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松開手,又回復原來的冷漠。「你不打算要孩子了對不對?」
「我要……你想跟我搶孩子?」她一驚。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有錢嗎?」
沈曼憐—時沒有會意過來,他又想拿貧窮這件事來羞辱她嗎
「這不關你的事。」她防備地道。
「你連三餐溫飽都有問題,如何照顧植物人小孩。」地—針見血的道。「我可以出錢替孩子找最好的醫生,提供最頂極的照顧。」
沈曼憐因他的提議呆愣半晌。他說他可以出錢是什麼意思?他雖是聖的哥哥,可怎樣也是個陌生人。
「我不想欠爾人情……」
「別誤會,你不會欠我人情,這不是白白送你的慈善事業,是有代價的。」
他正在提一個危險的交易。
「代價?」
歐陽發誓要揭開她的假面具,一個處于弱勢的女人竟然用這種倨傲的表情看著他,好像她是被害的苦主,而他是毀了她一生的加害者。
「我付錢,你出力。」
「出……力?出什麼力?」她不寒而栗地想躲起來。
「看你的表現。我今年三十歲,有過許多女人,可從沒擁有過一個曾經勾引過準神父的女人。」他的聲音里有一種神秘的性感。
「我還是不懂你要我為你做什麼?」沈曼憐問。
「猜千出來?」
她搖搖頭。
他看著她的淚痕,「少裝清純了,我要你任我予取予求。」
「什麼……意思?’她害怕的看著他,因為他壯實的身軀壓迫性地欺向她。
「別裝胡涂,予取予求就是任我歐陽隨便怎樣都行。」他把話說得露骨。
沈曼憐退後兩步,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你不想付出,我就沒必要給予。」他在商言商。
她非常震撼,沒法平靜的思考他的提議,他的要求太明目張膽,也太狂妄了。
「沈毅是聖的骨肉……」
「你以為這樣我就必須負這責任?」
他不以為然的冷笑,覺得她的認知大有問題。
「不是嗎?」她小聲的問。
「好吧!我對那孩子有責任,因為他是聖的骨肉,可我對他沒有感情也是事實。」他不想拐彎抹角,一次把話說清楚也好。
「我對千起聖。」她難過得快要死掉了。
「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不過我沒什麼耐心,後天告訴我。」
說完話,歐陽離開醫院。
章樂綺在接獲不幸消息後立刻趕到醫院。
「怎麼會這樣?」好好的一個孩子,來不及認得這個世界竟成了植物人。
「車禍,是我的錯!」沈曼憐掩面而泣,這不知是她流的第幾次淚,淚水好像沒有流干的一天。
「殺干刀的,到底是誰干的?」章樂綺大叫。
沈曼憐搖頭,「不知道是誰,肇事者逃逸無蹤,保母也不見了。」
「你在電話里告訴我的是真的嗎?歐陽找著你了!」
她點點頭,「他願意負擔寶貝的醫療費用。」
章樂綺很高興,以為天降好運,曼憐就不需要辛苦籌錢了。
沈曼憐拭了拭淚,「這是必須付出代價的。’她遂道出來龍去脈,越說心情越沉重,越不想深思歐陽的用意。
章樂綺瞪大眼,「他擺明要你獻身是嗎?」
「我不知道。」她沒膽量往那方面細思,她怕他居心不良。
「歐陽是鑽石單身漢,無妻無子,也不缺女人,他向你提出這種曖昧的要求就透著詭異,你要提防。」
「我是不是應該拒絕他?」她矛盾著。
「寶貝的醫療費不是一般人負擔得起的,你現在又沒有工作,孤兒院這兩年因為經濟不景氣募款也有困難,幫不上你的忙;你若不接受歐陽的協助,我想不出有什麼其他更好的方法。」
兩人從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情同姐妹,卻因為都不富裕,而必須坐困愁城。
「他恨我。」
「所以你若答應了,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令人左右為難
「樂綺,你會不會因此而看不起我?」沈曼憐幽幽地說。
「做歐陽的女人是嗎?」章樂綺偏著頭看著她。「不答應歐陽,孩子的醫療費用這麼昂貴,不是你我負擔得起的。」
「是啊,賣給天個人,不如賣給—個男人。’她無奈的苦笑道。
章樂綺一驚,「你原打算……」她不敢往下臆測。
「除了那種地方,我想不出賺錢更快速的方法,縱使有強烈的罪惡感和道德意識,可為了寶貝我無法兼顧那麼許多。」
她現在完全清高不起來,為了孩子,她可以犧性一切。
「所以你決定同意,以自己交換孩子的醫療費用?」
「我似乎沒有別的選擇了,如果找沒把孩子給保母帶,孩子也許不會發生車禍,我對不起聖,也對不起姜冰。」
章樂綺長嘆一口氣,「為什麼不干脆把真相告訴歐陽?寶貝是聖和姜冰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不過是他們托孤的對象。」
她搖搖頭,「我不能那樣做,你知道姜冰和歐陽的關系,我承諾過耍永遠替他們保守這個秘密,既然答應了人家就不能反悔。」這是誠信問題。
「你是信守承諾而苦了自己。」
