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窗口那盆新擱上去的萬年青,劉青越不會提早實行自己的計劃。原本,他計劃再過幾天才去龍家登門拜訪……但是,它的出現微微掀動了他低落的情緒。
不再是艷紅玫瑰,不再是嗆鼻的香水百合,而是清清女敕女敕的翠綠與精神,他多瞄了它一眼。
「誰拿來的?」
「什麼?」特別護士朝他的目光望去。「噢,昨天蕾蕾捧著它,夸它精神奕奕,可以激勵爺爺。」
「龍蕾?」
「嗯。」
又一次,他跟龍家母女失之交臂。只不過,恐怕爺爺即使睜開眼,也沒那份精神去欣賞它吧!
他沒再說什麼,瞧了瞧窗外逐漸暈黃的天光,坐不住了。
就今天吧,去探訪他幾乎遺忘的龍媽媽,當然,還有在他的腦海完全沒有影像的恰北北。
循著小泵姑給的地址找到龍家,再一次,劉青越嘗到那種近鄉情怯的紊亂。
棒了冗長的二十年,待會兒見到龍媽媽,他該說什麼?
或者,只要傻笑?
按下門鈴,他還是拿捏不定該如何跨出第一步,干脆什麼都不想,靜待著接下來的發展。
門一開,隱約在腦海中的影像驀然清晰,而他一眼就認出了龍媽媽!
盡避歲月的細紋痕跡並不善待龍媽媽,也令她失去了窈窕的身段,但依舊是慈笑拂面,也依舊是那麼的精神奕奕……忽然,陌生的激蕩沖擊著他的深斂情緒。
出乎他意料的是,應門的龍媽媽只一眨眼,竟然也輕而易舉的認出了他。
「小越?」
他笑了。
「龍媽媽,你還記得我呀?」
「我記得所有的好孩子。」
她笑著上前,給了他一個歡迎的溫暖擁抱。「也記得一些該打的壞孩子。」
激蕩的心境隱退,取而代之的是豁然開朗的愉悅。「我是好?還是壞?」
「當然是壞的嘍。」
江鳳連在他手臂輕拍了下。「你呀,要移民那麼遠,連聲再見都沒跟我說。」
「太匆促了。」
「我了解。」
事後,曾听志媛大略的聊起這檔子事,所以,她早就諒解他的頭也不回了。「
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吧?」
回想當年,劉青越的微笑加深。
罷開始是不好到了極點,後來呢,漸入佳境,而這一切說來話長,龍媽媽說不定也沒時間听……
「噢,看看我在昏什麼?竟然拖著你杵在門口當柱子,進來進來,我弄碗紅豆湯給你喝。」
連句客套話都來不及說,劉青越就這麼被她扯進了門。
敘舊、談天,江鳳連的手沒清閑半刻,而劉青越則是嘴巴動個不停;兩碗加滿QQ圓的紅豆湯,一顆大隻果,再往他手里塞一杯熱咖啡,喂得他笑咧了嘴。
好久好久,沒被填得這麼飽滿了!
「吃太飽了?」
「呵呵。」
「那就走走吧。」
伸了個懶腰,感覺到細微的腰骨喀擦聲,她自嘲。「看看我,老嘍,不多動一動就變僵了。」
笑著,找不出話來搭腔的劉青越也不急著巴結,勾著咖啡杯的耳朵,被江鳳連引領在屋子里轉了一圈。
房子是老的,家具也具老態,但更顯那份溫馨的家庭味。
繃了許久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劉青越握緊手中的咖啡杯,笑容加深。
「幸好,當年我先生堅持要買下這塊地,算他有遠見,那時這附近的地根本沒人瞧得上眼……雖然濕冷了些,可是,環境還不錯,自個兒蓋的房子……還以為可以多生幾個孩子,結果,也只蹦出蕾蕾那只小蠻牛……」
他笑而不語,听江鳳連細數這些年來的大變化,當他們走進後院時,他的眼楮一亮。
幾畝小菜園,間或種著幾株茂盛的果樹叢,景致很休閑,也很具鄉土風采。
「這院子整理得真好。」
「打發時間罷了。」
但可以看得出來,他的贊嘆很讓女主人受用。「我離職後沒幾年,蕾蕾她爸也退休了,他喜歡釣魚,南來北往的跟一票釣友們找地方試身手,可我懶得跟,就自個兒在家里種東種西了。」
「成效豐碩呀。」
他盯著那個有些腐朽的竹棚,幾朵黃花昂揚向向晚的夕陽。「那結花的是絲瓜嗎?」
順著他的目光瞧去,江鳳連笑著點頭。「是呀,這絲瓜好種得很,夏天吃了開胃,蕾蕾愛得很呢。」忽然,她略帶不滿的輕吁,「只可惜地方擠了點,有些植物想種都沒法子種呢。」
這麼多蔬果了,龍媽媽還不滿足?
