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長達一個小時的努力奮斗,他們總算到達了頂峰,從這往東北方向看去乃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其驚濤駭浪、白浪滔天的水勢,大概就是所謂地獄海的千刃峽吧!
大約一里外聳立著一座岩疊嶂,縴縴一定就在那兒了。
由于天色趨于灰暗,達爾只好拿出綁在身上的強力探照燈,對著對面的山岳打著電碼暗號,以確認是否有人在那兒。
良久,那兒並沒有任何回應。就在他準備再重復一次的時候,背後傳來直升機的機葉聲。
「是電鰻!」
由于他們所在的這片山頭較大,因此頂峰地廣又平穩,直升機很容易的就停了下來。
「嗨,我來得正是時候吧!我知道你需要這些東西。」裴嘜杉利落地跳下直升機,背上還扛了個大布袋,一落地,他就將它一古腦兒全都倒了出來,「喏,你們瞧,擴音器、望遠鏡、遠程紅外線雷射槍、蓄電瓶,還有一大堆零食、礦泉水。」
「你也不會早點來,害我們剛才攀岩攀得差點成了岩下冤魂呢!」達爾無奈地看著那一堆東西又說︰「你當我們是來郊游、打野兔的,又是食物又是槍。」他苦笑著,不過擴音器及望遠鏡倒是他最需要的。
「需要用到槍嗎?那麼縴縴不是很危險。」蕭墨榕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東西。
「我希望不會用到。」達爾深鎖的眉頭突然松了,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要鎮定下來,「來,我要和他們喊話了。」
他拿起擴音器,對前方喊著︰「我不管你們是誰,現在你們在我們的重重包圍下是絕對逃不出去的,如果你們放了那個女孩兒,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丙然,頃刻間,那兒也傳來了擴音器的聲響,「你們少異想天開了,我們是不會放人的,她是我們的護身符,更是我們的財神爺。沒了她,我們根本不相信你會那麼好心的放了我們。」
「我說到做到,徜若你們不放她,我是不會饒了你們的。」達爾義正辭嚴的對他們吼出,眼中憤恨犀利的神情讓人害怕。
「達爾,救我!我好怕,達爾……」
突然間沖至他耳膜的竟是縴縴淒厲的哭喊聲。
「听見了沒,你的心上人正可憐的哭泣著呢!識相點,就趕緊走人吧!對了,你們去叫蕭墨榕來和我談判,或許條件夠,我們可以放她一馬。」
對方邪惡貪婪的聲音穿峽而來,簫墨榕就連忙搶過達爾手中的擴音器,急切的說︰「我就是蕭墨榕,快說什麼條件,只要你們肯放了她,我什麼都答應你。」
「那很好。我本想從這丫頭口中知道當年她父母的研究計劃,只可惜無論我用什麼樣的方法她就是說不知道,我想她或許真是不知道,現在大條的沒賺到,賺個小條的應該不為過吧!這樣好了,我就要你們公司所有的產權,你應該沒有意見吧!」
他們竟然對縴縴用刑!達爾聞言,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拳,青筋在他額際暴跳著,現在的他巴不得宰了他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家伙。
他遽然一轉身拿起手上的雷射槍,對準彼岸的那個不要命的家伙。
斐嚷杉陡地制止他,「不行,現在天色已暗,你靠著微弱的月光是沒有辦法百分之百的把握的,萬一有絲毫偏差……」
「對,你千萬別亂開槍,就算你殺了他,他的手下也不會放了縴縴的,我來跟他談條件,他們會答應的。」蕭墨榕也趕忙加以制止。
「就讓蕭先生跟他們說說看吧!即使是拖延時間也好。」斐嚷杉也這麼說。
達爾猶如醒醐灌頂般突然平靜了,他頹然地丟下槍枝,全身散發出冷肅深沉的氣息,銳利的字眼從他齒縫里擠出︰「盡可能拖到明日午時,我只有趁那混亂之際才能救出縴縴。」
「你不是說明日午時就會漲潮嗎?你有把握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救得出縴縴?」蕭墨榕可不這麼認為呀!
