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第3章(2)

「太遲了。」風哲別陰沉地道。

「為什麼會太遲?貝絲告訴我這幾年來你並沒有固定的女伴;而我,也是一個人,我們可以──」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夠了!今晚我受夠了你的驕傲和自負,你憑什麼自以為我沒有其它女人就代表我還要你,徐芙莎?」

「你有別的女人?」她心跳加速。

「多的是心甘情願的女人。」他冷冷一笑。

「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可惜,我不要你,徐芙莎。」他並不想制造他倆仍有轉圜余地的假象。

「我不相信──」她瘋了似的狂喊。「我知道你恨我,你只是想報復我,對不對?」她踉蹌了一步,緩緩地搖頭,不願相信自己竟然一文不值。

「你走吧,小威在時我就已經不在乎你了;如今小威已死,有什麼理由阻止我把你當作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曾經因為她的背叛悲傷到何種境地。

那是一段對自己全然沒有自信的人生。

他總認為女人接近他不是因為他的精神、他的靈魂,而是他的權勢、他的財富,造成今日的他對愛情已到麻木不仁的地步。

徐芙莎含淚奔跑離開後,他的心緒陷入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是小威的母親,當初瀟灑絕情的離去,現在又突然可憐兮兮的回來,奇怪的是,他一點渴望見她的都沒有。

他已經很多年不曾踫女人,過著禁欲的生活,因此才會有他性無能的傳聞。從沒有任何人向他求證過,只除了沈香凝。

其實她也不是求證,而是直接將他認定為性無能的病人,甚至想要幫助他,勸他就醫。

特別的女孩,奇怪的女孩,紐伯卻對她贊不絕口。

***

台風來襲,全省大部分縣市皆放假一天。

「真是太好了,撿到一天假。」一听完新聞報導休假的宣布後,顧娉婷立刻埋進被單里,補眠去也。

「紐伯的花圃不知怎麼樣。」沈香凝面色沉重。

「不用擔心啦!反正紐伯的花又不是要拿去賣來餬口的,就算滿地瘡痍也死不了人,最多台風走後再撒種子種嘛!」認為天塌下來會有高個子頂的顧娉婷,不喜歡杞人憂天。

「不行,我還是要去紐伯的花圃看看。」

「你瘋了!外頭風雨交加,只有神經不正常的人才會在這種天氣上山救花圃。」顧娉婷翻身,憂心地看著沈香凝。

「我怕紐伯一個人忙不過來。」

「或許紐伯早就作好防台準備了,不用你去湊熱鬧。」

「紐伯家的電話從下午開始就打不通了,他一個老人家,我怕他會有危險。」

「我真是敗給你了。」顧娉婷輕嘆一聲。「我叫小劉開車載你去。」

「劉利住在汐止,恐怕不是很方便,我騎車去。」

「香凝,你別冒險。」

「別擔心,現在風雨小多了。」她穿上雨衣戴上安全帽,正要往門外走,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彼娉婷抓起電話筒,在听了對方的話後,嚷道︰「什麼?!紐伯心髒病發進了醫院?」