「龍媽媽還想種什麼?」
「玉米啦,龍眼啦,這些可以吃的經濟作物。」
听她邊數邊搖頭嘆笑,劉青越不由自主的也跟著微笑。
「沒打算種花卉?」
「呵呵,套句我們家蕾蕾常掛在嘴邊的話,種花種草,沒啥小路用,它們開個花就謝了,只入眼、不入嘴,還不如種這些能吃進肚的比較經濟實惠哩。」
他听了也想搖頭了。「所以,全種些蔬菜?」這麼不懂風花雪月的女人?呵,倒還真少見。
知他的揶揄,江鳳連先大笑幾聲。「其實,我想想也是呀,橫豎都得施肥拔草什麼的……」說到拔草,她就忍不住蹲下,勤快的拔淨小菜圃邊緣新冒出來的野草。「我打算多種些玉米,呵呵,一家三口都愛啃玉米,不多種一些怎麼夠呀!」
他也愛吃玉米耶!
冷不防地打心底冒出來的念頭教他一怔,笑容僵凝在唇畔,他愣望著江鳳連利落的動作。
怎麼回事?
就算喜好相同,那又如何?他樂個什麼勁兒呀?!
杵在後院的兩人,一個忙著拔草、嘴巴嘮叨閑聊,另一個則茫然在自己的無心之念中;斷斷續續的漫談里,同時听見空氣傳來一聲震撼。
眨眼,劉青越直覺探向聲源。
誰?
「是蕾蕾啦。」埋頭苦干,江鳳連不為所動,親切的笑容有些汗顏。
「魯孩子一個,叫她關門輕聲點,偏怎麼教都教不會。」
是恰北北!
猛然漲滿的好奇心驅使他性急地橫跨一步,自明亮的後窗探進廚房,堪堪捕捉到那抹恍如一陣熱源般掠進視線的陽光體。
她就是恰北北?
嘖,她似乎還滿嬌小的哩!
即使听到後院有人聲,龍蕾也沒往他們這兒沖來,只是揚著嗓門在喊——「媽,我回來了。」
「听到了啦。真是,家里又沒像足球場那麼大,有必要用喊的嗎?這孩子當真是沒救了,怎麼說都說不听,嗟。」拔掉最後一根野草,江鳳連這才甘願起身,朝不吭氣的他笑得尷尬。「小越,你大概也不太記得我們家蕾蕾了吧?」
「不……」
他應得漫不經心。
他是不記得她,可是,開始憶起歷史遙遠的那一場實力懸殊的力搏戰!
「她呀,還是那種蠻牛性,一點都沒變。」
小泵姑也這麼說她!
「沒記錯的話,她以前就很凶悍。」
心里補上一句,也很雞婆。
听他接得自然,江鳳連笑得無奈極了。「可不是嘛,待會兒你見到她,就會知道……」
還來不及听完龍媽媽的解釋,恰北北就又開口了——
「媽,你在外頭種蕃薯呀?都沒太陽了,還不收工,我說呀,你別窮麻煩了啦,我們又不愛吃,吃了只會亂放屁,你還不如多種幾棵玉米哩。」
龍蕾頓了半秒。「我們家外頭停了輛霸王車,你知不知道是誰的?」
兩人互換了一眼,笑容各異。
那輛車,是劉青越的。
可是,有擋到路嗎?他懷疑;因為他是靠著矮牆停放的,絕不致妨礙交通。
所以,可以確定的是,那恰北北是在雞蛋里挑骨頭,存心鬧事!
江鳳連沒他樂觀;事實上,如果手中有面白旗,她鐵定會將它晃到爛、晃到破。
放屁?唉,是誰教這孩子滿口髒話的呀?!
龍蕾也沒耐心等她的娘回答,或是等劉青越自首。
「媽,要不要我去戳破它幾個輪子?」清脆的嗓音很富朝氣。「敢亂停,就讓它停久一點。」
赫!
這麼狠那她?
