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有來這麼一遭。
還問了三個人後,石黑公敬搔搔後腦勺,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心中的慶幸一而再的浮上胸口,沒想到小笠原家住的地方頗為偏僻呢。
出發時,哥哥怎麼連提都沒提呢?老天,如果他沒決定趕過來的話,光只是想著,若天公真不作美,就在這個時候揚起了漫天風雪……嗟,姑且不論旅館那時是否還有投宿的客人,只一想到整棟大屋子里只有自己一個人,哼哼,他敢打賭,那家伙一定嚇得半死。
又彎了一個巷路,瞪著眼前的三岔路,松開手中的大背包,石黑公敬雙手叉在腰上,大嘆無奈。
這……真叉叉的過分,又是三個路口,他究竟該死的要往哪個方向前進哪?
「請問,您知道六丁目的小笠原家嗎?」長腿一跨,石黑公敬又攔了個經過身邊的路人。這一次,他問的地址範圍縮小了許多。
瞧對方的歲數稍長,穿著打扮又不似游客,而且又只有一個人,林林總總,他判斷,這個路人應該是在地人才對。
「知道呀。」對方笑得很和氣。
賓果!「那我該往哪個方向走?」石黑公敬又問。
「咦?」
「咦什麼?」有些納悶地盯著他,石黑公敬努力抑住又想攏起的眉峰,「六丁目該往哪個方向走?」東南西北指個方向就行了,他又不挑剔,可這人干麼光只是一臉詫異地猛往他身上瞧啊瞧的?而且瞧他不打緊,還不時的瞥著他的身後?
不會是他一開始就走了反方向吧?可是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小,因為他也是一路這麼問過來的,那莫非是他身後有什麼妖魔鬼怪跟著不成?
順著他的視線,石黑公敬望去,黑眸微眯,唇畔的客氣淺笑稍斂幾分。
這個女人,他好像有點印象,似乎……啊,對了,他先前在車站時好像曾瞄過她!
但就算是天仙美女,也趁早靠邊站去,少來騷擾他的視覺神經,因為他壓根就對陌生女人沒興趣,而且這路也不是他鋪建的,只要不莫名其妙的上前侵犯他,任何人都有權利在任何時候閑晃在這條路上。
「先生?」只花了幾秒的時間,石黑公敬將視線移回,重新催促著還在支支歪歪,不知道在蘑菇什麼的鄉人,「請問,六丁目的……」
「你是要去小笠原教授經營的那個溫泉旅館?」
「是呀、是呀。」石黑公敬忙不迭地點著頭。呵呵,這家伙總算擠出些注意力給他了。
「既然這樣,你跟著她走就是了。」手指一點,鄉人直朝著跟他隔了一些距離,但表情看得出來很僵凝的小女人指去。
那個似乎一路上都跟在他身後的女人?「她?」慢慢的,石黑公敬的腦子理出了些許答案。該不會是……
「她就是小笠原家的小姐呀。」笑望著他,鄉人的問題很老實,也很直接,「你不認識她吧?」不會吧!
「她頁的就是小笠原閣?!」石黑公敬驚呼,打量的眼光炯亮且不客氣的巡著已像支柱子似杵在原地的女人。
原來……原來……呵呵呵,原來她就是小笠原閣喔!罷剛一路走來,他還在心里犯著嘀咕,同情著自己八成又被某個怪異兮兮的神經女人跟蹤了?畢竟,這也不是生平第一遭的經驗了,可怎料得到,這個怪女人竟然就是小笠原閣。
炳哈,真有趣!釋然且開懷的笑聲才逸出兩秒,瞥到了自她身上所散發出來強烈的神情,石黑公敬立即又被若有所思的苦惱給擒服了。
她一定還在怨他!難怪他才剛走出車站,猛地與她四目相望,就有種不太對勁的直覺。
在他,他只覺得那張小不隆咚的蒼白臉蛋頗為眼熟,雖然心里鼓著納悶,卻不以為意;可在她,卻見她倏然一僵,有意無意地對他顯露出淡淡的驚悚駭怕,而且走路一定是走在閑雜人等的身後,若見他視線掃向她,便畏畏縮縮的藏到遮掩物後,雖然,在他曾漫不經心的揣測中,是對她的行徑有幾分好奇,但也沒太費心思去思索個究竟。
可如今,真相已然大白,原來她就是那個小丫頭!而原來,她仍記得他的模樣,盡避是十來年的空檔期,她仍一眼就認出他來了……石黑公敬的心情變得沉重了。這豈不是代表著,她對他所犯下的錯誤至今仍刻骨銘心?
