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西雅圖的商業區內,有一棟最醒目、最莊嚴氣派的大樓——殷氏國際商業大樓,它的外型仿白宮建築而成,但它最引以為傲、最為人稱羨的是——它是一棟白天時完全不需開燈的大樓。
整棟大樓是玻璃帷幕,利用真空的原理抽掉玻璃內層的空氣,使大樓內部充滿光亮,不論任何一個角落,白天永遠不需開燈。
此項結合環保的高科技創舉自然拉動全美,各大建築師紛紛搭機赴西雅圖研究。當然,它的設計者正是它的擁有人——商界奇才殷志浩。
明亮寬敞、氣派非凡的會客室內,器宇軒昂的殷志浩面對來自英國與法國的客戶,正以流利的英語與法語交談。秘書潔蒂拿了一通緊急電話進來,殷志浩向客戶致歉後,接過電話又以流利順暢的德語和對方交談。
殷志浩講電話時,英國佬和法國佬互望一眼,看來他們是打錯如意算盤了——他們要來西雅圖之前,听說殷氏的總裁是個年方三十歲的小伙子,唉!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嘛!才三十歲能有什麼作為?不是乳臭未干就是不學無術的二世祖。
英國佬額頭直冒冷汗,好險,差點就大意失荊州了!這個殷志浩在交涉合約內容時,態度沉穩自信、溫文有禮,但卻句句直入核心、針對要害;精明果決、冷峻犀利得令人措手不及,毫無招架的余地。
法國佬也暗捏一把冷汗,絕不能再小看這Alex(殷志浩的英文名字),一個年輕人能撐起一家跨足歐、亞、美三洲,旗下員工數萬人的國際財團,必有其過人之處。
一個小時後,殷志浩笑容滿面地把英國佬及法國佬送出會客室,當然,他手上也多了一張價值百萬美金的合約。
美麗端莊的女秘書笑意盈盈道︰「總裁,恭喜你!又拿到一張百萬合約!」她的眼底滿是崇拜。
「對了,總裁,剛才你在會客室時,谷少倫先生曾來電,請你回他電話。」
殷志浩回到辦公室內,撥了谷氏石油——總經理谷少倫桌上的專線。
「少倫,找我什麼事?」
「阿浩啊,你再過兩天就要回台灣了吧?晚上咱們三劍客再見個面吧!」谷少倫爽朗有力的聲音傳過來。
「今天晚上?」殷志浩唇邊浮起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不行,我有事。」
「晚上你會有什麼事?別告訴我你這天資過人的殷總裁晚上還要加班。」
「不是加班,」殷志浩自口袋中取出一便條紙,笑容更加燦爛迷人,「晚上七點有個約會。」
「約會?!」電話那頭的谷少倫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跟女孩子?」
「你喜歡和男生約會嗎?」殷志浩瀟灑優閑地笑問。
「可是,你……你不是已經有……」谷少倫已開始結巴。
「oK!老谷,我待會兒還有個會議,改天再聊了,明天我再Call你,拜!」
殷志浩收了線後,拿起桌上那張水藍色便條紙,深遂的黑眸閃著熾熱的光芒……
昨天,當他提了一大袋玉米片、優酪乳回到家時,薛曉陽卻已經離去,殷志浩實在不願承認——當時涌上心頭的竟是悵然與失望……
怎麼可能?自己不是一心盼望早一秒把那小惡魔、小麻煩拉出去的嗎?
