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瓶新娘 第五章

金華

見巫束菱心滿意足的將最後一塊火腿肉給吞進了肚子,連萬寶這才特意裝得舒了一口氣般的小聲喘著。

「呃,娘子,我還真沒有想到你那麼會吃。」他打趣的說,「吃了那麼一桌子的東西了,你胃口還那麼好,那麼一大碟的火腿片兒都被你一個人給吃光了。」

被他這麼一說,巫束菱倒也不覺得臉紅。

「沒辦法,誰教這火腿那麼美味。」輕笑著,她很真心的贊許著已經完全被消化進肚子里的食物。

「當然羅,金華這兒就這火腿出了名的好吃,常有好多人家大老遠的都還會特地來這兒買呢。」像是吃遍了所有美食的老板般,連萬寶如數家珍的開始描述著各地的特產美食,听得巫束菱口水流得都快月兌水了。

「阿寶相公,反正這次采金華的事情都辦完了,明天咱們回紹興時可不可以也帶一些火腿回去?」她滿臉的期待,「公公跟婆婆他們不知道喜不喜歡吃?」尤其是自個兒的爹娘!巫束菱知道他們一定也個愛上這玩意的。

「老爹他們早就已經吃膩了,以前老爹雖然也不怎麼常管家里開在金華這兒的店鋪,但是他們隔一段時候都會寄一些到紹興來。」

巫束菱腦海迅速閃過一個念頭,家里有這種美味?!「那我怎麼在家里都不曾吃過呢?」她的口氣含有些許指責、質問的意味。

「八成是前些日子剛好給吃完了。」見她意猶未盡的還盯著那空碟子瞧,連萬寶不禁笑了出聲,「怎麼?真的變成了只小母豬,那麼會吃?看你那饞相,還要不要再來一碟?」

听見他話中半真半假的揶揄,巫束菱嘟起了嘴,「人家也只不過是比平時多吃了一些。」

「才剛來到這兒沒幾天就比平時多吃了一些,如果咱們就住在這里不回紹興了,天天吃個不停,那你豈不是真的會成了只大母豬。」

「哼!你就會笑人家。」重重的哼了聲,巫束菱轉過頭去不理會他的話。

連萬寶微笑不語,伸手喚來一個伙計再為她叫了一盤火腿切片。

「既然喜歡,就吃個過癮吧,趕明幾個咱們回家時再多帶一些回去,說不定爹跟娘他們這會兒也正懷念著這味道呢。」

「真的?」巫束菱快樂的將臉轉了回來,笑眯了眼。

「待會兒我還得到前頭的玉器鋪去轉一下,菱菱,你先回去,但可別到處亂跑。」

笑容淡了些,巫束菱有些狐疑的望著他。

「可是,阿寶相公,你先前不是說,看完那藥材鋪,這次到金華來的事情就整個辦完了嗎?」見他忽然微現的心虛,巫束菱心底的狐狸性子竄了上來,「況且,我不記得公公曾提過咱們在金華這兒有經營什麼玉器行耶。」她微眯著眼審視著。

「呃,這……」有些語拙的挑起了眉,連萬寶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倒了。

菱菱沒事腦袋干嘛那麼靈光,連他們在金華沒有玉器行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總不能老實的跟她招認,他跟怡春院的鶯鶯,呃,交情還不錯,來到了金華沒去打聲招呼,這……

瞧著連萬寶臉上的神情,巫束菱慧黠的眸子只消一眼,就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了,八成是想去找他的「老相好」。

心里有些不怎麼高興的細胞長了出來,但是她卻是朝著連萬寶露齒淺笑。

「算了,既然阿寶相公不讓我跟,我也不勉強你一定得帶著我去,待會兒吃完我自個兒找得到路回去。」巫束菱一臉的無所謂。

但是連萬寶反而猶豫了,「你真的找得到路?」他懷疑的問,其實不是不相信她,而是菱菱臉上那副反正他是可有可無的某項物品般不在意的模樣,讓連萬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放心啦,如果迷路的話,我只要念個……呃,問一下人就得了。」她在心底暗暗的作了個鬼臉,真險,差一點說溜嘴!

「那……」

「如果你急著去玉器行的話,就先去嘛!」巫束菱反而催促起連萬寶來了,「我保證一定找得到回家的路。」但不保證「一定」會比你還要早回家!她在心中暗咕的加了這一句。

她可不是白痴,他去快活她也要去尋找快樂,待會兒就先找個地方好好的玩一玩,要不然不是白來金華一趟了嗎!巫束菱心里暗忖著。

她臉上想著計策的得意笑容讓連萬寶幾乎立刻打消了去探訪鶯鶯的念頭。

「既然這樣,那我先走了。」他說著,

在巫束菱的注視下走出那家店門,但是連萬寶走沒多遠就找了棵樹躲了起來,這丫頭不知道又想搞什麼鬼了?

