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交易 第九章

十四天後,淳靜羽出院了。

溫潛為了慶祝她重生,迭了她一組首飾,有項鏈、手鐲和耳環,獨獨沒有戒指。

「戒指改天再送,喜不喜歡?」

淳靜羽感動得無法言語,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喜歡,可是我不能收,這禮物太貴重了。」

「你比這個禮物更貴重一萬倍以上。」他淡淡一笑。

「我已經拿了你好多的東西,真的不能再收你的禮物了。」淳靜羽推拒著,對于現況她很滿足,不會奢望不切實際的禮物。

溫潛心疼的模了模她的臉頰。

「我們之間不需要算得這麼清楚吧,這麼見外我會沒有安全感。」

她知道他是開玩笑,可是她還是順著他的話回答︰「你永遠也不需要沒有安全感,除非你趕我走,不然我一輩子都會賴在你身邊。」

他心花怒放地道︰「一輩子可是很長的,你不許忘了今天說過的話。」

他俊挺的臉龐是那樣的迷人,她何德何能……能得到他的眷顧?「我不會忘記。」

「也許你不相信,現在的我幾乎要忘了你父親犯下的罪行。」他感性的說。

「是因為我背上的傷嗎?」她傻氣的問。

「不全是,那只是一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你,自從與你相處之後,有一些東西悄悄地改變了,這個改變讓我忽略了我對你的恨意。」

她心中一動,「謝謝你。」

「你哥昨天來公司找我,他說他戒賭了,要我給他一份工作,他現在要養母親和女朋友,四處都找不到適合的工作,我答應他了;不過我說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我不會再錄用犯過那麼嚴重錯誤的員工。」他握起她的手,完全包里在手心。

她搖搖頭,咬了咬下唇,「不要……求你不要對我這麼的好,我無福消受,真的……潛,不要對我和我的家人太縱容,我們都有劣根性,最後只會讓你失望。」

他迅速的傾身一吻,熱烈而饑渴,今晚會是一個綺麗的夜……

窗外狂風吹襲,驟雨猛下。

淳靜羽抬起美眸看著他,到現在她仍然沒辦法在他面前自在的身體。

AA她全身赤果的躺在他懷里,千言萬語也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快樂,任由他在她身上烙下吻痕,他的唇往她身體的每一寸探索著,一會兒停留在她胸前,令她情不自禁的嬌吟出聲,這是她熟悉的感覺,她已經準備好等他佔有她了,她的身子泛著瑰麗的光澤,敏感又多情的她不安的扭動著嬌軀,一瞬間……快感幾乎撕裂了她……

一道暗色的疤痕畫在她雪白的背上,他看見了,心痛的吻著,那是母親造成的傷害,驚心動魄的一刀,把他的魂魄幾乎收去,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靜羽,還疼嗎?」

她擰了下眉心,為了不讓他擔心,她回答︰「不疼,不疼了。」

「留下一道疤痕,對不起……」他喃喃低語。

她緊緊的抱著他,搖搖頭,深情不悔的說︰「不,我不怪伯母,如果那一刀能夠化解我爸帶給你家的痛苦,再多砍幾刀也無妨。」

「靜羽……我的愛……跟著我……別怕……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動情了,心中激蕩不已。

她回應著,雙手環抱住他的頸子;他激烈的律動,身體上的痛苦和心靈上的快樂交錯,強大的力量一次次進入她,瘋狂的索取她的身子……

他知道他這一生再也離不開她了,不管兩家有多少仇很,他都要她,不管阻力有多大,他都不打算放掉她;他愛她,是的,他愛上她了。

淳靜羽覺得自己好象快要不能呼吸了,快感在她體內似乎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兩人急喘著,一陣陣歡愉像強浪般朝他們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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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靜羽以為一切就要撥雲見日時,不幸還是發生了。

那天夜里,溫母上吊自殺,隔日一早被劉嫂發現,送去醫院時已經回天乏術。

淳靜羽感到震驚,痛哭失聲,溫潛傷心欲絕,中風的溫父一個人在房里不吃不喝,他的身體狀況本來就比溫母差,沒想到老妻居然比他先行一步。

溫母終于從痛苦中解月兌了,可以去天國和她心愛的女兒重逢,對她來說也許是求仁得仁,可是對其它而言,心口上又多了一道傷口。

溫母的死讓淳靜羽下定離開的決心。

她好自責,早在劉嫂建議她離開溫家時她就應該有所行動,如果不是因為她舍不得離開溫潛,溫母也不會自殺。

唉!淳家人又欠下溫家人一條命了。

是不是也要一命還一命才能償還呢?