探究的黑眸帶著興味地瞅向江鳳連,劉青越等著看她怎麼說。
完全適應女兒的蠻橫,江鳳連的笑容更見尷尬,用力拍淨沾上手的泥屑,無可奈何的朝劉青越搖頭聳肩。
這孩子唷,真拿她沒轍。
「蕾蕾,你別對人家車子怎麼樣……」胸口忽然泛起緊張。「不準你去搞鬼搞怪。」
拜托,別是習慣做了再說的莽孩子已先徑自下了毒手,再進來報訊兼喳呼幾句,那,場面就難看了!
「為什麼不準?誰叫那人隨便將車子停在我們家門口。」
「那位子空著也是空著,給人家停一下會死呀你?」
「會,會讓我很不爽啦!」
听女兒斬釘截鐵的嗆回來,她的五官些微的扭了扭,但先撇下不悅,問重點,「你真的戳了人家的輪子?」
「不知道。」
「蕾蕾!」
「還沒啦,你緊張什麼?我渴死了,先進來喝口水,要戳要劃才有力氣呀。」
江鳳連先松了口氣,繼而啞口無言,連瞧都不敢瞧向劉青越這會兒的神色到底變了沒。
真是,她怎麼會生出這麼個粗線條的女兒來呀?就這麼大刺刺的口出威脅,還被車主听個正著,害她想直接挖個夠大的洞將自己埋起來。
教女不嚴,教女不嚴呀,唉,枉費她多年來的一番心血!
劉青越靜靜的听著她們母女倆的對話,暗笑。
此刻,他幾乎巴不得龍蕾已經對他的車子怎麼樣了,這樣,他就有借口……咦?凝瞪著那扇被拉開的冰箱門,沒見著蹲在冰箱前面翻東西的恰北北,他仍舊分了神。
有借口又如何?他想對恰北北怎樣不成!
「蕾蕾,我可是警告你,不準你破壞那輛車子。」
屋里,悄然無息。
「蕾蕾?」
「沒人在廚房了啦。」聲音是有些不甘不願的倔強。
「蕾蕾!」
「好啦好啦,不準就不準,干嘛凶我呀?我頂多去踹它個幾腳,這總行了吧?」滿不在乎的敷衍從敞開的冰箱傳過來。「噢,對了,媽,我今天晚上不在家吃飯。」
逐漸接近廚房的兩人一愣。
「為什麼?」江鳳連瞟了劉青越一眼。
「還為什麼哩,我昨天跟你報備過了呀,小樓過生日,我們約了替他慶生。」
呃,她真的忘了耶!
「可是……」
「反正飯菜吃不完的,你留著,我可以當宵夜呀。」
「好。蕾蕾呀……」
「噢喔!」突然,龍蕾逸出一聲驚呼,接著發出仿佛被掐住喉頭的笑聲。
「又怎麼了?」
「媽,先跟你說,不是我故意打破那兩顆蛋,是你自己將它擺在太邊邊了,所以,它就這麼滾下來了。」
若不是她粗手粗腳,可憐的蛋恐怕沒這麼輕易滾動吧?
听她理直氣壯的解釋,兩人不禁漾起意義不同的輕笑,見小越不以為意,江鳳連忽然悟到,若不將火箭炮似的蕾蕾多留個幾秒,就沒機會讓小越見見她了。
「蕾蕾,我們家來了個客……」
「媽,你不能怪我噢。」龍蕾自顧自道,「破了就破了,還能怎樣?總不能用鏟子將它鏟進鍋里煎熟吧?我跟你說……」
砰!
龍蕾站起身,同時冰箱門被甩上,從頭到尾她始終沒朝後院瞧來,也沒捕捉到那兩道擱在她身上的探索目光。
「媽,我走了。」
啊?這孩子怎麼說走就走?
「可是,蕾蕾……」
「我快來不及了啦,阿亞還在外頭等我,你也知道她有多粗勇,我是打不贏她的,所以,就算天要垮下來了,也得等我回來再幫忙頂了啦。」匆匆留言,她快得像陣風,喳呼著令人愕然的塵囂,跑了。
見情況不對,江鳳連下意識地小步快跑。
「蕾蕾!」
無奈,她在起步輸了女兒。
砰!
