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情貝勒 第一章

楓紅層層﹐秋意漸濃。

T大的校園內今天穿梭著比往常更壅塞的人潮﹐大家的目的地似乎都一樣﹐全是往大禮堂的方向邁進﹐若從高空俯瞰﹐黑壓壓的一群人頭正呈〞反放射線〞狀排列﹐煞是有趣﹗為什麼大伙興致那麼高昂﹐全往禮堂沖呢?原來是家喻戶曉的名嘴蓼吟今天蒞臨T大﹐準備來場長達三個小時的演說。

蓼吟的演說內容一向深受大學生的喜愛﹐幽默不枯燥﹐有時還會以自我調侃的方式來反應時事﹐最重要的是﹐她的愛情觀很特別﹐嘴上也常掛著一句名言︰對于愛情﹐我欣賞主動﹐但不接受爛纏;對于愛人﹐我喜歡痴情﹐但不能夠傻氣。多妙、多有內容的一句話呀﹗對于那些年輕人來說﹐或許無法全然體會﹐但它就是能打動他們的心。

所以﹐蓼吟在他們的心目中不僅是個演說名嘴﹐還儼然成為一位愛情顧問了。

〞薏嬋﹐快點﹗你走路怎麼老這麼慢呢?到時候鐵定會沒位子坐了。〞夏雨梅拉著林薏嬋的手﹐橫沖直撞的往前闖﹐就怕會落得顏面掃地的下場。

愛情這玩意兒對個性大而化之﹐像個男人婆的夏雨梅來說實在沒啥吸引力﹐之所以也跟著起哄勇往直前﹐自有她的目的。殺千刀的﹐你等著瞧吧﹗〞雨梅﹐你慢點行嗎?我都快跟不上了。〞薏嬋向來縴弱﹐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體重卻大概只有四十出頭吧!最讓人猜不透的是﹐林黛玉型的她怎會和男人婆夏雨梅成為死黨兼好友!

〞算了﹐我背你吧﹗〞雨梅半蹲﹐不像在開玩笑﹗事實上﹐她還比薏嬋略矮個三公分﹐只不過近五十公斤的體格結實有力﹐很有運動家的架式﹐她那跆拳道級的藍黃帶資格﹐更是讓男人敬而遠之;

濃眉大眼的她雖不屬漂亮一型﹐但也讓人百看不厭;削薄的俏麗短發帶點自然卷﹐光看背影還真有點男人樣﹐加上她的性格太過野性粗獷﹐常會讓異性受不了﹐也無法招架。

反正她也不需要男人喜歡﹐更不屑于愛情的滋潤﹐我行我素﹐〞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是她的座右銘﹐所以她一點也不為意。如果真要說這世上有哪個男人能引起她注意的話﹐那個人就是沙慕凡了!但那種感覺絕非暗戀﹐更不是愛意﹐而是有股要殺他的沖動。天殺的臭男人!泵女乃女乃她發誓﹐哪天不讓他跪在她面前磕頭﹐她夏雨梅的名字就倒過來寫﹗不過……這一倒過來寫不就成了〞梅雨下。?唉﹐濕氣太重羅!

〞不好啦﹗那麼多人。我看你先去好了﹐順便幫我佔位子。〞薏嬋瞧了瞧四周﹐有點為難﹐最後她想了個折衷之計。

〞這……好吧﹗那你得快點﹐還有﹐盡量靠邊走﹐別讓人給撞倒了。〞雨悔不放心的叮嚀。對薏嬋﹐她自認有照顧她的責任﹐否則像她那樣弱不禁風、一吹就倒的體質﹐早就垮在路邊了。

〞我知道啦!〞薏嬋笑睨了她一眼﹐受不了她老當自己是小孩。

〞那我先走了。〞雨梅看不看表。糟!快來不及了。突然﹐她看見有位學弟踩著滑板經過﹐她揚聲一喊﹐迅速追了過去拉住他。〞學姊需要你的滑板﹐借用一下吧﹗你會有好處的﹐學弟。〞拍拍他的肩﹐沖著他的鼻尖一笑﹐雨梅未經同意便跳上那玩意兒﹐快速拉遠距離?