在他深邃睿智的瞳眸中散發出冠絕群倫、卓爾不群的氣勢,從容又恣意的說︰「我一定得救出她,絕不容許失敗。」
「好吧!我只能與他們玩下去了。」蕭墨榕旋過身繼續對對岸說︰「只要你們放了她,我什麼都答應。但若是你們出爾反爾的話,可就別怪我們了。」
「沒問題,我們什麼時候拿到產權就什麼時候放人。」他們笑聲得意,好似就快要得手一樣。
「可惜我東西沒帶在身上,你們願意等嗎?」
「反正兩天都耗下去了,多耗上一天也無所謂,但是你們別跟我玩花樣,否則這女的必定成為地獄海底下的另一個亡魂。」
「嘜杉,你回去多調些人手來,我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眼看拖延戰術奏效,達爾也著實松了口氣,但對那些人渣他鐵定不會放過的。
「好,明日午時前,我一定趕到。」語畢,電鰻立即駕機離去。
此刻,達爾突地又想到什麼似的奪下蕭墨榕手中的擴音器咬牙切齒地大聲喊著︰「我已經派人回去拿了,明天午時之前東西會到手,在這之前你們不準傷害她,听到沒,不——準——傷——害——她!」
然而前方卻傳來一群人陣陣邪氣十足的狂笑聲,似乎正得意的根本不將達爾的話當成一回事。
「別笑了,我要跟她說話,我要確定她平安無事,別不在意我說的每一個字,我會讓你們後悔莫及的。」
達爾咄咄逼人的氣勢和低沉危險的嗓音令對方猛地收住了口,片刻後果真傳來縴縴戰栗虛弱的聲音,「達爾,別管我了,你們回去吧!知道你已救出了蕭大哥,我很安慰,你就帶著他離開吧!」
「不,縴縴,你一定要對我有信心,我絕不會舍你不顧的。告訴我,他們有沒有對你用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達爾心急如焚的說。
縴縴黑幽霧朦的翦水秋瞳滴下了兩滴他所看不見的淚,她伸手輕撫著自己的臉頰,在其清麗絕塵的小臉上有著黑暗瘀青的五指印,他們甚至對她禁食禁水,想強迫她說出秘密,然而她卻根本不知道他們所謂的秘密是什麼?她現在好想睡,只想閉上眼好好睡一覺。
余光一瞥,她瞧見身旁那凶惡的男人不停用警告的眼神瞅著她,所以她無法讓達爾知道,也不願讓他知道自己所受的「待遇」,以免讓他憂心。
她靜默了半晌,終于用她干啞的聲音說︰「我沒事,因為我是他們的財神爺,他們還不至于對我……怎……怎麼樣。」
但達爾由高倍望遠鏡中所看見的情形卻不是如此,雖然有點模糊,可是他依舊能看見她清瘦的黑影佇立在風中,是那麼的弱不禁風、搖搖欲墜。
何況她悠悠的聲音穿過峽谷,引出許多回音,听來更是幽怨淒涼,達爾頓覺體內的血液全都凝結了,牽腸掛肚的心亦更為之疼痛。
「縴縴你怎麼了,怎麼愈來愈虛弱?」
「我好想睡,我真的好……想睡。」她細如蚊蚋的說,但達爾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幾近瘋狂地對他們吼著︰「你們把她怎麼了,快說!」
「這也不能怪我們,誰要她這兩天絕食抗議呀!這是她自找的。」對方吊兒郎當的說著謊,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什麼?兩天了,她竟粒米未進,滴水不沾,怎麼受得了。
蕭墨榕一听,也想搶下擴音器對縴縴說話,但是達爾根本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
達爾他痛徹心肺的大聲叫嚷著︰「縴縴,你千萬要堅強起來,一心想著我會來救你,懂嗎?來,說一遍,跟我說一遍︰「我會堅強地等著你來救我」,快,縴縴快說,不要睡著,不能睡著啊!」最後沒法子他只能對那群家伙吼著︰「你們全是廢物啊!快弄點水先給她喝下去,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記住,你們也別想活了!」