猛然暴起的關門聲撼動空氣,震蕩著他們的耳膜,也帶來佳人遠離的事實。
已經跨進廚房的兩人,相視無語。
半晌,劉青越兀自笑著沒人能理解的愉悅。「她很忙呵?」
「唉!」
「看來,她的生活很多采多姿。」
雖然,江鳳連的笑容有點苦、有些澀,但仍不掩縱容的無奈。「可不是嘛,她呀,從小就像個陀螺,停不下來,也不知道她老在瞎忙什麼,大了,變本加厲。」
悠然自在地走到冰箱前方;恰北北方才杵了短暫時間的位置,不由自主,劉青越在空氣中追嗅起那股逐漸淡去的味道。
微微的香,也滲著微微的汗氣,這就是恰北北的味道?
劉青越依舊沒能跟龍蕾正式打個照面,但是他毫不客氣的留下來吃晚餐。
三道家常菜,還有一道紅燒蹄膀,一鍋蘿卜湯,不華麗的菜色卻讓他嘗到家的滋味。
吞掉第二碗香噴噴的白米飯,他誠心夸贊,「龍媽媽,你的手藝真不是蓋的。」
江鳳連笑得很開心。「你呀,八成是女乃油吃得多了,嘴上功夫比小時候強太多,真的好吃?」見他點點頭,她呵笑再問︰「要不要再來一碗?」
「好。」
他的好胃口沒讓她咋舌,揮手要他坐下,她搶過碗,笑咪咪的走向電鍋。
「我喜歡食量大的孩子。」對煮飯的人來說,成就非凡。「你大概也是那種吃不胖的體質吧?」
吃不胖?
劉青越想到那個嬌小的陽光體,忍不住開口問︰「龍蕾也吃得很多?」
聞言,嚼得很起勁的龍祈升差點沒將滿口的肉噴出來。
「唉,你客氣一點哪。」
「好好好。」被老婆數落,他朝劉青越歉笑。「小越呀,對不起,一下子太激動了,來不及掩嘴巴,沒噴到你吧?」
搖搖頭,劉青越的注意力轉向龍蕾的飲食習性。「她不愛吃飯?」
「吃飯?你開什麼玩笑,蕾蕾從小嘴就刁,要她吃飯簡直像逼她吞毒藥,差點沒跟我們一哭二鬧三上吊哩。」將啃淨的豬骨頭擱在空碗,龍祈升笑著揭密。「她呀,每次帶出門,人家都會以為我們家欠她這碗飯吃呢。」
「其實,她也不是不愛吃,只是挑食了點。」
「她偏愛面食?」
「不一定,只要合了她的口味,東西再多她都吃得下,一遇到不想吃的,想要她多夾一筷子?門兒都沒有哩。」
「還不都該怪你,從小就愛塞零食給她吃,讓她連飯都吃不下;我們家女兒是骨架子小,吃再多偏又不長肉……可是,關他們什麼事呀?」將飯遞給劉青越,江鳳連似乎被戳到痛處。「那些人是太閑了,成天管人家女兒長得是胖是瘦。」
誰不知道她江鳳連的手藝一流,偏偏養了個不太賞臉的排骨女兒,這一點常教她想到就情緒低落。
「誰教你太寵她,她一裝可憐,你就狠不下心逼她吃飯,什麼都依了她。」
「說我?那你呢?」
江鳳連窒了幾秒,才嘆道︰「是呀,我們真失職!」垮著臉,她小聲咕噥。「更失策的是,那時該多生幾個孩子,免得老是煮一鍋飯,還得分兩餐吃,唉!」
失望的眼角捕捉到劉青越優雅卻津津有味的吃相,還有他嘴畔的那抹愉笑,她不假思索地提出邀約,「小越,既然你暫時不回美國,往後有空就來這里吃飯嘛。」
扒飯吃菜,劉青越起勁的听他們嘀嘀咕咕的挑剔女兒的小缺點,忽見龍媽媽似乎想將泛濫的母愛延展向他,他雖然有些詫異,卻也樂于從命。
「好。」
「真的?」沒想到一邀就成,她樂得跟什麼似的。「你別只是隨口說說呀。」
「當然不是嘍。」
笑著將那盤紅燒蹄膀往劉青越桌前推近些,她替自己盛了碗湯,好整以暇的自碗沿端詳著他。
「小越跟小時候差好多耶。」
「噢?」
「以前哪,你是個悶葫蘆,敲你兩下都不見得有回應,可現在全不同嘍,能言善道,又成了個俊俏的大男人,真是人見人愛唷!」
「哪有,是龍媽媽較偏心。」
「看,連嘴皮子也滑溜不少了,你在紐約應該朋友不少吧?」
「是交到幾個還不錯的朋友。」想到那一票換帖的死黨,他的眸底不由得綻出緬懷。
「你這孩子真的是變了,以前那種陰沉性子也沒了,這樣好,這樣才好呀。」她感嘆的拍拍他停筷的手背。「年輕人就該爽朗一些,別有事沒事都沉著張臉,會未老先衰呀。」
「龍蕾不開朗嗎?」他訝問。
就他那一眼所瞧見、听見,恰北北應該是陽光體,而不是寒流罩身的冷物才是呀!