「她就是小笠原閣。」這下子,他百分之百的可以確定了。
「沒錯,她就是小笠原教授的小女兒。」鄉人觀了他一眼,「你認識她?」
「不。」很篤定的搖搖頭,石黑公敬將重燃起興致盎然的目光移向在不知不覺中也停住腳步的小笠原閣,「我不認識長大後的她。」
長發迎風飄逸,像朵甫露出水面的淡雅白荷,亭亭玉立地停佇在他的眼前。暗霾黯沉的灰暗天空籠罩萬物,四目對注,沒有人企圖率先拉近彼此的距離。幾公尺的間距,石黑公敬仍可以清楚的瞧見她的臉色依然如記憶般蒼白如雪,一襲輕柔的小碎花洋裝曳出嬌小稍嫌脆弱的身材。
五官沒能瞧得仔細,但那怯生生的憐人模樣,真的是與當年那個處處都透著禮貌卻精力旺盛的小丫頭渾然迥異。
她父親沒騙他,小笠原閣……真的變了很多。
☆☆☆
自他上前自我介紹後,肩並肩,兩人走了一段路,石黑公敬有些捺不住了,「你為什麼不認我?」
「什麼?」她的語氣明擺著就是存心敷衍了事。
「說實在的,我並不太記得你長得什麼樣子。」靜下心想想,她能一眼就認出他,他並不覺得太意外。
畢竟,他那時已經是個五官大致都成長底定的大男生了,而她卻還只是個發育不可預知的小小蘿卜頭。
「是嗎?」干干一笑,小笠原閣盡量以最簡短的話來回答。
他自己眼力不好,還敢暗示是她的長相變化過劇!
「你變得頗多,我完全認不出你來了。」感受到她的懼意,他盡量壓低、壓緩著音量說話。
「每個人長大了,都是會變的。」
「這麼說來,我應該沒變多少嘛。」他自嘲的咕噥著,「起碼,你一眼就認出我來了,不是嗎?」
「唔。」簡短,帶著急促的輕聲應著,她飛瞄了他一眼,「你沒什麼變。」真的,除了更高、更壯,還有就是更有男人味了……呃,呵呵,真沒想到她的骨子里還真是具有女性觀察力哩,小笠原閣一聲暗嘆。都什麼時候了,還會有心情教他的男性魅力給蠱惑。
「你這麼覺得?」
「嗯。」小小力的點了點頭,斜瞥著他的側臉,再望回腳下延展向前的巷弄,她的腦子里起了困惑。
這條路雖然不是只通他們家,可是這一路走來,總見他停停走走、偶爾攔下鄉人比手畫腳,不知道他出現在這里是巧合?還是有什麼事情?
