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搏命 第八章

天未亮,孫大稔他們就走了。

初二哥從昨晚鬧到方才,拚死拚活也要一起去,當他得償所願時,鄔然好羨慕,差點也想仿效他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爛把戲……幾乎像是禁足般窩在客棧一整天了,她也好想出去晃晃,但,拿什麼理由?

人家祭祖呢,她若出現,多尷尬呀!

倚在窗觀河賞景,她的心情低落了一上午,連稍早大娘送來午膳,順便扯著大嗓門跟她聊八卦、道是非,她也听得七零八落,心,好煩、好悶、好躁。

大娘的嘴巴在動,她的思緒紛亂。

頭好痛。昨晚,夢中惡魘又找上她,這回的畫面依舊是模糊不清,但有張稚氣未月兌的臉孔卻倏地穿破迷霧,讓她瞧得清清楚楚。

她似乎在對她喊,「救我……姊姊,快逃。」

姊姊?

她,是她的妹妹?哭哭啼啼的她看起來好害怕,也哭得她一顆心全都揪起來了。

「鄔姑娘?」

「嗯?」鄔然應得有氣無力。

偏孫大稔一早就不在,害她紊雜的思緒無法排解。大娘很好心的擱下手頭工作陪著她,但,若她再跟她重復馬家姊妹的八卦,她就決定要放聲尖叫了。

「他們回來嘍。」向外張望的大腦袋伸回來。「我听到那憨小子的大嗓門了。」

忽地起身,鄔然的眼波一下子泛起熠熠光彩。

「我就說我的耳朵向來靈光,喏,第一個進門的不就是孫少爺。」在房門走進走出的打探第一手消息的大娘笑咧了嘴。「你們兩個還真不能分開太久,才幾個時辰沒見到人,就在找了。」

「哪有呀。」

「哪沒有呀,你們唷……嘻嘻。」掩嘴,大娘笑得很此地無銀三百兩。「年輕真好,年輕人唷,嘻!」

孫別稔耳力好,大娘的調侃全都听見了,然後,就見鄔然自房里探出半身,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剎那間,他完全懂了。

原來,情愛就是這麼回事!

「你終于回來了!」

「這麼想我?」

臉一紅,鄔然朝他擠眉弄眼,全盤否認。

「才怪呢,我比較想念成叔啦。」她朝他身後的成叔笑得燦爛。「成叔!」

「姑娘家就是嘴甜,這麼一嚷,還真直甜進我心坎兒里呢!咳咳,你們聊,我先忙一下。」

點點頭,接過孫別稔遞來的甜糕,鄔然吃著,眼楮隨著成叔的身影打轉。

「哪來這麼多東西?」她問身旁的孫別稔。

「萬……」瞥見大娘在听壁腳,他輕描淡寫。「一位久未謀面的長輩賞賜的。」

鄔然听著,卻忽地吃吃輕笑。

那初二哥的腰傷明明就還沒好透,偏就是要插一腳,人家扛箱扛盒,他也非得證明自己不是廢物。她好氣又好笑的決定,往後他若有啥風濕酸痛,最好別推到她頭上,否則,絕對要跟他翻臉。

笑屁呀!察覺到她的注視,初二瞪來。

你管我。她頑皮的眨眨眼。

氣沖腦門,初二喘著,下意識的捶胸頓足,結果,跺出了個渾圓的小小身影。

噗,噗!

「八戒?」她又驚又喜的蹲,手中的甜點將牠自動引近。「你到哪兒去了?害我找了整個上午。」

噗。

趁她不備,牠揚起短短的脖子,一口咬掉她手中的大半甜糕。

「這死豬跟了我一整天了。」說著,初二忍不住拿腿肚撞開又回來纏人的豬仔。

「真的?!可見牠很喜歡你耶。」

「喜歡我?呿,我可是先跟妳說,以後妳若不將牠綁著,我就……」

「你就?」初二哥真怪,最近狠話都只說一半就沒下文了。

他就要動手宰了那只死豬,烤來吃!

可是,少爺就在旁邊,虎目炯炯的盯著他瞧……

「妳管真廣,我還能怎樣?」難得機靈的捕捉到少爺的眉頭好像微微糾起,他清清喉頭。「就乖乖的讓牠跟啦。」這種口氣,夠狗腿了吧!