然後,他在書房看到那張便條紙,今晚七點,她的自己在太空針塔下見面……
太空針塔下……殷志浩的黑眸異常清亮而熾烈,他開始期待,晚上七點的來臨。
下午五點半,殷志浩正要離開辦公室時,他桌上的私人專線響了。
「你好,我是Alex。」他立刻接听。
「阿浩,」是住在舊金山的殷母那慈祥的聲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才心瑜已搭上飛機去西雅圖看你了,她的飛機六點二十分到,你一定要去機場接她喔!」
「心瑜?」殷志浩原本煥發的臉龐條地暗了下來,「她……怎麼會來?」
「你這是什麼話?」殷母語氣十分不悅,「心瑜是你未來的妻子,她去看你有什麼不對?我知道這幾年你們聚少離多,感情難免變淡,幸好心瑜最近就要回台灣工作了,而你回台灣後,要多多陪心瑜,最好快把結婚的事辦一辦。」
「媽,我……」殷志浩喉頭十分艱澀。
「好了,就這麼說了,我還得陪你爸出去吃飯,記得去接心瑜啊,再見!」
殷母掛上電話。
殷志浩僵硬地把話筒放回原位,只覺窗外的風雪瞬間破窗侵入般,心瑜……他的「未婚妻」……她要來了……
殷志浩並不討厭斐心瑜,相反地,心瑜是個清秀飄逸、人見人愛的好女孩。但他對心瑜的感情根本就像對妹妹一般……
殷家和裴家兩家是世交,裴家的長輩對英挺出色、能力過人的殷志浩贊不絕口,只恨不得他是自家的兒子;而殷母對溫婉端莊、亭亭玉立的斐心瑜更是疼到心坎里,愈看愈滿意。
雖然殷志浩從頭到尾都拒絕這門婚事,但他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他能拒絕嗎?五年前,最疼心瑜的斐爺爺在臨終前,于病榻上伸著顫抖的手把孫女的手交給殷志浩,請他照顧心瑜一輩子。
在那種情況下,他能拒絕嗎?
斐爺爺去世不久,殷志浩就在兩家家長的催促下,和斐心瑜訂婚了。
只是,這婚一訂,他和心瑜原本親密如兄妹的關系也在一夕之間全變了,變得客氣而疏遠,彷如陌生人一般。
飛機六點二十分就到了,殷志浩頭痛萬分地瞪著鐘,盡避他心底有一千一百萬個不願意,但畢竟心瑜特地出舊金山搭機來看他,把心瑜那一個弱女子孤伶伶地扔在機場,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
六點二十分,殷志浩計劃著,他開車開快些把心瑜出機場接回來後送去飯店︰再火速趕去和曉陽約會,應該來得及吧?
曉陽……眼前浮起那張慧黠頑皮、俏麗生動的小臉,她是他的小太陽……
晚上七點,天空飄著細雪,西雅圖市內的太空針塔下,佇立了一個明艷悄臉、青春逼人的白衣女孩,亮麗的神采令每個路過的人均忍不住回頭再望一眼。
一身乳白色的短外套、短裙、加上乳白色厚長靴、乳白色呢帽下是一張紅撲撲似隻果般的臉蛋,曉陽摩擦著雙手藉以取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卻骨碌碌地四處亂瞄——她好希望下一秒鐘,就會看到高大英挺的殷志浩向她走來。
曉陽身體邊倚著那輛鵝黃色的法拉利,她要順便把車和三萬美元的支票還給殷志浩。
他該來了吧?冷不防肩頭被拍一下,曉陽驚喜交加地轉過身,甜蜜可人的笑臉隨之一垮——唐琉璃和雨葵!