「還很遠嗎?」
「什麼?」
「距離你家還很遠嗎?」接觸到她傳過來的疑惑,他無所謂地指了指陰沉沉的天空,「沒看到嗎,快下雨了。」
「啊!」迅速地抬眼望天,她輕哀一聲。
慘了,為什麼這個時候竟風雲變色起來了呢?方才明明也只有烏雲遮日呀,才一轉眼工夫……「啊!」驚呼一聲,她猛地舉手遮著自己的腦袋。
「嘖嘖,你們這兒的雨還真是性急,說下就下,一點都沒給人時間準備。」
下……下兩了,真的下雨了耶!「怎麼辦?」不假思索地加快腳下的步子,她的嘴里輕聲低喃。
前頭要好一段距離才有人家家的屋檐可以避雨那,這下子完蛋了,她準會淋個濕透了。
「快點,前面有處小廟亭,我們去那兒避避雨。」一雙長臂迅速地將拎在手中的背包改為用背的,搭著她的肩,他催促著她往前跑。
「但……」
「你再哩巴唆,我就抱著你跑嘍。」他月兌口就是一聲威脅。
這個威脅比什麼都還有效,倒吸了口氣,小笠原閣踉踉蹌蹌的跟著他的長腿跑,他的腿邁得又大又快又遠,而她則才跑幾步路,就慘呼一聲,往前撲跌而去。
「小心!」石黑公敬眼明手快的將她一撈,二話不說地將她的身子摟在胸前,不理會埋在胸前的她嗚嗚嗚的在嚷些什麼,專心地沖向路邊的那座小廟亭。
「幸好有這座小廟。」
這間小廟里頭的空間也的確是夠小,小得夠一個人縮身,而兩個人又稍微狹窄了些,雖然石黑公敬的身子構不上龐然大物,但也佔去了不少空間。憋著氣,小笠原閣挪了挪身子,能縮就縮,不敢跟他太過貼近。
一將她推進廟里的小小空間,他微弓著身子,飛快地將身後的背包解下,從里頭抽了件干淨舒爽的純棉襯衫。
「喏,披上去。」
「這是……」唯唯諾諾,她不肯貿然地將衣服接過去。
「這是一件襯衫,你不會看不出來這是件襯衫吧?」略帶不耐的,他將衣服塞進她手里,「別唆了,快點披上,待會兒感冒了就有得你瞧了。」
不听話的話,他八成會自己動手將衣服套在她身上,而為了不讓他享有這份殊榮,抿著唇,小笠原閣微抖著手將衣服緩緩套上,小老鼠似的畏懼眼神不時地偷覷著他的一舉一動。
「奇怪,你干麼那麼怕我?」渾然不覺自己的半邊身子還杵在滴雨的屋檐下,捕捉到她眼中掠過的那抹懼怕,他擰眉問著。
不怕你才怪。她在心里咕噥著,沒膽子講出來,怕這莽漢受不了他人稍帶挑釁的文字片語。
沒想到這十幾年來,除了他的長相沒啥走樣外,連他暴躁易怒的性子也保存得那麼完善。
「說呀。」
「這……我……我不……我……」
「我什麼我?有話就說呀。」他最討厭講話拖泥帶水的人了,但,就她例外。清亮有神的烏眸緊瞪著她,專心一意的等著听她發表高見。
但偏偏就是這種膠著似的犀利眸神嚇到了她。
「我……」她更是結巴了。
「就說你有話快說,盡在那里我呀我的。」石黑公敬忍不住開口催她了。
「我……我要走了。」她囁嚅。他凶她?!
不理會他被她這簡短宣言給怔得目瞪口呆,猛力地推開他擋在前頭的身體,一俯首,她拔腿就跑。
「喂,你干麼好端端的又逃了,給我回來。」一個跨步,他拎著她的衣領,將她鎖回廟里的干爽空間,「你有沒有腦子呀?外頭還在下雨,你想逃到哪里去?」
「我……」瞥見他眼一眯,她忙不迭地搖著腦袋,「我沒有呀。」
「乖乖地給我待在這,等雨停了,我們再一塊兒走。」肚子里嘀咕沒在臉上透露半絲,石黑公敬筆直又帶著審視的眼光將她的人釘死在他前面。
雨停了,他要跟她一塊兒走?去哪兒呀?「那……你要上哪兒?」她好奇的低聲探問。
「去你家呀。」
什麼?「我家?」小笠原閣怔怔地望著他。
「是呀。」帥氣的伸手揮去自發梢淌下的雨滴,他輕松爽快地朝她露齒一笑,
「你父母親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會在北海道陪你。」
「什麼?!」因為太過驚詫,不知不覺中,她往後退了一步,肩膀露到亭子外頭。
「過來一點,別淋濕了。」算不上溫柔地將她扯了過來,想了想,石黑公敬干脆將她的身子兜了個圈,大手重重地壓在她肩上,兩個人身體貼身體的一塊兒面向著滂沱大雨所織起的雨幕,「看來,這雨一時片刻應該止不住。」他的心情極好。
可是,他所捎來的消息卻讓小笠原閣完全怔住了,連他的動作稍嫌親密也忘了出聲抗議,滿腦子只想著——
石黑公敬要到家里來往?!什麼時候決定的事情?怎麼她都不知道呢?