她知道溫潛不會逼她走,他開不了這個口,她必須主動離開,他們兩人之間多了溫母死亡的陰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下去了;如果她再住在溫家,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悲劇發生,只有離開才能讓溫家安定。

離開的念頭一起,她的心就放下了,是一種真正的解月兌,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她打算靜悄悄的離開溫家,不說一聲再見。

離開溫家後,淳靜羽沒有回自己的家,她先到一家小型的賓館投宿,再到幼稚園請辭工作,寒假一過新學期就要來了,她必須早點告訴園長她的計畫。

然後她寫了兩封信,用郵寄的方式向母親和溫潛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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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離開時一樣的季節,一樣的下雨天,津靜羽撐著雨傘走在熱鬧的台北街頭,為了買哥哥的結婚禮物東晃西晃。

淳方元終于定下來了,新娘是同事,並不是兩年前鬧得滿城風雨的黑社會老大的女人。

兩年來,她透過電子郵件與家里聯絡,起初她很小心,常常更換郵件信箱,一年後她不再更換了,因為她知道溫潛對她的去處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淳靜羽走進一家鐘表行,看了一會兒,決定買下一對對表送給兄嫂。

鐘表行里撥放的背景音樂是歌手萬芳唱的「戀你」,听得她的心一陣抽痛,原來對于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她還是忘不了。

淳靜羽听著歌詞

想要長相廝守卻人去樓空,紅顏也添了愁。

是否說情說愛終究會心事重重,注定怨到白頭……

心埋在過去,情葬在淚里,笑我戀你戀成顛。

情願夢醒成空偏又多折磨,只見紅顏消瘦。

是否說痴說狂終究會淚眼婆娑,注定不能重逢……

作詞/何啟弘

忍不住紅了眼眶,他不曾找過她,這一點是她可以確定的,不然她一定會知道,對于他的冷漠,她雖然松了一口氣,但內心深處卻是希望他來找她。

「小姐,這里面有保證書,一年之內如果沒電,可以到我們任何一間分店,免費幫您更換電池。」

她回過神,接過手表禮盒,「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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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于回來了,這次會待多久?」丘文郁頂著新剪的短發出現在淳靜羽面前。

這兩年來她們沒有聯絡,直到她要回台灣前才打電話給丘文郁,約她一起吃飯敘舊,其實是想透過丘文郁知道溫潛的近況。

「不一定,剛拿到碩士學位,還沒計畫要做什麼。」淳靜羽一笑。

丘文郁仔仔細細的端詳她,「你真是沒有什麼改變,你怎麼都不會老,你是怎麼保養的?」

「兩年並不長,又不是二十年,當然沒有多大的變化。」

「我覺得我變老了,所以和你見面前把頭發剪短,想把自己弄年輕一些。」邱文郁整個人癱在餐廳的沙發里,用一種慵懶又羨慕的語氣說道。

「英國好不好玩?如果知道你躲到英國去,我一定去找你玩,在台灣好沒意思喔,無聊死了。還是你聰明,溫潛也不知道去英國找你。」

听到溫潛的名字,淳靜羽的手顫抖了一下,這個許久未曾與任何人談論過的名字突然出現在話題里,她不甚習慣。

「英國很美,只是氣候不太穩定。」

「你不想談溫潛是不是?」邱文郁敏感地問。

淳靜羽沉默不語,她想談,怎麼會不想談呢?她想談得要命,可是她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所以她淡笑帶過。

「我哥現在和溫潛有一些交情,偶爾會一起去打高爾夫球;說來好笑,居然是因為王秀玟的關系,我哥只有溫潛可以拜托,因為溫潛可以替他在王秀玟面前說些好話。」

「王小姐現在還好嗎?」她對她也有虧欠。

「我哥現在變成她的護花使者,是溫潛拉的紅線,本來王秀玟嫌我哥不夠有錢,溫潛花了不少工夫幫我哥打入學術的上流社會。如今我哥的學術地位高了,王秀玟自然就靠過來了。」

「領陸學長呢?他追到你了嗎?」

「我不要他了,你一定想不到,現在換他一直纏著我,可是我不要他了。」說起這件事,丘文郁露出混雜著得意和自負的驕傲神色。

「這樣……真是不湊巧,我以為你和領陸學長會有結果。」

「才不要,我才二十四歲,對婚姻沒有興趣,我還要多玩幾年呢!丁領陸一天到晚吵著要跟我結婚,我看他是昏了頭,你改天勸勸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結什麼婚?我現在是不婚族,現今社會的離婚率好高,結婚又離婚太麻煩,干脆不結。不說我了,你呢?男朋友呢?應該有很多英國帥哥追你吧?」

她搖搖頭。「我沒有男朋友。」

「騙人,怎麼可能沒有男朋友,還是你對溫潛還沒有忘情?」邱文郁心直口快的問。

淳靜羽將身體往椅背上靠。「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對于往事還是有一種難以平復的情緒,究竟是不是還沒有忘情?我真的不知道。」她嘆口氣。

「溫潛現在也是一個人,我哥想替他介紹女朋友,他認識的女人可都是教育界的一時之選,有學問、有內涵,而且都長得不錯,一般人的印象中,會讀書的女人都是丑女,相反的她們都不丑,身材又好,可是溫潛都不要,會不會他對你也是難忘舊情?」