「你們怎麼來了?」
「曉陽,現在才七點零二分,你怎麼就準時出現?」小葵捉著她。
「我和殷志浩約七點沒錯啊!」
「哎啊!你不懂啦」雨葵道︰「你沒听說過嗎?女孩子和男生約會時要故作矜持,遲個十分鐘是應該的,遲個半小時更是正常的,一連讓他等你四個小時更是決定要不要繼續和他交往的第一項測驗。更何況你怎麼可以還比他早到呢?快快快!先和我們去街角的咖啡屋躲起來,等到殷志浩來了後,你過個二十分鐘再出現!」
曉陽大翻白眼,「拜托!你是不是九0年代的新新人類呀?還有這麼落伍的思想?我不管和任何人約會向來是準時到的,而且最討厭別人遲到。」
「曉陽,不行啦!」雨葵又踱腳,「談戀愛就像打仗一樣,你一定沒看過《少女戀愛一百招》、《如何讓他對你死心塌地》……這幾書……」
「好了、好了,小葵,」還是向來冷靜的琉璃打斷她,「這是曉陽的約會也——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呀你?」璃璃關心地說︰
「開始下雪了,曉陽冷不冷?氣象局說今天晚上有暴風雪席卷美西,听說機場已關閉,通往機場的路也被雪封斷了。」
最近天氣異常,全美各區飽受暴風雪之肆虐,西雅圖市區即以太空針塔分城東與城西,城西——即是曉陽現在站立處,因有一道山脈阻隔,冷氣團不易南下,所以較無暴風雪之苦。
但靠近城東的機場可就沒有這麼幸運的,大雪一來,它就會被迫關閉。
曉陽道︰「你放心,我外套內還穿了兩件厚毛衣,不冷。殷志浩應該快來了,而且如果真的很冷,我會先進車里去等的。」
曉陽指指一旁的法拉利。
既然曉陽這麼堅持,仍十分擔心的琉璃和雨葵也只好先回家了。
潔淨的雪花無聲無息地悄悄落下,曉陽以手套接住雪仙子,充滿期盼的雙瞳盈盈流轉——殷志浩,你快來!
突來的暴風雪把一切弄得亂七八糟,六點十分就到機場的殷志浩等了好久仍不見斐心瑜。心急如焚的他詢問櫃抬,一會兒說風雪太大,飛機無法降落;一會又說因暴風雪的關系,飛機半途又折返舊金山……問了半天,仍問不出一個頭緒來。
快七點了!殷志浩焦灼地第N次看表,糟!他的小太陽還在雪地中等他,他萬分舍不得讓她在這種惡劣天氣下多等他一分一秒!
可是他又無法丟下人還在半空中,不知該如何降落的心瑜不管。
好不容易等到七點半,盤旋已久的飛機終于降落,殷志浩也終于接到斐心瑜。
兩人上車後,殷志浩加足馬力往前沖,滿腦子全是仍在雪中等他的曉陽,他實在無法對心瑜擠出半個笑臉,車子開了不到十分鐘,殷志浩看到前面的事全停下來,駕駛人下車在雪地議論紛紛的,他也連忙下車弄清情形。
青天霹靂的事情發生了——
暴風雪猛烈的肆虐,機場旁的小山丘山崩,接連到西雅圖市內的交通完全斷絕。
雪,愈下愈大。
漫天的雪花由原本的輕若柳絮至厚如鵝毛,整個西雅圖已成銀色世界,原本在太空針塔附近的情侶們也早已散去。白天熱鬧非凡的西雅圖在雪中冷清得一如死城。只有寒冷而強烈約北風呼呼吹過。
室外溫度是零下二十八度。
太空針塔下,里著厚雪褸的曉陽在原地藉小跳躍來保持身上的溫度,她的雙頰、耳朵早已被凍紅凍僵。
八點半了!她不安又焦急地看看表,從來沒有人和她約會時敢遲到,要是以前,對方一超過三分鐘,她馬上掉頭就走,但今天不一樣……
曉陽伸長脖子直視白茫茫的前方,她好擔心、好擔心殷志浩是不是出事了?剛才地躲回車內取暖時,听路況報導得知有許多駕駛人因突來的暴風雪被困在路中,或出意外事故……
雪花飄落在臉上,噬骨的冷風一陣陣撲來,曉陽將雪褸的帽子拉得更緊,腳似乎已凍得沒知覺了……但她努力地睜大眼楮,熱切而心急地極目四望——志浩!我不在乎你遲到多久,我只求你平平安安地出現。