〞喂﹗〞學弟回邊神﹐發現他的東西不見了﹗不禁在心底暗罵這個男人婆是誰呀?不過﹐她溜滑板的技術還真不賴﹐姿勢也滿正點的﹐駕輕就熟的在人群中穿越﹐狹小的空間也能穿梭自如﹐不過上面可有個大斜坡呀!听說……還積了水……老天﹐他的滑板呀!

夏雨梅恣意飛揚的踩在滑板上﹐看見大伙兒目瞪口呆的表情﹐她就覺得很得意﹐不過她就快得意忘形了!

眼見禮堂正前方的大斜坡己至﹐她開心的大笑﹐這可是玩滑板最具挑戰性的地方﹐就讓大家看看她夏雨梅的絕佳技術吧﹗側過身﹐壓低姿勢﹐越過圓弧後就是長長的下坡﹐勁風劃過她的臉頰﹐她興奮的大叫﹐〞喲﹗〞突然……咦!.前方金光點點的是什麼?媽的﹐居然是一大攤水﹗一時手忙腳亂﹐她來不及煞住﹐一個打滑﹐整個人竟摔進了水窪里﹗這情況絕不是一個〞慘〞字了得﹗〞哎喲﹗我是早上出門時忘了燒香拜佛了。〞雨梅揉著被摔疼的大腿咬牙切齒地暗罵。

懊死的水窪﹐也不事先打聲招呼﹐瞧她這一身狼藉慘狀﹐怎麼進去禮堂!她不停地在心底怒罵著︰是他﹐天殺的沙慕凡﹐該死的沙慕凡﹐缺德王八的沙慕凡……其實﹐要談起他倆之間的〞深仇大恨〞﹐就得追溯到一年前﹐新生報到的那一天——

正午﹐夏雨梅報到手續完成後﹐就打算到附近的自助餐店好好的慰勞自己一番﹐由于現今社會懶人成群﹐大家都抱著能拖則拖的心態﹐以致在最後一天才去報到的同學不在少數﹐自然而然搶自助餐廳桌椅的情況也非常激烈。

雨梅算是手腳比較快﹐她去的早﹐還找到了個靠邊的座位﹐她開心的放下背包佔位子.才去填飯夾菜﹐哪知道前後不過三分鐘﹐她再回來時﹐椅子上已坐下人﹐而她的背包卻落得淒淒慘慘的下場!躺在地上﹗〞喂﹗同學﹐請你看看﹐這是我的位子耶﹗〞當下她就開炮了﹐指著自己可憐兮兮的背包。

那位男同學沒理會她﹐依舊扒飯入口﹐孕育著填飽肚子的滿足感。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個樣子﹐該不會是聾子吧﹖〞她雙手叉腰﹐一只食指筆直地指著他﹐只差一點點就要指進對方的鼻孔里了。

對方扒完最後一口飯後.居然順手以他那雙油膩膩的筷子夾住她的手指﹐往旁邊一移﹐而後俯下頭繼續喝湯﹐壓根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你……我看你不僅是聾子﹐還是個啞巴。〞雨梅說話的音調已因氣憤而略呈顫抖。

他喝完了湯﹐滿足的嘆口氣﹐連正眼也懶得看她一眼便起身離開了。

〞你給我站住﹗〞她河東獅吼著。

也對方果然立刻停止了繼續向前的動作﹐雨梅看在眼里﹐笑在心底﹐就說嘛﹗還不是膽小表一個﹐但接下來的情景卻令她為之氣結﹗雨梅眼睜睜的看著他蹲﹐系上右腳松月兌的鞋帶﹐然後﹐還是一聲不響的走了﹗這個殺千刀的﹗好﹐有種以後就別讓她撞上﹐否則她定要他將剛才吃進去的午餐給吐出來。

氣過後﹐頓時肝腸寸斷的感覺又襲上胃袋﹐雨梅沒好氣的坐下吃著盤內己冷的菜青﹐滿月復的大氣﹐還有那家伙欠扁的臉孔卻讓她忽略了冷菜的滋味。

好巧不巧的﹐隔日開學頭一天﹐她又遇見他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包意外的是﹐他居然和她同班﹐這下可好﹐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發誓﹐鐵定要讓他這四年生活在水深火熱、雞飛狗跳之中。

