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復 第7章(1)

「你確定我們應該來這里?」香娜盯著眼前沒有任何標志的鋼門,懷疑地道。

不只門上面沒有標示,他們所在的這個空間都沒有任何特殊的標示。

這里是個十乘二十公尺見方的空間,有點類似一個樓梯間,地上是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石,四周牆壁貼著鐵灰色的壁磚,上頭有漂亮的紋路,除了空氣中幾不可聞的空調聲以外,沒有別的人影或聲音。

真難想象一分鐘前,他們是從一棟非常繁忙的商業大樓走進這個小天地來的。只是幾條彎來彎去的走廊和幾扇秘門,整個喧囂的紐約市仿佛完全消失。

「是你自己說你什麼都要知道的。」辛玉衡不理她,直接將手按在鋼門旁邊的牆面上。

那個前面和其他鐵灰色的牆也沒什麼不同,不知從哪里響起輕輕的「嘀」一聲,眼前的門突然滑開來。

「那是因為我太清楚你這人有多麼懂得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進行一大堆偷雞模狗的事!」

「我做了什麼偷雞模狗的事?」

「敢情閣下忘了出現在我家的那一大堆武器?」

「噢。」他不在意道︰「那這里是我的公司總部,最適合你探頭探腦。」

爸門打開之後,里面是一座電梯。香娜站立不動,一只大掌在她腰後輕推一下。

「我現在最關切的不是你,是山姆。」她固執地站在原地不動。「你確定今天應該讓他去上學嗎?」

山姆的高中下學年推出幾堂針對大學的加強課程,要上那幾堂課必須在開學之前接受測驗,他非去不可。

盡避生活拮據,香娜從來沒有想過只讓山姆讀到高中畢業就好。如果可能的話,她希望他甚至能讀自己讀不起的研究所。可是現在情況不同,從山姆一出門她就擔憂得連飯都吃不下。

辛玉衡被她盧得受不了,終于決定運用身為男人的優勢。

「嘿!等一下——你過分——嘿!我還沒有說我要一起來——」小雌貓被人拎著領子,直接押進電梯里。

「我的拳頭比較大,我說話。」辛玉衡按下關門鍵,電梯開始往上移動。

「霸凌!」

「對極了。」他豪不慚愧。

「你好歹也害羞一下。」

「哦?」他突然轉過身子,將她困進電梯一角。「我做了什麼需要害羞的事嗎?」

事實證明,不要太逼一個沒有耐心的男人,識時務者為俊杰。

「好吧!你天生人格高尚,是我說錯了。」香娜清清喉嚨。

一開始困住她只是好玩,可是一陣淡爽的女性香味沁入鼻端,玉衡心中一動,低頭湊進她的頸項嗅聞。

這個情況也不太妙,比起色心大發,惹毛他似乎是比較好的選擇,香娜趕快重拾之前的話題。

「事前發生到現在才兩天而已,那些壞人說不定守在學校等山姆出現……」

「我已經安排好了。」他的鼻尖努著她女敕女敕的頸窩,香娜一陣戰栗。

「無論如何,我們之中一個人應該陪他一起——」她的嗓音發抖。

「我已經安排好了。」他探出舌尖,滑過她香軟細膩的肌膚。

香娜全身一震,細細的疙瘩全浮起來。

「或許應該有個人打電話給他的校長——」

「噢,閉嘴,女人!」

他的手按住她的後腦,輕輕一施力,豐艷的紅唇便仰高輕啟。

這男人真的很擅長接吻……

香娜忍回一聲申吟。

不行,不能老是讓他用這種打帶跑的戰術,太低級了。

她張唇想咬他,他輕笑一聲,手滑到她的肋下,在某個地方一按,香娜突然覺得一股電流刺了她一下,全身驀然酸軟,堵在她唇上的男人毫不客氣地長驅直入。

可惡……

她吸吮他的舌頭,然後被他勾引得滑進他唇內。強烈的男性氣息擁抱她,所有女性敏感的地方升起一陣熱流。體內一處空虛的地方仿佛想大聲尖叫,祈求他的填滿……

不行!