賣熱狗的小販推著車子經過,關心地對她說︰「小女孩,回家吧,這雪是不會停的,你再待下去會凍死的!」
「我沒事的,伯伯,謝謝你。」曉陽呵著氣對他微微一笑——盡避她的雙頰早已凍得擠不出笑容……她捉緊雪褸喃喃道︰
「他一定會來的!只要我一直等下去……也許下一秒鐘、也許我一眨眼後,他就出現了!」
晚上九點。
大雪完全封閉了道路,趕來處理的警車及鏟雪車的車頂紅燈兀自閃耀在銀白的雪地里,氣氛十分凝重、緊張。救援小組的人忙著鏟雪、搶修路面,期望能早一點通車。
殷志浩快瘋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急得更如熱鍋上的螞蟻,曉陽還在等他嗎?在這麼嚴寒的大風雪里,他不敢再想下去……
心急的他也幫忙鏟雪的工作,他問救援隊的人,「什麼時候可以恢復通車?」
「很難說,雖然我們已全力搶修,也調來十機部鏟雪車了,但這場罕見的暴風雪下得實在太大了……最快也要再兩三個小時。」
兩三個小時?!不!殷志浩一分一秒也不願再等下去,他不能讓曉陽在雪地中多留一分鐘。殷志浩急道︰「老兄,幫幫忙!可不可以再快一點?我有很重要的事非趕快回市區不可!」
「我們已經盡量快了呀!」救援隊的人兩手一攤,「誰也不想逗留在這里,可是你也看到了,雪愈下愈大……想離開這除非找對翅膀來吧!」
「找對翅膀?!」殷志浩靈光一閃,「對呀!我怎麼沒想到?我可以打電話回公司叫他們把我的直升機開過來的。」
他立刻由口袋內拿出行動電話。
「直升機?老兄你瘋了?」救援隊的人瞪大眼楮,「這種鬼天氣連大型客機都不敢起飛,全面停飛了,你還妄想開直升機出來?還沒起飛,直升機的螺旋槳就會被大雪淹沒了!」
殷志浩真是無計可施了!這下竟插翅也雞飛。
一旁的斐心瑜關心地問︰「志浩,你這麼急著趕回市區,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雪地里,心瑜也是凍得全身發抖。
望著心瑜甜美而誠懇的臉,殷志浩嘆了口氣,「我和一個朋友約在太空針塔下見面。」
「太空針塔?可是現在雪下這麼大,市區那,一定也積滿了雪,你的朋友可能先回去了吧?」
心瑜的語氣中只有關心沒有猜疑,她甚至連殷志浩約的人是男是女,都沒有興趣知道。曉陽會先回去嗎?殷志浩的眼底盛滿了更多的憂慮與擔心,但願她會!
這小傻瓜如果再繼績留在雪地里,準會凍成肺炎……
暴風雪持續地下著,晚上十一點了,這場數年罕見的大雪嚇壞了西雅圖的居民,沒有人敢出門,街上沒有半輛車,顯得更加蕭瑟冷清。
遠遠地有一道車燈射過來,拉隆隆地機器聲,是鏟雪車,車子開到太空針塔前後停下來。有兩三名工人跳下清除廣場上的積雪。
正埋頭工作的工人突然驚叫,「老天!這里居然還有人?!」
另一名工人也跑過來看,「小姐?這麼大的雪,你怎麼還在這里?」
蜷縮在針塔下,臉已蒼白得毫無血色的曉陽虛弱一笑道︰「我在等人。」
「別等了!這麼大的雪沒有半個鬼會出來的。」
「不!他會來!」曉陽以顫抖的手將雪褸拉得更緊,更加堅定道︰「他一定會來!」
晚上十二點半。
一輛修道院的車子以緩慢的速度慢慢向前行,他們要冒著大雪去探望較窮苦的人家或街頭流浪漢,送毛毯及食物給他們。
「亞伯,開慢一點!」瑪莉修女道︰「這麼大的雪車子很容易打滑,唉!這場大雪下來不知要凍死多少無家可歸的人。」
「真是冷呀!外面大概零下三十度吧?」面向車窗的凱琪修女突然大叫,「停車——快停車!」
「凱琪?!你怎麼了?」
凱琪修女臉色蒼白,「有人……有人倒在太空針塔下……」
兩名修女匆匆下車,跑到針塔下扶起全身冰冷,已半昏迷的曉陽。