☆☆☆
暖薰薰的陽光下,石黑公敬仰臉松了松勞動的筋骨,帥氣的揮去額際的汁水,嘖嘖作聲地望著自己一雙被冷水浸泡的皺巴巴大手。
「嘿,你媽媽真的都自己動手刷這些牆壁?」他看著她問。教授夫人耶,真教人佩服的工作精神。
「沒辦法,如果人手不足,當然得自己來嘍。」她勤奮且使勁地在另一面牆前刷呀刷的。
「幸好即將來臨的大風雪嚇止了有心來游玩的客人。」拉長水管,他沖著剛剛刷起的污物與肥皂泡沫,「你們旅館的生意好不好?」
「這幾年還算穩定。
「你不介意屋子里老是有陌生人住進來?」他很好奇。
「其實我們都往往後面的那一棟木屋里,這里純粹只是拿來當民宿營業而已。通常都是里睹在照顧這里的一切事項。」見他微一挑眉,她已自動自發的做著注解,「里緒是媽媽請的員工兼廚子,人很能干的。」
「難怪昨天屋子里那麼安靜,原來你沒住在那里。」這家伙竟然沒告訴他這件事,橫了她一眼,他輕搔著自己的腦袋。今天晚上,他得搬行李了,「那這個里緒她人呢?」扣掉她,住了一個晚上,他沒有見到任何人出入。
「先前游客較少,她約了朋友一塊兒出國去玩,要兩個星期才會回來,而神永的夫人這幾天就要生了,我便叫他回家陪在她身邊,免得到時候若突然刮起風雪,斷了交通,神永會趕不回去的。神永是我們的另一個員工。」
雖然屋子里沒有別人,但她的心情算得上愉悅且平穩,不可否認,石黑公敬的存在驅走她不少的恐懼。這樣也好,除了怕他,她就可以比較不需要駭怕別的生物。
因為那些生物早在嚇她之前,就已經被凶悍的他給先一步嚇走了。嘻嘻。
「你自作主張的放他假?」
「嗯。」
「就只有你一個人窩在這棟大房子里?」他冷著聲問。牙齒有點兒發癢,而拳頭,躍躍欲動,最有感覺的,是想怒吼出聲音的喉嚨。
「嗯。」這回,她猶豫了一下,「不對嗎?」
不對嗎?她該死的還敢問?!「當然是不對,你應該……怎麼了?」他一頓,看見她眼神倏然摻上驚慌,然後……「咦,你在抖個什麼勁兒?」
「我……」
「別又我呀我的,你是看到了什麼?」
「那個……」
「什麼?」他預備轉身瞧瞧究竟是什麼鬼東西惹出了她的駭怕,但臉才微惻,眼角就瞧到了她的倏然發難。
來不及尖聲喊叫,大眼驀睜,她的視線只再朝他身後的某點瞪了半秒,唇瓣圓張,當听到那聲急促又刺耳的抽氣聲響起時,只見她忙不迭的往後退去。
「停住,別再退了。
驚慌失措的腦子哪听得進這聲警告,只顧著逃月兌眼前所見的驚懼物品,腳步再退,她整個身子往後仰跌進溫泉池里。
即使他的反應再快,隔了一段距離,他也無法迅速地拉住她,眼睜睜地見她噗通一聲落下水,他緊咬著牙根,怒哼一聲,長手長腳的身子也跟著跳下,三兩下就將明顯地吞了幾口溫泉水的她給撈了起來。
「你要不要緊?」將她摟在懷里,他緊張兮兮地捧著她的臉蛋端詳著,「喂,說話呀,有沒有怎麼樣?」
要……緊,她快不行了,如果他再不讓開些,多留些空間給她呼吸新鮮空氣,她就不行了!