連萬寶前腳才剛跨出店門,巫束菱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伸手叫來了伙計將那盤火腿打包,還多打包了幾樣吃的。

將食物拎在手中,她站在街頭東望西望了一下,沒有多作考慮的就選了右邊的方向。

因為那兒路人少,屋舍少,看起來順眼;最主要韻是,剛剛跟阿寶相公一路走來時,她就已經留心到那兒有塊翠綠得令人想將它翻起采咬上一大口的漂亮草原,所以,巫束菱決定去那兒舉行個簡單的野餐。

三步並作兩步的加快著腳步,不消一會她就已經相中了一塊草原中的草地,將手中的食物放在身邊,她「咚」的一聲,讓自己的身子四平八穩的乎癱在草地上,仰視著頭頂上那一朵朵浮飄似棉絮潔白的雲彩。

「哇!」長長的吁了口氣,「這才叫作生活。」巫束菱滿臉的心滿意足。

「原來這丫頭只是想出采透口氣,真是的,害得我還提心吊膽的跟著來。」如釋重負的搖著頭,連萬寶轉身離開,「不對,這兒附近都沒什麼人跡走動的,萬一有人……」一想到這里,那口緊張的氣又提了上來,「說她沒大腦還真是沒大腦,自己一個女孩兒就跑了過來,這萬一真出了什麼事那還得了,一點都不知道居安思危。」望著巫束菱優游自在的吃起野餐來了,連萬寶嘀咕著。

原先想過去陪著她一塊兒欣賞這片景致的,但是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停下了步子。

「還是不要過去好了,說不定巫束菱此刻不希望被人打擾。」’就這樣,一個淨顧著賞景,另一個則只是唇上掛著一抹微笑的欣賞著自己媳婦兒的一舉一動,兩個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世界里的呆頭鵝都沒有發現到一件事。

不到一個時辰,那滿天的白雲不知幾時已被看來挺嚇人的烏雲給趕走了,而且烏雲似乎是愈聚愈多,偶爾還不時從不遠處的山頭傳來陣陣忽強忽弱的雷鳴聲。

「天哪,什麼時候變天了?」

連萬寶低吼一聲後,便望向巫束菱,見她也感覺到了,自草地上坐了起來,而且還仰頭再望了眼天空,雙手大張的吸了好長好長的一口氣,然後慢條斯理的收拾著自己吃過的食物及垃圾。」

「雨都快落下來了,動作還那麼慢。」暗暗的責備著她,連萬寶開始梭巡著四周可供避雨的地方。

棚子或是什麼小草房也好,只要有個能遮雨的屋頂就行了……看到幾百公尺遠的小茅屋時,連萬寶的眼楮一亮,真是老天爺垂憐哪!

轉過身,他正要扯開喉嚨叫喚著菱菱的名字時,眼神不禁定在那兒。

這……眼前哪還有什麼鬼影子?剛剛明明還在眼前的人怎麼一轉眼就沒了蹤影?剛剛不是自己在作夢吧2

疑惑的走到巫束菱不久前才坐過的草地上,絲毫不理會打在身上的一滴雨,連萬寶蹲下了身子,仔細的搜尋著地上的東西。

幾根殘留沒有收拾干淨的雞骨頭,還有幾片蛋殼……此時,他腦子里猛地想到了在紹興家里發生的事,那不翼而飛的雞毛、浮飄在空中的盆罐……奇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雨愈下愈大,皺著濃眉陷入沉思中的連萬寶,就像是毫無所覺的任雨水將衣裳愈淋愈濕,看來,這所有的問題都出在神秘的菱菱身上,他是該好好的去查出答案了。

浙江紹興

「公公,舒不舒服?要不要媳婦兒再加重些力氣?」

語調是細細柔柔的,落在肩上的力道也是恰到好處的舒服,連大富很享受的在寬大的椅子上動也不動的微眯著眼。

半晌,他感嘆的吁了聲,「菱菱,阿寶那渾小子真是好狗命,這輩子竟然能娶到像你這麼溫柔嫻淑的好媳婦兒。」不覺滿意的長吁了聲,「哎,只是嫁給咱們家阿寶實在是太委屈你了,那麼好的一個女娃兒……唉!」