成叔忙著手邊的工作,沒分心听他們的對話,但一見初二竟停步在鄔然身前,不由得大嘆起三聲無奈。

沒見過比他更白目的二楞子,平時找找她的碴就已經夠讓人替他提心吊膽了,結果,連在少爺面前他也一如往常,絲毫沒一點節制。

「初二,來一下。」

初二不想動。說不定,少爺會比他早走開,去清點或拆禮物什麼的,那他就可能有機會替自己扳回一成。

「還不快給我滾過來!」

成叔今兒個火氣怎這麼大呀!悶悶的睨了少爺一眼,再偷瞪鄔然一眼,他不甘不願的走向成叔,心酸難抑,連手中的物品都忘了先歸位。

嗚……從小妖女現世後,他就開始人見人厭、人見人喊、人見人罵了啦!

噗、噗!

低頭,噙著淚水的霧眼望進八戒那雙水靈靈的同情大眼,霎時,一抹啼笑皆非的感覺打心底竄起。

何時,他的心眼竟變得這麼小了?不但跟個姑娘家爭風吃醋,這會兒,竟讓只畜生同情他。

他在干麼呀他?

連著幾天,孫別稔都不見人影。

「怪了,他在忙什麼?」

將近晌午,一臉神秘兮兮的大娘拉著鄔然進廚房,低聲嘀咕有人瞧見孫少爺跟個年輕姑娘在街上拉拉扯扯。

鄔然震愕,怔望著大娘那兩片張闔的唇,神魂飛游。

她說什麼?

幾個時辰後,大娘又湊到她身邊咬耳朵,說他們在茶館二樓靜謐的角落並肩倚坐在一起,舉止頗為親密。再一個時辰,消息又傳了進來,這次,他們的行蹤出現在大街上,听說是大手牽小手。

林林總總,大娘像報馬仔,一有最新消息便拉著她竊竊私語,眼神還飽含著同情與氣急敗壞的不滿。

不滿什麼?因為孫大稔的移情別戀?!但連她都未曾听他提及有關承諾與未來的只字詞組,大娘好像關切過頭了。

說服自己別想太多,可這一晚,鄔然仍舊闔不了眼。

奇怪的是,淚水卻沒落下,甚至連眼眶都未曾浮起半滴酸澀的水漾。躺臥在床,瞪眼望著窗外的漆黑,夜好深,巷道流竄的野狗不時低吠,而她的心像一潭沉滯許久的靜湖,無波無浪。

直到狗兒吠累了,紛紛散去,她還是睜著眼,久久不成眠。

「算了,別勉強自己。」

唏嗦起身,她模索到臨河的窗,幾乎是習慣性的趴靠著,循望無垠天際的幽幽明月,但,明月已失去往日的光耀。

夜色,真是灰暗呀!

才剛坐定,就見總算抽空陪她一塊用膳的孫別稔微嘖了聲,神情微異。

「怎麼了?」

抿唇,他聳聳肩,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沒出聲。

「沒事沒事,妳別多想。」成叔在一旁幫腔。

沒事,還要她別多想,那就是有事發生了!

鄔然的好心情褪色不少,正想追問,就見孫別稔眉心輕糾,犀利的眼神盯上對街──有個面容凝重且凶悍的壯漢已快步走來,彎腰請他過去一趟,說蘭格格有請。

蘭格格?!

她訝望著他。

「好。」微帶不耐的應允,孫別稔朝成叔使了個眼色,再望向鄔然。「妳先吃,我馬上回來。」

「啊,你要去……」她滿腔疑惑來不及問,眼巴巴的看他起身離座。而就在對街的茶館,有位長相艷麗的嬌氣姑娘見了他後,快步迎出。

赫,真的有個姑娘伴在他身邊,現在就在她眼前!

