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你們猜猜,我今兒個出門撿到了什麼樣的寶貝?」一大早,仇瑚才剛回到「靈幻居」,便迫不及待地扯開嗓門喊道。
「仇瑚,大老遠就听見你大呼小叫的,我猜那樣寶貝一定是很不得了。」嬪灘緩緩從一幅畫中走了出來,臉上漾著艷美的笑容。
「這是當然,你們誰想猜猜看這寶貝是什麼?」仇瑚俊美無雙的臉上綻放著一抹魔魅神采,旁人一眼就能猜中這東西定是他夢寐以求的寶物。
「我猜定是某種武功秘笈吧?」
置于牆邊的一把古琴突然逸出悅耳的琴韻,不久琴聲一變,轉為人聲,就連古琴也幻化為人形。
這個男人長相俊美斯文,還帶著股書卷味,堪稱一名美男子。
若拿他與仇瑚相比,外表看來可謂是一文一武,各有所長。
「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心里的想法全了若指掌。」仇瑚朗然大笑,眼神帶著一股難以解讀的莫測高深。
此時「靈幻居」的池塘內突然發出魚兒快樂的跳躍玩水聲,頃刻間一尾粉紅色的金鯉便從水里一躍而起,在落地的剎那間變成一位清麗可人的小泵娘。
「仇瑚哥,我只是比未央哥稍慢點開口,其實我也知道你那寶貝絕對是跟武術有關。」魚仙于蕎飛帶著兩朵可愛的酒窩,朝他們蓮步輕移而來。
「哦!看來我的興趣和喜好你們全明白了,那我這只狐狸在你們面前可一點也不狡獪神秘了。」仇瑚大笑。
「這還用說?你不想想我們在一起幾年了,兩百多年的情誼要比人間所說的‘金石情’還要堅韌呢!」嬪灘邊說邊搖頭!靶嘆歲月如梭。眼看他們都修練了數百年,卻還是個進不了仙班的靈怪。
她更感慨的是……等待多年,何時才是與他相遇的一天……
「嬪灘說得對,我們的感情怎是那些自大的人類比得上的?對了,咱們的花靈芸芸呢?」仇瑚的眸子四處掃了掃,卻不見佇立池邊的那株白色寒梅。
「那丫頭貪玩,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你就別等了,快把什麼武功秘笈拿出來讓大伙瞧瞧。」秦未央搖頭嘆息。
「誰說我是溜出去玩了?我只是去采些仙果,說不定這些果子有助于我們仙化呢!」說時遲那時快!花芸手提竹籃已朝他們走來。
「哇!好美的果子,這是什麼啊?」于蕎飛立刻奔向花芸,看著籃子里頭一顆顆紅艷渾圓的果子。
「听說這叫杏果,嘗嘗吧!」花芸趕緊從竹籃里拿出盛果的盤子,擱在茶幾上!暴大伙取用。
秦未央咬了一口,立刻驚喊了聲,「真是鮮沛的好果子,好吃!」
「咱們就邊吃果子邊听仇瑚的際遇吧!」嬪灘建議道。
「這有什麼問題!」仇瑚咬了口杏果後,才從腰間抽出那本「無影神功」
「老天,這是神老怪人修練了一生,從不讓外人得知的絕世武功啊!」于蕎飛驚愕地喊道。
「果真是耶!你是打哪兒弄來的?」秦未央蹙起眉,心底陡生了一股不好的預感,甚至開始為仇瑚擔憂了起來。
「神怪老人仙逝後便埋在冰湖底,听說這本秘笈就跟著他下地,所以我費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才從冰湖底挖出來的。」仇瑚揉揉鼻翼,笑得瀟灑又恣意。
在場的同伴面面相襯了一會兒,又全轉頭瞅向他。
「听說有不少人跑去冰湖一探究竟,全都是有去無回,你怎麼可能……」于蕎飛忍不住地問。
仇瑚霍然大笑,「拜托,那些是人,而我是只成精的靈狐,還怕那些冰湖嗎?」他嗤鼻一笑,仿若在取笑蕎飛的年輕不懂事。