賊賊的笑容掛在雨梅的唇角﹐欣喜之余﹐她壓根沒料到﹐在往後的日子中﹐反倒是他搞亂了她本該是充滿新鮮、歡笑、陽光的大學生活﹐陷入了後悔莫及的苦難里。

沙慕凡並不是一個帥氣英俊的男人﹐但很酷﹐眉字間總散發著一股英冷的氣息;淡漠的表情、性格的臉孔、終日不苟言笑的五官讓人望之生畏;他獨來獨往、性情孤僻﹐極少和人招呼﹐連點頭之禮都吝于施舍。

而雨梅就像夏日的陽光﹐永遠有用之不竭的熱心與體力﹐特別愛照顧弱小﹐也因此能和縴弱的林薏嬋成為莫逆之交。

總歸一句話﹐沙慕凡似冰﹐夏雨梅像火﹐水火不容的激烈情況可以想見。

夏雨梅趁同班之便﹐常找他麻煩﹐當面挑舋﹐剛開始沙慕凡總是以不變應萬變﹐隨她搞去﹗但久而久之﹐被她斗了一整年下來﹐他反倒對她產生了某種興味﹐一股連他自已也說不上來的趣意﹐甚至偶爾她曠課沒來﹐他反倒變得不太習慣了。要玩﹐不如他奉陪吧﹗所以﹐突然﹐他變了﹗僅對她﹔他話多了﹗僅對她﹔他笑了!僅對她;他開始反被動為主動了﹗還是僅對她﹗這樣的轉變﹐讓雨梅好幾個星期都不能適應﹐直到他當她的而下了挑戰書!

〞雨梅﹐你打算去哪兒解決午餐﹖〞

一天中午剛下課﹐他使在眾目睽睽下毫無顧忌的走到她的座位旁﹐斜倚窗框﹐灼視著她﹐無視于四周的耳語紛紛。他的聲音性感得讓人心中一麻﹗甚至含帶著他們之間不該有的暖昧語調。

雨梅一楞﹐收拾筆記的動作頓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向他﹐〞喂!雨梅是你叫的嗎?同學﹐你今天吃錯藥啦﹗是不是被我虐待久了﹐有點兒精神失常了﹖〞

〞你也可以叫我慕凡。〞他對她的嘲諷一點也不以為意。

奧!﹐他今天當真不對勁﹐還有問題﹗她滿是戒備之色的盯著他。

〞我叫你慕凡﹖嘔﹗拜托﹐我還沒吃午飯﹐你別影響我的食欲好不好﹖我看這樣好了﹐看在你病重的份上﹐以後我盡量不找你碴就是了﹐可憐喲﹗〞

〞我是誠心想請你吃頓午餐﹐並不介意你找我麻煩﹐反正你高興就好。這可以算是她認識他以來﹐听他說話最多的一次。

只見她張口結舌的﹐好似她變成木頭了﹐〞你……對不起﹐我不想和你去吃飯.我怕消化不良。

〞你怕我?〞

〞我怕你?〞她拔高嗓音。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你了。听說明天蓼吟要來禮堂舉辦一場愛情觀的演講會﹐參加的人似乎不少﹐打個賭﹐你搶不到位子。〞

丟下這句話﹐他暗扯了一下唇角﹐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夏雨梅氣得雙手緊握。他這算什麼﹐想向她挑戰嗎?她會怕他才怪!這個臭男人八成是被她欺負久了﹐按捺不住準備要反擊了。也好﹐反正剛開學﹐她正悶的慌﹐有事調劑調劑也不錯。

沙慕凡﹐瞧你得二五八萬﹐我一定要把你的驕傲打得落花流水﹗搶位子對我夏雨梅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等著瞧吧!她在心中暗忖。

然而﹐就在今天﹐也是最重要的關鍵﹐她居然睡晚了﹗連洗臉刷牙都省略了﹐她抓著薏嬋就往外沖﹐直至此刻以前﹐她都是勝券在握﹐可是這麼一摔﹐幾乎摔碎了她所有的希望與尊嚴。老天爺﹐真是太不合作了!

一只手突然橫到她面前﹐自她頭頂上傳出一道低沉富磁性的嗓音﹐〞起來吧﹗別再斗了﹐你已經輸了。〞

她用力拍掉他的手﹐拒絕他的好意﹐〞去你的﹐我才沒輸呢﹗我只差一百公尺就進禮堂了。〞

不用看﹐雨梅也知道是她那個死對頭。

沙慕凡雙手環胸﹐興味盎然﹐〞終究你還是沒進去﹐位子在哪兒?

