眼神已經都跟我說了。」

「我眼神在說什麼，你都懂，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說我的眼楮會說話就好了？」

那樣听起來還好听一些，她多希望佟爾威能偶爾說出一些她想听的話語，別老是這麼酷又這麼凶，讓她覺得愛上這家伙很不幸，戀愛下應該都是充滿幸福笑意的嗎？有哪個戀愛中的女子像她這樣天天都覺得自己霉星罩頂？

「你以為你在演偶像劇啊引我可沒興趣講那種肉麻話。」

他那殘酷的言語總是令她無言，深吸一口氣，抬起手，習慣性的想要挽住他的手臂，但隨即又放棄了這暗示親密的舉動，她了解佟爾威不喜歡和女人在大街上卿卿我我，勾肩搭背的舉動自然也不符合他的要求，他喜歡那種不依附男人的獨立女子，打從認識他之後，她還去買了好幾套黑色的衣服，試著讓自己看起來更像都會女子，有時她總覺得自己的行為很蠢，卻沒辦法控制想討好他的心態。

像他這樣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好？追她的男人那麼多，條件好的也不在少數，為什麼唯獨佟爾威向她勾勾手指，她就盲目的跟著亂跑？

是因為他有錢嗎？是啦，佟爾威確實富有到不行，那感覺應該是老頭子才會得到的成就，他已經擁有了，不過就算他有錢又怎麼樣？或許跟他出門她的確沒有付帳的機會，可是他也沒有凱到會買禮物送給她，因為他根本沒有心思討她歡心。

是因為他溫柔嗎？當然不可能，這家伙開口總沒好話，老是嫌她笨，他唯一一次說得比較接近要與她交往的話語，是要她跟他混一陣子好讓她學聰明點，所以她從來沒感覺到什麼是浪漫。

是因為他帥嗎？嗯……好像是因為這樣，她抬起頭看了佟爾威一眼，隨即又別開眼，她有太多次看著他然後就看呆了，有好幾次看著他發呆都被他逮個正著，所以她也學會了閃躲他的目光，免得泄漏了她的想法。

「爾威！」

突然，不知從哪里冒出了兩個婦人，親熱的喊著他的名字。

何黎春轉頭看著那兩位面帶笑容的婦人，很自然的也露出微笑。

「嗨，你是哪位啊？我從來沒見過你，你是爾威的朋友嗎？你叫什麼名字？」其中一位婦人親熱的拉著何黎春的手，和藹又歡喜的問。

「我姓何。」

「何小姐啊……嗯嗯，你長得真討人喜歡，白白淨淨，又笑臉迎人，很好，很好。」

這話听起來就怪怪的，兩名婦人跑過來，一直稱譫她美麗大方，何黎春即使覺得有點怪，還是保持笑容，偷偷不解的看了佟爾威一眼。

「這位是我母親。」

「我是爾威的二阿姨。」另一位婦人主動自我介紹。

佟爾威的媽媽跟二阿姨？何黎春的臉上出現了緊張的神色，從來沒想過會在街上遇見佟爾威的家人，而且她以為像佟爾威這種嚴峻的個性，他的家人必定也是嚴肅到不行，可是緊握著她的手和她打招呼的婦人卻完全不是如此，而她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種場面。

「爾威從來沒有帶朋友回來給我看看，我都不知道他在外頭跟什麼人在一起，看到你，我就安心多了。」佟爾威的母親握著她的手一直沒有放開。

「媽，你這樣會嚇到我朋友。」

「還朋友咧……干嘛說得這麼小心？」

佟媽媽站在遠處看了好久，雖然他們兩人沒有什麼親熱動作，可是看起來就像一對璧人，她以前總想著帥氣的兒子眼高于頂，加上性格冷淡孤僻，雖然錢賺了不少，可是談戀愛的能力不知道行不行，也不知道爾威會選什麼樣的女孩跟他在一起，一見到何小姐這一眼就讓人喜歡的女孩，佟媽媽簡直樂翻天了。

「要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我們只是出來吃個飯而已。」他仍是維持一貫的冷然表情，雖然沒有積極的想澄清兩人之間的關系，但是也撇清得很明顯。