「老天!這女孩全身凍得像冰柱一般!」瑪莉修女趕快用隨手捉下來的毛毯緊里住曉陽。
「女孩、女孩你醒醒,」凱琪修女輕拍曉陽的臉,「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里?你沒有家可以回去嗎?」
全身發高燒,臉上毫無血色的曉陽努力睜開眼楮,「謝謝你們……我……很好……」
「你住在哪?我們送你回去吧。」凱琪修女道。
曉陽沒有反對,以她目前隨時可能昏迷的體力,她也沒能力開車回家。
曉陽看著兩人的裝扮,「你們是修女?」
「是的。」
「教會需要人民募捐嗎?」
「噢!如果人民有這能力,當然很好。」
「可以用一輛跑車募捐嗎?」曉陽問。
「跑車?」修女一愣。
「就是那一輛。」曉陽指著停在太空針塔邊的法拉利,將車鑰匙交給修女。「收下吧!它是屬于教會的了!」
兩名修女面面相覷,不敢相信有人捐了一輛法拉利跑車……
「你們等我一下。」曉陽轉身走向太空針塔下的柏樹,解下頭上的緞帶,掏出紙筆迅速寫下一字條後,用緞帶將字條綁在樹梢上,再走回來。
「好了,麻煩你們送我回去吧。我家住在……」說完住址後,曉陽突然兩眼一翻,皆了過去!
凌晨一點,有輛跑車在雪地上風馳電掣,速度快得驚人。
心為膽跳的斐心瑜忍不住道︰「志浩,雪地很滑,你這樣開車很危險的……」
殷志浩沉默不語,大手緊握著方向盤,以更驚人的速度向前前進。
心瑜看著他堅毅冷峻的測臉,暗嘆了口氣,她早該知道……殷志浩決定的事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更改的。
半個小時前,在救援小組的全力搶修下,通往市區的路終于可以通車,心急如焚的殷志浩立刻閃電般、飛車進入市區。
車子停在一棟五星級大飯店前,殷志浩對心瑜道︰
「很抱歉,我還有很重要的事,不能送你進去,你在門口下車,可以嗎?」
「沒有關系,我自己進去就行了。」心瑜對他柔順地一笑,「謝謝你去機場接我,再見。」
心瑜站在飯店門口,看著殷志浩的車又像子彈般沖出去,這麼的匆忙急促……和他約會的對象一定是他很喜歡的女孩……心瑜想著。
希望曉陽已經走了!殷志浩將油門踩得更緊,如果……她真在雪地里等了自己一個晚上,殷志浩萬萬不能原諒自己……
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車開到太空針塔下,殷志浩大大松了口氣——幸好!針塔下與廣場上空無一人。
看來曉陽早就回去了。
殷志浩冒雪下了車,仰望高高的太空針塔,天知道他多想再見到那個「小太陽」,都是這場懊死的大雪……
雪花紛紛墜下,地面雖有鏟雪車清過的痕跡,但新落下的雪轉眼間又將路面全覆蓋了……殷志浩正要轉身上車時,突然,他的雙腳像被釘住般,直直愣在原地。
那緞帶……一條玫瑰色的緞帶正被高高系在柏樹樹梢上。好眼熟……殷志浩猛然一驚——那是曉陽的!
那天晚上在Pub,曉陽秀發上正扎著一模一樣的緞帶。
殷志浩全身血液瞬間沸騰,他一箭步撲上去取下緞帶,打開纏著緞帶的字條。
看著字條,他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雙拳條地握緊,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內。
殷志浩!
我恨你!你是大混帳!
曉陽凌晨十二點四十分
像座銅像般,殷志浩呆立雪地里,久久無法移開腳步,讓無情的大雪淹沒了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