雖然是很自私的慶幸著連家祖上有德,娶進了個臉蛋絕美又充滿婦德的好媳婦兒,但想到那麼好的一個小泵娘竟然是嫁給那常讓他氣到吐血的兒子,連大富不禁感到萬分心疼的微搖晃著腦袋。

「公公,您別這樣說,您跟婆婆都對我那麼好……」

「唉,這也是應該的呀,瞧瞧你,瘦削的身子骨兒也沒多健朗,但是卻三不五時的淨是忙著炖些補品什麼的往我們房里送,又常常為我們裁制那麼漂亮的衣裳,堂堂一個連府的少女乃女乃,府里下人又那麼多,難得你還那麼有心親自動手做這些粗活。」連大富感動萬分的贊揚著,一番話說得是嘔盡心血的,只差沒有淌下兩行老淚。

而巫束菱卻是很不好意思的在心里作鬼臉,如果公公跟婆婆知道那些貢品除了吃的以外,其他的全都是用魔法,「咻」的一下,就一切0K了,不知道會不會氣到吐血?

不過她總算是有心嘛,雖然不是親身去殺雞、裁剪縫制什麼的,但是總是她「親自」動口使的法術,不是嗎?巫束菱在心里安慰著自己忐忑難安的良心。

「難得公公跟婆婆都喜歡,我這個做媳婦的再怎麼累也是應該的。」見連大富一臉的滿足模樣,巫束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馬屁拍到最高點,「而且,是菱菱命好,這輩子能嫁到連家來,又那麼好命的遇上了那麼疼我的公公跟婆婆,我不對你們好一些怎麼行呢?」

可歌可泣的一席掏心割肺的心底話,講得是讓巫束菱跟連大富兩個人都感動得熱淚盈眶.

而蒲筱莉走進來時,听到的正是這一段讓她差一點沒將剛剛吃下的那些點心全都給吐出來了的話,老天爺,這麼惡心的話,怎麼自己的女兒說來卻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她不覺得反胃嗎?

「菱菱,你又在干什麼了?」她瞪了女兒一眼,移向連大富的眼神卻又全然不同的和氣,但心里可是氣得冒上足足三把火。

這個菱菱,真是粗心,那麼拍馬屁的幫她公公捶背,竟也白痴到不懂得掩人耳目,大白天的,又是在每個人可以走進來的大廳里,就見她輕輕松松的浮在連大富的身後半空中,嘴里還不知道偷吃些什麼東西的動個不停,兩把包了豬皮的小捶子懸在連大富的左右肩頭上,一上一下極富規律的敲呀敲的;而她那滿意到極點似的公公卻全然不覺且樂在其中的端坐在椅子上,一張感動異常的老臉上漾滿了笑!

真是容易上當的傻瓜!蒲筱莉在心里悄悄的暗嘆了聲,可是,這也難怪啦,哪個人要是一遇到菱菱有心在哄捧時,還真是沒有人能逃得過的,除了很明顯與她不對路的阿寶!

「親家母呀,你來得正好,你看,哎,咱們菱菱真的是乖得讓人不疼她都難哪!」連大富又捧又贊的,就只差沒有提議幫菱菱做個牌坊,讓大家一起來膜拜這個讓他滿意到極點的嫻淑媳婦兒。

「那是公公跟婆婆對菱菱太好了。」

偷偷的竊笑一聲,巫束菱躲在連大富身後得意的對著她娘作鬼臉,只是身子在她娘的瞪視下已經乖乖的雙腳著地穩穩的降回地上。

「瞧瞧,菱菱的嘴多甜哪,像喝了蜜似的。」好听的話沒人會討厭的,尤其是連大富生平最喜歡听的就是好話了,「是咱們連家祖先保佑,讓阿寶那兔崽于能踫上像菱菱這麼好的媳婦兒。」

是啊、是啊,公公說的話真是對極了!巫束菱在心里猛烈的附和著。

像是听到了巫束菱心中的話似的,蒲筱莉輕瞪了她一眼,然後才對連大富干笑幾聲。

「哪有呀,咱們菱菱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哎,菱菱是好得沒話說羅。」滿足的點了點頭,連大富沒有回頭,語聲卻是一反平常跟阿寶大聲小叫的輕柔又貼心,「菱菱哪,你幫公公捶了那麼久的肩膀,手也累壞了吧,快點兒坐著先休息、休息,待會兒我叫阿春吩咐廚房弄點你最喜歡吃的那些點心……」