她心中一酸,「我和他之間有許多阻力,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

「那麼,兩年前你為什麼要離開溫潛?」

「溫潛的母親因我而死,我不知道我留下來還會造成什麼災難。」她神色黯然地說。

「溫潛的母親並沒有死啊……你听誰說她死了?」邱文郁頓時提高音量。

淳靜羽震驚萬分,幾乎說不出話。「溫潛的母親還活著?我以為她……」

丘文郁接著她的話︰「自殺是嗎?」

她點點頭,坐直身子,顫抖著聲音,「我以為送去醫院就走了?」

「沒有,前一陣子溫夫人的慶生會我和我哥都去了,我親眼看見溫伯母活得好好的,有說有笑,你說的死亡並沒有發生啊!」

她實在太高興了,言語不能形容的高興。「真的?我以為溫夫人往生了,那一晚……我真的以為……我好高興喔,她還活著,文郁,我實在太高興了。」她好想大叫,把心中的快樂全部叫出來,她的自責和抱歉,原來都是多余的。

「听我哥說溫潛的母親確實是自殺,可是九死一生。你走得太急,不然你會在報紙上看到這則消息。」

「離開溫家後我便不再看報紙,到了英國也不看台灣的報紙,我就像鴕鳥,不看、不听、不和人討論。」淳靜羽喜形于色,這是上天送給她最好的禮物。

「你如果跟我聯絡就能早一點知道了,那溫潛有沒有找你?」

她略顯憂傷的搖頭,「沒有,他沒有找我。」

丘文郁推敲了後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因為溫潛的母親還活著,所以他才沒去找你,你是造成他母親自殺的直接原因,可是另一方面溫潛又忘不了你,所以也不交別的女朋友,一定是這樣,好可憐喔!真搞不懂為什麼溫潛的母親怎麼這麼記仇。」

「不能怪溫夫人,如果是我,也許我比她更記仇。」她心中的喜悅足以忘記一切上天對她的不公平。

「那就耗下去吧,溫夫人不可能比你長命,等她老死,你和溫潛之間就沒有阻礙了。」

「你別這樣說,我從來沒這麼想過。」何況誰比誰早死沒有一個準的。

「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你和溫潛的心都夠堅定,就算二十年後還是可以在一起;只是那時候你們都老了,有些事做起來沒那麼詩情畫意就是了。」

淳靜羽被她的話逗笑,「我不需要用那麼悲壯的方式來證明我的愛情,人生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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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溫潛和丘文津在PUB里喝著調酒,兩人有志一同,點的都是龍舌蘭。

「我妹說她和淳靜羽見過面,你知道她回來了嗎?」

溫潛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今晚就喝酒,不談女人的事。」

「如果不是因為太了解你,我也不會提起她的事,我知道你看不上別的女人全是因為她。」

溫潛一楞,感嘆的說︰「原來我的心事這麼明顯,我以為我把它藏得很隱密了。」

「都是男人,本來聊這些兒女情長好象很沒勁,可是你幫我這麼大的忙,我應該也為你的事盡一點心力。」他指的是溫潛幫他改變了王秀玟對他的看法。

「其實你不必感謝我,因為幫你等于是幫助我自己,秀玟和你在一起,就不會往我這里跑。」溫潛老實說。

「听說她這次回來是為了參加她哥哥的婚禮,所以不會待太久,很快就會回英國,你真的不想趁這個機會挽回她嗎?」

「不知道。」他又倒了一杯酒,「我和她之間的問題比你想象的還復雜。」

「家里還是反對嗎?」邱文津略有耳聞。

「我不怕家里反對,我怕的是再有一次母親拿刀砍人的事發生,或是再有人自殺。」他不否認這兩件事讓他心有余悸。

「你母親最近好多了不是嗎?那天生日宴會上見她神采奕奕,和幾個朋友有說有笑的,我想這表示她有進步了;如果好好跟她說,不能化解兩家的仇恨嗎?」

溫潛眼神一黯,嘆了口長氣,「化解?這是我努力多年也做不到的事。」

「原以為有錢有勢的人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現在我終于明白不論怎樣出身的人都有自己的煩惱。看來你的事我真的幫不上忙,只能陪你打球、喝酒了。」

溫潛淒涼一笑。

兩年前,她不告而別,他強忍住強烈的思念沒去找她;要找一個人,以他的財力和人脈並非難事,天涯海角他都能把她找到,為什麼沒去找?

他想起她受傷時他的心情,他听見劉嫂的吼叫,然後他看見觸目驚心的血液像驚濤駭浪般從她身上奔流而出,他這一生沒看過那麼多的血,接著她在他眼前倒下,他以為他就要失去她了,他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掉眼淚,是的,他哭了。

哭得肝腸寸斷。

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不願意承認的感覺是愛,他無可救藥的愛上仇人的女兒,母親一定早就看出來,不然她不會做出那樣瘋狂的舉動。

沒能保護她讓他自責許久,是他堅持要她住進家里的,他不顧她的安全,沒體諒母親的心情一意孤行,傷害了兩個他最愛的女人,兩個女人都差點因為他的固執而枉送性命。

所以他不能再犯那樣的錯誤,這就是他不去找她的原因。

可是她回來了,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忍多久,想見她的念頭一天比一天強烈。

「能陪我打球喝酒就夠了,至少你沒有因為女人而忘了朋友。」

他又喝干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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