她只讓自己意志不堅兩秒鐘,便果斷地收回自己的舌頭,同時將他想趁機塞進來的舌頭推出去,雙手緊緊捂住嘴巴。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對于『隨便的性』是什麼態度!」她掩在手後悶悶地說。

一雙漂亮的貓眼因為而閃閃發亮,玉衡申吟一聲,幾乎想霸王硬上弓的壓上去。

「我保證,當我和你上床的時候,腦子里絕對不會有隨便的想法。」他誘惑地道。

蛇引誘亞當破戒也不過就如此了。

「只要是在我的屋檐……」改口。「只要在同一個屋檐下,我就不會輕易改變原則。」

「即使這個屋檐是我的屋檐也一樣?」

「既然我被迫跟你綁在一起是你的錯,那在誰的屋檐下都一樣——我的身體,我說的算。」她揚起下巴。

一聲輕笑在他身後響起。

香娜看出去,申吟一聲,真想打爆他的頭。

電梯早就到了,門都開了,兩個觀眾在外面听得興致盎然,她為什麼老是在他的親朋好友面前出糗。

「後面!」香娜困窘地推推他,要他回頭。

自己被鎖在他的胸前,成什麼樣子?

「我們先把誰的屋檐,誰是老大的問題談清楚。」玉衡頭也不回,手往控制板一按,電梯門緩緩合上。

瑤光笑吟吟的揮揮手,任門關上。

門馬上打開。

辛玉衡抱著腳原地直跳,低聲詛咒,香娜女王尊貴萬千地走了出來。

「瑤光。」她莊重地點了點頭。

「香娜。」瑤光用同樣莊重的眼神回禮。「這位是我們的另一個兄弟,開陽。」

「哈哈哈哈——」開陽毫不客氣,指著電梯里那個吃癟的家伙大笑。

玉衡緩緩站直,眼神真是凍得死人。

香娜發現他們在一個非常巨大的空間里,約莫是一整個樓層。

而所謂的一個樓層,在樓下沒有全打通的地方,可是足以容納一間百貨公司,七間餐館,以及其他數間小鮑司。

在這一層,整個空間是開放性的,只以屏風和古董櫃做區域性的隔開。主色調是冷白,因為深褐或深紅古董櫃體便顯得有畫龍點楮之效。

電梯出來的左手邊是一個寬廣的休憩區,三張長沙發圍成口字狀,中間是一張方形的大理石桌,一個巨大的液晶電視懸掛在牆壁上。角落有巨型盆栽,和半人高的花瓶插著梅枝;明明是走極簡的現代路線,卻和古代家具融合得相得益彰。

每一樣家具看起來都印著一個昂貴的卷標,價錢可以讓窮人吃一整年。如果接待區就是這樣奢華的手筆,無論辛玉衡的老板是誰,香娜都想拜倒到他門下去。

玉衡走出電梯,對著大笑的男人就是一拳揮去。男人一步跳開,不爽地跟著一拳過去,兩個人登時纏上了。

「你們兩個!收斂一點!」瑤光斥責。

兩個一踫面就幼稚化的男人立刻跳開,給彼此挑釁的一眼。但他們就像所有愛打打鬧鬧的兄弟一樣,吵歸吵,彼此的親密感情是不容懷疑的。

開陽先生完全是她的菜。粗獷,豪放不羈,牛仔褲與襯衫,典型勞動階級勇壯型男的代表。

「他有人要了。」辛玉衡在她耳後酸酸的提醒。

「謝謝你。」她手肘頂他一下。

其實辛玉衡也是跟強壯的男人,只是她見過他連一包咖啡渣都抱不動的樣子,銘印現象太深,總是很難把他跟「威猛」兩個字連在一起。

「所以,你活著回來了?」

開陽把棒棒糖從左邊抵到右邊,懶洋洋地挑了張沙發坐下來。

「其他人呢?」玉衡環住她的腰,坐在開陽的對面,瑤光在他們的左手邊坐下來。

一坐下,空氣里立刻響起悠揚的樂音,香娜好奇地四處打量,找不到感應裝置在哪里。

旁邊一整道白牆只掛了一幅畫,看不出有什麼機關。

「想喝什麼?」瑤光問她。

「咖啡,不加糖,謝謝。」

出乎意料,起身的是辛玉衡。

他走到掛著畫的那道牆前,不知道按了什麼開光,半面牆往旁邊滑開,露出一個隱藏式的吧台,已經煮好的咖啡壺閃著指示燈。

辛玉衡替她和自己倒了杯咖啡。瑤光和開陽都搖搖頭,他便沒有替他們準備。

「謝謝。」她接過熱騰騰的咖啡小聲說。

那道牆再度滑回原位,她眼睜睜地看,超想過去檢查一下還有哪些機關。

「天權還陪著他的小可愛皇後,天樞有要務在身,天機……」開陽聳了聳肩,白牙一咧。「沒人搞懂天機在干什麼過。」

「那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瑤光對她微笑。「天樞,天璇,天機,天權,玉衡,開陽,瑤光。」