那些人懾于他如出閘之虎勇猛的氣勢,連忙照著他的話做了。
蕭墨榕卻發現自己像個木頭般愕然地看著他,難以置信他向來自信英挺的面孔竟會出現那麼緊繃欲殺人的表情。
現在他終于相信他是愛她的,而且比自己更甚之。
接下來的時間里,達爾不斷地對縴縴說話,就是希望能抓住她的知覺,盡其所能不讓她喪失意識而昏厥過去。
所幸縴縴在喝過一些水後,體力也恢復了些,心里也漸漸感應到達爾離他愈來愈近,所以她亦不斷地告訴自己,達爾快來救她了,他一定會救她出去這個鬼地方的。
時間緩緩地流逝,雙方人馬都處于極為緊張的氣氛中,就等著午時快些到來。
照這情況看來,達爾確定他們並不曉得午時會漲潮,否則也不會還閑適悠哉的杵在那兒,等著吞噬人的浪潮席卷而來。
熾熱的陽光,慢慢由東方移上了頭頂,達爾立即站起身,看著綠波蕩漾的水面,隨時是提高警覺等待它發威的時候。
不知又過了多久,其間每一分每一秒達爾都覺得萬分難熬,電鰻應該快來了吧!他一向相信他的處事能力。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十二點四十分了,平靜如鏡的海面依然是波紋不起,難道展佩瑕說錯了,根本沒有漲潮之說!
然而就在達爾心馳意蕩,惴惴不安之際,在煙波千里處似乎有股掀天斡地之勢隱隱待發;驀地,眼前淨是一片驚濤拍岸、巨浪滔天之勢,往這兒席卷而來,他甚至可以听見對岸所發出的大叫聲。
縴縴等我,我這就來了!
也就在他準備跳海的同一時刻,他突然看見遠方天際來了三架直升機,由他們所飛航的方向來看,應該是他們的同黨——是他們準備逃月兌了!
「我沒辦法再等嘜杉了,等他來了,你叫他去追擊那些人,別讓他們給逃了。」他很急促的對蕭墨榕交代著,並月兌下手上的傳訊器丟給他。
「那你呢?」
「我去救縴縴,時間緊迫,我走了!」
話語一落,他已有如一只海底蛟龍般,以極其優美的姿勢,躍入了海中。
這場面讓蕭墨榕冷不防地倒抽了口冷空氣,他……他不要命了!
「沈——達——爾——」無論他再怎麼呼喊,也喚不回達爾視死如歸的決心了。他甚至想模仿他也跳入海中去救縴縴,可惜這一波波噬人的浪濤竟讓他卻了步。
他頹喪的想,原來他對縴縴的愛根本不及沈達爾的萬分之一。
「達爾呢?」斐嘜杉的聲音自他手里的傳訊器中響起,拉回了沉思中的他。
「他去救縴縴了,你呢!」
「我正在你頭頂上,看樣了對方的人馬倒挺快的,已開始救他們的人了。」
隨著他的話語,蕭墨榕望向前方,果真看見那三架直升機已放下吊索了,而縴縴似乎受到驚嚇般的坐在岸上無神的看著前方水面,不,她不是無神的看著水面,而是在那兒有個人正賣力地與排山倒海般的巨浪對抗著。
他就是沈達爾。
這也讓他想起達爾交侍他的話,「他要我通知你,叫你盡可能去攔截那些人,不能讓他們給逃了。」
「沒問題,看我的。」斐嘜杉嘴角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繼而往前飛去。
令蕭墨榕不懂的是,電鰻為什麼對沈達爾跳海的危險舉動一點也不在意,仿佛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理所當然的。
***
看來展佩瑕所言不虛,千刃峽果真水勢凶猛,底下更是隱藏著數以萬計的魔鬼暗礁,或許改名為「萬刃峽」才比較符合實際。
沈達爾身上已出現多處刮傷,咸濕的海水打在傷口上,他早已麻痹得沒有知覺了,況且他一心只想救出縴縴,那些疼痛根本看不在他眼里。