「我的想法和蕎飛一樣,這一切未免太順利,听說冰湖寒氣十足,不僅是人,就連天上仙佛也難以進入,何況是我們這些精呢?」花芸也道。
「你們也大妄自菲薄了,是不是見我手上有這份秘笈,所以眼紅吃味,淨說這些話觸我霉頭?」仇瑚氣得站起身,聲音里蓄滿了不平與憤怒。
「仇大哥,我們這麼說也是為你好,誰會跟你吃味呀?」花芸走向他,對他咧開嘴撒嬌。
仇瑚悶哼了聲,鄭重的對著這些伙伴說︰「我一心修練幻化成人,最終的目的就是想練成蓋世神功,如果我連這點都做不到,我的努力也算是枉然了。」仇瑚的視線緊緊盯著他們每個人的眼瞳,說出他心底最大的期盼。
他當然也知道,兩百多年來的感情,他們對他只有關心,但是他更希望得到的是他們為他祝福、替他歡喜,而不是扯他的後腿。
「好,好,我們全部的人都為你高興,晚上擺一桌盛宴為你慶祝好嗎?」秦未央搖搖頭,只好認了。
「那我現在就去準備一些吃的,花芸的這些果子不錯,我再去弄些回來。」嬪灘連忙提議。
「那麼我也陪你去吧!」花芸笑咪咪地說。
「我和未央哥就留在這兒把這兒布置得漂漂亮亮的。」魚仙于蕎飛開心不已。那雀躍的神采就宛似生活在水里快樂又無憂的美人魚。
「你們行嗎?」嬪灘懷疑的看著他們。
「沒問題,這里的一切就交給我們了。」秦未央拍著胸脯保證。
瞬間,他的身邊又旋繞著一股輕快、活潑的悠揚音律,剛好搭配于蕎飛快樂輕盈的舞姿。
仇瑚一見,自然是開懷不已,他一掃方才心頭的陰霾,手握著「無影神功」秘笈,決心要以最短的時間內練得神功。
***
仇瑚在「狐洞」中盤腿而坐,身前安置了一只四方案,上頭擱著的便是「無影神功」秘笈。
他看著上面的每一招、每一式!運用內功心法依其所言緩緩提氣……吐息……讓真氣在體內運行……可每當一股氣運至某一點時卻怎麼也沖不上去,這不禁讓他心中一麻,表情出現了陡變的激動。
仇瑚就是不信邪,武功還不弱的他自認自己在經過幾百年的努力下,輕功已屬上乘,就這麼一點的困難對他必然構不成威脅,他相信只要再試幾次,必能沖破極限,可……為何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他就是無法攻破那個點?
練武之人首忌心急,更不可以用旁門左道的方法走捷徑,否則極可能傷身,更糟的便是走火入魔!
可仇瑚明明知道這個道理,卻硬要反其道而行,為的就是想一步登天,早一步將此神功練成。
于是他硬是提起丹田之氣,直往滯礙的穴口疾沖——
什麼難練的心法?什麼耗日費時的內力?他現在只希望能一蹴可幾,讓「靈幻居」的伙伴們瞧瞧無影神功的威力!
但是,就在這緊要關頭,內力一時達不到頂點,反而運氣過猛傷了髒腑,仇瑚雙目一張,狂吐一口鮮血——
懊死!是他分了心,還是這心法詭異?
他門燦的眼瞳逐漸變冷,嘴角還掛著刺目的鮮血,直覺體內五髒六腑全易了位,疼痛不已——
隨著凌亂氣息的沖擊,他體內的疼痛加遽、五官糾結,臉色瞬間轉為蒼白,但他仍不放棄地拚命運行真氣抑制身上亂竄的氣流,可惜真氣次次都被體內的亂流吸收,就這麼的,他的內功逐漸消失……
不久,仇瑚體內竟有七、八道不同的氣分別流竄,在逼不得已之下,他準備將真氣全部運送出來——
剎那間,只聞啪、啪兩聲,他全身的經脈因承受不了這個重大撞擊,竟一一的斷裂了!
「啊——」仇瑚再也隱忍不住的狂叫出聲。
這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狂吼自他的狐洞傳送出來,正在靈幻亭中下棋的幾個伙伴聞聲一窒,不約而同的往仇瑚的狐洞直奔——
當他們一至洞口,所瞧見的就是仇瑚掙扎的呼喊!