〞在……〞雨梅把心一橫﹐〞好﹐我這就去找給你……

話甫落﹐她也管不了身上的狼狽和濕漉﹐拔腿就往禮堂沖!

〞你給我回來!〞沙慕凡手長腿長﹐兩個箭步就逮著她﹐拉住她的腕﹐平常內斂得近乎淡泊的他這會兒竟眉頭深鎖﹐聲音中摻入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柔﹐〞別逞能了﹐算我輸了好不好﹐再這麼下去你會感冒的?他如鷹隼的眼﹐瞟了下她因T恤濕透而隱約顯現的內在美。

雨梅及目四顧﹐這才發現他們四周居然圍了一大群原本欲趕往禮堂的同學﹐他們正以一種新鮮、好玩、異樣的眼光打量著他倆﹐似乎忘了他們來此的真正目的。

甭說﹐她現在一定比蓼吟還紅了﹗更不敢想象從今以後校園內會傳出多少不堪入耳的流言!包氣人的是﹐她居然還瞧見校園狗仔隊的隊長在那兒探頭探腦。完了﹗她的一世英名真的要葬送在這個殺千刀的手上了。

媽的﹐她今年是不是犯太歲呀﹗都是這個王八蛋、臭雞蛋、烏龜鴕鳥蛋﹗她毫不留情的在心中謾罵。

〞願賭服輸﹐算我輸了。〞她非常有江湖味道的拍著胸脯說。

沙慕凡猛搖頭﹐〞我說過我輸就我輸了﹐別跟我搶﹐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你知道嗎?大伙的眼晴全盯在你胸前了﹐再不走﹐我可救不了你。〞沙慕凡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似乎正訴說著︰看不出來這男人婆的身材還不賴嘛﹗胸前?她後期後覺的低頭一瞧﹐媽呀﹗她她……臉色摹然潮紅﹐她雙手抱胸﹐頭也不回地往一旁空隙逃了過去﹗沙慕凡仍一副閑適的姿態﹐慢步跟了過去﹐將一堆好奇者的眼神遠遠地甩在身後。對他而言﹐那些圍觀者的舉動全屬幼稚、無聊的行為﹐隨他們去捕風捉影吧﹗他一點兒也不介意。反正他是出了名的特立獨行、寡情寡義。沙慕凡將冷笑掛在嘴邊﹐明天他可能又多了個新的形容詞了﹐例如︰表里不一、變性轉形……真好玩﹐太有趣了﹗逃離了那一堆等著看好戲的無聊人群後﹐雨梅才猛然發現自己的機車鑰匙放在薏嬋身上〞……薏嬋?

老天﹗她還在等著她佔位子呢﹗結果自己卻落得這一身落水狗的下場﹗糟糕﹐想到薏嬋瘦弱的模樣﹐八成會被擠扁在里頭。不行﹐她得回去看看﹐可是這一身濕﹐怎麼進去呀!里面有強度空調不說﹐還得面對那一堆莫名其妙的眼楮……媽的﹗轉念一想﹐她又不是沒穿衣服﹐而且那些人又不怕眼晴長針眼。但……還是先把身上弄干再說吧﹗瞧瞧頭頂艷陽高照﹐應該可以把她的衣服很快曬干才對﹐于是她跑到操場正中央做起了健身操﹐順便曬衣服。

〞你不怕中暑或感冒?〞一條毛巾遞在她眼前﹐〞先擦擦頭發吧!然後到我住的地方把這套濕衣服換下﹐再曬干。〞

雨梅瞪了他一眼﹐貓哭耗子假慈悲!她潛意識地環抱自己的前胸﹐擔心他會心懷不軌﹐男人就是色﹐連她也不放過。

見她沒反應﹐他索性幫她擦起了頭發﹐〞你話怎麼變少了?我挺不習慣的﹐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凶巴巴的你。〞

〞喂﹐你有病是不?我不說話可不是看上你了喔﹗只是懶得理你。〞她冷死病死都不關他的事﹐他何必假惺惺地跑來對她說這些惡心巴拉的話。

他關切的眼神並未減少﹐〞頭發已經干了﹐走﹐我帶你去換衣服。〞口氣仍是很獨斷。

〞喂﹐你是我媽呀?不去。誰知你安什麼心?