「又耍弄點心?」消失了一整天,也被巫束菱詛咒了一整天的連萬寶終于回家了。

「你這小子終于回來了。」連大富驀地聲音就提高了八倍不止。

「當然,天黑了嘛。」滿不在乎的回了句,眼里卻不由自主地梭巡著坐在一邊見他回來便噘起嘴的巫束菱,而且還很不識相的淨送上一大堆她不怎麼希罕的笑容。

「點心是誰要吃的?」不待老爹回答,剛從外頭踏進來的連萬寶只消一眼就知道這點心是要給誰吃的了,但他卻故意露出一臉的迷惑,「是要開始養哪只豬了?老爹,咱們家是不是明年預備要參加神豬大賽?」見到巫束菱的嘴抿了起來,連萬寶強忍著肚子里的笑意,滿臉的一本正經,他可是還沒忘記上一回到金華時,菱菱貪嘴愛吃的模樣。

「什麼神豬?」連大富可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咱們家什麼時候開始有養起豬仔來了?」

連萬寶那一雙深邃帶笑的黑眼眸直射向已經移身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巫束菱。

「怎麼沒有呢?而且,老爹,看情形你似乎還挺喜歡咱們家前一陣子剛捕回來的那只小豬仔。」

連大富一臉的不解與迷惑,「小豬仔?阿寶,咱們家最近有養豬了嗎?怎麼沒听阿春說過?」

這兔崽子!不自覺地,巫束菱暗暗的在心中連公公慣用的口頭禪都給用上了。

「別提了,連阿春伯都疼那只小豬仔疼得像什麼似的,就像你一樣,三天兩頭的也吩咐廚房弄些……呃,適合小豬仔吃的食物給她吃呢。」連萬寶繼續誚道。

「是嗎?」連大富還是一臉的迷惘。

巫束菱快被氣炸了,不小心的又被她瞧見了她娘那張忍著笑意的紅臉,她眯著眼望著連萬寶。

「阿寶相公,您回來了?」她故意將聲音裝得又柔又溫馴。

「是呀,這不回來成嗎?」連萬寶的臉上是一臉不得不回來的勉強與不甘,「家里預備要開始養大肥豬了,既然我身為連家的一分子,怎麼樣也不能錯過這種難得一見的場面。」

「哦,是嗎?」緊咬著牙根,巫束菱自齒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不是嗎?」連萬寶反問一句,看著自己的寶貝娘子臉都快變成青色了,他還仍舊樂在其中得很。

誰教她是自己的媳婦兒,而他又偏像是逗上了癮似的,就是很莫名其妙的喜歡惹她變臉色,尤其是喜歡當她氣不過來時回嘴的凶悍模樣,就像是喝到一壺最香醇的陳年老酒一樣,每每都使人流連其中,百嘗不倦!

「家里怎麼可能好端端的養起神豬來了?阿寶相公,你大概是听錯消息了。」巫束菱故意略過他方才提到的是大肥豬,如果他那麼壞心眼的硬就是要拿豬來比擬她的話,她還寧願選擇神豬,比較有身份地位一些。

巫束菱接著反糗了連萬寶一頓,「神豬是沒有啦,倒是家里今兒個早上偷溜出去一只野豬,也不知道溜到哪兒去吃野食了,剛剛才瞧見那只野豬回巢呢!」她輕哼一聲,卻無心去掩飾自己唇角露出的不屑。

輕笑一聲,連萬寶這才向蒲筱莉欠了欠身,走到巫束菱身邊就要坐下。

而巫束菱的臉色倏地變得更加不屑了,哼,隨隨便便就想坐到我身邊?門兒都沒有!

微使了個眼光,嘴又無聲的動了動,巫束菱將連萬寶欲坐的那張椅子往後移動,想讓他跌個四腳朝天。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娘早巳注意到她的舉動,而且還及時的施法定住了那張該死的椅子;而在巫束菱埋怨的瞥向她娘時,蒲筱莉只是挑著眉眼,微聳著肩,一臉不干我事的無辜模樣。