兩人火速趕往醫院,急診室外坐著將紐伯送來醫院的風哲別。

風哲別抬起頭,黑眸直勾勾地看著沈香凝。「我想,你會希望陪在紐伯身邊。」

彼娉婷膽怯地站在沈香凝身後,結結巴巴地說︰「風先生,本……本應該……早點向你請……請罪的,一直拖到現在……」

「你就是顧娉婷?」和他想象中的女子不謀而合。

彼娉婷像見到鬼似的直冒汗,一臉刷白。「對不起……」

「你應該好好謝謝你的朋友,要不是她在適當時後說了關鍵性的話,你不會這麼幸運。」

「我知道。」香凝一直覺得虧欠她,會替她出頭也是預料之中的事,縱使香凝很少提及。

一個鐘頭後紐伯完全蘇醒,能言能語。

「紐伯,你快把我嚇死了。」沈香凝心有余悸。

「是啊,紐伯,這病一聲不響的,多虧風先生會心髒按摩,而且他又正巧在你身邊,否則後果真不敢想象。」顧娉婷已經將風哲別當作崇拜的對象了。

紐伯虛弱一笑。「是啊!要不是哲別好心來幫我搶救花圃,我可能提早報廢了。」

「病人還很虛弱,你們不要一直和他說話,讓他休息。」進門巡防的護士提醒道。

三人依言退出病房,讓紐伯睡覺補充體力。

「風先生,你還沒吃午飯吧?香凝,你陪風先生去吃,紐伯這里我會看著。」她推了香凝一把,雖然風哲別已經原諒她了,她還是不太敢和他相處。

***

兩人簡單的用完餐,風哲別提議︰「想不像散散步?」

「在台風天?」她疑惑地看著他。

「你怕嗎?」

「不是怕,而是擔心。」

「有什麼不同?」說話時他已往街上走去。

沈香凝只好跟上前去。

兩人沉默地沿著榮總前的石牌路、天母西路,一直走到天母北路的天母公園前,一路無言。

因為有台風,又下著細雨,風微涼,吹著她的,在風中飄著,街上行人多,像他們這樣一前一後走著的男女更不多。

雖是微雨,但累積的雨量早已將她的發絲和身上的短洋裝浸濕,他的情況亦如是。

她向自己微笑,能和一個像風哲別這樣的男人在雨絲里散步,何須在乎他是否言語?

她走在他身後,所以看不見他的表情,她想,他不是一個快樂的男人,歡笑很少爬上他的臉孔,所以看不看他的面孔並不那麼令人期待。

驀地,他停下步伐,她也跟著停下步伐,保持距離。

「過來!」他喊。

她依言向前邁了三步。

「這家店氣氛不錯,進來喝杯咖啡。」他不是問句,用的是命令句。

店里裝潢是一片自然風,高大的綠色植物、花花草草的盆栽,好像走進綠色叢林。

現在是白天,又是台風天,客人不多,室內顯得分外安靜,只有悠揚的輕音樂在空氣中飄送。

「要喝什麼?」他問。

「曼特寧。」她笑了笑。

不一會兒,兩杯曼特寧送來了。

「你常常陪男人這樣散步嗎?」

「不!這是第一次。」

她的目光清澈無比的看著他,對他一點設防之心也沒有,劃進他無情的心。

「你的朋友跟你很不相同。」他指的是顧娉婷。

「娉婷比我會過日子,懂得生活情趣。」

「你很維護她。」

「應該說我們互相維護,其實娉婷很聰明,只是運氣不好,沒能好好的接受教育,否則今日她可能會是個女強人。」

他唇邊浮起笑。「你曾說過想幫助我,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數?」

她啜了一口咖啡。「當然算數,無限期有效。」

他看著她,目光轉趨嚴肅,「我想要一個孩子。」

「領養嗎?」她住餅孤兒院,對于領養手續十分熟稔。

他搖搖頭。「我要與我有血脈關系的子嗣。」

「可是──」她正要說關于他性無能的事。

「我挑選你做我孩子的母親。」他的話落地有聲,如預料中的嚇了她一跳。

「試管嬰兒?」

他並不正面回答。「你只要告訴我你的意願。」

「我……」她咽了咽口水。

「我的事業必須有接班人。」他在向她討恩情。

「你可以考慮結婚。」她開始害怕與這樣的男人交談。

「我認為沒有必要,不過是要個孩子,不需要把自己往婚姻的枷鎖推。」

「有其它女人可以──」

「我對其他女人不放心,而且我相信遺傳,你喜歡花花草草,雨果也說你是個調香奇才,而我的子嗣,將來是要經營‘風谷’的,如果孩子的身體里能同時留著你和我的血液,我相信會是個卓越的後代。」

沈香凝不語,一只手把玩著桌旁蔦蘿的葉子。

「你的沉默代表什麼?」他問。

「娉婷欠你而我欠娉婷,你是最大的在債主,我無法拒絕你。」她開始認命。

「我只要一個孩子,不論男女。」

她同意的點點頭。「我只有一個要求。」

「你說。」

「別讓任何人知道。」

「這是瞞不住的,如果你懷孕了,隆起的肚子騙不了人。」他低沉地道。

「我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你,至于要如何圓謊,我自己會想辦法。」她不希望別人以為她想攀附上流社會,這會讓她覺得自己的行為可恥至極。

「隨便你。」過程他並不在乎,他要的是結果,他要個有他骨血的孩子延續他的生命。

「什麼時候開始?」她視死如歸的瞅著他。

「我會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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