「你們有七兄妹?」她橋舌難下。

瑤光微笑點頭。

「你是怎麼從南斯拉夫那個鬼地方逃出來的?」開陽隨便坦坐著的樣子都充滿男性魅力。

香娜看得兩眼冒心心,她身旁的男人又陰陰的捏她的腰肢一下。

噢。香娜氣得頂他肋骨,他眼也不眨,當被瘙癢一樣。

「和某人不同,我從來不逃的。」辛玉衡禮貌地指出。

「那天發生在哈林區的混戰可不是這麼回事。」開陽吐槽。

「那是『計劃性撤退』。」

「好吧,那你在南斯拉夫是怎麼『計劃性撤退』的?」開陽從善如流。「就我所知,最後一批人打定主意和你同歸于盡,已經埋伏在機場打算來個自殺攻擊,你就這麼大刺刺走進去?」

「不然呢?」

「我懂了。」開陽點頭。「你買下一架飛機載你出來?」

「我買下一間航空公司。」他轉向妹妹︰「瑤光,你可以告訴主公他的名下多了一份產業。」

「好。」瑤光乖巧地道。

香娜越听越不對勁。

「等一下,你買下一間航空公司?」

辛玉衡看著她,表情在問︰怎樣?

「那是一個對你們來說很有敵意的環境,對吧?」她問。

「不能說友善。」他拿起咖啡啜一口。

「所以說你們短期之內大概也不會再去了?」

「世界上有更好的度假地點。」

「那請問你花那麼多錢,買一間航空公司,在一個你再也不會去的地方做什麼?」她質問。

「逃命?」開陽提供答案。

「我說過了,我和某人不一樣,我不逃命的。」辛玉衡對兄弟皺眉。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逃命多有趣。」開陽想起來還回味無窮。

香娜一拍額頭,跌坐回沙發椅內。

「你們這些人月兌離現實太久了!沒有人只是為了離開一個地方就買下一間航空公司。你們這群不只民間疾苦的家伙,一定要多到外面走走才可以!」

三個人似乎覺得她的評論很好笑,高高低低的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愛嘮叨是在像若妮這種當了媽的女人身上才會出現。」開陽樂不可支地道。

「我才不愛嘮叨!」她抗議。

「算了,女人天生都愛嘮叨。」開陽突然抱怨起來。

「怎麼?你最近又惹你家那只母老虎生氣了?」玉衡听出了點端倪。

「別開玩笑,我們家若妮最甜蜜可愛,哪里像母老虎?」

「他目前移民書房兩天。」瑤光毫不給面子。

「他做了什麼好事?」玉衡感興趣地問。

「他帶他兒子去墨西哥出公差。」瑤光再度代答。

「謝謝,以後有事請詢問我的發言人,辛瑤光小姐。」開陽挖苦。

玉衡橫兄弟一眼。「我還以為會需要用到我們出動的時候,都是不太平靜的時候?」

「答對了。」瑤光遺憾點頭。

「哈哈哈哈,你活該!」換玉衡指著他鼻子大笑。

「那小子在娘胎里我就灌內力給他,現在雖然才四,五歲,一般成年人只怕還不是他的對手,是那女人保護過度!」開陽咕噥抱怨。

香娜再度听不下去。

「這跟保護過度無關,你怎麼可以帶未成年兒童出入危險場所?若我是你老婆,睡書房還算客氣的。」

「放心,她也沒多客氣。」開陽滿心滄然。「接下來要哄她回床上又要花好多力氣。」

不過為什麼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很享受那個過程的樣子?

「老婆對你應該不只是陪睡用的吧?」香娜點點手指。

「當然不是。」

「那你有沒有跟她說過?」

開陽困惑了兩秒鐘。「……她應該知道吧?」

「是嗎?」香娜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我們女人是很需要听見好話的。誰知道老公還愛不愛我們,或只是習慣我們溫暖的rou體。你要是天天跟她說我愛你,沒事多表白幾次,說不定早就從書房搬出來了。」

開陽越想越不對勁,突然掏出手機,快速地和他老婆說︰「老婆,我要強烈聲明,我愛你。而且我娶你絕對不是因為你的rou體,而是因為你懷孕了——」

啪!那端惡狠狠地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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