「成叔,少爺要上哪兒?這餅涼了就不好吃嘍!怎又冒出個妖……姑娘家呀?」端了盤剛起鍋的肉餅,初二還沒搞清楚來龍去脈,嗓門倒是又大又快。

「初二哥?」

「啥?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望著一臉困惑的鄔然,初二趕忙撇清。「沒見過那姑娘,對街那票人,我一個也沒見過。」

那,就只有成叔知道了。

「成叔,她……」她欲言又止。「呃,我……」這麼打探,算什麼?

「那位是蘭格格。」心疼她,成叔哪忍心她這麼憋著話不敢問呀。「這兩天才到蘇州。」

「蘭格格?」

「對。」

「嘖嘖,格格耶,成叔,那妖……咳咳,那姑娘真是格格?」

「在天子腳底,有誰敢冒充格格?」成叔反問。

「這倒也是,誰會吃飽了太閑,四處去冒充格格。」沖擊太大,鄔然喃聲附和,好半晌,驀地杏眸圓睜。「格格!」

難怪遠遠瞧去,仍然感受到她那難掩的嬌貴與氣焰。

「成叔,這蘭格格是萬歲爺的誰呀?」初二問出興致來了。

「她是萬歲爺最疼愛的小孫女。」明著,他是跟初二聊,可暗里,卻是說給鄔然听。「蘭格格今年才十六,听說一身才華,尤其射箭與舞鞭極上手,很得眾人的贊揚。」

「什麼都會!哎呀,又是一個小妖女。」

成叔倏地變臉。「初二,別滿口胡言亂語,你是活膩了不成?」

「是,成叔,是我失言了啦。」但,對這個半路冒出來的程咬金,他好奇死了。「一個格格找上少爺,做啥呀?」

點頭,再點頭,鄔然眼神直接對上成叔,等著听他的回答。

成叔也忍不住點頭、嘆笑望著初二。這個問題問得真好,直接切到重點。

「這,我哪知道呀。」偷瞟了眼鄔然的表情,他倒也聰明,學起少爺的把戲,一問三不知。

懊怎麼跟她提,那天跟萬歲爺相聚時,私自出宮的蘭格格也恰巧尋到行館,一見著了少爺……唉!靶情這檔子事,難分難解,外人更難插手。少爺,阿成對不起你,這等麻煩事,就只有你自己想法子解決了。

成叔不知道,但她心知肚明。

鐵定是孫大稔的桃花泛濫了!

成叔跟初二再聊,話題兜來兜去全不離蘭格格,可鄔然閃了神,沒听進半句,嘴里嚼著剛送上來的咸糕,心里五味雜陳。

頭好痛……

天之驕女,蘭格格可真是當之無愧!

丙真是靠山雄厚,氣勢就凡人無法擋,瞧她舉手投足間自信之滿,是他生平所僅見,彷佛,只要她喜歡,任何事情都該是手到擒來、盡如她意且不容出錯。再一次極短的聚談,腳步悠哉走出茶館的孫別稔完全篤定這一點。

只是,這次她相中的是沒興趣將自己秤斤秤兩賤賣的他。

「少爺?」成叔不禁憂心忡忡。「沒事吧!蘭格格沒為難你吧?」

以她的性子,要她接受不,恐怕是不易。他見過她,她渾身顯而易見的嬌縱氣焰很難令人忽視。

「為難?」孫別稔搖頭,笑得雲淡風清,卻也帶著一股輕傲。「鄔小然呢?」

看吧!少爺一回來就是找小妖……鄔然,那什麼格格的想竄位?難嘍。

「回房了啦。」誰也快不過初二的嘴。「我看她心情很不好,臉黑黑的,還一直拿袖子揉眼楮……」

「初二!」成叔輕斥。這蠢蛋,怎麼還學不會看場合的搶話說。

「啊?」

「吃你的肉餅,沒問到你,少開口。」

總算,初二嗅到了不對勁,瞟眼成叔,再小心翼翼的睨向少爺,听話的拿起最後一個肉餅,小小小小的沿邊咬了一小口。

鄔小然心情不好?