〞穿著這件骯髒烏黑﹐好象剛剛才被人蹂躪過的衣服﹐你不怕被當成異類﹖〞他那握住她手腕的手如鐵﹐讓她無法掙月兌﹐沉斂狂猖的眸子毫不避諱地盯著她一身邋遢。

〞我可以消受﹗〞雨梅發現自己好象在跟惡魔打交道﹐他的一意孤行讓她著實為難。變天了嗎?他這個男人﹐怎麼變成牛皮糖了?她只不過是喜歡找他碴而已﹐難道他真以為她愛上他了?

去他的沙慕凡﹐你當真是有夠煩!她在心里罵個不停。

〞走吧﹗好象快下雨了。〞本是朗朗晴空﹐突然變得烏雲密布﹐這像什麼?她那無奈、沮喪的心情嗎?

〞我偏不走﹐就是高興淋雨﹐怎麼樣?〞誰理你呀﹗〞你的倔強。頑固的確是一種令人著迷的特質﹐那好吧﹗舍命陪君子了。〞他不喜不怒的站在原地。

〞你想……〞她有些詫異的盯著他﹐好象看見外星人似的。

〞陪你淋雨呀﹗〞他撇唇輕輕掠過一個笑意﹐那表清好怪異喔﹗干嘛啊?他們又不是一對準備殉情的情侶﹐一塊兒站在操場正在操場中央淋雨豈不是會讓人想歪嗎?不行﹐剛才那場誤會已經夠她解釋一陣子了﹐她的心髒已負荷不了其它變化。阿彌陀佛﹐饒了她吧!

是不是她平日太愛捉弄他﹐以致積了業障﹐所以那麼快就惡報臨頭了?

〞算了算了﹐去換衣服就換衣服﹐我還怕你吃了我呀?你機車放哪兒?鑰匙順便給我﹐我可沒習慣讓男人載。〞她伸出一只手﹐向他要鑰匙。

〞我沒機車。〞

〞什麼?那你天天走路來學校啊?〞雨梅這才發現﹐將他視為最大仇敵一整個年頭了﹐居然還不知道他是怎麼來上學的。

〞我有腳踏車。〞他一派平淡口吻。

〞腳踏車?〞糟了!在台北市長大的她可不會騎腳踏車呀﹗他似乎意會出她的猶豫與尷尬﹐閑閑的說︰〞還是我載你吧﹗別猶豫﹐真的快下雨了。〞他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就往學校後方的竹籬笆跑去。

〞你要帶我去哪兒?大門在另外那頭呀﹗〞

〞牽車。〞

丙然﹐遠遠地﹐就看見一台破舊的腳踏車橫躺在地上﹐竹籬旁邊有個破洞!〞你都是從這里進出校園的﹖〞雨梅問話的表情有些夸張﹐看來他的怪異絕非浪得虛名﹐他從骨子里到外全都布滿了怪異細胞。

〞方便實際又省時﹐時間是這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沒必要浪費在繞路上。坐上去吧﹗〞他拍了拍車後的鐵方架。

呵!他這是哪門子哲理?雨梅朝天空翻了一下白眼。

等她跳上車後﹐他很平穩的踩著踏板﹐一點兒也不費力﹐好象她沒啥重量似的。她不禁懷疑﹐可能嗎?她又不是弱不禁風的薏蟬。她很想告訴他別騎了﹐用走的好了﹐但心底又有一股報仇的快意﹐希望就這麼踩死他、累死他算了!

〞里面有個斜坡﹐注意了﹐不坐好你可會又摔一次。〞他略微回首﹐側臉上帶著些揶揄的笑意。

雨梅心里氣得牙癢癢的﹐他居然敢取笑她、觸她楣頭!好﹐那大家就同歸于盡吧﹗她暗自賊笑起來。快到斜坡時﹐她突然站起﹐開始搖晃車身。

單薄的鐵馬怎承受得起這種虐待﹐沙慕凡立刻大聲喝止﹐〞別鬧了﹐危險!〞

車身迅速下滑﹐雨梅從沒走過這條路﹐不知坡度甚陡﹐她嚇得忘了要坐下﹐反而站在後面直發抖﹐還眼睜睜的看著正前方一輛直通向他們的貨車!