突地一個大浪從他上方橫打了下來,有好一會兒工夫沒看見他的身影。
「達爾——」縴縴心碎欲絕地撲向前,竭盡氣力地發出她沙啞的聲音喚著他,「你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一條繩索忽然從她的眼前垂放了下來,她順著它往上看,原來是架直升機。
裴嘜杉已將那些想先逃逸的家伙全都擺平了,並叫他調來的人手先押他們回去,而今荒島上就只剩下縴縴一人了,眼看海潮已淹上島嶼,她的性命已岌岌可危。
「葉小姐,我是達爾的朋友,你能抓住繩子嗎?我拉你上來。」由于他所駕駛的是架消音直升機,因此他的話她應該可以听得見。
她看見繩子像是看見救星一般,急切地跟他說︰「你別管我,你先去救達爾,我求求你,你有繩子可以拉他上來的。而我根本沒力氣站起來,更別說抓繩子了,與其浪費時間在我這兒,你不如先去救他,拜托你。」
斐嘜杉愛莫能助地皺了下眉頭,「沒辦法,海上風大浪高,直升機是無法靠近的,況且我的泳技也沒達爾好,掉下去我準死無疑。」
不是他不救達爾,而是他對達爾的泳技信心十足,想越過地獄海,別人可以說是去送死,然而對達爾來說根本不足為奇。
听說過百慕達神秘三角洲嗎?那個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恐怖海域,連船只都不敢貿然通行,可是沈達爾這個悍將游龍,竟然花費了一個禮拜橫越過它,你說這種小陣仗難得了他嗎?
問題是時間的拿捏,眼看潮水已淹至縴縴的小腿處,他能即時趕到嗎?
遠遠的海面上,浮出了一個頭,他正以勇猛絕倫的氣勢與海水對抗著,斐嘜杉相信此時此刻就算天塌下來也驚擾不了他,莫非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
一波波狂猛噬人的巨浪不斷侵襲著他,底下尖銳無情的暗礁也毫不留情地傷害他,兩面夾攻他卻不為所動,盡避紅色血液已混濁了湛藍的海面,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的。
「你抓緊繩子吧!在達爾還沒到達前,你不能被海浪給卷走!」眼看潮水已高達縴縴的腰際,她已搖搖晃晃的跌倒了好幾次,吃了好幾口水,差點爬不起來了;斐嘜杉再也無法自命瀟灑了,他將腦袋整個攀向窗外對她嘶喊著;一分心的結果,使他險些墜機。
但縴縴卻沒有力氣回答他,最後整個人倒在洶涌的海水中,隨波逐流而去。
「天呀!」就在斐嘜杉驚呼出聲之際,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水中竄起,將縴縴整個人扛在自己肩上,「達爾!」
達爾抓住繩子,將縴縴整個人捆綁起來,對斐嘜杉急急喚道︰「拉她上去,快!」
「那你呢,怎麼不一塊兒上來?」
「你不會看嗎?已經……沒繩子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他氣喘吁吁的說,似乎已耗盡不少體力,最主要是他失血太多了。
「你可以抓緊繩子啊!難道你抓不動它了?」斐嘜杉這才感到不對勁,因為達爾的四周已成了紅色血海。
達爾搖搖頭,「別忘了我是海的克星,我會回去的……你快走,縴縴需要急救!」
沒辦法,斐嘜杉濡濕了眼,「等我,我馬上回來!」他一咬牙加緊馬力將直升飛機開回岸上,心里卻不停自責著︰我不該讓他去冒險,我太相信他了!
***
斐嘜杉將縴縴帶回岸邊最近的一家醫院後,即又風塵僕僕趕去了千刃峽,留在她身邊照顧的就只剩下蕭墨榕了。
在縴縴經過呼吸器急救後已悠悠轉醒了,然而呈現在她眼簾的身影卻不是她最想見的人。
「達爾呢?」她挺起上半身環顧著四周,就是沒有他!