她的心思,不難猜。孫別稔平和的心情也減了大半,搖頭嘆息,朝樓梯走沒幾步便停住,腳跟一轉,往外走去。

「少爺,你上哪兒?」

「出去晃晃,別跟了。」孫別稔不太耐煩的瞪了初二一眼。「吃不下就別勉強。」

出了大門,他沿著河道東彎西拐,因為心煩氣躁,他走得極快,三兩下工夫就來到客棧的對岸。

丙然,她又趴在那個老位置。

凝望著她,一陣純粹的欣喜猛地撲上胸口,他抬手摀胸,笑得若有所思。真快,才多久時間?她的喜怒哀樂竟已經能牽動他的喜怒哀樂了。

他朝倚著窗的她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煩心、憂愁,鄔然隱約听進那聲口哨,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也不以為意,隨手折下腳邊的細草,微一使力,細草咻地朝她飛射。

「赫!」嚇了一跳,她模著額頭,迅速找到凶手。「你?!」

「姑娘,我終于引起妳的注意了。」

「你偷襲。」見他笑得燦爛,她不由得鼻腔一熱,酸氣嗆起。

他看起來很開心,是因為那個蘭格格?

「要不要下來?我帶妳逛市集。」

她想。可是,又有點懶,而且,心情還很悶呢。

「你上來接我吧!」帶點不自覺的惡意刁難,她月兌口揶揄。「在眨眼間喔!」

「好。」

好?!他在說笑吧!

孫別稔應得快,動作更疾速,鄔然的眉才挑起,就見他突然起步,腳尖點向岸邊的樹干,借力使力,飛身橫跨過幾丈寬的河道,危險的攀住窗框。

「孫……大稔!」她的臉色刷白了。

「在下依約來接人了。」

「你還玩?」

「玩?我可是很誠心誠意呢。」

氣急敗壞,她咬牙瞪他,忙不迭地朝他伸長手臂,想將他拉進屋內。怎知他竟單手將她扯出,利落的橫抱起驚呼的她,一個踮步便躍下窗,穩穩的落在他方才站的地方。

像只青蛙般瞪大眼,久久,鄔然才回過神來。

孫別稔也分了神,笑眸瞅著她垂放在他臀上的手,忍不住出口調侃。「又來了!」

「什麼又來了?」

「上次,妳也是……」見她一頭霧水,他倏然無聲,輕問︰「嚇昏了?」

「你說,上次?」

「上次妳在林子里不也是差點嚇昏了?」隨便塞了個答案,他晃著雙腳沒著地的她,嘻皮笑臉。

算了,忘了就忘了,又不是大不了的事,不過,見她仍沒意會到自己的手擱在何處,他也沒提,任她的掌溫隔著衣料挑逗他逐漸加溫的。

就當是額外的福利吧!

你不來,我叫人將她綁來!

簡短幾個字的簡函,惹毛了不輕易動怒的孫別稔,靜默的神情令人望之生畏,連白目初二也像突然開了竅,安靜無聲。

三雙視線推過來、甩過去,沒人敢當開路先鋒;敵不過成叔跟初二哥眉來眼去所達成的協議──叫她問,孫大稔一定不會將氣掃向她。

鄔然沉嘆一聲,不得不鼓起勇氣。

「她,那位蘭格格約你見面呀?」撇開初二哥不提,但成叔向來對她極好。

「嗯。」稍回神,見她一臉的緊張兮兮,孫別稔斂起怒氣。「敢問姑娘,在下可以赴約嗎?」

問她?

當然是不行、不準、不可以呀,廢話嘛!

「你想去?」成叔跟初二哥都在,她哪好意思使出強霸性子呀。

「這個嘛……」

「想去就去呀!」她微微松了心。

會遲疑就代表他不是很猴急想攀上人家格格,但下一刻,她的下巴差點掉了。

「那我就去嘍。」

她啞口無言。

「大概晌午就可以回來了。」

不會吧!他真的要撇下她去見另一個女人,還一去就是大半天?

沒等她啊啊啊完,孫別稔在成叔身邊咬了幾句耳朵,再給她一抹微笑,揚長而去。

鄔然傻了。

她只是隨便說說,卻不料……

「他竟然真的去赴約了!」她難以置信,趁著成叔沒留意,一溜煙的跑了。

兩雙眼楮沒瞧見她閃人,但八戒看在眼里,低聲噗噗,見初二沒理牠,扭著小跟上去當護花使者。

孫大稔應該只是唬唬她罷了,因為,他老愛耍著她玩。遠遠的跟在他身後,見他過街穿巷而不入,她的心逐漸安下大半,再走一會兒,來到一處胡同口,在一扇金碧輝煌的大門前,他停了下來,手還沒踫到門上的銅扣,大門自動敞開,他跨進大門。

他真的進去了!