算你好豬命!巫束菱在心里惡毒的念著。

而對這一個暗地里的報復舉動渾然不覺的連萬寶,他很自然又自在的安全坐上了那張剛被魔法拔河過的椅子。

「那只野豬八成是被他那才剛找到的小母豬給趕出去的,要不然,那只野豬怎麼舍得離開這麼溫暖的巢穴呢?」連萬寶暗諷著。

「喲,那只野豬什麼時候那麼听話啦?」巫束菱死都不肯說出小母豬那三個字。

想到兩個人今天早上的「手腳與口頭的爭斗」,巫束菱到現在心頭還有氣,自長到那麼大以來,還真是沒見過像自己的新婚夫婿那麼不要臉的人。

自從新婚之夜的隔天起,每天早上只要她一睜眼,就可以看到一雙笑得讓人也想回他一個微笑的漂亮黑眸,就懸在自己的眼前,他熱呼呼的身子也總是會穩穩當當的纏抱著她的身子。

但是,總是在巫束菱還大夢初醒,腦子里一片渾渾沌沌搞不清楚東西南北的時候,這個小人就會很快的俯首偷襲似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讓她不得愈來愈習慣連萬寶的偷襲,而且總是防不勝防的讓他成功一次又一次。

有一次還硬就是在巫束菱好不容易才稍微清醒一下時又多吻了她一下,害得她那一天回過神來的時間比平時多花了一倍的時間!還讓蘭兒多催她好一會兒。

像今天早上,連萬寶不但是多吻了她兩次,而且還故意使壞的輕咬了她的小耳垂一下,害她心口猛地抽了一下;而她的手才剛提了起采想狠狠的揍他一頓,怎知他這才好整以蛤的又再次俯來,強行的重新蓋上她的唇。

當他終于願意松開她的手時,巫束菱的唇已經被欺負得又紅又腫了。

「那只野豬八成是早上又佔了那只小母豬的便宜,所以小母豬說什麼,那只野豬當然會補償性的遵從啦。」

說完,連萬寶冷不妨的又對巫束菱眨了眨眼,倏地,她不由得臉色不爭氣的又泛起了紅顏。

兩人心知肚明的清楚得很,早上巫束菱實在是氣不過來,所以才在連萬寶下了床後,面帶著微笑的擰吧毛巾,溫文有禮的遞到她眼前時,她一把將毛巾扯過來,嘴里還惡狠狠的低吼著︰「你給我閃到一邊去啦!看了就礙眼。」

而連萬寶竟也不氣的只是輕笑出聲往房門走去,「好吧,反正我今兒個也正好要去巡巡城里新開的錢莊,既然娘子下令了,那我就不在家里惹娘子你生氣羅。」說完,他讓巫束菱很出乎意料的又轉了回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動作又在她唇上飛快的吻了一下,「不過,娘子,你可別太想念我喔。」

「哪個笨蛋會想你?」她略帶輕蔑的說。

氣死人了!就只因為他臨走前說的最後那一句話,巫束菱很惱火的發現到……她竟然就是那個笨蛋,她真的是足足想了他一整天!連萬寶前腳剛走,她就已經在腦海中惦念著他的人了。

「還真虧那只野豬記得巢穴的位置呢,那只小母……呃,還以為那只野豬都忘了家了呢。」巫束菱暗暗的叫聲「好險」,她差一點說溜了嘴,也跟著阿寶叫自己是小母豬了呢!

她的糗樣看在連萬寶眼里倒是讓他樂得很。

「呃,那只小豬怎麼可能會忘了巢穴的位置呢?他還有漂亮又膩人的小母豬在窩里等著他回家吃晚飯呢!」

「你……」又羞又氣的,巫束菱臉都紅了。

「奇怪,你們兩個說了半天什麼小母豬、野豬什麼的,阿寶,咱們家里到底是何時開始養起豬來了的?」連大富听到現在還是一臉的「霧沙沙」。

「沒什麼啦,老爹。」連萬寶輕松的將問題給撇開,但卻很暖昧的對巫束菱擠眉弄眼的直拋著媚眼。

巫束菱則是又氣又羞的輕扭過身去,不再理會他。

反而是蒲筱莉將一切盡收入眼底,對于女婿跟女兒兩人間明嘲暗諷的打情罵俏,她可是竊笑在心底,早知道菱菱跟阿寶會對上眼的,只是……

想到那時水晶球所顯示的另一幕,蒲筱莉的心又開始沉重起來了,水晶球上的菱菱在傷心的淌著淚,整個人縮在一個暗暗黑黑的小空間里坐著,無神的眼神凝視著前方……

顯現的這一幕,真是讓人不由得不擔心哪!