「開朗?哈,她再多開朗一分,就成了過動兒嘍!」
「可不是嘛。」
數落起女兒的性子時,夫妻倆同仇敵愾,自然是一人一句。「蕾蕾從小也沒什麼優點,最大的過人之處就是精力充沛,成天見她沖進沖出,又不見她偷吃歐羅肥之類的補品,真是服了她了。」
嘆嘆嘆,忍不住再補上一句遺憾。
「一點女孩子樣都沒有。」
江鳳連才嘆完,龍祈升也不覺斂笑,吁聲連連。
「還以為出了社會,她應該會更穩重一些……」
「你別做夢了,我們女兒那只小蠻牛,想要她改性?等下輩子還比較快。」
見夫婦倆雖然樂天開朗,但一提到女兒的悍性就無法抑止地長吁短嘆,劉青越吞下口中的薰花枝,好奇問道︰「她不是剛畢業沒多久?」
「是呀。」
「這麼快就找到工作了?」
這一點,他就不禁心生佩服了。
念體育科班的畢業生想在工作職場掙一份職位,比念理工、甚至是文科的畢業生還要難,而她竟能在短短的時間里就步入社會,著實是教他刮目相看。
「咦,你沒听志媛提起嗎?」
他搖頭。
听他提到想找龍媽媽敘舊,小泵姑只是輕挑柳眉,什麼話都沒多說,很爽快的將地址抄給他。
而他也沒跟她問東問西,真的純粹只是想敘舊,如此罷了。
誰料得到,他踏入龍家後,越窩越有興致,也越窩越投入了。
「她上個月才收了賀新的聘書,去那兒當體育老師。」
他吃了一驚。「賀新?」
月兌口訝問。
「對,就你來不及念畢業的母校嘛!」
他無語。
爺爺是賀新學園的理事長,事實上,劉家在賀新投捐巨額的資金,所以,賀新幾乎稱得上是劉家獨資開辦的私立貴族學校;不可否認的是,家族勢力在理事會自然不小。
而若小泵姑沒扯爛,憑借著與劉家、甚或是二女乃女乃的關系,龍蕾想進賀新,輕而易舉。
卻,也很引人疑竇!
對這件事、對龍蕾,他有些失望了。
龍祈升並沒有老眼昏花到看不出劉青越的輕愕。「知道她收下賀新的聘書,我們很訝異,也有點替她煩惱,畢竟……嘖,說穿了,這種會讓人聯想到裙帶關系的工作很不好搞,有時也會很難做事……」
「可她並不介意?」
好奇的語氣有著淺淺的譏諷。
他不想這麼刻薄的評論她的決定,畢竟他毫無立場說東說西,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心底浮起的那抹不悅。
看來,攀龍附鳳的捷徑,誰都愛走呀!
江鳳連也听出來了,不以為意的笑著接話。
「她才念大一,劉女乃女乃就已經問過她的意思了,可蕾蕾總是搪塞說她要考慮考慮,這麼一拖,四年過去了,年初時,蕾蕾說劉女乃女乃又問她了。」
「她沒立刻點頭?」
「沒有,她還是那句老話,要考慮考慮;那幾天就見她像沒事人似的悠哉悠哉,像是決定畢業後就要開始打混過日子,結果呢,隔了幾天她就跟我們爆了個消息,說決定到賀新了。」
盡避過程不同,但結論沒變。
劉青越抑下那聲失望的輕嘆,等著听下文,因為,龍媽媽似乎還有話要說。
「後來呀,我們才知道,原來她先跑去打听過了,確定賀新的確有體育老師的缺額,不是因為要強塞她進去,這才高高興興的收了聘書。」
听到這個原因,劉青越反倒微怔。「因為真有缺額,所以她才點頭?」
「嗯。反正一樣是工作,既然賀新有空缺,那是她不是她就沒差啦;我們想想,她這話倒也沒說錯,事情就這麼定了。」
她拜金,不關他的事!
她有風骨,也不關他的事!
她要往東往西,更不關他的事!