「他還在千刃峽與地獄海搏斗著。」蕭墨榕據實以告,對她他已不再有任何幻想了。
她捧著自己的腦子,慢慢回憶著昏厥前的情景,她好像看見達爾在狂濤駭浪中抱住了她,而她聞到的卻是血與海的味道……
天,他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啊!
「帶我去,求求你帶我去,我要去找他。」說著,她已拔掉手中的針管,慌亂地跳下床。
「不可以!醫生說你還非常虛弱,得好好靜養。你放心,裴嘜杉已經去救他了,他會得救的。」而今他只有擋著她的去路。
「求求你……」縴縴出其不意的向他跪了下來,淚眼婆娑的說︰「我要去陪他,我要親眼見他回來,他生我只有跟著他生,他死我也會跟著他去,求求你讓我去吧!蕭大哥,我知道你從小就疼我,你一定會成全我的是不是?」
「縴縴你真的那麼執著,這是為什麼?」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挫敗與不滿,終于問出了他心中的一大困惑。
「因為我愛他。」說這句話時,她嘴角隱隱浮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是那麼真切,那麼幸福。
蕭墨榕輸了,徹徹底底的認輸了!
他深吸一口氣,「走吧!我弄架直升機帶你去,你一個人是上不了峭壁的。」
「謝謝你,蕭大哥。」她滿心感激。
在她轉身之際,蕭墨榕喚住她,「縴縴,我想問你一句話,你曾愛過我嗎?」
縴縴遞給他一個很美的微笑,「我愛你,因為你永遠是我的大哥。」
他痛苦地閉上眼,告訴自己,雖沒了愛情,至少他還擁有親情,因為他永遠是她的大哥,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
「達爾!」縴縴跪在岸邊,呼喊著他的名字,而斐嘜杉駕著直升機一直在海面上兜著圈子,就是無法找到達爾的身影。
難道他已經……縴縴簡直不敢想像事情會演變成這種結局。
「你別這麼激動,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呀!」蕭墨榕扯住她直往外移的身軀,看樣子若再看不到達爾的影子,她鐵定會跳下去。
「為什麼那麼久了他還沒出來,我都去了醫院又出來了,他竟然還沒出來。」她簡直快崩潰了。
「他不會有事的,嘜杉已經去找他了!」
「你沒看見嗎?他根本找不到他,他在上面盤旋了那麼久還是沒有著落。」滾燙的淚水再度涌進她驚懼的眼底。
「縴縴,你若把我當成哥哥就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就算發生了什麼事,你也要勇敢的去面對,你知道嗎?你的淚傷得我好痛。」蕭墨榕摟緊她,只想給予她生存下去的勇氣與力量。
斐嘜杉也在這時候垂頭喪氣的回來了,「找不到,連個影子都沒有。」
他苦惱地坐在他們身旁,眼神飄浮到遠處已慢慢退潮漸趨平穩的海面上,彼端已冒出了些黑壓壓的陸面。
不期然的一瞥,他卻有了個大發現,因為在那塊陸面上竟然出現了一個白點——是他!
「我看見他了!」裴嘜杉忙不迭的躍上直升機的駕駛座。
「他在哪兒?」縴縴也遽然站起身,往前望去。
「就在對面。」
「讓我去,我要去看他。」她乞求的眼神看著他。
她執著的心感動了斐嘜杉,「好吧!快。還有墨榕,我需要你的幫忙。」
他一把扶起她,蕭墨榕隨後上了直升機,三人一塊兒飛往達爾身旁。
到了達爾所在位置的上空,斐嘜杉這回學聰明了,他帶來了兩條繩子,並迅速放下它,對蕭墨榕說︰「麻煩你下去將達爾捆綁在繩子上,然後你再攀另一根繩子上來後,我們倆再一塊拉他。」
「好,沒問題。」
很快地,他照著斐嘜杉的吩咐,一切都處理妥當後又爬上了直升機,卻掩不住喜悅之色,笑盈盈的說︰「這小子真他媽的不簡單,竟然還有體力說話,第一句話就是問縴縴好嗎?我們快點拉他上來吧!」說著,幾滴淚已潤濕了他的眼角,應該說是感動吧!