豪門厚牆將鄔然擋在外頭,她沒他那飛檐走壁的好身手可以溜進去一探究竟,但,她認出替他開門的那個人──就是那天到客棧邀他的那壯漢,他是蘭格格身邊的人。

他果真跑來私會格格!

緊咬下唇,她悶悶不樂的踢著路上小石塊,走人。

眼不見為淨,既然人家兩情相悅……想到這四個字,她就不禁咬牙切齒。走吧走吧,省得她多等半刻、多看一眼,就多添一份傷心,淚水也怕會止不住。

餅分,他們是兩情相悅,那,她算什麼?

「哭什麼哭呀妳?」

「要妳管!」

「喲,好潑辣喔。」

「哼!」

踫了個結實的釘子,青絲高束的勁裝小泵娘也不以為忤,但瞧見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的豬,興致全都上來了。

「欸,這只豬該不會是妳養的……哇哇哇,還跟了一只肥滋滋的小母雞!」清脆的嗓門上揚,還滲進掩飾不了的竊喜跟覬覦。「千萬別告訴我,連那只烤雞……呃,小母雞也跟妳扯得上關系。」不在意鄔然拒人于千里的疏離,湊上前,她問得有些迫不及待。

昨天才將身上最後幾文錢換了個大餅,一整天沒進食,她餓了,好餓好餓!

听出對方的不懷好意,鄔然正眼瞪她。這一瞪,倒教她好氣又好笑的止住淚水。

「妳為何看著八戒在吞口水?」大娘在客棧後院養了一群小母雞,八戒的好友是其中一只。

因為我餓了呀,笨!

勁裝小泵娘沒點明,但燃著熊熊烈焰的亮眸離不開豬跟雞。可以的話,還真想立即生火替自己弄個燒雞腿或是石板燒肉來吃,嗚……好餓喔!

她沒明講,鄔然也看得出這個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姑娘大概是餓壞了,餓壞了的滋味她知道……咦?她微愕,倏地一片茫然。

為何她會知道餓壞了是什麼滋味?印象中,她吃香喝辣不在話下,但這是在遇到孫大稔之後,而在這之前……

「八戒是那只豬還是雞?」勁裝小泵娘問得有些咬字不清,因為,太過泛濫的口水都快來不及咽了。「是那只豬,對吧!」求求妳說是呀!

豬跟雞,她選雞,因為比較容易下手宰割切剁,若這個哭紅了眼的姑娘都替牠們取了名字,那,她烤個屁呀!

望著不斷吞口水的俊秀姑娘,鄔然嘆了,含淚的杏眸不禁泛出友善的同情。

「走吧,我請妳吃碗面。」

「真的假的?」瞪直眼,豬跟雞直接被丟到腦後。「妳蒙我吧?」

「為了救八戒的命,值得。」鄔然應得忿忿難平。

就算不為八戒跟小母雞,想到花的是孫家大少爺的銀兩,慷他人之慨,她有啥好不舍,當這種散財童子她也會呀。

哼!

「這樣的話,妳至少還得請我吃上一堆肉之類的東西吧!」她得寸進尺。「畢竟我放棄的是整只的豬跟雞哩,妳想想,若只有一碗面,豈不是虧大了?」

睨了她一眼,頰上仍掛著淚漬的鄔然突然笑了。

「妳說得倒也沒錯,隨妳愛吃什麼,我都請。」

「哇!」

「還不走?」

「是、是。」追上前的步伐太急切,差點踩到還來不及讓路的小母雞,嚇得牠展翅亂啼。

噗,噗!

「哈!妳那只豬倒很有個性唷,還懂得替朋友出聲。」仗著腿長,她越過鄔然,轉身與她面對面的倒著走。「欸,我叫甄平安,今年十七歲,這趟來蘇州是想見見世面的,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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