秦末央二話不說的立刻向前點了他兩處穴位,仇瑚這才昏厥過去……
「花芸,你趕緊過去看看,仇瑚究竟是怎麼了?」嬪灘著急地催促道。
「好,我看看。」說著,花芸便朝仇瑚走近,縴指撳在他的穴脈上,靜心聆听。須臾,她搖搖頭道︰「糟了,他體內有好幾股氣正亂竄得厲害,如果不穩住的話,他的性命堪虞。」
「真的有這麼嚴重嗎?」天裒無邪的于蕎飛臉上正有著一抹極不搭調的憂慮。
「沒錯,這很棘手,你們瞧,仇瑚臉上已慢慢變色,再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變回原形。」花芸攢起眉頭,神情十分復雜。
「那該怎辦呢?」嬪灘蹲在仇瑚面前,仔細觀察著他,霍然喊了聲,「天呀!」
「怎麼了?」眾人齊問。
「你們瞧……仇瑚哥的身上已經長出細毛了!」嬉灘指著仇瑚的手臂,神情有著倉皇。
「沒錯,這就是幻化狐形的初步現象,以前他要是恢復原形時都是這個樣的。」秦未央一張斯文的臉瞬間轉為凝重。
「蕾藝,你是咱們這兒醫術最好的,快想想法子吧!再這麼下去可就糟了。」他看向花芸。
照這情況看來,仇瑚的內力已盡失,倘若這時候變回原形,肯定沒辦法回復原貌,如果時間一拖久,連法力都會消失殆盡,數百年來的修練也將成空。
「我試試先穩住他體內的亂流,不過他必須在七七四十九天內將體內的亂流排出,否則將藥石罔效了。」花芸蹙眉道。
「那麼就先穩住再說,至少得先救他一命。」嬪灘隨之讓開,好讓花芸能夠專心為仇瑚療傷。
就在花芸為仇瑚療傷之際,秦未央忍不住叨念道︰「我就說這本秘笈邪門,當初它一出現在我眼前,我就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順手拿起方案上的秘笈仔細探究了一番,但愈翻他眉頭愈攏得厲害,這……這根本就是自殺術嘛!
「也讓我瞧瞧吧!」
嬪灘雖然也不懂武功,但是這些年來每每仇瑚練內力時,都是由她幫他復誦密語,久而久之她多多少少也能了解內力成形的來龍去脈,和那獨樹一格的承傳接續的方式。
她翻開一瞧,亦同樣發現其中有許多地方都是逆著來倒著走,這麼一來一往,極可能產生氣滯的結果。
「仇瑚哥武功那麼高,怎麼會沒發現這其中那麼大的怪異處?」她有絲不解地問。
「我想這家伙一有秘笈,該遵守的就全給忘了。別說這心法奇怪了,我想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在意,或許他還以為這就是此種高深武藝的悖離處吧!」秦未央蹙起眉心直搖頭,為仇瑚的不智而痛心。
最小的于蕎飛拭了拭淚,抽抽噎噎地道︰「花芸,你說,仇瑚哥還會清醒嗎?」
仇瑚在他們心里一向是個不可或缺的大哥角色,平時對他們的照顧可說是無微不至,他們現在怎能袖手旁觀?就算是沒辦法也得想出辦法來。
「這點你們可以放心,他會清醒的,不過他必須把握四十九天的時間,只要過了這個時間,他將再也無法變成人貌了。」花芸頓下手上的動作。
「那麼我們不吵你,你趕快醫吧!我真擔心再這麼下去,他身上的毛會愈長愈多。」于蕎飛可不希望她向來敬仰的仇瑚會永遠成為一只狐狸。
「你們放心,我會盡力的。」
花芸對她們安撫性的一笑後,便拿出身上的針灸器具,專心一意地為仇瑚抑制住體內氣息,好讓他漸漸蘇醒。
***
經過了一天一夜,仇瑚在花芸不眠不休的醫治下終于轉醒,身上原本已長出的細毛也漸漸隱去,走火入魔的情況也暫時穩住。
「天啊!我怎麼了?」仇瑚猛然從床上坐起,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
「仇瑚哥,你終于醒了!」花芸以袖口拭了拭額上的汗水。見他睜開眼,她終于可以松了口氣。
「芸芸!」他揉了揉太陽穴,身子猛地一震,「我的秘笈呢?」
「你還要秘笈呀?你知不知道你差點被它害死了?仇瑚哥,你的武功已經很棒了,應該知足了。」花芸規勸道。
「我……」他眼一斂,突地又像想到什麼似的猛然睜大,「我……我好像運氣失控,體內驟生好幾股氣流,接著——」
「接著你走火入魔,然後昏了過去,差點兒變回原形。」花芸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為了你,其他伙伴們又惱又憂,全為你奔波去了。」
「為我奔波?」他心下一驚。
「是啊!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告訴你。」花芸猶豫著,偷偷看了眼他臉上的表情,就怕接下來的實情一說,他會受不了。
「怎麼?是不是我走火入魔的情況不只這樣?」
仇瑚早已有心理準備,因為他已憶及提氣運功時所發生的一些事,他吐了血、渾身被雜亂的氣息撞得疼痛難忍,最後……他經脈似乎斷了!