听了蕭墨榕的這句話,最高興莫過于縴縴了,她喜極而泣的喃喃說著︰「他沒有丟下我,絕不會丟下我了……」
***
死都不肯住進醫院的達爾,在打過幾根針後就溜了出來,雖然身上扎滿了繃帶不適宜到處亂跑,但他就是寧可去窩飯店,也不願待在醫院去聞那股令人作嘔的藥水味。
「傷口還疼嗎?我煮了碗粥,雖沒你的蛋炒飯好吃,應該還差強人意啦!怎麼樣,我喂你喝。」縴縴手上端了碗她費了一個上午的精心杰作輕輕走近他身旁。
「只要你弄的東西我都愛,而且對我來說已算是珍希佳肴了。」他接過她手上的湯碗放在桌上,用他那雙大掌緊緊的扣住她的玉腕。
「那你先乖乖听話,把嘴張開。」她又端起桌上的粥,強制他先喝下。
達爾耐人尋味的笑了笑,繼而張開嘴大大的「啊」了一聲,像是個孩子在等著媽媽的喂食一般。
縴縴也笑了,卻也流出欣慰的淚來,曾幾何時他這個大男人也會在她面前做出耍寶的舉動,雖然是想逗她笑,很顯然他成功了。
達爾咽下一口稀飯,連忙說︰「滋味不錯,可惜太咸了。」
「太咸了?」不會吧!她剛才嘗過,咸度適中啊!
「和著淚水的粥太咸了。」他意有所指地道,並輕輕用大拇指為她拂去臉上殘余的淚痕水。「對不起,是我太高興了,忍不住……」
「縴縴!」達爾霍地抱緊她,抱得好緊好緊,不管身上的傷扯裂的痛苦,更無視于那碗熱粥不小心淋上手臂的熾灼。
「小心,粥都差點全翻了。」
她小心翼翼為他擦拭殘留在手臂上的湯汁,看著那一塊略紅的皮膚,她心都擰疼了。
「這點小紅腫不算什麼!」他索性接過粥,一口氣全喝了下肚,「真是美味,待會兒再來一碗好嗎?」
「那我去盛。」
達爾拉住她,「待會兒。」他痴迷地望著她,又道︰「你知道嗎?剛才你去市場時,墨榕來找過我。」
「哦,他對你說些什麼?」她微笑地等待著答案。
「他說他服輸了,因為我擁有‘人溺己溺’的精神,他甘拜下風。」他眼神炙熱,關不住那如狂如熾的情感。
「人溺己溺!是什麼意思?」縴縴含著濃濃的笑意問。
「明知故問。」他哪會看不出她眼底閃過一絲黠慧的光芒。
他強拉她躺在他的胸上,「昨天我真的嚇壞了,我告訴自己我若救不了你,我也會舍棄救我自己,還好,你沒事。」
「達爾。」她緊擁著他,忘了她頭枕的地方正是他最嚴重的傷口。
「哎喲!」他吃力一喊。
「怎麼了?」縴縴驚慌的抬起身,這才想到她把他給弄疼了,連忙俯在他胸前檢視著他的傷勢,「對不起,對不起,我……」
這種角度要偷個吻實在太容易了,當然達爾絕不會輕意放過,他輕輕撬開她的唇瓣,想從那兒索取他思念已久的甜蜜滋味——
他真的好想她,好愛她,愛得心都痛了,而今蕭墨榕這層阻礙沒了,取而代之竟是他的祝福,夫復何求呢?