可是,劉青越的心情就是受到了牽動。
龍家夫婦很健談,說起寶貝女兒,更是一點都不藏私,翻開相簿.開開心心的聊起當年事;尤其在他有意無意的探問中,幾乎,他模盡了恰北北的喜怒哀樂。
這一晚,他在龍家待到好晚好晚。
雖然,在他離開時,恰北北仍玩得樂不思蜀,而他仍舊沒跟她正式打個照面,但,無妨。
恰北北從小到大的糗事與豐功偉業,他已全然了若指掌。
思緒縈繞在夕陽余光中,那驚鴻一瞥的窈窕身影,渾然不察
念體育科班的畢業生想在工作職場掙一份職位,比念理工、甚至是文科的畢業生還要難,而她竟能在短短的時間里就步入社會,著實是教他刮目相看。
「咦,你沒听志媛提起嗎?」
他搖頭。
听他提到想找龍媽媽敘舊,小泵姑只是輕挑柳眉,什麼話都沒多說,很爽快的將地址抄給他。
而他也沒跟她問東問西,真的純粹只是想敘舊,如此罷了。
誰料得到,他踏入龍家後,越窩越有興致,也越窩越投入了。
「她上個月才收了賀新的聘書,去那兒當體育老師。」
他吃了一驚。「賀新?」
月兌口訝問。
「對,就你來不及念畢業的母校嘛!」
他無語。
爺爺是賀新學園的理事長,事實上,劉家在賀新投捐巨額的資金,所以,賀新幾乎稱得上是劉家獨資開辦的私立貴族學校;不可否認的是,家族勢力在理事會自然不小。
而若小泵姑沒扯爛,憑借著與劉家、甚或是二女乃女乃的關系,龍蕾想進賀新,輕而易舉。
卻,也很引人疑竇!
對這件事、對龍蕾,他有些失望了。
龍祈升並沒有老眼昏花到看不出劉青越的輕愕。「知道她收下賀新的聘書,我們很訝異,也有點替她煩惱,畢竟……嘖,說穿了,這種會讓人聯想到裙帶關系的工作很不好搞,有時也會很難做事……」
「可她並不介意?」
好奇的語氣有著淺淺的譏諷。
他不想這麼刻薄的評論她的決定,畢竟他毫無立場說東說西,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心底浮起的那抹不悅。
看來,攀龍附鳳的捷徑,誰都愛走呀!
江鳳連也听出來了,不以為意的笑著接話。
「她才念大一,劉女乃女乃就已經問過她的意思了,可蕾蕾總是搪塞說她要考慮考慮,這麼一拖,四年過去了,年初時,蕾蕾說劉女乃女乃又問她了。」
「她沒立刻點頭?」
「沒有,她還是那句老話,要考慮考慮;那幾天就見她像沒事人似的悠哉悠哉,像是決定畢業後就要開始打混過日子,結果呢,隔了幾天她就跟我們爆了個消息,說決定到賀新了。」
盡避過程不同,但結論沒變。
劉青越抑下那聲失望的輕嘆,等著听下文,因為,龍媽媽似乎還有話要說。
「後來呀,我們才知道,原來她先跑去打听過了,確定賀新的確有體育老師的缺額,不是因為要強塞她進去,這才高高興興的收了聘書。」
听到這個原因,劉青越反倒微怔。「因為真有缺額,所以她才點頭?」
「嗯。反正一樣是工作,既然賀新有空缺,那是她不是她就沒差啦;我們想想,她這話倒也沒說錯,事情就這麼定了。」
她拜金,不關他的事!
她有風骨,也不關他的事!
她要往東往西,更不關他的事!
可是,劉青越的心情就是受到了牽動。
龍家夫婦很健談,說起寶貝女兒,更是一點都不藏私,翻開相簿.開開心心的聊起當年事;尤其在他有意無意的探問中,幾乎,他模盡了恰北北的喜怒哀樂。
這一晚,他在龍家待到好晚好晚。
雖然,在他離開時,恰北北仍玩得樂不思蜀,而他仍舊沒跟她正式打個照面,但,無妨。
恰北北從小到大的糗事與豐功偉業,他已全然了若指掌。
思緒縈繞在夕陽余光中,那驚鴻一瞥的窈窕身影,渾然不察輕抿的唇角早已上揚,兩道炯熱的目光暗蘊著莫名的意念,留駐在那一張張有著巧笑嫣然嬌女敕臉龐的相片。
原來,這就是恰北北!
小泵姑說的沒錯,她,果真是女大十八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