「難道我武功盡失?」說著,他已迫不及待的提氣運行,可一使勁兒,他就知道結果了。
「該死,我是怎麼了?」仇瑚全身打起顫。花芸顧慮得沒錯,依他的個性,他寧可死,也不能成為一個不能拿刀的男人。
「仇瑚哥,別這樣嘛!事情沒有你所想像的那麼糟。」花芸極力安慰他,「未央哥他們全都出去為您找藥方了。」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他冷著嗓問。
「不、不會的……」見他這樣,花芸急得都想哭了。
「哈……你別騙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他沉痛地吼道,忽而站起身直往外沖。
「別這樣啊!相信我,你千萬別絕望。」花芸立即抓住他急著往外沖的身軀,苦苦哀求,「听我說吧!仇瑚哥。」
他閉上眼,動作緩了下來,停頓在原地等著她說話。
「你只要在七七四十九天內找到一個八字均屬陰的極陰性處女身,便能保住你一命。」花芸認真地對住他的眼說。
「你說什麼?」他的身子陡地一震。
「我的意思你應該知道,雖然我也不同意你去害人,因為傷人對我們修練之身只是有害無益,但為了救你一命,我寧可你去害一個女人。」花芸急切地說︰「听我的話,快去找人吧!這段日子我們會盡量采擷草藥延續你的時間。」
仇瑚眯起眼眸,抿起嘴角,「謝謝你們了,我想出去走走,晚點兒會回來。」他作勢想走。
「對了,這段時間千萬不能動武,否則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她追上提醒道。
瞧他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那狀似冷靜的樣子讓花芸憂心不已。
仇瑚走出「靈幻居」,往城郊的黃土路上璃璃獨行,「身如槁木、心如死灰」是他此時最貼切的寫照。他一生只求學得最精湛的武學造詣,卻因為它而落到今天這種精不成精、人不成人的下場!甚至連數百年的修行也將功虧一簣了……
極陰性的女子……說得容易,這種女人會這麼好找嗎?就算有,她還是處子之身嗎?
走著走著,仇瑚慢慢接近城東一處野店。該店坐落在黃土道路邊,由兩三間矮茅屋相連而成,外頭以葛默花園成一個低竹籬,紫紅艷美的花兒爬滿籬梢,把原本不起眼的野店妝點得還有幾分樣子。
仇瑚本欲閃身而過,但腦海陡升起一絲想往那兒走去的沖動。此時正值黃昏,一些挑夫、推車的攤販全擁進這家小店里休息,一時間店內顯得熱熱鬧鬧的。
當他坐定後,突見一名女子從屋里走了出來,清脆的嗓音帶著柔軟,「客倌,你們要用點兒什麼?」
「是兒呀!」
聚集在店內的大多是熟客,他們一見賞歆出來招呼,全都開心得咧開嘴,「你爹呢?他怎麼舍得讓你出來拋頭露面?」
「爹爹今兒個身體不適,所以由我打理店內生意。」名喚兒的女子帶著甜膩的笑容,可目光卻直盯著仇瑚瞧,讓他深感厭惡。
仇瑚立即別開眼,拿起擱在桌上的木杯將里頭的香茶一飲而盡,這時他又听見旁人說道︰「兒,你眼楮不方便,何不把店門關了休息?」
兒笑了笑,手拿著一壺熱水,走到各個桌前,先是模索著桌上杯子掂掂重量,倘若空了,她便高舉壺口將空杯注滿新茶,手腳利落又迅速,而且一滴不漏!
也因為她這樣的動作,仇瑚才恍然明白,原來她……她是個瞎子!
這時,她正好走到他的桌前,同樣精準無誤地為他添了茶水,這才開口說道︰「各位叔伯前往遠地做生意,回程途中一定希望有個地方可喝口茶、歇歇腿,兒開著店門不是為賺錢,只是想或許你們需要我這家小店。」
雖然她雙目失明,但是瞳光如水、明眸皓齒,一身緞紫布衣看來雅致清逸,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瞎子。
仇瑚心底突起玩弄之意,驀然伸出手輕握了下她的柔荑,只見她吃了一驚,倒茶的手顫了下,不小心茶水一偏,燙著了手腕!
「啊——」她柳眉顰蹙,低呼了聲。
仇瑚及時上前,快速的接過她手中的熱茶壺,將它擱置一邊。
「兒,你怎麼了?你倒茶可是從沒出過岔子,今兒個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事讓你分心呀?」
賣雜貨的李大娘連忙走向她,拿起她的小手察看了下,「哎啊!手都紅了,得趕緊抹些豬油才行。」說著她便拉著兒到店內的角落取了罐豬油,為她涂了些在上頭。
「李大娘,謝謝您了。」兒客謙地說。
「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娘去世了,而我身邊又沒一男半女,我可是把你當親生女兒疼呢!」李大娘看著她的傷口,蹙緊的眉始終松不下來,「這回燙得嚴重了,我看得去找個大夫要點金創藥才成。」
「沒關系,從小到大我都是這麼跌跌撞撞的,哪兒沒傷呢?」自從失明之後,兒對外貌的美丑早已不放在心上,倒是……剛才究竟是誰模了她的手呢?