「墨榕告訴我,他問過你你曾愛過他嗎?」他玩弄著她鬢邊的散發,繞著手指是那麼的意猶未盡。
「他怎麼說?」她學他的手勢,在他的胸膛劃著圈圈,雖隔著厚厚的紗布,他依然能感覺到那種灼熱的挑逗力。
他冷不防地抓住她調皮搗蛋的小手,眼中有著調侃的意味,「他說你承認愛他,是真的嗎?」
「他沒說下文?」她不信,從他眼底她看見了閃動的光束,仿佛正等著她往他所設定的陷阱里跳,她知道他的捉弄習性又在作祟了。
「什麼下文?」他不置可否,因為在她面前他不想說謊,但承認了可不就沒戲唱,不好玩了。所以異想天開的以為一句問句就能遮掩一切的心虛。
「他沒說下文嗎?那我補述好了,我回答的下文是︰回美國後我就嫁給他。」她的黑眼珠轉了一圈,想與他斗斗智。
嫁給蕭墨榕,這怎麼成!
「他不是這麼說的,他說你把他當成大哥,那份愛是屬于永遠的兄妹——」
她霍然頓了下,因為他看見她唇角漾著一抹勝利的微笑。
老天,他竟被她擺了一道!
「怎麼樣,知道說謊的後果羅?」她笑得萬分甜美,令達爾心神蕩漾。
「我可沒騙你,只是拒絕回答你的問話罷了,你才可惡呢!為了激出我的真心話,竟說你要嫁給他!」他賴皮了,似乎還對那句話耿耿于懷。
「天地良心,我可沒說謊,剛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句句屬實,我可以對天立誓。」她舉起手,真誠不悔的表情看得達爾好心痛。
「你當真要嫁給他?」
她點點頭,不以為意的說︰「當真,一定,絕對,必然。這麼說夠不夠?」
「不要說了!」他垂喪的甩了甩他的朝天發,心碎若狂的吼著︰「你既已確定要嫁給那個蕭墨榕,何必再來這兒演戲給我看。」
縴縴倒是一臉極其無辜的眼神看著他,「你瞧你傷得都語無倫次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嫁給蕭大哥了?」
「你——」他怔然的跳起身,再也無法承受她接下來的每一句話,她究竟要將自己嫁給誰?「你剛才不是說回美國後就要嫁給他嗎?」
「沒錯,我是對蕭大哥說︰回美國後我就嫁給‘他’,依照文法來說,那個‘他’對蕭大哥來說就是第三者,既是第三者,不就是你——沈達爾嗎?」
天,他險些就想切月復自殺了!
「好丫頭,你耍你心目中的英雄,瞧我這副蠢樣,是不是把你心中的英雄模樣給抹滅掉了。」他擰了擰她的面頰,疼惜地攬她近身,輕啄她的鼻間。
「不會,我喜歡你這樣,表示你重視我;以前的你是那麼冷靜傲慢,公私是分得如此明白,有時候我的要求就好像是無理取鬧似的。」她皺著眉,仿若他過去的缺點是多麼的罄竹難書。
他對她搖一挑食指,「你錯了,從一開始你的喜樂憂傷即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我可以為你的喜而喜,你的憂而憂,只是公事上我身為變色龍,很多東西我都必須強迫自己撇開,另外我也不想成為奪人所愛的第三者,在與蕭墨榕面對面以前,我必需自持,然而這個結果就造成我刻意對你的疏離,因為我知道我不是聖人,懂我的意思嗎?」
縴縴欣慰地點點頭。
「現在好了,我不僅有了墨榕的祝福,更得到鯊魚給我的一個月長假,你說我們到哪兒去玩,這一個月我完完全全是你的。」
「那一個月後呢?」她顯然有些不安。
「傻瓜,還是你的。只不過我有我的公事,你是知道我絕對離不開北海——」他誤以為她不喜歡他繼續留在這種危險性高的工作環境中。
她用指頭抵頭著他的唇,對他搖搖頭,「我不會跟你的工作吃醋的,我會學荃荃,接納你的同時,也要接納你原有的一切。不過,你說的這一個月是屬于我的哦!我們去夏威夷玩它一個月,怎麼樣?」
達爾意味深長的吻住她,算是他的回答,當然其中還包括了濃蜜纏綿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