〞你給我坐下!〞沙慕凡在緊急之中﹐將軍龍頭用力猛轉﹐避過了被貨車吞噬的危險﹐卻免不了一個打滑﹐摔進一旁的陰溝內。

這時﹐老爺似乎在取笑他倆的慘狀﹐大雨竟淅瀝嘩啦的落了下來﹐砸得他們頭暈腦脹﹐一身狼狽﹗〞你鬧夠了吧!滿意了﹖〞在他一向淡漠的臉上出現了風雨﹐眼底的暗沉更深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首次﹐她在他面前有著愧疚。她低頭看著自己那身經過兩次摧殘而慘不忍睹的衣服﹐委屈不已。

沙慕凡凝視著地那張難得紅潤的俏臉浸婬在大雨中﹐心旌微蕩﹐也不忍追究﹐〞算了﹐你又濕透了﹐快走吧﹗〞

扶起腳踏車﹐他又載著她踏上歸途﹐劍拔弩張的場面突然靜謐無聲﹐使得這段路似乎變得漠長了﹐陪伴他們的只剩下這場滂沱大雨。

來到一列低矮的平房前﹐他停下車﹐指著右邊算來第二間屋子﹐〞就是那里﹐快去屋檐下避雨。〞沙慕凡催促著她過去﹐自己則用鑰匙開了門﹐〞還站在這兒干嘛?進去呀﹗〞連人帶鐵馬被他一塊兒給推了進屋。

頭發、衣服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全落在地上﹐再加上鞋底的泥﹐白色的地磚立即變得髒亂不堪;對于他的不友善﹐雨梅本想開罵﹐但還是隱忍了下來﹐畢竟這里是他的地盤﹐識時務者為俊杰。

看看地上一片狼藉﹐她有些幸災樂禍的說︰〞你完了!準會被房東罵死﹐搞不好還會被趕出去。〞

沙慕凡無所謂的聳聳肩﹐進房間拿了一條浴巾出來﹐〞先把頭發擦干﹐我去找衣服.你去洗澡。〞

說完﹐他又轉身走進剛才那個房間。

雨梅急忙跟上﹐走了兩步﹐才發現腳印隨著她的走動而一路延伸﹐以致不好意思的又退了回去﹐〞

喂﹗你別羅唆了﹐我不會洗的﹐要洗你自己洗。〞

他再次走了出來﹐手上抱著一疊干淨衣物﹐〞這是我妹妹的衣服﹐洗完澡換上它﹐你會舒服很多。

〞她只顧著擦著頭發﹐並沒如他預期的伸手接進衣服﹐讓他俊眉一皺。〞快進去!〞

〞你干嘛?我不說話不是怕你喲﹗〞反正她是吃了秤鉈鐵了心了。

他似乎沒將她的反駁放在眼底、听進心里﹐猛一拉就將她往浴室推。

〞我說過我不洗。〞她終于按捺不住的吼了回去。

〞別逼急不我﹐否則我有可能會親手扒光你的衣服。〞他倒是有本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把她嚇回了浴室里。

〞喂﹐那你呢?你不是也全身濕透了嗎?〞透過門板﹐她的聲音傳了出來﹐話才問完﹐雨梅驚覺自己干嘛那麼好心。

〞你是在邀我共浴嗎﹖〞感受到來自她不友善中的一絲絲暖意﹐他淡淡的笑了。

〞你王八蛋……〞雨梅大力的旋開水龍頭﹐流水聲漸漸淹沒了她的謾罵。

沙慕凡擒著一抹頗有興味的笑容﹐發覺今天所有事情好象都已偏離了軌道﹐他更想不透自己那難得的耐性究竟是從哪兒盜來的。回到房里﹐他月兌下濕衣服﹐換衣著裝﹐再出來時﹐已是干淨清爽的模樣。

、〞你妹妹太瘦了﹐他的衣服繃得我難過死了﹐都快不能呼吸了﹐雨悔表情不悅的發著牢騷﹐只見她死命的扯著衣服﹐似乎希望藉由彈性疲乏的原理將衣服給拉松。

沙慕凡轉過身﹐眼晴頓時一亮。其實他妹妹慕瑤並不瘦﹐只是在法國長大的地問來喜歡穿緊身樣式的衣服﹐好展現自己的身材。在他的印象中﹐雨梅一向是上罩寬大的T恤﹐下著洗得泛白的牛仔褲﹐讓人根本無法目睹她曼妙的曲線。現在瞧來﹐她的肌肉很結實﹐小骯平坦﹐修長筆直的腿雖不夠白皙﹐但極其勻稱﹐慕瑤這套短衫、短褲還真像是為她訂做的﹐將她健康美的形象完全展現出來。