雖然她瞧不見,但也能感受到那只手粗實有勁,分明是個男人的手啊!難道今天店里多了位陌生人?
「如果姑娘不嫌棄,在下這里倒是有罐傷藥,挺好用的,你不妨試試。」仇瑚從身上拿出花芸送給他的傷藥,本來她的意思是怕他經常練功容易傷身,讓他隨身攜帶以防萬一,這下可正好能拿出來派上用場。反正他來日已無多,何不做做好人,將這罐傷藥贈給她呢?更何況,這始作俑者也是他啊!
「這傷藥看來似乎不錯,這位公子,謝謝你了。」李大娘作主收了下來,在兒的手腕上輕輕灑上。
可兒卻疑惑不已,半晌沒開口說話,因為這男人給她的感覺就好像是方才無禮觸踫她的人。
「兒,收了人家的傷藥,你怎麼不道聲謝呢?」李大娘直覺今天的兒似乎有點奇怪。
「不必了大娘,這不過是樁小事。」仇瑚一雙炯亮的雙眼黑如子夜,襯著黃昏的霞光看來有如狐眼般碧綠,是如此的吊詭難測。
可偏偏兒看不見,無法感受到他的威脅性。「呃……小女子謝謝公子。」她听聞著他的方向,對他福了福身。
「姑娘毋需多禮。」他伸出手,扶她站起。
就是這一剎那的觸踫,兒敏感地抽回手,連退了數步,她蹙著秀眉,滿臉不解地問︰「是你……你為何這麼做?」
「姑娘,怎麼了?在下做錯了什麼嗎?」仇瑚故作不解。其實,他心底也覺得詫異,這女人的心思與觀察力同樣敏銳,居然從一個觸踫便得知方才調戲她的人就是他了。
「剛剛明明是你——」
兒突地閉上口,既然模都讓他給模了,她再多說也無濟于事,反而會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對啊!你怎麼了?這位公子可是拿了不錯的傷藥送你,你不能不懂禮數。」李大娘忍不住幫仇瑚說了幾句話。
「是兒錯了。」她提防地轉過身,總覺得跟前這位公子給她一種極大的威脅。
「這就對了,我看你就早早把店門關了,明兒一早再做生意吧!」李大娘勸道,突然她又說︰「對了,今兒個是月圓之日,晚上千萬別出門啊!」
「我知道的,謝謝大娘關心。」兒笑笑道。
「那麼大伙快啟程吧!好讓兒早點兒休息。」李大娘開始吆喝。
「好,咱們這就走,讓兒好好休息。」幾個大叔大伯連袂扛起擔頭,陸續離開,在離開之前,他們紛紛在桌上擱下喝茶的銅板,那清脆的響聲證明了這家野店的生意還不錯呢!
「大叔、大娘,別忘了明兒個再來坐啊……」兒客氣地朝著他們的背影大聲喊了句。這才折返身,模索著進屋,打算熄燈休息。
可她突然耳銳的听見身旁有股沉重的呼吸聲,這才猛地止住步伐,膽怯地問︰「是誰還站在那兒嗎?」
「姑娘真是好耳力。」仇瑚詭譎地笑了笑。
「公子,你還沒走?」
「沒錯,因為在下是頭一回來這個地方,發覺這里人情味頗濃,所以特地留下來看看。」
「原來如此,不過……這兒就只剩下小女子與家父兩人,家父又染病在身,我怕留公子下來引人非議,希望公子明兒個請早。」她甜美的嗓音有如黃鶯出谷,陣陣撩撥著仇瑚的心弦。
「我知道,我不會為難你,只是有個問題很好奇。」
「哦?」
「剛才那位大娘說要你晚上別出去,這是為了什麼?」
不知怎麼的,他就是對這個女人產生了特別的興趣!以往除了武學之外,他從不會對其他事花費一絲一毫的心力,或許是知道自己大難將至,凡事看開了,這才發現吸引他的事不只是武學而已,但是現在明白也為時已晚了。
「那是因為我命理的關系,由于我是極陰時出生的,所以大伙都要我在月圓夜別出門,容易踫到煞氣。」
兒隱隱一笑,卻不知此話如暮鼓晨鐘般打醒了仇瑚的心,讓他渾身猛的一震!雙眼突睜……