連大富吹胡子瞪眼楮的用眼光指責著他,而連萬寶則沒有半絲怯意的回瞪著。

「你才剛娶媳婦兒進來投幾個月,現在又想出去快活風流?」

快活風流?低咒一句,連萬寶下意識的望向巫束菱,剛巧撞見她大睜的眼眸里掠過一抹灰寂的憂傷後,便快速移開視線,他的心猛地跟著下沉了好大一個幅度。

「老爹,你要媳婦兒,我也娶了,你要我乖乖的待在家里做生意,我也照辦了,我現在只不過……」連萬寶壓抑著自己的脾氣解釋著原先的計劃。

「只不過怎麼樣?」兩個人之間和諧的對話講不到幾句,連大富又吼了起來,「你這個渾小于,說得好像一切都是我這個做爹的在逼你一樣,要你接管家里的生意好像是要你的命一樣,外頭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天多燒幾炷香,好巴望著有像你這樣的好命,誰知道你根本不領情。」

「對啊,阿寶,不是我說你,你爹說的是實話,你實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瞧瞧,這年頭誰能像你那麼好命,日日都不愁吃穿的四處閑晃,而且還能娶了個那麼溫柔善良、體貼又能干的好媳婦?」幸災樂禍的聲音插了進來,巫士早就滿心的不痛快了,除了這新怨還得再加上另一椿遠因呢……

那就是,基本上阿寶是大熊所痛責的對象,雖然到現在他還搞不清楚為何大熊那時一見到水晶球里的阿寶就一副氣憤難平的模樣,但是,再怎麼說,大熊總是當他的女婿較久,所以他這個草尖總得要很義氣的倒對牆頭才行哪!

因為先前為著要幫自己夫婦倆解咒,就不知道花了大熊跟小娟多大的勁兒了,這才讓他們得以重享自由,這個恩怎麼也得報呀,所以,撇開他的私心不說,說什麼巫士也得跟大熊同仇敵愾,站同一陣線才行。

況且,他對大熊總是比較看對眼,對阿寶這個新科女婿卻是怎麼看,怎麼不對路。

最主要的一點是,橫豎連阿寶他老爹都罵他是渾小子,若巫士不趁這機會附和上幾句過過癮,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連萬寶不悅的朝他掃過一眼,礙于巫士是長輩不好反駁,只好再暗地里瞪了他一眼,悻悻然的將眼光移開。

但是連萬寶設注意到,他的視線甫一離開巫土的臉上,蒲筱莉就快速的動了動嘴,無聲的說了句話,可憐的巫士就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因為他的嘴被她給下了咒,用一種跟唇色相似的細線給縫了起來。

警告的拋了個回去再跟你算總帳的懾人眼光給巫士,蒲筱莉一臉和悅的看著連大富,充當著和事佬。

「親家,我看阿寶也不是這個意思啦。」她給連萬寶施了個眼神,「阿寶,你說是不是?」

有人幫自己的忙,連萬寶哪有不趕緊攀附的道理,「是、是、是,娘說的極是。」他忙不迭的點著頭。

「公公,阿寶相公鐵定是想出去快活……呃,玩的。」哀怨的瞥了眼自己的娘,巫束菱向連大富揭發自己相公的底,腦海充斥著百思不解的問號。

為什麼自從到楣遇見連萬寶,一向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娘親會一個勁兒的胳臂往外彎?就算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也不是這種有趣法!

「嗯……嗯嗯……」

巫士贊同女兒的話,偏又開不了口,講不了話,夫人在身邊,他向天借了膽也不敢擅自解開她施予在自己身上的咒語,但是滿胸的話又壓抑不住,只能啞著口咿咿呀呀的附和著女兒的指控。

「乖媳婦兒,公公知道阿寶這兔崽子一向就不學好,你放心,今兒個公公一定會替你討回個公道。」連大富說完,就投給自己兒子一個萬箭穿心的眼神,但是望向媳婦兒的眼光卻是寵愛又心疼的保證。

眼一翻,連萬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還有……」

話才剛溜上了連萬寶的舌尖,連大富又出聲了。

「但是,你這次也必須帶著菱菱一起去。」鏗鏘有力的話跟它的含意一樣聳動人心,而且連大富是一臉的不容拒絕的堅持。

「什麼?!」

不約而同的,連萬寶跟巫束菱同時叫了出來,而且還互視了一眼。

老爹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這回還是硬要他帶著菱菱一起去?倏地,連萬寶心里起了排斥、拒絕之意。

「為什麼硬要我帶菱菱去呢?」

在不悅的反彈心理下,連萬寶壓根也忘了他自己原先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帶巫束菱同往了,只是,當這個提議竟然是先被老爹說出來時,他就老大不舒服的臉一沉,一雙濃密的眉頭不覺得也皺了起來。