「小綁,你說話呀,隨隨便便吭個氣給我听。」
「空……空氣……我……空氣……」使盡吃女乃的力量自他懷中掙扎,好不容易,救命恩人終于意會,雖然仍將她的身子環在胸前,但已經體貼又大方的拉開彼此間的距離。
會說話就代表死不了了,長長地嘆了聲,見她止不注地猛咳著水,他霎時又教怒氣給罩住了腦袋。
「你到底是看見了什麼鬼東西?」石黑公敬焦急又氣憤地數落著她,大手緩緩起落在她的背上替她拍順著氣,眼里有著致命的粗暴。
不管她看見了什麼,值得這麼拚了小命的退避三舍嗎?
呼呼呼地直喘著氣,一口氣還梗在喉嚨里上上下下的定不住,就教她猛地接觸到那雙泛著煞氣的凶眸,硬生生的,她又窒往了氣息,「是……老鼠。」她小聲小氣的吐著答案。
眨了眨眼,他壓抑著聲音,「再說一次?」
「呃……」盯著他的眼,小笠原閣缺了那副天大的虎膽將答案再說一次。
「老鼠。」
暗暗地吞了口口水,她想點頭,但濕淋淋的脖子變得僵硬了,使盡了力氣也得不到它的些許合作。
「你說,你剛剛看到一只小老鼠?」他的臉孔唇青齒白,偏又用著最平和的語氣向她求證,那模樣挺嚇人的,至少他嚇到了小笠原閣。
「干麼?抖什麼抖?不過是看見了只小老鼠,你有必要嚇成這樣嗎?」想也不想的,他將她稍退的身子扯回來,雙手並用地用力搓揉著她的臉頰、手臂,再擁緊她,企圖將熱氣過渡到她身上。
膽小表一個,不過是只見鬼的死耗子就有這麼大的威力,那哪一天侏羅記里的迅猛龍成了事實,她豈不是最上乘的美食了?
不是她的肉質美味可口,而是她鐵定當場嚇暈過去,不必費絲毫力氣,那些牲畜就能享用一頓溫飽。
「你可不可以別這樣抱著我?」
她的抗議小聲到幾近只是唇語,專心于烘熱她體溫的石黑公敬沒注意,他正盯著她發白的臉色皺眉頭。
「幸好是跌這溫泉池里,算你走運,如果是跌進冰冷的池子里,哼,看著好了,準會得個什麼傷風感冒的,到時就有得你受得了。」
傷風感冒?呵,她才不擔心哩,此刻,她擔心的是……「你可不可以別這麼抱著我?」她仍是小小聲地抗議著。
「啊,你說什麼?」依舊是沒听見她的聲音,可這回,石黑公敬瞧見了她的嘴皮子動了動。「你說什麼?」忙著手中的救人工作,石黑公敬沒听清楚她的話。
「我……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你放開我,別這麼摟抱著我。」面帶羞澀的紅彩,她重復一次,嗓子依然是細聲鈿氣,「謝謝你救了我,但可不可以將你的臂力松開一些?」
「不可以。」他干脆站起身,順便將她攔腰抱起。
「啊。」發出一聲驚呼,為了不會被倒吊在他身上,她伸手緊緊的環住他的頸項,「你要抱我去哪里?」
「到街上兜售呀。」石黑公敬朝她笑得賊眉賊眼。
酡著潮紅的臉色先是轉為蒼白,再接再厲地抹上一層淺祿,「你不會!」她嚷著。
「既然知道我不會做這種賠錢生意,那你還擔什麼心哪?」
他說抱她到街上兜售是賠錢生意?!心一惱,小笠原閣將臉別開,耳朵听著他囂張的笑聲,盡避想極了訴諸暴力促使他放開她,但,拿雞蛋去砸石頭?嗚……簡直是自尋死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