當年歐陽奉父命娶石油大王姜哲煥的女兒姜冰為妻,兩人訂婚後感情一直很疏離,好像少了點什麼。這種冷若冰霜的相處之道和姜冰要的轟轟烈烈有很大的差距,于是姜冰開始不安于室,她想護得更多,不甘寂寞的她終于往外發展,竟然相中了自己未婚夫的弟弟……她對聖—見鐘情情,因此種下日後的悲劇。
「聖對我這麼信任,我怎能令他失望?」沈曼憐相當自責沒把孩子照顧好,如果歐陽有辦法讓孩子蘇醒,她就算出賣靈魂也是值得的。
「你背負的責任太多了,當初聖應該把孩子交給孤兒院照顧的,而不是拖累你,這對你並不公平。」
「如今,我只怕再沒機會背負這個責任了。」她悲從中來,掩面而泣。
歐陽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
突然很想去聖的墳前走走,很久沒去看聖了,今天是聖的生辰,他該去看看聖死後住的地方是否被看顧得很好。他依聖的遺言,長眠之處選定台北;他知道他是為了離那個女人近一些,縱有不舍,也要舍。
他固執的弟弟——聖,為什麼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離開人世?為什麼不問問是不是真的沒有別的路可走?死亡是最差動的一種儒夫行為,而沈曼憐就是害人精。
平日大部分由小德替他開車,可他今夜只想一個人獨處,他要和聖聊聊天,要告訴聖他就要為他報仇了;沈曼憐不只害死了聖,連聖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脈都成了癱在床上只剩—抹靈魂的植物人。
車子駛出車庫時,行動電話響起,是周虹。
「什麼事?」他不想長篇大論。
「雨下好大,我好害伯喔。你可不可以來陪我?我不敢一個人睡覺。」
「我很忙,今晚不過去你那里了。」
然後他把電話掛掉,關機。
周虹是媒體大亨周啟瑞的獨生女,周啟瑞—心想把女兒嫁給池,本來他並不排斥,選擇妻子自然不能感情用事,對事業會否有幫助才是他唯一的考量。
周虹不論學歷、背景、外貌皆是上上之選,這也是他始終和她保持若即若離關系的主要原因。
他把周虹定位為備選妻子,目前主要功能是情婦用途,賞心悅目兼床上良伴。
和周虹這種女人上床沒什麼負擔,她見多識廣,不用他扮老師教導她,又野又放得開。彼此興致一來幾乎不會失望,當然,最近周虹突然變得纏人是他不想靠她太近的主因,她只是備胎不是主胎,想主宰他,門都沒有
在他等紅燈陷入沉思時,一抹縴弱的身影捉住了他的視線——沈曼憐。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這一帶是別墅區,沒有公車到達,從公車總站走到這里有一大段路,她應該走了很久,姣好的臉上有淡淡的倦容。
他回轉,與她同側前行,放慢車速搖下車窗。「下這麼大的雨,你沒帶傘就出門,想得肺炎博取同情是嗎?」
沈曼憐似乎愣了下才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一絲欣喜。
「歐先生。」她立刻趨近他的朋馳。
「上來吧!有話車上再說。」
她搖頭,「不用了,找站在這里講就可以了。」
「怎麼?不屑上我的車是嗎?」他有些火大,她就愛跟他唱反調。
她還是一個勁兒的搖頭,「不是的,我怕一身濕會弄髒你的車。」
「上來!不然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他恨她的見外,恨她視他如洪水猛獸,令他冷眉微蹙、怒氣涌現。
她猶疑一下,還是上了車。
「系上安全帶!」歐陽的口氣如冰。
她依言上車,然後車子疾駛而行,直至一幢兩層樓的建築物前才停下。
歐陽按了遙控器打開車庫門停好車,她跟著他下車上樓。
她打了下哆嗦,出門時見天氣晴朗才沒帶傘。
他離開客廳再踅回,手上多了一條浴巾。「把身子擦一擦。」
等她擦拭得差下多了,他才問道︰「你同意接受我的交易了嗎?」他盯住她的表情,她的眼里只有憂郁沒有歡樂。
她點頭,小手搗住胸口。「你真的願意提供所有的醫療費用?」
「我雖然對孩子沒什麼感情,可他畢竟是聖的孩子,我也不可能做得太狠,你如果願意配合,我自然會心甘情願一些。」
「我願意……配合。」她已經豁出去了,如果可以換回寶貝的健康,可以把命獻給魔鬼。
「你覺得你真的懂我的意思嗎?」他放肆的笑著。
「我想我懂。」
他冷冷的盯著她,「我想你並沒有真正明白我的要求。」
她無措的絞扭著手指,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我真的明白,請歐先生不必懷疑。」
他走近她,伸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四目對視。「又不是什麼純情聖女,怎麼臉這麼紅?明明經驗豐富得很就大方表現出來,我討厭虛偽,明白嗎?」
他嘲弄的話刺傷了她,但她保持沉默。
突地,他吻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