何黎春听得心都涼了半截，她知道佟爾威的個性，但是在她的認知里，他們可不只是朋友而已，她不會讓朋友吻她，更不會乖乖的爬上朋友的床，讓這位朋友輕易的觸踫自己，她不懂，為什麼佟爾威不承認她是他現在的女友？難道他真的不認為她是？

不過她還是什麼也沒說，站在一旁陪笑臉。

可黎春明白自己想待在佟爾或身邊就得要有這樣的認知，因為他身邊有太多後補人選，只要她挺不過，自然會有人取代她的位置，而她已經付出了真心，又怎麼舍得放棄現在的地位？！也許這麼想是有些想不開，可是愛就是讓她這麼想不開啊！

兩位長輩跟他們站在路邊打完招呼，笑呵呵的離去。

她感覺自己和佟爾威都松了一口氣，他沒對這件事發表任何意見，好像本來就應該這麼做，而她也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告訴自己以後得這麼配合著他的作風行事，她不想讓佟爾威有壓力，因為還沒想過要讓他討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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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才隔了兩天，何黎春在上超市買日用品時竟然遇上了佟爾威的母親，而且佟媽媽一眼就認出了她，維持著和前次見面時相同的熱情，不但親熱的拉著她去吃了一頓飯，還和她交換了電話號碼。

「你怎麼會跟我媽混在一塊？」

她回家後打了電話跟佟爾威報備，沒想到立刻引來他一陣火氣。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啊！她人很好，而且我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她。」

「你可以說你有事要先走啊！」

「她先問我去超市做什麼，我當時就跟她說了今天沒事，所以才出門采買日用口叩，誰知道她接下來就……」

「你怎麼會笨到這種地步？！你也用不著故意這樣打通關吧？我不喜歡你跟我媽太親近，你懂不懂？」

「我是不懂。」她已經厭倦了他老是把她當小孩子看待，至少她跟佟媽媽在一起的時候，佟媽媽給她的溫暖讓她覺得自己是有人關心的。「你何不當我跟她只是忘年之交就好？你為什麼要這麼緊張？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利用她做些什麼，我還沒有笨到認為有人可以影響你，更何況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有心想這麼做？你……你自己也說我們只是朋友而已，我根本沒有道理去討好你母親吧？」

她的語氣里有著少見的火氣，佟爾威從來沒听過她用這種口吻對自己說話，顯然她是真的動怒了。

「那就隨便你好了！」

「這本來就是我的事，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免得你以為我背著你耍把戲。」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連聲音也變得有些不穩，連忙深吸一口氣，藉以轉換心情，「我要去洗澡了，先這樣吧！」

沒想到在她掛斷電話之前，佟爾威突然開口。

「你動作快點，我半個小時之後過去接你。」

誰說要讓他接了？何黎春氣呼呼的瞪著電話，可是想歸想，卻又加快速度進浴室洗了澡，然後收拾一堆要洗的衣物，趕在他抵達前，乖乖的站在巷口的超商門口等他。

等他的車子一停下，她走上前，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轉頭看了他一眼，對上他那傲氣十足的眼神，她頓時又覺得自己的氣勢矮了好幾截，佟爾威八成是她生命里的大克星，才讓她放不開又逃不掉。

「我帶了衣服要去你家洗。」

佟爾威看著她，伸手捏了捏她精巧的下巴，看著她仍隱含著一絲委屈的美麗雙眼，他承認，自己有時候跟她說話的口氣是壞了點，不過只要喂她吃點東西，她應該就會忘了吧？

「我們先去買點東西，等下再回去。你想吃什麼？」

讓她選？雖然他一派自然模樣，但是何黎春知道這是一種退讓的方式，平常要去吃東西，他可從來沒詢問過她的意見，每次都是他決定了就算。

好吧！她的心情稍微好了點，選了一個他愛吃的食物。

雖然佟爾威不承認他們在交往，反正現在能有機會進出他家的人只有她一個，可以擁有他的人也只剩她一個，那她願意大方的原諒他其他的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