因為,感覺上他就好像是被迫帶著媳婦兒出門,就像上回一樣;雖然有她同行的路上真的是有趣多了,但是……感覺就是不怎麼令人高興。

巫束菱心中所想的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干嘛臉那麼臭?他以為她喜歡跟著他出去到處亂跑呀?誰希罕!她咕噥著,原先驚訝著公公提出來的條件在見到連萬寶變了臉色後消逸無蹤,但是卻也立刻涌上了一大堆不是滋味的酸。

原來阿寶相公是那麼不喜歡我跟在他身邊!她滿心酸楚的想著。

實在是氣不過的偷偷伸手一揮,巫束菱嘴里無聲的動了動,就見原本懸掛在連萬寶身後的燭台突然松落,猛地敲上了他的肩,才滾落在地上。

「哎喲!」輕呼一聲,揉著自己的肩頭,連萬寶納悶的回身檢查著,「奇怪,怎麼好端端的會掉下來呢?」他不解的喃聲自語著。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大廳里的幾個人,這會兒全都仇視著他這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只有蒲筱莉例外。

眼睜睜的看著女兒欺負可憐的女婿卻來不及施法阻止,蒲筱莉急得用眼光訓示著女兒;但巫束菱一甩頭不願再接觸到她娘示意的眼神,卻在無形中將心底的那抹不安與哀傷給甩得更是浮上了心口。

經過這些日子,雖然相公仍是無時無刻不逗弄、嘲笑她,但每天早上的親密時光……她還以為兩人之間的距離多多少少有些進展了;但是,沒想到剛剛公公才開出這個條件,他的臉色就難看成這樣,擺明了是厭惡她,不想帶她出去嘛!

「對啊,公公,我還是別跟著阿寶相公出去比較好。」巫束菱沉著聲音說。

頓時,幾雙視線全都移到她身上,但是她控制著自己別讓眼神飄到連萬寶那兒去,只是微咬著唇,不怎麼愉悅的臉上硬是擠出一抹笑。

「這怎麼成呢?阿寶這次不是像你們上回去金華那般只去十天半個月而已耶,他這回上杭州可是要待上一段時間。」連大富第一個就吼出了反對的話。

連一向難得開口的連李三妹都勸著她。

「菱菱哪,阿寶這孩子的玩性可是還重得很哪,你不跟他一起出去,不怕到時候阿寶又看上了別的……」瞧見老爺拋過來的怒斥眼神,她這才恍然大悟到自己失言了。

但是她的話可是大大的震懾到巫士了,對呀,再怎麼不中意這個渾小于,他總也已經是自己的女婿了啊,怎麼也不能讓女兒的夫婿被別的女人趁隙給搶走了。

尤其自己這三個女兒中又以菱菱的個性最執拗了,別看她平時都不吭不哈的,好像很溫馴、好商量的模樣,但是一旦性子拗起來時,可是剛烈得嚇人得很哪!

「對呀,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今天嫁給了這個渾小……」解咒出聲,巫士有些赫然的望著連大富,一張臉難得的在他人面前紅了起來,「菱菱,既然你已經嫁給了阿寶,他上哪兒你當然得跟著去呀。」

她也很想跟著去呀,可是人家又不樂意帶她一起去!笨爹爹,你沒看到人家的臉都已經臭成那樣子了嗎?巫束菱在心中直犯嘀咕。

「我可以留在家里孝順公公婆婆啊。」她的語調還是維持著無波無浪的平靜口吻,「況且,阿寶相公這回去杭州的目的主要是要去巡視店鋪跟生意,我一個婦道人家一起去豈不是大大的不方便?」

「怎麼會不方便呢?你是他的……」

連大富跟連李三妹都還來不及再對她苦口婆心的規勸一番,連萬寶就已經性急的插進話來了。

每個人幾乎都認定了他是個名副其實的薄情漢,只要他一離開家、離開媳婦兒的視線範圍就會起異心,這些無憑無據又無聲的指控,連萬寶在心里草草的將它給先擺在一旁,他現在只關心一件事。

菱菱千拖萬推的就是打定了主意想待在家里似的,怎麼,她真那麼討厭跟他一起出去?