嘿﹗好一個從陽光中走出來的女孩子。

〞別扯了﹐扯壞我可賠不起。〞他隨口說說﹐雨梅卻精明的听出話中玄機。

〞你妹妹不在嗎﹖〞她又看不看這身衣服﹐〞也沒什麼﹗地攤上到處可見﹐了不起我自己賠。〞

〞地攤﹖這可是從巴黎買回來的﹐光是機票錢你就付不起。〞他冷冷的訕笑著﹐渾身充斥著清冷與不屑的感覺﹐這陌生的距離感倒為他平添了幾許魅力。

〞巴黎!〞雨梅扯衣服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也難怪這衣料好到她怎麼扯也不變形﹐原來是舶來品。

〞雨停了﹐去吃點東西吧﹗我餓了。〞看看窗外的天色﹐他有意轉移話題的說。

〞餓?〞她的肚子適時的響起一聲很強烈的抗議。也難怪﹐之前早餐被她給省略﹐現在也己經快中午了。中午!完了﹐她居然把薏蟬給忘了﹐她若找不到自己﹐不被拼死也會急死的。

〞不不﹐我要趕去禮堂﹐薏嬋現在真是不知所措﹐快急哭了。〞她用膝蓋想也能想象出那種畫面。

〞都是成年人了﹐沒有你她一樣能活得很好。〞沙慕凡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但他很好奇這世上怎麼會有像她這麼古道熱腸的人。而且﹐她就只會對他擺出一張冷冰冰的臉孔。

〞不管啦!我不放心。〞雨梅慌忙的找著大門。

〞不準你去!〞他擋下她﹐臉色陰晴難測。

〞你憑什麼﹖〞她也火了!

〞你今天的時間那是我的。〞他霸氣的臉上盡是不會妥協的神色﹐原本一張冷凝的面貌﹐在笑容卸下後更形嚴峻。

〞你未兔太自以為是了吧!〞誰說要把時間給他來著﹐臭美﹗〞那你以為這一年來我是心甘情願被你耍著玩的嗎?〞沙慕凡面容一斂﹐臉上揚起了不是這年紀該有的孤冷與絕決﹐蹙起的眉宇間寫著被污蔑的氣憤。

〞喂!你話得說清楚﹐誰耍你來著﹖〞雨梅心虛的反駁著。

〞三百六十五天了﹐你哪天不找我出氣?走在路上故意騎車來撞我;清潔環境時特意拿水潑在我身上﹐然後再偽裝無辜;中午我飯盒里的鹵蛋也常常不見了蹤跡﹐這不是你做的﹐難不成是被貓偷的?還有﹐報到的那天﹐你指著我的鼻子大聲叫囂﹐影響我的食欲﹐難道那個雞貓子亂叫的女人不是你?〞他語出咄咄﹐雙眼銳利通人﹐不留半點余地。

〞報到……你還記得?〞那天他不是連正眼都懶得看她一眼﹐怎麼知道是她呢?難道這個人連背上也長了眼晴。

〞我又沒健忘癥。〞他富含侵略性的雙眸﹐灼灼燦燦的盯著她。

〞你這個男人真會記仇﹗好吧﹗蛋是我吃的怎麼樣?一個算它兩塊半﹐我賠你一千就是了。〞她掏著口袋.才發現這衣服根本不是她的﹐而且一早沖出來﹐她身上根本連一毛錢也沒帶。

〞那好﹐以後我每天給你兩塊半﹐你就每天賠我個鹵蛋。〞想誆他?兩塊半去哪兒買鹵蛋﹐就連生雞蛋也買不著。

〞你……你真摳門耶﹗〞她大叫。

〞為了證明我一點兒也不摳門﹐我請你去吃午飯﹐走吧!〞

趁她還陷在理虧、歉疚的情緒中﹐尚未翻臉之前﹐他一把將她拉出門﹐跑向隔街轉角口的快餐店。沙慕凡暗自笑了起來﹐過去他只是懶得反擊﹐可不表示他生來就欠人耍的﹐夏雨梅﹐你等著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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