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意正濃,好是風和日暖,輸與鶯鶯燕燕。
兩百公尺跑道環繞著一片黃沙廣地,操場上人聲鼎沸,田徑選手賣力地奔過司令台前,跑道周圍的觀眾群大聲吆喝著替朋友加油。
一年一度的校慶盛會在天公挺作美的麗日驕陽下展開。
「看到沒有?帥斃了!」
「哪一個?趕快指來看看!」
「左邊前排第四個!」
「第四個?一、二、三……有沒有搞錯?禿頭凸肚、腦滿腸肥!哪一點帥?」
「拜托!是他後面那個,手上抱一個小女孩的!看到沒?」
「哇!看到了,看到了!哇塞,卯起來的帥!」
「秦紫螢的運氣未免好得太不像話了!嫁個那麼稱頭的老公,不知道她在哪里遇見他的!」
「放心!星期一再拷問她,順便打听一下她老公有足有哪個還沒結婚的兄弟朋友!」
鴻宇將塑膠杯遞給懷中的寶貝女兒,溫柔地看著她啜口杯中的礦泉水。「想不想再喝一口?」小女孩搖搖頭將杯子交給父親,丟給他一個四顆牙齒的微笑。「媽媽!媽媽!」小家伙率先發現正朝他們直奔而來的紫螢,手舞足蹈著歡呼起來。
「累死了!」她跌生進丈夫身旁的空位,接過他手中喝了一口的礦泉水牛飲而下。
「早跟你說過不要參加這麼多項比賽,你偏不听!」他心疼地掏出手帕拭掉她額上的汗水,紫螢接過他懷中的小女娃兒。
「沒辦法!系上陽盛陰衰,所有女子項目只能仰仗我們這幾位稍微有點運動細胞的娘子軍出賽!其實,在操場上跑跑跳跳也挺有趣的,起碼比待在園游會里顧攤位、算零錢有意思多了!」她開始搔弄女兒的小腳丫。
鴻宇心滿意足地看著嬉鬧成一團的母女倆。
他和紫螢結婚四年,原定在她二十五歲後再結婚,誰知她不按牌理出牌,在他尚未弄清楚她究竟如何說服他答應她的早生貴子計劃時,她已經懷孕了!
于是,兩年前賀芯曇降臨人世,繼她母親之後,成為賀鴻宇「牽腸掛肚名單表」上的第二號人物。
對于寶貝女兒,他依然比照對待心愛嬌妻的「管理方式」——平時雖疼愛、闖禍照樣罰。
也因為他的彈性政策實施成功,紫螢終于在八個月前——經過三年的偷懶耍賴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考上插大。
「哎喲!你又拉我頭發。」她連忙將及肩長發自女兒手中拉開。「為了不讓你一天到晚咬我的三千煩惱絲,我已經將它剪掉一大截了,你還不肯放過它。」
鴻宇笑著接過寶貝女兒,讓她重新扎好一叢青絲。「昨天晚上你和岳母談得如何?」
「還好啦!我們的感情反而在我結婚後變得比較好。」她露出一個淘氣的笑容。「你知道嗎?四年前你並非唯一一位對土地合約進行調查的人,媽媽也雇用了一家徵信社進行相同的工作。你們見過面之後,她的母性直覺加上調查報告中對你有利的好評,令她相信你是一個值得讓我托付終生的人,所以才肯答應你的求婚提議。」
他若有所思地點頭。「難怪!岳母不是個行事不經思考的人,她當初答應我的提議時,我總覺得事情不應該如此輕易,除非她袖里另有乾坤;原來她當真保留了一手暗招。」
「是啊!我心里舒服多了。她並非不愛我,只是表達的手法太含蓄了,才會令我鑽牛角尖誤會她!」
他低頭微笑,笑容中無限的溫柔愛意令她芳心震動。「認識你的人都明白,愛上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是你自己的母親呢!」
她嬌笑著,心滿意足將臻首埋入他胸膛,與女兒爭寵他懷中的一片天地。
「你會不會覺得我仍然很孩子氣,一點都不像個大人?」她賴在他身上撒嬌。
她笑了,笑得甜蜜眷戀。
「那麼——」她拖長聲音,迎視他時明媚的眸中閃著調皮的光芒。「我是不是可以不要上學,每天留在家里陪寶寶玩,繼續培養我的赤子之心?」
他又好氣又好笑,故意板起臉瞪她。「賀太太,你已經打算將兩年的大學分成四年念,對于一些功課太重的學科我也睜只眼閉只眼讓你從不出席而被當掉,一個學期實際上只拿了十個學分而已!這麼輕松的念書方法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你居然敢抱怨?」
「反正我又不差那張大學文憑!連班上同學都認為我回家吃老公就行了!」她嘟嘟囔囔著說。
他寵溺地址一扯她的馬尾巴。「答對了!就因為你老公其他方面已經被你吃定了,所以這件事情他一定要堅持到底。」
小女兒忽然用力鼓掌,彷佛想替爸爸助陣,兩個大人對望一眼,同時笑出來。
「女子一百公尺總決賽選手請到司令台前集合點名!」擴音器開始廣播。
「啊!那是我的下一場比賽。」紫螢扎好頭發,急忙奔出去。「對了,仁哥和小安今晚來台北辦事,說好了和我們一起吃飯,待會兒別忘記提醍我買份禮物。他們家誠誠下個禮拜過一歲生日!」
「我會的,健忘蟲!」
她笑著朝兩人揮動手臂,轉身朝競賽的起跑點奔去。
春陽暖暖地迤邐在選手蓄勢待發的背影上。
她的幸運戒指正垂掛在胸口為她默默加油。
抬頭望去——
心愛的丈夫和女兒正站在終點線上,等待她奔向前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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