「菱菱,你舍不得離開這兒?」連萬寶的口氣不好到極點,而臉色也已經是糟得有夠可以了。

我是舍不得離開你,行不行?沒好氣的給了他哀怨的一眼,巫束菱將視線移回連大富身上。

「沒有呀。」她佯裝不在意的說。

「那為什麼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杭州?」

巫束菱睨了他一臉詢問的神色一眼,哼,現在又一副很巴望我一起出去的樣子,你要我去我就得去,你以為我那麼沒個性哪?我就偏偏要跟你唱反調。

「婆婆,你前些時候不是還直說我幫你煎的那貼藥治腰子骨疼痛很有效嗎?我看我還是別跟阿寶相公去,留在家里繼續煎藥給你吃好了。」她一下子就將話題轉了個方向。

「這個……」連李三妹為難的望著連大富。

憑良心說,她這腰疣背痛的老毛病在這些日子服用了菱菱的小秘方,竟然治好了一大半不止,或許再吃上幾貼就可以根治了;但是,她怎麼能那麼自私的為了自己的病痛而強行要兒媳婦留下來呢?

「親家母,這個你盡避放一百二十個心,菱菱的那貼藥方在我那兒,我待會兒找出來,你派人照單子抓藥回來煎,這不就成了。」蒲筱莉輕輕松松的就將菱菱的詭計給破了。

「這倒也是喔!」三言兩語就將問題給解決了,連李三妹笑得很是開懷。

不滿的睨了娘一眼,巫束菱又心起一計。

「我還得幫公公捶捶肩、幫阿春伯澆澆花草什麼的……」

「這些你還沒進連府時他們就已經習慣自己打理了。」不用別人幫忙,連萬寶自己不耐的將問題給處理掉了,「那些雞湯阿春伯也會教人定時的炖給老爹他們吃,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支支吾吾的嘟著嘴,巫束菱求救的望著自己的爹娘,他們卻狠著心一個眼色也不給的轉過身去。

「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菱菱,你有空就整理、整理一下行李,咱們這兩天就動身。」一見她無話可說,連萬寶馬上打鐵趁熱的將事情給定了案。

這會兒連萬寶真是死說活說的也要她一起去,巫束菱反倒又不怎麼想去了。

「爹,娘……」

巫土還是不理會她,但是蒲筱莉卻悄悄的對她眨了眨眼,讓巫束菱愣住了,娘這是在于什麼?娘想暗示我什麼?

「親家公,我們也在府上打擾這麼久了,既然阿寶跟菱菱預備要上杭州去,那我們也趁這個機會向你們辭行。」巫土突然進出這麼一句驚駭眾人的話,當然,蒲筱莉例外。

「辭行?」連大富的聲音中有些不舍,「年輕人去辦他們自己的事,你們反正也沒別的事忙,為什麼不多住上幾天呢?」這親家公要離開了,他還真的是很舍不得,因為以後就少了個能跟他棋逢敵手的好對手了!

但是最吃驚的是巫束菱,「爹,你們要回家了?」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爹娘的決定是那麼的突然。

「菱菱,我們離開家也那麼久了,是該回去轉轉了,免得你上官叔叔又開始掛心著我們。」蒲筱莉輕聲的說。

「我知道,你們早就跟我說過了。」雖然巫束菱的心里早就有數,爹娘隨時會離開她,可是在這個時候……驀然間,一股想要跟隨離去的念頭也浮了上來,「我……」

她的嘴才吐出這個字,連萬寶就像是能洞悉她的想法似的,粗聲的說︰「菱菱,你可別忘了,你已經是我連家的媳婦兒了。」他提醒著她。

不但沒發覺到自己的口氣不悅,連萬寶倏地伸手緊握住巫束菱的手不放,似乎怕自己一松手,她就會立刻頭也不回的跟著她爹娘離開他。

她是他的!連萬寶此刻心中只有這個念頭,他必須留住她,因為,他竟然連想都拒絕去想她離開他的可能性。

望著連萬寶這個突來的佔有行為與態度,蒲筱莉心中一塊大石總算是落了下來。

「菱菱,阿寶說得對,你已經是連家的媳婦兒了。」她帶著濃濃的感傷微垮下肩。

「娘……」哽咽的喚了一聲,巫束菱忽然覺得彷徨起來了,不自覺地想往她娘那兒走去的身體卻被另一股力量給扯了回來。

她回頭一望,那股力量是來自連萬寶,他的眼中竟然有著掩不住的哀求與令她不解的莫名情感。

「別難過了,咱們在杭州的事辦完後,還可以專程去拜訪爹娘啊。」手上微一使力,連萬寶毫不猶豫的在眾人面前將巫束菱擁進自己懷里,「別忘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會好好照顧你一輩了的。」略沙啞著嗓子,他在她耳邊輕輕的說著。

「一定?」

「此生不渝!」

斬釘截鐵的四個字伴隨著連萬寶環在她腰上逐漸加重的力量,重重的敲擊著巫柬菱的童識,心,就在此時整個定住了,就像她的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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